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啧了一声,“没过两个月我就给忘了个干净。”
沈问澜面无表情地由衷道:“傻逼。”
刘归望根本没词反驳,懊恼的揉着头发。
正当他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当口,老钱跑了进来寻他,见他回来了,连忙道:“少庄主,老庄主叫您去一趟!”
从刘苍易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虽然老头子苦口婆心地发表了一篇长篇大论,但没有一句话是关于北亿的。
大意无非是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如今都在深渊边上了,也没什么好怕了,要说什么就说,想干什么就干。
那也得人家听他说让他干。
刘归望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茶妈候在外面,见他出来给他披了件外袍,见他穿的单薄就叨叨了两句,“少庄主,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穿两件,你最近CAO心这么多事也得顾着自己……”
刘归望早就练成了茶妈说什么他都能左耳进右耳出的能力。熟视无睹的走着,茶妈跟在后边,嘴里停不下来:“少庄主,我跟你说,老庄主想开了是想开了,但是你也要好好想想……”
刘归望随意的敷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别的事,根本没听茶妈说的话。他实在太过烦躁,懒得听人在耳边叽叽喳喳,便转头叫她煎茶送去房间里把人支走了。
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只停顿了片刻,就抹了一把脸,朝别院去了。
走至拐角处就听见有人在骂,他停住脚步探出个头,只见林问沥从房间里走出来,嘴上还不忘骂几句。“就你能作,不知道自己什么样,非得穿那么点往回飞,你不病谁病,一天到晚心里没数!”
“少说两句。”沈问澜跟在后面出来推了他一下,见林问沥一腔怒火还想骂,翻了个白眼,干脆给了他一脚。
“不是,你说这人该不该骂!”林问沥还是憋屈,“好的时候缠着刘归望,要病了转头来找我来了!是不是毛病!”
“你他娘一天到晚废话那么多。”沈问澜故意没关门,眼神朝刘归望那边飘了飘,又看了一眼屋内,嘴上没闲着,给他拖时间,“他这样一年两年了?年年都得叨叨两句,我都想管你叫妈了。”
刘归望犹豫一会儿,知道沈问澜什么意思。到底还是硬着头皮隐了身形闪进了房间里。一阵风自身边突然吹进房里,沈问澜心知肚明他进去了,转头非常自然的把门带上,接着道,“你别管那么多了,总之先帮我打点水烧上去。”
“……烧热水干什么。”
沈问澜扯淡扯得毫无压力:“多喝热水有好处。”
林问沥:“……”
刘归望进到房间里,想想刚刚沈问澜这一下顺水推舟实在是心里五味杂陈。房间里并不是暗的,白问花点着蜡烛,正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案前写东西。
没人的时候他是不笑的,也可能是实在难受的笑不出来。他手上根本撑不住,手上颤颤巍巍握不住,写出来的字也七扭八歪。再加上咳嗽得停不下来,根本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东西。
白问花啧了一声,眼前有些发虚。他向后一仰,长叹一口气,又咳嗽两声。拿手边的玉佩抵到额头上,感到了些许凉意,这才舒服了那么一丝。
他咳嗽个不停,沙哑着声音,扯扯嘴角,扯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少爷,看够了没有?”
刘归望本来也没指望能瞒多久,在烛光面前渐渐褪去一身黑气现了形,但脸上的黑反倒一点没褪,死盯着他手上的玉佩。
“你说吧。”白问花气若游丝,“我说话都不想说。”
刘归望冷着脸,缓缓道,“我没话说。”
“懂了,来杀我的?”
“你他妈……”刘归望简直搞不清楚他这是打的什么牌,“我哪像要杀你的!?”
“不是你自己说过的吗……要是有一天真有这么个人了,就该跟他一起死,或者让他自己去死。”白问花想到这话就轻笑一声,哑着嗓子道,“你不用死,我死就行了。”
刘归望一时没话说。
“我好像不能死。”白问花自言自语道,“我好歹也算个战力,是不是。”
刘归望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白问花就顺嘴说了几句:“你看我挺不顺眼的……过几天吧,等过几天战况好些可以不要我了,随便你杀。”
刘归望冷声道,“闭嘴。”
白问花听见刀出鞘的声音。
他没去看,但想得到刘归望红着眼睛冷静不下来的样子。
他心中冷笑一声,想到当年闹市里慌乱无措哄他的孩子,慌慌张张拿袖子给他擦泪。
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也听见喘气声越来越沉重。白问花心中发凉,想到过去的二十多年,嘴上还是忍不住说着。
“……我图什么呢,你说。”
那把刀当啷一声落到地上,他被打横抱起,之后被扔到了床上。刘归望将被子扯飞起来,把两个人困在了一间黑暗里。
“想听我说,是不是。”
白问花:“……”
“特别恨我,是不是。”
白问花蒙了,他莫名其妙感受到刘归望只有在动了杀意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来的情绪。
刘归望发出无可奈何的笑来,随后哑着嗓子,缓慢而颤抖的逼问道。
“你他妈的二十二年里感动谁呢?感动你自己?是不是特别感动,啊?”
随后他停顿一下,猛的拔高了声音。
“我杀你干什么!?”
他无法抑制的喊了出来,抓着他的肩膀,在一片黑暗中猛的亲了上去。
一片黑暗中本就没多少氧气,他这一下实在称不上多温柔,简直是撞了上来。白问花又烧的手脚冰凉使不上力,只能任由他横冲直撞的乱亲。
北亿又在极端环境下训练有素,纵然是这种呼吸不上来的情况下也是掌握大局的佼佼者,白问花差点没给他亲的背过气去。想必刘归望对他积怨已久,又咬又啃就是不会好好对他。
最后等他喘着气停下时,白问花感觉自己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刘归望还是没消气,手上一阵用力,恨不得把他双臂给掐下来一般。
他转而掀开被子,在烛光摇曳中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他妈也恨死你了。”
说罢把被子甩他身上,怒气冲冲的走了。
白问花嘴疼,他捂着嘴,感觉舌尖上有火在烧。
白问花说不了话,愤恨暗骂。
妈的,刘归望果然还是个傻逼。
刘归望并没有回房间,如一阵疾风般冲进了沈问澜的房间,果不其然的看见了在对林问沥做教育的沈问澜,还生怕闪不到他眼睛似的搂着正翻着剑法书籍的季为客,见他进来,愣了一下。
“还没好??”沈问澜甚至有点难以置信,“不应该啊??”
“好个屁!”刘归望有气没处发,“CAO了,我的事你别管,你!”
他指向林问沥,瞪着发红的眼睛道,“今天开始去住我房间,我让人给你送饭,别出来!”
沈问澜懂了,林问沥一脸莫名其妙,他刚要发问,沈问澜就提了一句:“醒醒,现在问花跟你一间。”
季为客接着道:“他要每天易容成你照顾白师叔。”
林问沥:“……”
有病吧刘归望。
☆、第 34 章
“嘿,让我在这儿撞着你!”
白问花被拽着头发拖着前行,转进一条小巷里。他撕扯着嗓子哭喊着,然而人来人往的闹市并无人站出来。他眼前模糊开来,手上毫无力气的按着自己的头发,也拦不住昔日的村人乱骂着将他拖走。
“瞎跑什么,你爹可到处找你呢,我把你带回去,肯定能给我点银子!”那村人毫不在意的嬉笑着,“你这么小,怎么能离开父母呢!”
他想到没有一点父亲样的酒徒腥客,四面八方冲他而来的绝望转瞬间将他整个人缠住,没有一丝出口。
村人正拽着他从小巷里穿小路走了出去,穿过黑暗狭窄的小巷,村人撞上了人。
村人走的太急,一下子把没多高的孩子给撞到了地上。
此人正是还没多大的刘归望。小孩子快乐相当简单,不是糖葫芦就是泥人,而此刻他手里就是糖葫芦。
刘归望望着地上滚了一圈,已经从糖葫芦变成泥葫芦的一串山楂,感觉自己年纪轻轻梦想就破灭了:“……”
村人冷笑一声,见是个小孩,没多理会拽着白问花转头就走。
白问花让他拽的吃痛,惊叫一声。
刘归望咬牙切齿的出声:“滚回来。”
村人回过头,觉得这小孩有些好笑,“你叫谁呢?”
“我叫你呢。”刘归望正在气头上,冲撞道,“撞了人不道歉,你还有理了?”
村人冷笑一声,骂骂咧咧了好几句。抬起脚就又踹了他一脚,刘归望向后趔趄几步跌坐到地上,抬起幼稚面庞倔强的盯着他的脸。
村人看了他这不服的脸就不舒服,骂道,“他娘的,挡我路,你看什么看!”
刘归望一言不发,从背后抽出一把简陋的刀来,转瞬间抹掉了村人的脖子。鲜血如注,刚刚还威风的村人转眼就被送到了阴曹地府。
刘归望啧了一声,把手上的鲜血抹到了衣服上,颇为嫌弃,踹了踹尸体,“滚滚滚,离我远点。”
他正嫌弃着,突然那边爆发出哭声来。
足足把这位少爷吓得刀差点飞了,他定睛一看,是刚刚被村人扯着走的孩子。头发被拽的乱糟糟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涕泪横流。
刘归望看着那哭得简直让人担心会不会下一秒就昏过去的瘦弱孩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一阵思想挣扎,最终还是走过去,拿没沾血的右手袖子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别哭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看,已经死了!死了就不动了!”
白问花当时真的是死里逃生,抽抽噎噎的看着他,还是止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刘归望一向不会哄人,只能把但是浑身上下最好看的一块刚买的玉佩给了他:“给你给你,别哭了行不行?哭起来可难看了,我喜欢爱笑的。”
白问花把玉佩接过来,哭得眼睛红肿,抽抽噎噎断断续续道,“谢、谢谢……”
“不用不用。”刘归望揉揉脑袋,“我那啥,我是北亿的,杀了人没事,这人在悬赏榜上,我确定了才杀的……他为什么要带你走啊?”
白问花看了看他,小孩子大都对旁人没警惕,他全盘托出道,“……我……我爹把我娘杀了,然后我吓跑了,他把我抓回去锁在房子里,想把我饿死……我被人救了之后,他还想……”
刘归望已经猜到发展了:“决门救的吧。”
周谁往一天到晚心怀众生连个虫子杀了都觉得罪恶,真不知道为什么没去当和尚。
白问花抽泣着点点头。刘归望一阵脑袋大,揉揉头发道:“没事,我回去跟我爹说,你爹我家查一查……你别哭了,我帮你把你爹杀了,好不好?”
刘归望说着,把他抱进怀里拍了拍后背,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
白问花烧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梦见被救,一会儿梦见刘归望对他恶语相向,一会儿又梦见刘归望对他拔刀。
什么东西都梦了一遭,全是刘归望。
他发烧的时候向来没人照顾,他不爱麻烦别人,每次都是草草睡一觉发发汗拉倒了。出生开始就带的毛病,实在没必要那么注意。
他凉到发麻的双手此次却有了知觉。白问花动了动指尖,感受到被人攥在手里,那人摩挲着指关节。他睁开朦胧双眼,多少分辨出来了面前确实有人。
白问花眼角一跳,看出这人是林问沥,哑着声音把手抽出来,厌恶道,“好恶心,滚。”
刘归望禁不住怀疑这张皮画错了:“……得了病还那么多事,手给我!”
。
“给你干什么,你对我有意思?”白问花睡了一觉好了大半,倒觉得从前好的没这么莫名其妙的快,心中虽存疑问,到底现在还是有点嫌弃林问沥,翻了个身背对坐在床头的林问沥,简直莫名其妙:“你第一次见我生病?不是告诉过你别管我?”
刘归望气不打一处来:“你生个病怎么跟第二人格上身一样?”
“我烦着呢。”白问花啧了一声,蒙住头道,“赶紧走,爱找谁住找谁住去。”
刘归望仗着演技高超易容术上乘,眨眨眼,毫不犹豫的在死亡边缘大鹏展翅:“刘归望吧。”
白问花:“……”
“他早些时候气了个半死,冲到沈师兄房间里把你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就好奇了,这么个傻逼你喜欢他什么。”
刘归望丝毫不犹豫的开口讲就骂自己,心道白问花你以后不入赘到我家来真是对不起我今日所作所为。
白问花不松口:“我乐意,关你屁事,三年前挨烧的又不是你。”
刘归望瞬间简直想拔刀挨着他的脖子逼他把心中所想给说出来。他知道此人瞒了二十多年,连周掌门都没发现,可想而知心里藏事的功底一流。他就是为了撬开白问花的嘴才披了张皮来的,谁知白问花和林问沥说的话还没有和他自己说的话多。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姓子,干脆豁出去给自己头上扣屎盆子:“那刘归望可真是,他说他不会杀你,你想的比深宫怨妃还多,要是进了后宫,早被打进冷宫翻不了身了。”
白问花突然颤了一下,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神迷离中突然闪过清亮愤怒的光,“还说什么了。”
“……还说。”人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