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告诉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席话。
“三弟,”秦承兴夹起一颗棋子,轻轻落入厮杀的棋盘之上,“棋子甘为你所用的前提是他们对你的信服。”
秦既明夹着棋子,抬起头看他。
秦承兴笑了笑,“你能让我信服你,旁人也定然可以。”
秦既明这时恍恍然明白了,淮州的时候为何祁信无论如何也要给他谢礼,原来所有的试探与观察从那时候便开始了。
“三殿下,”祁信跪下行大礼,“臣先前多有得罪。”
“起来吧。”秦既明释然地笑了笑,“竟没想到啊,清流一派的祁大人藏得可真是深。”
“淮王于臣有知遇之恩。”祁信道,“淮王不在京中的时候由臣来全权负责,臣早知二皇子会借狩猎的机会朝您发难,本想暗中观察一番,竟没想到连累了自身,最终竟是三殿下救了臣一命。”
“客套话不必了,”秦既明道,“时间紧迫,正事要紧。”
“是。”祁信应了,从怀中掏了一份名单出来,“这是臣来之前写的,左侧是二皇子的人,右侧是四皇子的人,这些是臣在朝中多年,暗中埋伏眼线试探而出的,是已经确定下的。”
秦既明拿过名单,一个个人名看去,“若孤未记错,秦承远的人在围猎中折损了不少。”
“没错,”祁信点头,“臣猜测围猎的事情是二皇子与四皇子共同谋划,只不过出计谋的是二皇子,而出人的是四皇子。”
“秦承远不知道秦承平用的是发油,还送了师父一瓶,刚巧让师父查出了嗜血香,早早配了解。”秦既明冷哼一声,“秦承远的脑子是真不行,这种合作方式也能答应。”
秦承平这一计是左右逢源,若是事情不败露,折损的是秦既明和秦既白,若是事情败露了,刚好能拔出秦承远的党羽,重创他的势力。
“恕臣直言,四皇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祁信道,“四皇子深受圣上宠爱,母家势力强大,皇后又得盛宠,故而为人狠辣有余,心计不足,但二皇子一直忌惮四皇子的圣宠,也迟迟未发动攻击。”
“孤进宫后,他们两个就齐齐将矛头转向孤,秦承平用秦承远的愚蠢当挡箭牌,捞了不少好处,”秦既明皱眉,“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两个自相残杀就好了。”
“四皇子经围猎一事触犯圣怒,帝心渐渐不稳,臣猜测秦承平即将出手。”祁信道。
秦承远事发之后,皇上虽未明面上责罚他和尚书令周巡,但朝堂上明显冷淡了下来,并扶植了大批祁信在内的下层官员,是想栽培自己的势力,甚至有人大胆猜测,是想将原尚书令势力取而代之。
“但按照他的 xing 子,就算要对付秦承远,也绝不会让我袖手旁观讨便宜,”秦既明眯起眼,“或者说,他更想一石二鸟。”
“但臣猜测,短时间内不会影响到三殿下。”
“哦”秦既明看着他, “何出此言”
“狗急跳墙,四皇子被剪除大部分羽翼,决心要向二皇子讨教回来,故而他要分出精力对付。”祁信顿了顿,“臣以为,这是个好时机,殿下可以做些准备。”
“比如”
“比如让臣先顺着四皇子的橄榄枝爬一爬。”
秦既明听着祁信的言语,将那张名单放在烛火上烧了干净,灰烬顺着风飘散在天际,寻不着半点踪影。
翌日巳时不到,接宋霁的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口,秦既明下早朝回来正睡着回笼觉,宋霁轻手轻脚地拿了药箱刚要走,袖口却被拽住了。
宋霁回过头,秦既明半梦不醒地把他拉到床边,低声在耳边嘱咐了几句,又按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倒头陷进了松软的被中会周公去了。
宋霁捂着发烫的半边脸要找人算账,转头看他睡得直打鼾,气得只能踢床沿。
驾马的小太监看他脸上泛着红晕,还特贴心地问了一句,宋大夫可否是身体不适
宋霁只能咬着牙微笑,推脱着无妨。
皇宫比起王府大了数倍,宋霁在王府就已经不大能 o 得着路,进皇宫便更是一头雾水,到处假山流水,宫殿危楼,富丽堂皇,处处透着一股华贵之气。
宋霁不由得紧张地整了整衣襟,这还是秦既明给他特地定制的衣裳,花了大价钱,宋霁原来还道怎么用得着,如今看来,是真用得着。
宋霁到太后宫中的时候,太后还不在,宫女告诉他太后和长公主去后院散步了,过个一刻钟才能回来。
他在偏房等了没一会儿,没等到太后,倒是等到兴冲冲的秦既白。
秦既白拉着他的袖子笑得找不见眼,直跟他说宫里多闷多无聊,蛐蛐儿都被太监赶跑了,逮只玩玩都不成。
说到最后,才后知后觉地问,“诶,怎么找不见皇祖母了”
“安宁公主陪太后娘娘散步去了。”宋霁笑道,“合着你才记起来”
秦既白咦了一声,道,“今个儿怡宁宫真热闹,长姐都来了。”
“你长姐来可不怎么热闹,”太后人未至声先至,“怡宁宫的热闹劲儿可不是全拜你个小丫头所赐”
宋霁与秦既白即刻起身行礼,宫女扶着太后进入里间缓缓入座,又为秦既白和秦承娴搬来了凳子,请了宋霁到外间回避等候。
里间的门开着,宋霁喝着宫女呈上的茶,静静听着里间的动静。
“今个儿宣儿怎的没来”太后问秦既白。
“皇后娘娘不让宣儿出门,”秦既白道,“这两日她总托宫女寄来,信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闷死啦”
太后被她的表情逗乐了,一旁的秦承娴也微微勾了勾唇角笑了笑,轻声细语道,“皇祖母,宋大夫在外头等了好些时候了。”
“诶瞧哀家这记 xing ,”太后对身旁的宫女道,“长明,将宋大夫请进来。”
宋霁跟着这名叫长明的宫女入了里间,又朝太后请了安,才开始诊脉。
就如同先前秦既明与他说得一般,太后身体并无大碍,无非是上了年纪腿脚有些不利落,怡宁宫湿气又重,每逢 yin 雨连绵的时候关节发疼,平日里多找人按按穴道便可。
这得找精通医理的宫女来做,整个怡宁宫也没个这样的人,这等活儿便落到了秦既白头上,她拍着 xiong 脯保证道,绝不会给师门丢脸。
宋霁笑笑,心想你哥已经够给师门丢脸的了。
秦承娴轻声问他,“宋大夫,皇祖母的身体可需要开什么方子调理”
“方子便不必了,”宋霁道,“若是安宁长公主不放心,草民可配些药来放在怡宁宫的香炉里,有凝神静气,舒心养 xing 之用。”
“这般便麻烦宋大夫了。”秦承娴浅浅一笑。
长明闻言,视线落到了宫中的大香炉上,垂下头冷冷地勾了唇角。
第25章 京都难平
宋霁在宫中呆了一个时辰不到,离开怡宁宫之际,大宫女长明叫住了他。
“长明姑娘。”宋霁道。
“宋大夫,”长明行礼,“奴婢想请教一下,这怡宁宫中现下的点香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请问宫中点的可是沉香”宋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