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雾转头道:“有点不对劲。”
重隐没瞎,眯了眯眼,沉声道:“是……若代谷主是和邪门歪道为一路,何必把我们引来盟主势力面前呢,他怕自己活太长吗。”
“代谷主不会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他一定有别的打算。”轻雾道,“我怎么觉得,他是想给我们看些什么?”
“看些什么?你说什么?”重隐让他说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给我们看?”
“不知道。”轻雾摸摸鼻尖,在这儿也想不出什么来,倒不如采取行动。他道,“进去看看?”
重隐看了看忌界楼,思忖一会儿,点点头。
☆、第 37 章
季为客一剑劈开了忌界楼的大门,白问花纵身冲了进去,拔剑把离门最近的一人劈成了两半。
巨大声响瞬间引去无数人的目光,刘苍易见有人见状要冲进楼里拦住二人,从暗中冲出迅速出手抹掉冲的最前的一个,喝道:“出!”
暗中瞬间飞出不逊于逍遥谷人数的人影,冲进人群里杀了起来,身影奇诡,转瞬间要一同冲进楼里的人被杀了个干净。元倾一下就认出来了——北亿。
刘苍易接收到他想要把自己杀了喂狗的视线,转头向他撅个屁股比了个耶。
元倾冷笑一声:“混蛋东西。”
“从我听得懂人话开始就有人这么骂我。”刘苍易无奈摊手,道,“元教主,你真是不会骂人。”
元倾不与他多话。拔刀出来就要上来把他劈了,谁知刘苍易干脆站在原地不动,扯着嗓门大喊起来:“老周!!!”
元倾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那边突如其来地杀来一道剑气,活活把元教主抽飞出去数十米。
元倾抬头,周谁往从一片血海中走了出来,身后是一片飞土扬沙。他全身上下都是血,此刻正如同血修罗一般,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溅到嘴边的鲜血。
“——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像什么吗?”
刘归望紧握着手里的刀。纵使地下湿冷入骨,手上都已冻得泛红发麻,也不松那寒刃一丝。他一手被镣铐困住,寒铁冰凉的圈住手腕,方才因为剧烈的挣扎,此刻更磨出一圈酥麻的疼来。
那人手中握着银针,那银针尖端粘着些许红色粉末。刘归望看着都觉得发晕,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好东西就对了。
他咬着牙,贴着墙壁举着刀。
那站在他面前手持银针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调整紊乱呼吸保持清醒,正如同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喜剧。他嘲笑一般勾勾嘴角,接着道,“像一个对人亮獠牙的野狗……也不对,你这个样子,该没有獠牙了。”
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银针,“你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吗?这是这几年研究出来的好东西。不是致死的东西,毕竟一下就能死,也太好受了。”
他并不是要把人搞死,他要看人的痛苦,他欣赏人的惨状。四面八方传来的求饶声与哭泣声给与的成就感,使他感受到怪异的高高在上。
刘归望意识到这些之后一阵头皮发麻,这男人早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了。并不急着搞死自己,他正欣赏这幅狼狈的垂死挣扎。
刘归望挣了挣被束缚住的手,只把镣铐挣得作响。
“成功了!”
突然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一女人抱着黑罐,小跑着来了。正是刚刚那带走沈问澜的女人。她脸上的褶皱堆到了一起,眼中泛着奇诡的光,她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兴奋到颤抖的话语:“成了!那遥远……”
刘归望心里咯噔一声。
女人咽了口唾沫,大声道:“那遥远毒发了!”
这话无疑意味着,沈问澜百毒不侵的体质破了。
刘归望脑子里嗡了一声,手中的刀一抖,险些掉到地上。他稳住心神,咬着牙握住已经挥不动的刀。
“那我这边也快点吧。”男人闻言并不意外。打了个哈欠,手拿着银针,一步步逼近了他。见他向后蹭了几步,不禁笑了一声,“别动,拔个獠牙而已。”
他话音还没落,突然头顶一阵震动,连带着地下都一阵让人站不稳的震动。头顶碎石碎土纷纷落下,刘归望脚下也发麻,险些站不稳跌到地上。
男人抓住身边栏杆才没跌倒,女人直接摔到地上,手上的黑罐摔得粉碎。罐里的黑虫摔得四散,摔到地上之后立刻争先恐后的爬向四周摔得粉碎的罐子的碎片,扒着不肯离去。
女人懊恼极了,“怎么回事!?”
旁人还没回答,头顶有声音恐慌的大喊。
“快!去报盟主!”
“决门!决门的那个百花……”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一下转为了惨叫声。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剑气破风声飒飒作响。
“白问花!”刘归望一下子反应过来,此刻不过咫尺距离,连忙抓住这一线生机撕破嗓子大喊,“白问花!白问花!!下面!!!”
那男人猛的冲上来,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手上的刀打掉,一脚踹出好远,按住他的脸一掌将他推到土墙里去。
他虽不是习武之人,但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刘归望又冻了许久,浑身发麻,上头又突然来了个白问花分散了注意力,一时间来不及反应,顿时后脑头疼欲裂,眼前瞬间黑了下来。
“白问花?”男人声音冷了下来,一针横插进他脖颈,“让他给你收尸吧!”
正在这时头顶的那天花板碎裂,石板土块纷纷落下,男人利落的向后一退,躲过那从天而降的剑气与身带戾气的血中花。
刘归望眼前发黑,有些看不清。只觉头疼的快炸了,但看见了白问花,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白问花看着他,溢满杀意的面容凝住。
看上去颇有那么一丝傻,刘归望在鬼门关面前瞅着这人,突然冒出点没来头的好笑与心安来。
他从冒着腥甜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笑来,强撑着几分残存精神气,对那看向这边愣着了的白问花嗔怪道。
“傻逼……来晚了。”
林问沥跟着落下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刘归望倒在白问花面前,看那样子,动作快两三秒都不会有事。罪魁祸首早已脚底抹油溜了。
白问花一言不发。
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白问花的表情,但肯定没笑就对了。
“走。”白问花沉声道,“去找沈师兄。”
说罢他回过身来,剑尖挑开镣铐,看见他手腕上一圈红眼角一跳,最后什么都没说,把人背起来走了。
刘归望还算能说话,纵使真有点生不如死的意思,好歹也死不了。一心还系在局势上面,咳嗽了好几声,勉强问道,“……季为客呢。”
“少说话。”白问花一手就能托住他,禁不住啧了一声,给了个能让人心安的回答,“杀得上瘾呢。”
沈问澜这边低着头,装死装的正带劲,就听身边一阵慌乱,说季为客杀进来了,上边已经死伤无数了。
有人去报盟主,剩下的人手忙脚乱的商量着如何处置自己。乱糟糟的一片中有个男人拔高声音,掷地有声。
“没关系,我们按兵不动!遥远出场了,遥远可是毒神所赐金身,什么天下第一,不过捏个虫子!”
此言一出,竟然得了众人的附和。这遥远对他们来说到底是个神圣在上的存在,对他的忠诚与执念已经达到了极端病态的地步。
沈问澜思索一番,季为客这些天练剑练的回来了六成左右的功力,但心态不稳,手中的剑估计也破绽百出。收拾收拾杂碎虽然够了,对付忘无归还是够呛,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忘无归又是知情人,万一再说几句沈问澜当年凄凄惨惨戚戚,估计季为客就废了。
他想着想着有点心累,心道,这孩子啥时候能离开我自立。
他又想,估计这辈子不可能了。
沈问澜便抬起头,在一众瞬间惊异的目光与尖叫的声音中淡然拔下了脖子上的针,针尖挑了一会儿手上的锁就开了。之后坐在地上没事人一般慢慢的把身上的针一根一根拔下来,站起来活动一下,面无表情转头面对着那刚刚还神气得很的女人,活动了一下指关节,悠悠道,“剑来。”
凝风铮铮作响,应了剑来决,挣开束缚破风而来,沈问澜迅速拔剑出鞘,将那女人项上人头瞬间砍下。
人头骨碌骨碌在地上滚了一会儿,哭叫声瞬间爆发出来。他甩了甩剑尖上的血,又砍出一道寒风剑气去。
地牢挨不住这威力巨大的剑气,头顶掉落石板土块,轰然倒塌。沈问澜抬头,见头顶终于有阳光射进来,想至当年暗无天日,每日只有带着一身疼抬头看着,期待什么时候再有光照到脸上。
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横尸遍野。
“不好意思,虽然可以多玩一会儿。”他跨过满地的横尸,收剑入鞘,跳出了地牢,回头看看不少熟悉变老的面孔留在黑暗里,眯眼缓缓道,“不过家里有个不知道叛逆期还是青春期的兔崽子,不太省心。”
地牢另一头。
林问沥嗖嗖嗖跑在前面,“怎么突然就塌了!?”
“我怎么知道!”白问花刚要拔剑,一看头顶落下块石板,赶紧脚上一个急刹车躲过。石板落到面前的地上四分五裂,他没空管,拔剑就朝天上轰剑气:“碎!!”
去傀划出一道剑气,把头顶那片将裂未裂的天花板轰得四分五裂,白问花纵身一跃跃了上来,林问沥跟着上来,二人带着一人死里逃生,还未缓过气来,那头传来沈问澜的声音:“哎哟。”
林问沥转头一看,他那刘归望口中“百毒不侵体质已破,生死不知”的掌门沈问澜师兄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边,在一片震动中慢慢悠悠的把一个死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给自己套上。
白问花笑都笑不出来,感觉刚刚满地牢喊沈问澜疯了一样满脑子想救他的自己是个傻叉:“……你在干什么,沈、掌、门?”
林问沥也有点想打他:“体质破了?我还以为你等救呢?”
“等救不是掌门干的事儿。”沈问澜眨眨眼,看了一眼他背上已经失去意识脸色苍白的刘归望,把最后一件外袍给换上,走过去道,“我看看。”
白问花知道他能引毒,连忙把人放下,揽到自己怀里给他。
沈问澜看了一眼,有细微的黑气涌向他。但太过于细小,不到一会儿,黑气彻底没了踪影。
沈问澜脸色黑了。
白问花虽然也看出来情况不好,但一句话都没说,咬着牙看着沈问澜。
沈问澜嘴角一抽,缓缓道,“完了,我救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更新看心情的……最近写的越来越早,夸我
☆、第 38 章
“你先听我说。”沈问澜怕白问花暴起,连忙把剩下的话一股脑说了,“看他这样死不了,他们要是想让人死,你现在早背着他尸身跑了。估计原本就想折磨一会儿再杀,你来的意外的快,致死的毒没在手上,这还算你救了他。”
白问花脸色没好,听见折磨二字脸色更差。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刘归望,他正咬着牙喘气,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眯着迷离的双眼,死死的抓着白问花的袖子,冻得发红发麻的指尖几乎抓不住。
“那这样也不行吧。”白问花沉声道。
“我知道。”沈问澜道,“你先出去,你现在让他绊脚了,剑不稳。出去之后开千里音。刚刚开不了大概是因为地牢那边有忘无归设的东西,详细的我不知道。你想办法吸引别人注意,我们想办法撬开忘无归的嘴,到时候公布大众,总会有不少站到我们这边。”
“好。”白问花一口答应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行,头脑不清醒先不提,心里挂着这么个人,出剑也稳不了。干脆转头抱着人跳出忌界楼,照沈问澜说的去办了。沈问澜见他走了,转头道:“你不用跟我,去找为客,告诉他我没事。”
“他信我?”林问沥翻了个白眼,“咱仨他除了你谁都不信,你不清楚?”
沈问澜沉默一会儿,言不由衷道:“这兔崽子咋这么麻烦。”
林问沥也言不由衷:“因为爱情。”
林问沥刚说完,没看见沈问澜要裂的冰山脸,接着道,“有些事你不知道……对了师兄,这些天我怎么见他一直和你出入一间房,刚来的时候他毒发就算了,后来你们都没分房一起睡的?”
沈问澜:“……两个大男人,不行吗?”
林问沥没看出他强撑着在挣扎,道:“可师弟和刘归望也是两个大男人,你看他刚刚都要疯了……你还是看着点吧,我总感觉你那宝贝徒弟对你有想法。”
“……”不错,我也有想法。
“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和他偶然一起从外面回来,撞见刘归望在偷看白师弟练剑,正好被白师弟看见,然后他俩没注意到我们,白师弟来劲了,冲上去抱着他附到耳边说了好几句,把那刘归望说得脸都红了,然后就那么亲起来了,还动手动脚来的……你那宝贝徒弟不知道为什么一脸……”
“一脸?”
林问沥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是一股脑蹦出来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词出来:“嫉妒?渴望?寂寞?悲凉?羡慕?”
沈问澜:“……”
林问沥表情复杂,道,“我当时就感觉他想到你了,知道吗?你若没这个想法,就……”
沈问澜表情更加复杂,见他眼神询问过来,心虚的飘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