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都明白。
“属下不管别的,反正救了属下的是您,这是再清楚不过的。”蓝八突然道。
“主人,若是蓝绳里有图谋不轨之徒,蓝一定将担负全责。”蓝一半跪在地,所有蓝绳暗卫跟在他身后纷纷跪下。
黑一站在他旁边,神色复杂地看着旁边齐刷刷跪了一地的同僚。
蓝绳是秦既明在回宫后在黑绳的帮助下收服的,是直属效忠于他的,黑绳是先皇后留下的仅存实力,故而是效忠大兴,效忠皇室,甚至效忠先皇后的。
“黑一,”秦既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澄清什么,但我事到如今做的这一切,是否对得起这个身份,这个养育我的国家,你应当清楚。”
黑一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六年前,他收到情报赶回京城,宫中已经落钥,他翻着墙悄悄潜入,看见子夜下依旧不眠不休练功的秦既明。
那时候他还不及弱冠,年轻的面庞上满是坚毅,那一刻他便想,先皇后大概能放心地撒手人寰了。
从头到尾,他认定的主子,只有眼前这一人。
“是,属下明白。”黑一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
日落西山,乌鹊南飞。
武文光从宿淮消失了,他们没能找到一星半点的踪迹。
“麻烦了,真的麻烦了,没想到当年竟然是这样的。”宋霁在屋内来回地踱步,“当时我就顾着趁乱逃命,哪知道”
他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只因秦既明还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哼着小调。
“你怎么不急啊”宋霁拽着他的衣领,“万一让秦承兴知道了怎么办啊”
“师父,”秦既明看着他乐呵呵,“那两个灵魂不是被你杀的呀,你是不是可以不用许下来生了”
“啊”
秦既明握着他的手,笑眯眯道,“那把来生许给我,好吗”
第58章 沙场死生
密林环绕的蜀中,武文光带着大军驻扎在沼气环绕的半山腰。
这是无奈之举, 秦既明调集中南部的军队进行彻查, 他不得已在林临的帮助下往北方逃窜,接着蜀中复杂的地形逃过一劫。
虽然突袭之举已经不再突然, 但只要在驻北的祁信大军抵达京城之前先一步到达占领, 整个大兴依旧是他的囊中之物。
武文光是进献给老将军的胡姬生下的, 没有地位, 没有名号, 只凭着一张艳丽的脸,悄无声息地在别院生下了他和武飞。
胡姬生下武飞后难产离世,没有母, 没有爹娘,剩下他带着嗷嗷待哺的幼弟在别院的草垛里挖蚯蚓吃。他到现在还记得,将军正房生下更小的弟妹时候, 请了七八个母忙上忙下,而他只能抱着饿到哭不出声的弟弟坐在屋檐下,跪着祈求一口奶水喝。
后来武飞长大了,竟有出人意料的习武天赋,被老将军相中带走,过继给了偏房,接任了西北大将军。
而他这个正儿八经的长子,饿死, 累死,甚至被打死在偏院里, 都不会有人看他一眼。
武飞被接走之后,武文光便混入了胡族,南征北伐,以命相搏,终于混上了首领的位置。
不恨是不可能的,他要把整个武家的尊严践踏在脚下,让他们俯首称臣,让他们悔恨当初的作为,然后再带着不甘和愤懑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武文光一把捏碎了茶杯,带血的碎片从掌心滑落。
“首领急报”林临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武将军已经到了京郊附近,再有十日便可抵京”
“很好。”武文光冷冷地笑了起来。
林临又道,“但首领,蜀中沼气厚,咱们的士兵马匹都生活在干燥的西北,一时不适应,好些生了病”
“传令下去,整顿军营,”武文光沉声道,“病重者留下,但凡能走的即刻同本将离开此处”
“这首领,这怕是要折损大半士兵了。”林临为难道。
“你有更好的法子”
“小的曾在蜀中生活过,认识能治沼气的大夫。”林临道。
“你可知如今的处境”武文光语气沉了沉,“一旦被大兴发现了藏兵处,我们只有一死”
“小的知道,”林临赶紧躬下了身子,“但治了病杀了便是了。”
武文光眯起眼,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若首领不嫌弃,”林临顶着他的视线咬牙道,“给小的三日时间,不说治好,也能治好七成伤患”
林临硬着头皮说完,屋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能感觉武文光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着,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好。”他道。
“多谢首领”
林临长舒一口气,转身退出营帐,却在刚要离开的时候,听他又加了一句。
“林临,若是来日发现你骗本王”武文光似笑非笑道,“可不就是抽筋扒皮这么简单的了。”
林临的手扣紧了袖口,面上却还是讪笑道,“那是自然,小的如何骗得了首领呢”
日子一天天地推进着,祁信带兵连夜离开了之后,杨寄柳和杜乐章相继不知所踪,薛子安和苏瞻洛随即离开了沙城,一路往京城走去。
这一路虽走得是马车,但日夜兼程地赶着,也不比往日骑马轻松多少,更令人无聊的是,苏瞻洛一路都在收信写信收信写信,就没停过,薛子安一人旁边哼哼半天也不见他投来半点视线,只好恬着脸凑上去。
苏瞻洛无奈地推开他,“我在写信呢。”
“写什么信我看看”薛子安一把拿过他写了一半的信纸,咕哝道。“寄去蜀中的信又是宋霁让你做的”
“嗯,”苏瞻洛点头,“这是正事,你还给我。”
薛子安笑眯眯,“这是正事,那我就不是了”
苏瞻洛看他的笑看得发毛,踹了他一脚,“你让我把信写完,这次去京城应该是最后了,事情了了之后我们即刻便离开。”
“去哪”
“天南海北,随便你。”苏瞻洛垂头写着信,低声道,“这段日子委屈你了,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他脸皮薄,说完这些就不大好意思了,便低头专心致志地蘸墨写信。
“阿洛。”
耳边突然吹来一阵热风,苏瞻洛手一抖,信纸糊开了一个硕大的墨点。
薛子安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了,咬着他的耳垂道,“阿洛,怎么这么久了还这么害羞”
苏瞻洛耳廓泛红,抿了抿唇,抄起他的后领口就扔出了车窗外。
“得寸进尺”
薛子安躺在石子路上,看着面前啪得一声重重合上的窗子,笑得乐不可支。
跟他一般乐不可支的还有离成功愈来愈近的秦既明,他的师父在离开宿淮之后已经潜移默化地不再反对他折腾,虽然距离成功拆皮扒骨还有些距离,但已经近在咫尺了
宋霁头很疼,秦既明一逮着空便像只大狗一样趴在他身上这儿 tian tian 那儿啃啃,还总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瞅他,闹得他心软成一滩一滩地都推拒不了。
他自己也知道,可十多年前的事情留给他的 yin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