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有个人一直在床边照顾他。额头上的冰凉触感只要稍微被自己的体温焐热就会被及时换掉,不能再悉心周到了。
是祝麟吧。
厚实的被子被人严实地捂到自己的脖颈处,太热了,隋简的额头都冒出许多汗。他不自觉想挣扎,又被人一把摁在被褥里,只能像个茧蛹一样,徒劳的挣动,却怎么也出不去。
周身被热气蒸腾的朦胧间,隋简开始颠三倒四的做起梦来。
四周是一片浓墨般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前方影影绰绰有个发着温润荧光的物体,好像是个人。凑近一看,原来是祝麟。
身着那件不详的绯红衣袍的祝麟手里提着一柄银色长剑,似乎是自己的鲲鹏剑,只是剑身被猩红的液体包裹住,他一时没法确认。
有一滴血珠顺着剑身滴在不甚清晰的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那声音不像是滴在地面上,倒像是不小心滴落到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一阵涟漪,在这片漆黑的空间里传出幽幽的回响。
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这声音唤醒了似的,空间开始扭曲。
灰色的天空散发出昏暗的光线,地面上蓦地出现遍地破碎的尸身残骸,方圆百里,尸横遍野,血流漂杵,隋简光是站在一旁看着就忍不住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而他的祝麟就孤零零地站在尸山血海中,眼尾赤红,昳丽的面庞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祝麟猝然有了动作,他左右看了看,手中银白的鲲鹏剑铿锵落地。
他满目张皇地徒手翻找地上的尸块,似乎在寻找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一边找一边还委屈的流着泪。
这真的是梦么,为何如此真实。
隋简凑到他近前,试图从背后抱住他,然而微颤的指尖却从他身上直接穿肩而过,于是只能徒劳的跪坐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祝麟身边,无能为力的看他失魂落魄。
真是太疼了,只不过就这般看着,心脏都疼得快窒息了。
祝麟渐渐停下无意义的动作,缓缓站起身,原本挺拔的脊梁仿佛终于不堪重负,被生生压弯了一样,整个人显得颓然又狼狈。
他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眼睑处打下两道浓重的 yin 影,他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脚边雪亮的鲲鹏剑上。
“别怕,我来陪你了。”他轻声说道。
蚀骨剜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隋简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口中费劲的喘着气,倏地张开眼睛。
眼前还是那糟心的绯红衣袖,他恍惚以为自己还做着梦呢,直到脸颊触碰到了温热 chao 湿的东西。
是一条帕子。
祝麟只知道隋简做了噩梦,手脚一直不老实的挣扎着,他怕他着凉,便一直帮他扶着点被子。
谁知隋简到后来甚至眼角都无知无觉的流出了眼泪,自己重新拧干一条帕子,正给他擦着呢,隋简突然就醒了。
醒了也就算了,他还奋力地坐起上半身,一言不发就开始费劲巴拉的扒自己的衣服
祝麟吓了一跳,师兄这到底是做了噩梦还是春梦
隋简可不知道祝麟怎么想的,他脑子还不太清楚,只是睁开眼一见到祝麟那身刺目的绯红衣衫就觉得碍眼,超碍眼扒掉
祝麟的耳根自发自觉没出息的红了一片,想起隋简还发着烧呢,赶紧抓住他的双手,非常不走心的拒绝道“师兄,别这样,等你好了再做行不行”
隋简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即使手脚都软得不成样子也执着的抽出双手,一意孤行的想把祝麟的衣服扒下来,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祝麟的衣服都快被他扯破了,又实在是不想当禽兽,只好硬下心肠,依依不舍的拒绝万年主动一次的他的师兄,慌忙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隋简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祝麟只好头疼的上前一把扶住对方,无奈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隋简头晕目眩,眼前还出现了几道红色的重影,嘴里含糊道“脱脱了”
“好好好,我自己脱,你快躺好。”
“不行,我看着你脱”
祝麟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羞红,像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那样颤巍巍的解开自己的衣带。
隋简似乎是觉得他脱得太慢,眉心蹙起,单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帮他脱。
祝麟崩溃的把他摁了回去,不再墨迹,快速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一脸决绝的想到,算的了什么呢,别说衣服了,隋简就是想和他再进一步做点什么,他也是愿意的。
隋简见那件遭人恨的绯红衣衫终于从祝麟身上消失,头晃了两晃,虚脱一样倚在祝麟身上,眼睛一闭,身体力行的演绎了一遍什么叫用完就扔。
祝麟“”
他衣服都脱了,这就完了
闹了这么一出,隋简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祝麟任劳任怨给他重新换了一套里衣,又差遣下人将被褥都换过一遍,这才抱着隋简,疲累的倒在床上。
祝麟把隋简扒拉到怀里,怨气冲天道“师兄啊,你可太不地道了。”
他恨恨地咬了一下隋简的唇角,还不解气,“不行,不能就这么饶了你。”
隋简感觉到另一颗心脏在有力的砰砰跳动,心满意足的攥紧对方的衣襟,模糊想到,活的,还活着。被人咬了一口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翌日。
隋简睫毛微颤,还有些茫然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烧经过一晚的发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搞不清楚。
他近乎惊悚的发现,自己和祝麟盖着一张被子,而被子底下,他们似乎均是未着寸缕。
这什么情况
他枕着对方的胳膊,两人的腿也贴在一起,他轻轻一动,祝麟就醒了。
祝麟眉心微动,眼角略微有些发红,嘴唇也红肿破皮,似是被人狠狠啃咬过。他原本犀利的凤眸此刻也像含了一汪春水般,潸然泣的看着隋简,嗓音沙哑道“师兄,我好疼。”
隋简“”
他脑子一抽,问了句“疼疼是哪里疼”
祝麟咬紧下唇,不发一语,只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隋简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原本还有些迷蒙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忍不住想,难不成自己昨天都烧成那样了,也能禽兽得起来
祝麟见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手伸到被子底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硬是逼出了两滴鳄鱼泪,颤巍巍道“师兄不想负责我也不怪你,谁让我是自愿的呢。”
隋简“”
祝麟继续委屈道“师兄也不必有什么负担,反正我本来也是不知廉耻的魔教中人。”他故意咬紧了“不知廉耻”四字,煞有其事的背过身去,白皙的后背还在微微发抖。
隋简“”
隋简下意识伸出手想安对方,却在即将触碰到祝麟赤的后背时怂得缩了回来。
随即他又开始唾弃自己的退缩,真是个禽兽,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敢做不敢当呢。
他壮士扼腕般对“受了莫大欺辱”的祝麟严肃道“你放心,师兄会对你负责的。”
祝麟背对着隋简,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嘴里死死地咬着被子的一角,忍耐的着实辛苦。
他强忍笑意,对已经入了圈套的隋简道“哦师兄想怎么负责”
祝麟的声音很奇怪,仿佛在强忍抽噎一样,隋简瞬间就心疼了,轻声妥协道“你想怎么样都依你。”
祝麟目的终于达到,满脸笑意的转回身重新面对隋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喜气,“这可是你说的。”
隋简一惊,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你”
祝麟迫不及待的打断他,一把抓过被子,将二人重新笼罩在一片昏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