康俊后知后觉带着张凯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轻轻皱起眉头。
在原地愣怔了一秒之后,他立即反应过来,上前查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家伙,瞧见对方脸上的青紫,又看了看他身上,确认对方只有脸上的伤后松了口气。
“带他去医务室瞧瞧,八成是吓晕的。”
“这么怂还敢找冯少的事,服了。”张凯骂完,招呼着两个男生上去抬人。
一旁的乔小凝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松开了冯河,羞的脸上一片绯色,低头站在原地,像是被老师逮到犯错的学生,尴尬又无措。
康俊早就瞥见她这幅仓惶又慌张的样子,却抿紧了唇克制自己不往那边瞧,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处理事情。
他跑来的一路上又急又燥,生怕他那个表哥一冲动起来就没轻没重,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没法跟他妈交代。
康俊在路上听张凯说了整件事的经过,心中火大,默默盘算着,等过来之后先拦下冯河,把那犯贱的小子送去医院后,再去跟人秋后算账,问问他“冯河作弊”四个字怎么写。
指定让对方以后绕着姓冯的走。
可谁知道他来晚了一步,等他来到,这边的事情早已经尘埃落定。
那个他喜欢的女孩抱着他表哥,一下一下的轻轻安抚,温柔似水,却又比水粘腻。
而他表哥,那个一直以来,猖狂地恨不能日天日地的人,将头埋在那个瘦削的女生肩上,不发一言。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康俊却觉得那样的冯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脆弱。
康俊赶走脑海中那副碍眼的画面,一件一件将事情仔细安排好了,咬着牙烦气地带着人想走。
谁知刚迈出一步,便被喊住。
冯河抹了一把脸,将那些从不表露出的脆弱情绪赶走,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样子,他双手抄兜,直直瞧进康俊眼睛内“以后见了面别不认识,这是你小嫂子。”
康俊冷冷迎着他的视线,还没说话,便瞥见站在冯河身后的女孩拽了拽冯河的袖子。
脸上又羞又恼、红成一片,惹人怜爱的很。
每次康俊看到她这幅样子,都会冲动地想要狠狠亲她。
可你说搞笑不搞笑,这个人竟然和他表哥好上了。
他和冯河感情如何,在旭升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对方都会用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来形容他们的感情之坚韧、情意之深厚。
即便是进入青春期,最浑的那个阶段,他俩也从来没和对方红过脸。
可他们前两天互相打断对方肋骨和腿脚,直到现在都没正式言和。之前康俊不懂,以为是自己无意间惹到这个从小疼他的表哥了。
现在他却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明白了。
康俊望着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片郁郁葱葱间,带着青春朝气的两个人十分惹眼,他瞥了一眼自他来到就一直低着头的女孩。
他歪头“你俩是不是拿我当猴耍呢”
“医院里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傻逼。”他看着冯河,突然嗤笑一声“你可真拿我当兄弟。”
说完转身就走。
冯河望着他的背影,黑黢黢的眸子暗了暗,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向身后低着头的女孩,将她轻轻拽过来。
他用舌尖抵了抵唇角,思索着要如何开口。
“对不起。”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轻若无闻的道歉便从对方口中飘出来。
低着头的女孩无措地将双手纠缠在一起,这么热的天,她仍旧套着那间肥厚的校服外套,将袖子堆积在手肘处,露出小臂的一片莹白。
“我没有耍他的意思”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眶,手背立马带着一层水珠。声音里努力压抑着颤抖却暴露了女孩的全部情绪。
她无措地一下一下扣着自己的指甲,愧疚又难过,“对不起可我真的没有。”
冯河听着女孩委屈的声音,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她念的发痒,伸手轻轻将人的脸抬起来,却见对方已经红成一片。
眼睛红、鼻子红、两颊红,嘴巴也红。
他怜惜又觉得好笑,抬手用大拇指帮她拭去眼角泪珠,用低沉的嗓音轻柔哄她“哭什么他是在骂我又不是骂你,嗯”
女孩闻言却哭的更凶了,眼泪汹涌而下,“对、对不起,都怪我,对不起如果没有我的话”
冯河闻言眼皮掀起,看向要说出不讨喜话的女孩,黑沉沉的眼睛瞧过去,打断她“如果没有你的话,会怎样”
他看着被自己问得一噎,犹豫着不敢继续说下去的女生,沉着脸继续问她“怎么不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会怎样”
乔小凝被他严肃的模样吓到,直觉自己如果继续说下去会令对方失望伤心,便懵懵懂懂地闭上嘴,只睁着两只眼睛不断流泪。
严肃板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火的男生却伸手,将瑟缩委屈的女孩轻柔地拥进怀中,声音疲惫中带着点点脆弱,“以后别再做这种假设了,好不好”
他低声重复,嘴巴埋进她衣服里,听起来闷闷的“以后都别再说这种话了,好吗”
突然被抱住的女孩无措地站在原地,僵硬地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大脑一片空白地嗅着鼻尖萦绕的气息,好半晌才无措地颤了颤眼睫,“好。”
冯河听见她的回答,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闭上眼睛感受他气息的女孩从怀中捞起来,瞧着对方乖巧的脸,“所以,现在可以谈谈我们的事情了吗”
怀中女孩睁开眼睛,被这样近距离的盯着,感受着对方的灼热,瞬间脸红成一片,“我们怎、怎么了”
她躲闪着想别开脸,逃避少年的视线,少年却强硬地捧着她的脸不肯给她任何退路。
女孩被他逼得无法,只能剧烈的颤抖着眼睫,在他的盯视下放轻呼吸,吞吞吐吐哀求“谈事情之前,先放开我可以吗”
冯河对于这句哀求无动于衷,甚至觉得这样听话的小人十分有趣,他感受着对方小幅度的挣扎,眼中渐渐染上浓郁的渴望。
他望着对方又红又润的眼睛、鼻尖和双唇,沙哑开口,“乔小凝,我们现在是正式交往了没错吧”
怀中的女孩被他这话问的一僵,然后赶忙抬头看他,惊慌又凌乱,“是不是太快了,等高考之后再、再、再”
女孩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终于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被眼睛上滑动的湿热灼伤了,整个人像是过电一般,感受着从脊椎升腾起的电流游遍四肢。
她颤抖着不安地闭上双眸,感受着越跳越快的心脏,觉得自己丢人地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
数学课讲完期末考试卷的最后一题,彭老师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然后望向认真整理笔记的同学们。
“暑假再回来你们距离高考的时间就不到一年了,为了不影响你们的学习,学校决定将元旦晚会挪到放假前。”
此言一出,班中哗然。
“下课之后乔小凝跟我来一下,我跟你讲讲晚会的具体筹备事宜。”
正在走神的女孩毫无反应,没听到回答,全班人立马投过去好奇的目光。
后面的人赶忙推了她一下,“彭老师叫你呢。”
低头望着自己的错题本,却一个字都没有整理出来的女孩一吓,迷茫地站起来,“彭老师”
彭老师端着手里的保温杯,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跟我来一下。”
“哦。”乔小凝点点头,垂下眼帘,遮住眼中闪过的一抹懊恼和羞惭。
距离下课还有5分钟,28班早就炸开了锅,冯河正坐在位置上吹自己的成绩,闭眼吹,活活把自己吹成了爱因斯坦转世。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知道谁出的,真瘠薄没劲儿。”
“就考试之前随便翻翻书呗,唉,这年头谁还听课啊你说放了学开玩笑,放学之后当然是要痛快的玩啊”
“劳逸结合懂不懂,上课听讲十分钟,聊天十分钟,睡觉十分钟,玩手机十分钟,和灭绝师太李正面刚五分钟,45分钟正好”
“你问我有什么诀窍,我觉得吧学习这事还是要看天赋,真的,没有天赋就别硬学了,你别看我突然进步了1500多名听起来挺风光的吧,但其实我还是很不满意这个成绩,都没能进前一百,唉,我要是再加把劲”
身后考了全校倒数第一的许鹤耷拉着眼皮死死盯着前桌人的后背,咬着牙堵住耳朵。开始趴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