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地看着他,“我们”
“我的确想往上爬,所以如你所说, 告诉你这些只是作为你举荐我的谢礼,”秦承远转身走到了门边,伸手撩开帘子, “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却从未相信你。”
“合作呢”
秦承远撩帘子的手放下了,“哦”
陆长年苦笑笑,“现下二殿下视我如眼中钉,我须得自保,不是吗”
秦承远似笑非笑,“那我要听听你的筹码,再做决定。”
“你”陆长年瞪着他, “原以为经历过战场上的生死搏斗,我们不是盟友, 也至少不是这么僵硬的关系。”
“随你怎么想,”秦承远道,“现在是你求我合作,不是我求你,不是吗”
陆长年看他半晌,还是叹了口气,率先退了一步,“你可知三殿下昨晚斩杀的是何人”
“塔姆西,号称胡人第一勇士。”
“不止这些,”陆长年道,“他的父亲雅各布是现下戎氐联军的首领,兄长托亚是军队的将领,带领的是军队中最骁勇善战的一支,人称百战军。”
“所以”秦承远挑眉。
“胡人最重情义,塔姆西死在了突袭之中,其父兄必然会来报复,”陆长年缓缓道,“到时候,我会申请出战,算是去战场上避避风头,你若与我同去,待到战胜归来皇上必定会封赏,既能遂了你的愿,对我来说又多了个盟友,如何”
“打的是个好算盘,”秦承远冷哼一声,“果真能混到校尉这个级别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陆长年叹了口气,“军营之中,虽比起官场风气好上不少,但这浑水也够深的,我这不过是自保的办法罢了。”
“成交。”秦承远留下这一句话,便撩开帘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长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唇角。
秦承平用自己的势力勉力压下了粮仓无粮的谣言,但粮仓被毁之事是拦不住了,军报快马加鞭传至京城,又快马加鞭地带了旨意传了回来。
圣旨中大力谴责了西北大将军武飞的失职,牵连了秦承平、武陵等人,罚俸降职不必说,但正在关键时刻,一切待到还京后再做商议,现下还是一切如常,给了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
同时,皇上准了秦既明留在西北的折子,并让他暂领校尉一职帮衬秦承平,又调来陇、豫等地军队五万人,共计十万大军,守卫西北关卡,击退胡人。
宋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错过了这么多,他跟同样一头雾水的沈故合计了一番,转头就堵了杜乐章,一人一句“严刑拷问”,终于才算知道了前因后果。
这时候已临近年末,大雪漫天,那夜的突袭之中,胡人损失一名虎将与精锐部队,大兴粮仓被毁,将领伤亡,两方心照不宣地暂时休战,故而这个年过得尤其平静。
烧了一次粮仓,秦承平暂时不敢顶风作案,士兵们难得吃上了饱饭,又因天气恶劣减少了训练强度,故而军医帐难得的空了下来,无人问诊的时候,杜乐章时常拽着宋霁去沙城吃吃喝喝,权当过年给自己放了假。
宋霁又收到了杨寄柳的信,信中写着在正月十五便能到沙城了,杜乐章呆在军医帐闲不下来,便跟着他一块儿去接人。
他们约在茶馆见面,宋霁进茶馆前抬头看了看,招牌上大大地写着“九歌门茶叶沙城分店”,看得宋霁一愣,他记得京中他和杨寄柳合开的那家也是挂在“九歌门茶叶”这牌子下的。
“这个我知道诶”杜乐章指着招牌,“我在京中的时候也经常去这茶馆,里头有个说书的讲得特别好”
宋霁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老板从后院跑了进来,恭敬地问道,“请问您是宋霁宋公子吗”
宋霁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一旁的杜乐章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说话。
“二位是等杨老板的吧请随我移步二楼的雅间。”老板说着将二人引到雅间,又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宋霁,低声道,“这是京城姜楼姜老板寄来的,是今年茶馆的分红,请宋公子收好。”
待到老板吩咐人上了茶和点心离开,杜乐章才拖长音调 yin 阳怪气地咦了一声,“宋老板身兼数职,真不容易。”
“这样,”宋霁无奈道,“以后你回京城去茶馆,我给你免单如何”
杜乐章嬉皮笑脸地笑开了,“虽然我是逗你玩儿的,不过你既然说了,那就一言为定啊。”
宋霁跟着笑了,他自然知道杜乐章并非存心,但他是存心想补偿他一些,权当欺骗他的赔礼了。
“诶诶诶,”杜乐章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等的那个朋友,就是京城茶铺的那个杨老板啊”
“是啊,”宋霁道,“最开始开胭脂铺,后来出了事儿便跟我合伙开了间茶铺。”
“我就打探个消息,随口说说,你听了别往心里去啊,”杜乐章做贼心虚似地回头看看雅间的门,“那个杨老板啊,跟工部尚书祁信祁大人是个什么关系啊”
宋霁一口茶差点呛住了,又听杜乐章絮絮叨叨起来,“我也是在太医院的时候听说的,说祁大人跟杨老板关系好得不寻常啊,同进同出,逢年过个节还跟夫妻般一道去灯会庙会”
这时候,杜乐章背对着的门帘被掀开了,宋霁赶紧给他打手势让他停了话头,但他本人却毫无察觉地唾沫星子横飞,又说,“我之前还听说杨老板是一路追随祁大人的,祁大人去哪里,他就去哪里,连家也不回”
宋霁放下茶盏捂着脸直摇头,杜乐章见他这样兴致起来了,“你也觉得不可救药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据说杨老板家族显赫,是当地豪绅呢,他”
“我就是傻,傻到极点了,这样满意了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杜乐章一愣,吞了吞口水止了话头,才意识到身后有人。
屋内的气氛霎时降到了冰点,比外头的雪盖满街还要冷上几分,宋霁抬起头,见杨寄柳脸色苍白地不同寻常,眼下乌青,唇无血色,比起原来憔悴了不少,直觉告诉他杨寄柳跟祁信当中发生了什么。
“寄柳”宋霁起身刚想说几句缓和气氛,却见杨寄柳猛地眼圈一红,咬着牙转头,几乎是冲出了茶馆。
“我去我去”杜乐章一个箭步追了过去,便追便跟宋霁道歉,“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纪你就先在沙城转转啊”
宋霁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匆匆消失在了茶馆的门前,无奈地笑了笑。
日光落在白雪皑皑的街道上,照得雪色一片暖意,大红灯笼已经逐渐挂了起来,街上的人们满是过年的喜气洋洋。
没了整日整夜的训练,没了数不胜数的伤患处理,宋霁这才觉得这么些年来,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闲了下来。
他有意让自己忙碌起来,最好忙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将大脑塞满了东西,才会强迫自己不去无意识地回忆。
一旦闲下来,就会如同现在这般陷入回忆,陷入无尽的谴责,回忆里秦既明带着眷恋与依赖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深深地扎进他的 xiong 膛,一刀一刀地砍向他的心脏,他甚至能感觉到鲜血从心头滚落, xiong 口被踢断又长好的肋骨隐隐作痛。
他从不将痛苦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