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叹口气。
虽然祝麟向来清楚自己从生下来就无法避免杀人的命运,但方才他让隋简去外面等他,又放跑一部分人之后,再动手竟觉得十分疲累,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自从受引魂控制,被人当成凶刃,起先杀戮的确给他带来过热血沸腾的刺激感,刺激过后又是无边无垠的自我厌恶与空虚他苦练无相功多年,到最后竟沦落到连复仇都是被人强迫进行的境地。
他一面厌恶自己,一边又不馁的进行反抗,一次次与另一个疯魔的自己在身体里天人交战,互相厮杀,后来成功的做到可以暂时控制住那头怪物。
他从出生到现在与命运斗,与无相功斗,与自己的心魔斗,与体内的怪物斗,斗到最后,在仿佛终于能窥伺到一点光明的影子时,他却感到疲累了。
他仿佛就不该活在世上,可他已经无法回头,他的命早就不独属于他自己,也属于他的心上人。
隋简被祝麟推倒在床上,看祝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宽衣解带,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完了,”隋简在心里哀叹,“明明是正常的脱衣服,我却觉得祝麟在勾引我,难道我已经禽兽到药石枉然的地步了”
祝麟脱得只剩里衣,躺到床上后霸道的揽过隋简的腰,脸侧黏糊的在他脖颈处蹭了蹭,随后身体下滑,将头埋在对方的 xiong 膛,满足地闭上眼睛,竟就这么抱着他睡了过去。
隋简“”
这就完了
他垂眸打量祝麟苍白的侧脸片刻,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似乎祝麟从白玉山庄出来后,周身就萦绕一股与世隔绝的气场。
隋简的眼神随着祝麟绵长的呼吸声变得柔软,他揉了揉祝麟的长发,又在他发顶落下一吻,无比珍惜的抱住对方轻声道“祝麟呐,有师兄在,什么都不用怕。”
翌日。
隋简睁眼的时候祝麟还未醒,他小心翼翼地挪开对方扶在他腰间的手臂,迫不及待想知道祝麟解药的下落。
冯润本也是习武之人,经过隋简浑厚的内力调理后立马觉得身体舒坦不少。他跪在地上对隋简行了个大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大侠今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在下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隋简单手扶住对方的胳膊让他起身,波澜不惊道“我只是受人之托。”他转头看向王霞,“现在能告诉我解药在哪了么。”
王霞手指纠结地扭成一团,低下头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那天的话其实是冯大哥跟我说的,我当时怕你们真的走了,才、才一时情急”
王霞抬眸对上隋简面若寒霜的脸,被他的模样吓住,又慌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讷讷道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
隋简由内而外感到一阵寒冷,以及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向来心宽,从不会为别人欺骗他而妄动杀念,此刻却险些要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鲲鹏剑,用它斩杀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
他艰难地撇过头,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被浓浓的无力感湮没,哑声道“你如今与我说对不起又有何用。”
一次次的抓住希望又失望,他的祝麟到底该怎么办呢。
冯润感到气氛不对劲,挠了挠头,“你们在说什么”
王霞拽住他的衣角,悄声将自己那天遇见隋简二人的事与他说了一番。
冯润听完眼珠一转,拱手对隋简道“少侠,这些话我是听我们庄主与一位戴面具的大人物说的,他们说解药就放在千机塔九层,保险些,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戴面具的大人物”隋简的心因这句话重新鼓动起来,他抓住冯润的手臂,“快与我说说那千机塔”
白玉山庄因暗器闻名,本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声,却多少被旁人所忌惮,盖因山庄祖上曾出了位精通奇巧之人。
那位前辈某日穷极无聊,突发奇想,想在自己过世后仍会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于是他用尽毕生所学亲手绘图,历时十年之久,终于造建了一座前无古人凶险无比的塔,并为它命名千机。
千机塔共有九层,据传内含千种不同的机关,不带重样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让人丧命。
建塔之人对自己的这个作品极度自信,曾扬言,若有人能从塔中完好无缺地走出来,他可将白玉山庄拱手相送。
当时江湖上有绝顶高手瞧不起他得意的样子,依仗自己武功高强,独自来闯千机塔,进去后却没再出来。
有人不信邪,拉帮结伙许多人又去闯千机塔,那塔却好似活的,吃人不吐骨头,外面的人只能听见从塔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却也没能有人走出来。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人尝试,不管他们进去前有多风光,进塔后的下场都是相同的被永远的困在那千机塔里,生死不明。
于是千机塔又被人称作吃人塔,名头响亮,人人望而却步。
隋简道“那赫东南又是如何将解药放进那吃人塔中的呢”
冯润道“也许白玉山庄的祖上曾留下千机塔的图谱,又或者,千机塔的秘密只有历代庄主知晓。”
隋简冷漠道“赫东南如此废物,即便给了他图谱想必他也是看不懂的,可惜”
冯润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惜那老贼昨夜已经被祝麟穿 xiong 而过,死的不能再死,今后也就无人知晓千机塔的秘密了。
这么说来,想必那千机塔也并不是天衣无缝的,若解药真在塔中,不管其间多凶险,他都必须走一遭。
其实隋简听冯润说起戴面具的人之时,心里已经有九成把握那就是祝麟的解药,祝麟还开玩笑的跟他抱怨过武林盟随意处置他的解药,如今看来,这哪里是随意处置,分明是放到不能再保险的地方了。
隋简眼帘半垂,想起祝麟的状态,对冯润道“此事先别和同我一道的少年说起,待我先去探探千机塔的虚实。”
“少侠万万不可”冯润大惊失色道“那吃人塔伫立这些年,多少人进去都无一幸免,你又怎能孤身前去”
“还记得我昨天说的么,”隋简莞尔,眼角眉梢都透露出锐不可当的锋芒,“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毫无破绽的。”
“就这样,等屋里那人醒了,你只需说我去采买些东西,马上便回来。”
冯润见劝不住他,心中还是担忧,只想着待会还是要与他的同伴实话实说的。
隋简说完转回身拉开房门,眉头狠狠一跳。
只见祝麟发丝未系,就这么凌乱地散落在肩颈和 xiong 前,他脸色有些发白,懒洋洋的斜倚在门边,盯着隋简的眼神却如寒潭般冰冷。
他唇角勾起刻薄的微笑,轻言细语道“师兄,你想去哪”
隋简方才无知无畏的劲转眼就没出息的 xie 了个七零八落,拼都拼不起来。
他瞧祝麟的皮笑肉不笑,也不知他都听见了哪些,只好讪笑道“去买些东西。”
祝麟点点头,云淡风轻道“去吃人塔买东西,买什么,骨头么”
隋简“”
得,这是全听见了。
祝麟不再看他,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两人,在王霞身上逗留的时间长了些,把女孩吓得话都说不出,如被天敌盯住的兔子般瑟瑟发抖,直到冯润将她拉到身后藏起来才作罢。
“跟我回房。”
天清日白,荆昌城郊外客栈的天字号房却门窗紧锁,阻隔外界的全部声响,连床帐都放了下来。
隋简脸侧贴在床上,两颊绯红,骨节明晰的手指攥紧身下的被褥,忍不住喘息道“你慢、慢点。”
祝麟低下头来亲吻他的蝴蝶骨,默不作声的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