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沈怀玉一笑。
“怎么,我的心思我自己还不清楚了吗”江卿筠踏着青石板往上走着。
“如果江姑娘觉得明哲保身更好,就不会来清云山了。”沈怀玉说。
江卿筠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怀玉。月光透过路边的竹林,漏下一片挺拔清瘦的影子,影影绰绰打在他们二人身上,点缀般给两人的素色衣衫添了点花样。
“也对,”江卿筠抬眼,“只不过有些胆怯罢了。”
灯笼的灯光照的沈怀玉整个人看起来都暖融融的。快到山顶,叶溱溱也提着灯笼跑下来接他们。
“师叔,师叔,”叶溱溱一溜小跑到沈怀玉跟前,“出大事了”
沈怀玉眉头微蹙“什么大事”
“陆怀渊要打丁贤”叶溱溱手里的灯笼随着她刚刚的动作左右摇动,里面的蜡烛险些把纸皮点燃,她一把抓住乱晃的灯笼,看起来一脸忧愁,“怎么办啊,那少爷要是被打残了,我们得赔多少钱啊。”
沈怀玉“”
丢人了,他这师侄有外人的时候应该看好了锁起来,要不然清云宗那点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印象没几天就被败完了。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贯冷淡的江卿筠居然莞尔一笑“那快让我上山看看,真残了或许还可以挽救一下。”
沈怀玉被她笑得神情复杂。
几人匆匆上了山,沈怀玉着急赶过去看陆怀渊,到了现场发现根本不是叶溱溱说的那样。
陆怀渊站在菡萏院水边儿,丁贤畏畏缩缩地站在院子一角,俩没良心的小丫鬟站在一边儿,还在捂嘴笑。院子周遭一圈儿扒墙头的,估计是在害怕陆师叔,要不然就光明正大看热闹了。陆怀渊神色冷冰冰的,手里拿了半个豆沙包子,沈怀玉觉得他应该是要喂鱼。
“你能不能,”陆怀渊抬眼看了角落里的丁贤,“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丁贤一哆嗦,他两个小丫鬟轻笑出了声,他只好瞪了一眼这俩吃里扒外的东西,没想到小丫寰笑得更厉害了。
沈怀玉在外面瞥了一眼院内的光景,小声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溱溱凑过来“嗨呀,听说这大少爷是个怂货,昨天他说要把院子里的老银杏给砍了,被怀渊师叔听见了。怀渊师兄那多凶的人啊,把这孙子吓得够呛,赶忙问了下周围的人那是谁,今天拿了一堆东西,过来赔罪的。”
沈怀玉点头,教训了一句叶溱溱“你好好说话,小姑娘家的。”
叶溱溱“”
清云山上的女弟子一直很少,叶溱溱小时候觉得自己姑且还算是被师兄师叔们宠着惯着的,怎么越长大地位还越低了呢
陆怀渊那边厢头上已经忍出了青筋“带着你那对破烂玩意儿滚回你那个院子。要不是怕把你扔山上被外面的猛兽啃了,早就扔你出去了。”
他揪了一小块豆沙包的白面皮,气势汹汹地往水里一掷,那个小面团落到水里,激起了好高的水花,原本聚在一处等着陆怀渊喂食的鱼儿们瞬间四散逃窜。扒着墙头偷看的弟子们都忍不住一缩头。
“您您您饶了我,”丁大窝囊看着那水花,“我这就滚”
沈怀玉过去一拍他肩膀“没事吧”
丁贤二十多年来头一次意识到他居然怕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少年这着实不怪他,陆怀渊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主,况且丁贤纨绔,陆怀渊愿意的话可以比他更纨绔他就这么生生在气势上,把丁贤吓退了。
丁贤看了眼沈怀玉,不知道这又是哪个不好惹的主,扭头跑了。
两个小丫鬟笑着收了丁贤带来的礼物什么的,扶萝走过来朝沈怀玉一福身“我家少爷给您们添麻烦了,他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脾气。”
沈怀玉挥挥手让那两个小丫鬟先走了,过去看喂鱼的陆怀渊。墙头上偷看的人见没热闹看了,全都悄无声息的散去。
陆怀渊又扔了一块豆包进水池,刚刚散开的鱼儿又聚集起来,追逐着水上一点食物。
“这帮人怎么回事,”他盯着水面,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一天到晚没事做了怎么看热闹凑得比谁都快。”
“溱溱刚才跟我说,你要打人。”沈怀玉从他手里也捏了点碎屑抛到水里。
陆怀渊毫不客气地瞪了叶溱溱一眼。那臭丫头早有准备,躲在江卿筠后面还朝陆怀渊办了个鬼脸。
“我真的没有要动手”陆怀渊说,“我这儿正喂鱼呢,他突然过来,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哎,”沈怀玉看了看水中嬉戏追逐的鱼儿,“你少喂点,别撑着了。”
“知道,”陆怀渊说,“天越来越凉了给它们贴点儿冬膘。”
江卿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跟叶溱溱说“你们清云宗真有意思。”
叶溱溱一脸茫然“哎有意思吗姐姐,山下什么样的,我最远没离开过石泉镇,我好想去外面看看啊。我师父师叔他们都说我太弱了,不肯轻易放我出去玩。”
江卿筠看着这丫头,想起叶归一事,斟酌着词句说“不会的,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所有人都会被你惊艳到。”
叶溱溱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第54章 心魔
几人寒暄几句,到底没忘了正事。陆怀渊把叶溱溱轰去睡觉了,江卿筠在两人的带领下前去瞧一瞧沈林。
沈怀玉点起一盏油灯,卧房之中亮起一豆灯火。沈林照旧在昏迷之中,江卿筠伸手探了片刻,把手收回来拢了拢头发,言又止。
陆怀渊着急,问她“江姑娘,您倒是说话啊。”
江卿筠叹了口气“气息血脉皆无异。”
沈怀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那我师父为何不醒”
江卿筠道“你们师父先前昏迷,是因为服了九曲散还要强行运功。九曲散的药力将他经脉扭得九曲十八弯,强行冲荡并无好处,只不过是伤害自己罢了。他现在之所以伤得如此之重,正是因为他的内息太过强大,震得自己经脉寸断。”
沈怀玉一颔首。这些都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
江卿筠继续道“若要修复经脉,无非两个方法,一是他自己醒来,忍着痛苦,一点点把经脉捋顺了。再就是找个内息温和的人帮他一点点的修复,同门出身的人所修习的都是同样的心法,当然可以。”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下沈怀玉和陆怀渊“然而我们之中,却没有人有能力能够保证自己将内息神识探入其中,却不伤到沈宗主。”
陆怀渊倒吸一口气“张星澜不行吗”
沈怀玉摇头“他试过。”
江卿筠微微顿首,昏暗的灯火照在三人身上,都拉出长长的影子,江卿筠的眼瞳被她睫毛投下的 yin 影遮住,越发显出这一双眼的古井无波来。
“其实有件事很奇怪,”江卿筠眼帘低垂,“我觉得他早该醒了。”
“早该醒了”沈怀玉反问。
“你看,他除了经脉寸断外并无大伤,沈宗主名门出身,多年的修习早该给他养出一副好体魄,就算经脉断了也不要紧,只要他不提这一口气去运功,根本不会感受到痛苦。”江卿筠说着眉头微皱,又伸手去探沈林的脉搏,“你看,寻常人不修这些,一样活得好好的,他最多是成了一个常人。”
她本来想说的那个词被她吞了回去,然而沈怀玉和陆怀渊却都想到了她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经脉寸断,无法修复,那不就是废人吗
江卿筠敏锐地注意到了她话语间的短暂停顿让沈林的两个弟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