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桃进里屋之后,阿泠小心谨慎地关上了门窗,又为燕小义沏了杯茶,柔声道“小兄弟,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燕小义十分大胆地开门见山“这个地方有问题,拐卖良家少女,j,i,an| y 人命。有一个捕头,为了调查这件事,曾经潜进了楼里,但是他失踪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只听清脆一声瓷响,阿泠手中的茶杯不小心滑碎在地。她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连忙蹲下身子清理碎片,抱歉道“我……我刚刚手滑了……”
燕小义蹲下身子,一把抓住阿泠的手腕,义正言辞道“姐姐,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对吗?这里绝对是有问题的,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文人雅客的风月之地,而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场所!”
“够了。”阿泠一把推开燕小义,肩膀开始止不住有些颤抖,“你很勇敢,但你最好不要管这些事了,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燕小义有些激动的握住阿泠的手臂,“虽然我不知道阿桃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但是姐姐你有想过吗?阿桃被关了一次,就会被关第二次,他们的要求是没有底线的!只是会不断扩张而已!”
阿泠垂眸沉默了许久,终于妥协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捕头在哪里……”
“那个捕头是我的师父,他还活着吗?”燕小义连忙问道。
阿泠点了点头,用手捂住半边脸,神色愀然“他还活着,当初他扮成客人进了羽阁,是我让花魁姑娘带他进醉月楼的……结果……”
燕小义看见阿泠的泪水从眼眶划落,她近乎崩溃地捂住脸,无力地蹲到了地上,埋头啜泣道“我看出了他的身份,以为他能改变什么,我也希望能改变什么,但我不敢,只敢一直躲在后面……结果……结果,我竟害了两个人……”
燕小义深深叹了口气,轻声道“会有办法的,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阿泠呜咽道“你这么年轻,也会步他后尘……”
“不会的。”燕小义摇摇头,表情十分认真,“虽然我以前没来过这里,但这里以前的戒备,也像今天一样松散吗?”
阿泠好像被提醒了什么,从臂弯里抬起了面容,若有所思“的确……总感觉,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她突然想起了顾飞雨,和前不久领进醉月楼的两个装成少爷和侍卫的江湖男子,难道他们做了些什么事情吗?
燕小义凑到阿泠面前,清朗地笑了笑“姐姐,带我去见师父吧,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阿泠抬眸看着眼前星辉一般晴朗的少年,天真烂漫,却带着还未开拓的锋芒,像即将触碰滔天风浪的一朵浪花,渺小,但绝对不会坠落亦或消亡。
作者有话要说
柳云生啊啊啊这个人太gay了,让他闭嘴
洛城这个人太gay了,让他闭眼
伏渊
第18章 旧事
卫殊行醒来时,入目是一片红色的纱帐,鼻尖香气缭绕,熏得头疼。
他将身体撑了起来,感觉有些微妙的异样感。房间是陌生的,天节剑放在雕木墙尽头的案几上。而身边竟斜躺着一个慵懒昳丽的女子,香肩半漏,青丝垂逶。
卫殊行对这女子有印象,——是台上奏曲的阁主,方余情。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物,判断出没有发生什么。下一个动作就钳手死死扣住了女人的脖颈,眸间冷意森然,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方余情显然已经发现卫殊行醒了,不慌不忙地睁开眼,修长的手却不安分地搭在了卫殊行腹前,企图徐徐向上游去,并佯作不满地低嗔道“郎君为何动如此大的气,在身旁发现了柔弱的少女,竟是这种反应?”
卫殊行拨开她的手,有些怀疑的瞥了她一眼“你?少女?”
方余情笑容凝了凝,愉悦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苦涩。
“是你下了药,把我带到这儿来的?”卫殊行质问。
方余情媚眼半阖,春水横流,好似没有睡醒,软塌塌地拖着一声尾音“是呀。”
“……,我要走了。”卫殊行看着方余情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再想理会她,想着可能柳云生会担心自己,便直接下了床,径直去拿剑。
“说走就走,你还真是嚣张。”方余情虚无缥缈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似是溶化在周遭浮香里的一阵风,一吹,卫殊行便如玉山将崩,沉沉倒了下来。
他用手肘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起来。刺鼻的浓香一涌而入,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头疼得似乎是将爆的火山,灼热难堪。
方余情撩开肩上的头发,曳着长长的衣摆光脚下了床,一脚踏在了卫殊行的背上。
隔着一层织锦衣料,方余情还是能感触到卫殊行背上灼热的温度和流畅的曲线。她玩味的用脚搓踩片刻,看似温柔如抚,实则加劲内力。她见卫殊行侧脸因药效浮现了半分绯色,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才心满意足的露出笑容。
但她还是不够称心如意。
方余情俯下身子,气息缓缓靠近卫殊行,用胸口贴在了他的背上,而不安分的手指走到了他颈后,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刻意为之,将附着的布料撩开了一些,红唇贴于其上,浅舐一口,并懒洋洋地吹了口热气。
突然,方余情的腹部受了一击,因太过意外,她不得不离开了身子。
卫殊行的手掌心被自己的指甲给刺破,渗出了一点血迹。半点痛意让他恢复了片刻清醒,却依旧用不上什么力,竭力使出的拳头对方余情而言,也不痛不痒。
“我的小郎君,你对自己太残忍了。”方余情看着他抓破的掌心,唏嘘道。
卫殊行喘了几声粗气,努力撑起了身子,靠坐在房柱旁,怒不可遏地瞪着方余情“卑鄙小人。”
“生气了半天,还是只能骂出一句卑鄙吗?小郎君,你真是太可爱了。”方余情款步珊珊走到木案前面,双手捧起了天节剑,重新回到卫殊行前面,将剑放在地上,并不住地用手抚摸剑身,笑道,“这把剑,真是俊俏,和剑主人一样俊俏。”
卫殊行眉头紧蹙,咬牙切齿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方余情听罢似乎恍惚了一阵,片刻茫然醒悟一般喃道“是啊……你不认识我,也罢,那我便告诉你。”她松开了剑,站起身子仰起了头,似是回忆一件过去很久的事情一般娓娓道来“我乃‘江南蛇蝎’王余恨,是江湖上最恶毒的女子……当然,这是别人说的,这个外号也难听的紧。”
她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双手撑着脸蹲了下来,目不转睛看着卫殊行道“突然想起来,二十年前,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当然,是我单方面地偷窥~”
卫殊行惊道“二十年前,你……”
“是啊。”方余情伸出手指挠了挠卫殊行的下巴,然而很快就被后者挡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竟全是委屈“你爹当年不小心辜负了我呢,现在他擅自死了,我想从他儿子那儿讨回来,不算过分吧?”
“胡说八道!”卫殊行根本不相信眼前女人的疯言乱语,“我爹才不会……”
方余情用食指触到他的唇,一副好心解释的模样“哎呀,他从没接受过我,这难道不是单方面的辜负了我吗?害人家憔悴了很久,心情不好,不小心弄死了几个路人……然后他竟然还气势汹汹地找来指责我,真是的……”
卫殊行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无耻而不可理喻,却仍固执地坚持己见。他被讶异到哑口无言,半晌才问出一句话“那这座醉月城是你的……”
方余情似乎还沉迷在与卫不眠的回忆中,虽实际年纪都可以做卫殊行的娘了,但在与卫不眠相似的面容易前,一举一态都像极了初开情窦的少女。她偏头一笑,像等待夸赞一般抬眸期待地看着卫殊行,十分动情道“是我开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繁华呢?”
“繁华?”卫殊行脸色y沉下来,语气冰冷,“那拐卖无辜的良家姑娘呢?也是你指使的?”
“唉,你怎么又这么凶。”方余情似乎将卫殊行当成了卫不眠,低眸抱着腿,小心翼翼地搓着自己的衣角,“我是在做生意嘛,生意做得太好就会缺少商品,所以我只能那样做了,况且,那些普通姑娘的死活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卫殊行怒火中烧,捏紧了拳头。
方余情无奈地捧着脸,继续道“而且,那些小丫头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被玩死了……唉,贱命就是贱命啊。”
疯女人。
卫殊行再也听不下去了,多听一句都觉得可恶得发颤。
剑光乍现。
卫殊行的眼眸如风刀霜剑中一块凝冰的深潭,他的剑尖附着山寒水冷的霜,带着渗入骨底的凉,刺破空气划过一声铮鸣,朝眼前的女人攻去。
雁过留声,剑法第一招。
方余情如大梦初醒,睁大了朦胧的双眼,翩然朝后退去,而飘摇的长衣摆却被削成了碎片,缓缓落了下去。
“卫……哦不对,你是我小郎君啊。”方余情神情恢复如常,叉腰拽了拽自己的裙子,“真是了不起啊,在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偷用内力逼出药效?也对,你们家练的功法,本就是这种冷若冰霜的东西,压下一点点媚药,的确无可厚非。”
“……还真是个从内坏烂到外的女人。”卫殊行用手指抚过澄亮的剑身,划出森森冷意,“爹那时候怎么会留你一命,难道是因为他对女人手下留情?”
方余情冷笑一声,道“你爹说话可不会这么刻薄,他的剑法我可见识过好多次了,你可知道,比起他来,你的‘冷’只是微不足道的微风而已。”
话音刚落,方余情骤然至于卫殊行眼前,一卷衣袖便袭了过来,明明是柔软的衣料,却重如铁掌。其步法游走轻灵,忽快忽慢犹如鬼魅,攻击之处却又刁钻y毒,竟让卫殊行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异常吃力。
挥袖之间,方余情竟已来到了卫殊行的身后,悠悠叹了一句“不得不说,和你们父子俩打架总是会冷,你确定你们卫家练的是什么悲秋剑法,而不是悲冬?”
卫殊行回转剑锋,方余情向后仰下腰躲过一招复而抬起,继续戏谑“名字起得……也很难听,悲来悲去的,如此直白,好像要将苦大仇深昭彰天下似的。”
卫殊行听罢,简明扼要地反击道“你在说谁,王,余,恨?”他故意加重了最后一个字。
方余情扬了扬眉梢,眉目间是风情万种的眄睨“真是嘴上不饶人的小郎君啊,看来还是不得不认真了一下了。”说罢,只听见“刺啦”一声,她撕掉了自己的长裙,露出洁白修长的玉腿。
“这样果然方便多了。”方余情毫不在意地一步步走向卫殊行,见对方抬起了剑,蔑笑一声,“小郎君,你以为我只会单纯的给你下一点软骨头的媚药吗?”
“什么……”卫殊行刚要发问,又是猝不及防的香味钻入了鼻子,使他瞬间头晕脑胀,全身不知不觉竟开始灼烫起来,腹部传来一阵剧痛,随后缓缓向全身如散开的水花一般蔓延,手中持的剑也开始动摇。
方余情款步走向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被称为‘蛇蝎’吗?”
“毒……”卫殊行将剑竖cha在地上,扶着强行支撑身子。
“毒……和蛊,这才是我的强项。”方余情用手将卫殊行轻轻一推,卫殊行便仰面倒了下去。方余情附身用手压住他的肩“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你吃了点东西……”
卫殊行怒道“卑鄙!”
方余情得意地扬起唇角,继续说道“我给你吃了一个叫噬心蛊的东西,不得不说,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呢……过了这么久,它应该已经完全融入你身体了,不急,我唤醒它的时候,是有点痛苦,之后,你就可以适应了。”
卫殊行已是满头大汗“这是什么东西!”
方余情拈着袖子装模作样帮卫殊行擦了擦汗,坐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紧不慢道“先别急着生气嘛,说不定我还帮了你,毕竟这个蛊在一定程度上能增强人的武功,只不过……”她顿了顿,一副j,i,an计得逞的模样“只不过嘛,它也会放大人的杀欲和情|欲,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然后六亲不认大开杀戒,或失去理性纵欲欢 y 。”
卫殊行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无耻,你……”
方余情惋惜地端详着卫殊行,温柔的用手抚过他的脸侧“不要紧,接受它,不过是解脱自己的一点点佐料罢了,成为疯子,总比变成死人好……”
方余情说着说着,就趴了下来,将头靠在卫殊行胸前,喃喃自语道“卫不眠你这个王八蛋,不就是因为我杀了几个人嘛,觉得我不是好人,就讨厌我。哼……我让你儿子也变成你讨厌的人,这就是报应……”
“……疯女人。”卫殊行疾首蹙额,痛感从他腹部蔓延到指尖,如针扎锤凿。须臾,痛感渐渐消去,像被风吹吹散的烟。卫殊行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恢复了,第一个动作就是抓住方余情的胳膊将她甩开。
方余情身体如脱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飞到半空又像是被空气拽了回来,落稳在地。
她控制自己的身体,得心应手。
方余情稍斜体站立,有意无意露出一侧毫无遮掩的长腿,如依依杨柳。她摸了摸自己殷红的指甲,略带遗憾道“为了让你更快的接受这份礼物,本来我是想带你享享人间极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总是有深仇大恨这般冷冰冰的,竟然连松懈的一丝情|欲都看不到……唉,明明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身体也很健康。”
说罢她顿了顿,用手捧着脸,烟视媚行地补充道“你睡觉的时候,我偷偷帮你检查了一下,小郎君真是喜人得很呀~”
“……”卫殊行觉得每多听方余情说一句话,就会产生新的膈应,偏偏她话还这么多。
方余情又欣慰道“只能从另一方面入手了,好歹,你对我还是有恨意的,只是还没有达到一定得置我于死地的强烈感。这样吧,我来给你的恨意添把柴……”
卫殊行握紧了剑。
方余情似乎没将卫殊行的剑放在眼里,她缓缓靠近他,半眯了眼眸,流露出y险狠毒的笑意“你知道当年你娘为什么会突然病倒吗……”
卫殊行突然预感到她即将要说的内容,又惊又怒道“难道你……”
“是啊。”方余情不屑置辩,得意地笑了,“是我偷偷下的毒,你爹娘,你叔叔们,都没发现,甚至那个自称圣手的白术,都以为你娘真的病了,当然,他也没能力治好。”
卫殊行神色灰败,幼时的记忆猝不及防涌上脑海,痛苦的,失落的,孤独而悲伤的,夹杂着不可言喻的恨意。
方余情见卫殊行反应很大,便继续在他心头cha刀“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爹和无方堂合作,然后就发生了清岚山庄的一些事。他这个人,总是自诩侠义,受不得一点污点,清岚山庄这件事他认为他错了,竟折磨了他半辈子。啧啧……我本以为,此般他就和我是一类人了,没想到,他却宁愿消沉颓废,最后还不明不白的死了……唉,真是难以理喻的死脑筋啊。”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卫殊行猝然抬头,满眼红丝,一剑挥向方余情。
方余情躲开之后,原本站地后面的衣柜,竟被削去了一截。
“哎呀,效果很好呀。”方余情捂着嘴,竟显得有些开心,她将长袖一荡而展开,轻笑一声,“虽然我没打算死在你手里,但姑且还是陪你玩玩,给你体内的东西助助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