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微颤,突然睁眼。
“”
明知道他看不见,青寒还是心颤了一下。
“什什么时候醒的”
解北影弯唇“你盯着我看的时候。”
“”
青寒撇开眼“我没”
“没看”
“”
青寒看着他一贯的笑,不由得有些落寞。
那双眼睛本该灿若星辰,现在却只剩下一片空洞。
拿开横在 xiong 前的手,青寒坐起身道“我请了魔医来,给你看伤。”
解北影“”
笑容在他脸上僵了一瞬,下一刻,榻上修长的身影消失,枕边多了只莹白如玉的蝎子。
青寒“”
又是这样。
在易灵门的时候便是这样,提起这事他就装傻耍无赖。
无奈叹了一声,青寒套好衣裳,将枕边上闹别扭的蝎子捧起来放到肩上,起身出了魔宫。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怎么会不知道蝎子在想什么
魔医也好,易灵门也好,又或者是魔尊和凌渊真人,论起医术,解北影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只是再好的医术,病人若是不肯医,也是徒劳。
青寒没说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御风离开魔界,进了桑中城。
他未打一声招呼,守城的金甲卫也没有拦他,径直入了湛王府,进了供奉太妃的灵堂。
灵堂里只有一个牌位,漆黑的灵牌,纯白的碑文,太妃萧氏,是湛王的生母。
青寒在灵位前的蒲团上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也没起身,直接跪着道“母妃十八岁入宫为妃,她不是桑中城里的人,原本已有筑基期的修为,为了进宫,甘愿自废灵脉,成了一个普通人。”
“”
帝王身侧,不能有任何危险,他的枕边人,必须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能在二十之前筑基,萧太妃原本应该也是天赋奇佳的风华女子,却为了一个男子,放弃绝好的修炼资质。
解北影趴在青寒肩上,仰望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最后一面的萧太妃,尽管他现在看不见那块灵牌,尖利的几条腿还是很不安的在青寒的肩头划拉出“呲拉呲拉”的声音。
青寒衣衫穿的薄,被他腿上的尖刺勾得又痒又疼,不由得缩了缩肩膀,道“母妃没了修为,不能维持容颜不老,幸好宫里灵药不少,保青春永驻的丹药服了,也能管用。”
“”
“可是自父皇走后,她就再也不肯吃延年益寿的丹药,身体也如世间寻常女子一样慢慢衰老。”
那个时候他不懂,他一直努力修炼,觉得活着才是最重要,何苦为了一个人舍掉自己的命
现在他约莫懂了一些,却又不是特别明白。
青寒侧头,把手心伸到蝎子面前“其实就算没有百年前的事,母妃也陪不了我多久。”
“”
解北影八条腿一起径直,看着眼前不算宽厚的手掌,奚索着爬了上去。
青寒换双手捧住,倾身将他放在了右手边的蒲团上,轻声笑道“既然来了,你也得给亡者磕几个头。”
“”
解北影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化作人形,端正的跪着,磕头拜礼。
第一个头磕下去,身旁的人便有所动作,他愣了一瞬,继而勾唇。
第二个头磕的郑重,额头点地,才缓缓起身。
第三个头,却迟迟没有弯下身去。
青寒疑惑的侧头,等他再度俯身等的有些焦急。
“还还差一个,要三叩首。”
解北影抿笑“差的那一个,你不是替我拜了吗”
“我”青寒一怔,原本随时准备弯下身的身体猛的僵直,颇有几分盖弥彰的味道。
解北影道“你进来这里时便磕了三个,现在随我一起拜了两个,岂不是还多出来一个”
悄然的心思被拆穿,青寒脸有些红,瞧了眼头上的灵牌,道“母妃不不会介意的。”
“三叩首差了一个,太妃也不会介意的。”
青寒“”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正想再开口,解北影打断他道“你可知道,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母妃便不会遭难。”
事出有因,是他身为魔界中人招惹了湛王,才让人借机诱导湛王入魔,也好嫁祸魔界。
青寒顿了顿“皇兄心中忌我,没有你,他也不会放过湛王府,是你救了我。”
就算为了保全颜面,留了母妃一命,可她为先皇甘心赴死,若又让她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焉知她不会绝望之下自绝了生路
或许是真的想的太开,或许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感情找的借口,青寒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同样想说服别人。
终究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他虽然记起来了,记忆中的伤痛却也淡化了很多,他不想因为过去的事舍了现在。
解北影道“当年是我告诉你皇兄,我于你有心,他才会逼你入魔界,可你不愿。”
青寒道“是不愿。”
“”
“他们要我入魔宫,是为了再重复发生过的事。”
对面的人看不见,他还是低下了头。
解北影告诉明德帝,是为了帝王能将他想要的人送去魔界。
因为湛王愚忠,帝王开口,他一定会遵旨。
而明德帝让湛王入魔宫,却又赋予了他别的任务。
青寒不是不愿去魔界,而是不想被人利用,不想怀着目的,不想辜负了在乎他的人。
见他半天不应,青寒不免有些忐忑,迟疑着说“我刚刚”
“那你可知道,凡世中姻缘三拜,最后一拜是要交拜的”
话一出口,尾音都带着笑意。
青寒愣愣的抬头“你你知道”
解北影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笑道“三拜。”
青寒眼中一亮,立即侧身与他相对,本就维持着少年模样,脸上带了笑,更像个孩子。
两人俯身低头,本就相隔不远的蒲团,两人的额头便碰在了一起。
解北影低笑“寻常人拜堂都在喜堂,偏你如此怠慢我,在灵堂拜堂,你可要好好补偿我啊”
青寒现在满心都是礼成了,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调侃,听着便随口的应“那你,想要我亲你吗”
“嗯。”
青寒痴痴的笑,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唇,垂涎已久的温暖,半僵硬半急切的印了上去。
温热的,软软的,浅尝辄止却意犹未尽。
解北影微微抿唇,就着他没来得及退开太远的温度重新吻了回去,手伸出去揽在了他腰上。
青寒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半睁着眼睛,忽然觉得周围亮堂了许多,转头两人已经出了灵堂,进了王府休息的卧房。
“你怎么”
怎么看得到路的
话没出口,便被堵了回去。
被推倒在卧榻,青寒还是十分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