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然形成的。”似乎非常认同这样的划分方式,芈纯说着就笑了起来,“连接轸湖与大洋的是轸河,轸河在这一带是南北流向,河水冲击东岸,时间一久,东岸齐国的领地就越来越小,西岸楚国的领地就越来越大,可两国从未因此有过任何纠纷,依然以轸河为界,谁也不说谁占了便宜。”
“真好啊其实想想山河变迁多少年才会有显著效果,人世尚不长久,何必为一点蝇头小利去费尽心思呢”晋光感叹着,车厢外突然划过一道白光,晃得他眼睛一眨,伴着随之而来的隆隆雷声担忧道,“打雷了,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啊。”
“没办法,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驿馆也没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芈纯早比晋光更担心,不仅担心车队,还担心这个自己都不知道担心自己的病人,“再坚持半个时辰就到需州驿馆了”
话音隐没在变成哗哗的大雨声中,随着马车突然一停,芈纯控制不住惯 xing 向前一倾,忙伸手扶住车厢,稳住身子掀开帘子一角便问御者“怎么回事”
“先生。”御者按嘱咐好的这样称呼他,“前面有架车陷在路边泥里了,应该是打了滑,整个车身横了过来,我们暂时过不去。”
真是祸不单行,芈纯把帘子掀得更开了些,瞥见横在自己车前的那架车。那边的人们努力地想要把车抬出来,轮子却深深陷入了淤泥难能抽身。似乎一时半会儿是排除不了这个障碍了,又回头看看脸上泛红似乎又要烧起来的晋光,芈纯一横心便跳下了车去。
“先生”看他冒雨下车,御者有些意外。
“愣着干什么还不来搭把手”大雨打在身上,瞬间就将袍子浇湿,芈纯招呼着随从们,随意钻了个空位便帮忙抬起了车。
旁边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大个子,看到芈纯过来帮忙也是深感意外,大雨里说话都得用吼的,一吼中气十足“真是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
芈纯刚用了用力,车架丝毫未动,于是叹了口气道“需州 yin 雨已多日了吗,竟陷得这样深”
“是啊,都说春雨贵如油,也不知今年是什么鬼天气,大雨连绵了竟有三日我们是往来于齐楚两国之间的商队,要不是急着回去清账,也断不会挑在这个时候走”大个子看起来就是商队的领头人,倒也健谈,语气间尽是懊悔,“一个时辰前眼看着雨小了些,我们才决定从需州驿馆出发,谁知道走到这半路雨却瓢泼似的越来越大,车还陷了进”
一句话没说完,围了车架一圈的人们已经喊起号子来,大个子忙噤声用力,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谁成想这一使劲,竟真的把车架抬起来了。惊喜之中不敢懈怠,大家迅速一起把车挪到了大路上。商队的仆人们忙收拾起车驾来,芈纯的仆从则各自回了本位,有人忙拿了伞过来给他遮住。
“真是谢谢了”大个子身上几乎被淋透了,脸上却洋溢着喜悦。
“都是行路人,有难相助是应该的。”芈纯站在伞下,仰头望望,“这雨怕是难停了,天色将晚,向西到坤州还有一天的路程,先生不如就此折返,与我们一道去需州驿馆休整吧。”
“已经给您添了麻烦,还要为我们安排下处,实在是”大个子圆圆的脸上写满歉疚,看起来就是个无比实诚的老实人。
“都说是同行人了,既然被我遇见,帮忙就要帮到底,哪有半途撂下的理”芈纯坚持着,越过大个子看向他后面糊了一层泥水的车架,又体贴地进一步邀请道,“我看您的车恐怕是坐不了人了,你们的人数倒不多,我们的车上还可以坐人,不如就一道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
大个子还想推脱,芈纯已经微笑转身,知道这恩是受定了,也才半推半就地安排起来。商队迅速分散上了芈纯的车队,只留御者赶着空车紧随其后,实在没空位了,考虑到大个子是领头人,芈纯请他进了厢车来。
“车厢狭小,委屈先生了。”
话说得无比客套,其实这车厢坐下四个人是毫无问题的,因此三个人就更是宽宽敞敞地共处。车厢里有一缕闻上去并不让人反感的药香味,大个子的手还搁在打起的帘子上,目光却被昏昏沉沉睡着的人吸引。
那是个精致的少年,锦被包裹着他瘦小的身躯,脸上不正常的红晕配合着略显凌乱的发丝呈现出一种难得的病态美,秀眉微蹙,小腹间一起一伏,呼吸得似乎有些吃力。
世上哪有这样美的少年大个子呆呆地放下手中的帘子,马车突然开动,没留神绊了一个趔趄。
“先生小心”本来坐下来认真拧着一身水的芈纯抬头疑惑地望者他,这大个子刚刚看起来还是脑筋灵泛,怎么一进来就呆了呢
大个子靠着车厢慢慢坐了下来,目光直直的没有挪动,顺着那方向看过去,芈纯总算明白了。
子明兄的这张脸啊,果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戳人的利器。
“失礼了”芈纯抬高声音,才把大个子的魂给拉了回来,“车上有病人,先生只能先忍一忍这药味儿。”
“啊啊,没关系”大个子一时无措,大概是觉得再盯着人家看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把视线挪向了旁边的香炉,呆呆地问,“这药的味道倒不俗气,闻上去一点也不闷。这位公子看上去像是有不足之症,常用此药,花费必定不菲吧”
果真是商人,什么都能想到钱上去,芈纯勉强一笑,望着睡得并不很安稳的晋光有些心疼,编着话应道“我这位兄长是先天不足,这一路也够折腾的。”
“原来是令兄啊”这少年容貌倒是看不出来跟芈纯谁更大,大个子暗自忖度着,继续追问,“看您的车队,应该已经赶路有几天了吧既然令兄先天不足不宜出远门,怎么”
“是家父时日无多,我兄弟二人常年在外不曾回家,无论如何也要在这最后的时刻尽一尽孝了。”芈纯说罢长叹,就像是真话一样。
大个子明显信了,忙连声说着“抱歉抱歉。”
芈纯摆摆手表示不用介意,大个子方才又问“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一路上谎都说习惯了,芈纯面不改色地回答“鄙姓熊。”
“原来是熊先生。”大个子拱手便行礼。
随意还了个礼,芈纯也问道“敢问先生大名”
听见他也这么问,大个子立刻笑道“先生不懂我们这一行,行商的真名不值钱,在行会中用的号才值钱呢。”
这种讲究倒是第一次听说,芈纯便也顺水推舟地问“那敢问先生雅号”
“不雅不雅。”大个子连摆手,笑道,“鄙号三泽。”
第12章 遇三泽含疑言恩报,逢二子失态动真情
几乎已经习惯每次醒来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晋光凝望着又是不一样的天花板,满心无奈。原没注意,身体竟已变得如此糟糕,看来以后得时常娇惯着自己了。无奈的娇惯,这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晋光轻舒一口气,一晃眼看到坐在榻边席上的竟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大个子。
不应该呀,以往尽管也会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身边却总有熟悉的人在,今天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不会是被打劫了吧想起自己在车上昏昏沉沉时隐隐约约听见雨声后还有人声嘈杂,当时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楚,难道是官道附近的山贼趁着雨幕设局来劫了他们一行
那仲约又在哪里他那么实诚,不会已经
那个大个子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这如同训练有素的沉默让晋光心里更没底了,他一个没用的病人,活捉他来做什么还是说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么这伙人就不是简单的山贼,而是赵绪派来追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