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还没开窍呢,夫人慢慢教便是了。”
“吩咐下去的事可办好了?”
“夫人放心,陛下龙章凤姿,府上见过的小丫头哪个不惦记,不敢说罢了,这一引导呐,自然都憋不住了。刘三才那也按您的吩咐这次送了点‘不一样’册子。”
“香再缓缓吧,时机成熟再用。”
“是。”
侯爷发现府上的小丫头都很很惦记他姐夫,大约是见的男人少,无非就是府上三个公子还有陛下这个姑爷之间做比,得出结论还是陛下最好。
侯爷嗤笑,陛下身份在那,还有人敢比他好吗?不过还真当陛下是如意郎君了?他两个嫂子过的都比大姐如意,陛下待人温和?也就是他了,换个人谁敢对他放肆。想想还有点小得意。
宫里传了喜讯,然而还没几天孩子便没了。
夫人先是让人收了特意给侯爷备着的话本,又认真为他相看了人,做了两手准备。
然而不出半月,孩子便没了。
这骤紧骤松的夫人反而下定了决心。
话本又回到侯爷书案上。
陛下大发雷霆,发落了不少人,连带着几天没见皇后。
这次皇后赶着午膳给陛下添菜来了,国舅爷在,陛下知道侯爷敬重她,也不会给她没脸。
皇后是来请罪的,来了许多次,陛下不见,这次弟弟在倒是松了口,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侯爷当初是养在宫里的,她和孝贞皇后关系和睦,也算是看着他长大。如今越来越明艳了,她不知国公夫人的心思,只是出于女人的直觉,渐渐疏远了。
陛下打断皇后的话,只说用膳,气氛沉闷。
陛下难得见她,她也顾不上许多,先请了罪,然后提及大选之事。
陛下不耐,他并不热衷于女色,有了需求就召人侍寝,也没什么专宠,为了传宗接代,他已经多花了许多精力在后宫。这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连晋位的诏书都没下,就这么没了。
“皇后看着办就是。”
皇后告退。
她一走,国舅爷就放开了:“您可对她好点吧,她才三十多,看着都赶上我母亲了。”
两任皇后娘娘一个年级,都比陛下大上一岁,今年34。
若说赶上国公夫人当然不至于,只是皇后娘娘要烦忧的事多,近来又睡眠不佳,愈发憔悴。
国公夫人儿女孝顺又天生富态,看着确实要年轻些,此消彼长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陛下点点侯爷脑袋:“你可消停点吧。”
侯爷就没心没肺得笑:“母亲为了给我娶亲忙了大半年了也没个结果,您这一次次不累吗?跟娘娘说啊,别在乎什么颜容功德了,找几个好生养的吧。”
陛下无奈,他年过三十,膝下无子,放谁那都是忌讳,只有他,张嘴就说毫不避讳。
陛下挥手让他滚。国舅爷从善如流,顺了两块点心就滚。
陛下摇头:“这小子,越发没了规矩。”
皇帝身边大太监张公公适时讨好:“侯爷这同您亲近呢。”
“早晚赏他一顿板子。”
“您哪里舍得。”
“他就是吃准了朕舍不得打他。这看着都要上房揭瓦了。”
侯爷回府先见了父亲接着去拜见母亲,母亲。
夫人小心翼翼,顾着他脸色说:“三儿啊,陛下大选,各府上若有适龄女子,至少要有一个参选……这忠勤伯沈家,去的便是大姑娘。”
侯爷脸色难看,他知道母亲已经给忠勤伯世子夫人通过话了。
寻常勋爵人家嫡出的姑娘基本都是宫里递了话才参选,位分都是提前说好的。
真有主动参选的,位分也不会低。
若是提前定下的,母亲应该早知道才是。当时就该告诉他,既然没说,想来,是真真切切的看不上他了。
侯爷虽是男子,读着圣贤书,却自小千娇百宠,不是大度之人:倒是我配不上她们家了。
这还真是冤枉了人,忠勤伯世子夫人不说,连忠勤伯夫人走觉得孙女儿放着好好的侯府正房夫人不做要进宫去博那一份飘忽的荣宠有些不可理喻。娘娘身份再高那也是妾啊。
夫人安慰小儿子:“三儿不急啊,母亲给你找个更好的。”
心里却盘算何时将儿子送上龙床,总该先同陛下通个气才是,可不能弄巧成拙。
侯爷胡乱点头,回了院子又听见小丫头说皇帝陛下了。
陛下真有那么好?我就那么不如他?皇帝的女人就那么好当?
侯爷气出府跑马去了。
回来泡完澡,舒坦不少,睡前看了会话本。
这话本开头也是才子佳人,这书生却不是落魄书生,这才子家是当地有名的望族,才子本人也早已接了家主之位。
姑姑夫家家道中落,便带着表弟表妹回娘家投奔。
有意要让女儿给侄子做小。
侯爷看着看着便觉得不大对,这表弟与表妹的名字总印错,直到写到表妹因嫉妒弟弟要生米煮成熟饭给表哥下了药,让人以弟弟的名义骗了表哥来。
原来表哥与表弟早已暗生情愫。
侯爷这才知道名字没印错。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掌着阖府生杀大权早已娶了妻,纳了妾,又有三儿两女的的表兄竟是断袖?
看到这里侯爷愤然摔书转头便睡。
第二日下了学同陛下进了膳,吃完却没走,凑到陛下身边。
“陛下大选选的如何了?”
“直说。”
“陛下英明,一眼就看穿小的有事相求。”
“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你叫唤一声朕都知道你要吃要拉。”
“咳咳咳,我都多大了,不提这个不提这个……我前头瞧上忠勤伯沈家的姑娘,让母亲去给我打探,昨日才知晓她竟要入宫参选。”
“忠勤伯,朕怎么记得他去年刚办了六十大寿,怎么还有个与你当年的姑娘?”
“孙辈的。”
“不行,差着辈呢。”
“这是行不行的问题吗?她都要入宫参选了。”
“你来不是让朕给你赐婚的?历来大选,皇帝给宗室赐婚不少,她参选了,可还不是朕的人。”
国舅往陛下身边一坐,扒着他:“陛下既然觉得差着辈的不合适,可别转头就纳了人。”
温热的身躯紧贴着,气息喷洒在颈侧,陛下感觉不大对,转头看毫无所觉看着他的侯爷,觉得自己有点禽兽。
侯爷睁大眼盯着陛下,要他应下,陛下看了他一会,转开视线,嗓音低了些:“依你便是。”
天热得很,侯爷不想出去晒,赖在陛下身边午休。
陛下头一次觉得这养心殿这般热。
侯爷一觉睡醒,走之前还要陛下再保证一遍。
往日里陛下虽纵着他,真不耐烦了也是要他滚的,今日不知为何耐心得很。
陛下只当他小孩子意气之争,应得随意。
得了陛下允诺,侯爷洋洋得意:“我要是个姑娘,这便进宫来,整日里占着陛下不放,陛下的宠爱是那么好得的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陛下不动声色:“你倒知道朕的宠爱没那么好争?又如何敢说占着朕不放?”
侯爷大言不惭:“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武安侯最得陛下宠幸,我那么机灵,又生的好看,若是女子,定然冠宠六宫的。”
陛下抚着侯爷后颈,笑:“瞧这肤若凝脂的,大半女子都及不上,你若是女子,合该冠宠六宫。”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看过莫回头,改了几个人物设定
第3章 梦无痕
侯爷走后张公公忽然跪下说有事要禀。
“说。”
“前几日,惯常给侯爷请平安脉的江院判同奴说起了侯爷的事。侯爷是隐族人。”
“隐族?”
“正是,江院判还说,侯爷幼时因不知道身份,当做寻常男孩养着,虽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到底是差了些,十二岁上血脉觉醒时遭了不少罪。好在这养了许多年,已是大好了。”
陛下没有说话,张太监却不怕,别的事说不准,侯爷这事,他看的明明白白的,他这是顺了陛下的心。
陛下沉吟半晌,开口:“怎不早说。”
“奴才愚钝,竟一时未明白国公夫人的意图。”
“那你倒是说说,她是何意?”
“这隐族男子与寻常女子无法孕育后嗣,夫人要给侯爷相看个合适的是要多费谢功夫,只是如今,过了大半年还没相看下来,又让江院判给老奴传话,可见是想让陛下做主的。”
做什么主?寻个良配还是将人收进宫中照顾,话不说穿,这是心照不宣的事。
“你这倒是惯会揣摩人心……去,给夫人传话,长生的婚事不急,朕自有主张。”
张太监想:侯爷便是男子,冠宠六宫怕也指日可待了。
侯爷得了陛下允诺,回府时脸上笑意藏不住,夫人问他何事如此高兴。
侯爷道:“陛下说了,沈家姑娘备份不合适,不能进宫的。”
这辈份该不该讲究全凭个人,一般皇家大选是不讲究这个的,只要不出现姑侄侍一夫,姐妹侍父子的事儿,也没人特意苛责。
陛下这么说多半是因为侯爷受了委屈告状去了。
晚间照常看话本,侯爷如今彻底息了科举的心,扒着姐夫有饭吃,何必苦巴巴悬梁刺股挑灯夜读?
鬼使神差拿起昨夜被他丢了都话本,继续看。
房里换了香,带着甜意,挺好闻,他也没在意。
表妹想和表哥成事,却不想被表嫂发现了,直接喊了她母亲来。
表弟却同表哥一道出门去了,在别院成了事。
侯爷看着香艳的文字描写,喉结滚动觉得有些热,再翻过页却发现基本是图,文字寥寥几笔。
原来这是本画龙阳的春宫图,前头的故事不过是个引子,接下来的大半本全是表哥表弟共度良宵,每次都是不同的姿势。
侯爷看得目瞪口呆,侯爷自己是京城头号纨绔,自来同他厮混的多是些荤素不忌的,好男风的自然也有,多半是些纤弱似女子的少年,且最多做上几年。
一是到了十七八,身子长开了,二也是真的伤身体。
既然伤身体,便不会有多快活才对,可这话本上瞧着,表弟倒比表哥更享受些。
说来奇怪,侯爷去青楼时对男女皆无感,现下却觉得腹下火在烧,不敢再看,传人灭了灯睡觉。
却不想梦见了姐夫,这本没什么,他往日里也不是没有梦见过陛下,可这次,他只喊陛下姐夫。
陛下在他身上起起伏伏,他要逃却被抓住脚踝拽了回去……
翌日,侯爷腿间泥泞,脸色难看。
连着几日没进宫,夫人瞧着,多半是成了,她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可见三儿心里本就有些苗头。
可巧,那日张太监亲自来传话说了陛下的意思,赞国公夫人教子有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陛下这刚有了孩子就又没了,朝臣觉得是陛下早年南征北战杀孽过重影响了子嗣,应当大赦天下。
陛下自然不肯,他南征北战虽然客观上开疆拓土了,但初衷不过是保家卫国,任是拿什么圣人之言说话也是挑不出错的。
为此大赦天下,成什么样子了,于是讨价还价之后,不知怎的成了开恩科。
正好又是西域诸国进京朝拜的时间,陛下忙的焦头烂额,许久不见侯爷,想的很,就要传他进宫。
侯爷还陷在春_梦里,不知怎么面对他,干脆不去。
传旨的是张太监的徒弟,知道这小爷得罪不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回宫复命。
“不来?可是病了?”
“回皇上话,侯爷瞧着倒不像是病了。”
“那就是不想见朕了。”
田庆祥跪在地上快哭了,幸而干爹解围:“陛下,侯爷向来畏寒畏暑的,如今又是三伏天,想来是惧热。”
这借口当别人身上自然不行,但放那位小爷身上,足足够了。
“朕还能不知道他?不愿意来罢了。”话是这么说,陛下心里还是有些气闷。
张太监瞧着陛下脸色,小心翼翼:“兴许是有什么其他缘故呢,侯爷向来同陛下亲近。”
“得了,用不着为他说话,朕还能治他的罪不成?”
张太监于是闭嘴不语。
现在还是姐夫宠小舅子,便已是这般,抗旨不尊也能轻轻揭过,若将来真成了男人疼女人,又会如何。
忙过了这一阵便是七夕,侯爷生在七夕,今日是他十八岁生辰。
七夕是有灯会的,侯爷爱热闹,自然要去,在家吃了姨娘亲手做的长寿面就出门去耍。
七夕又叫乞巧节,主要还是姑娘们的日子,家中长辈带着自家女孩儿出门,也有定了婚约的未婚男女相伴而游。
陛下对侯爷的行踪了如指掌,在后宫的宫宴上露了脸便来寻他。
侯爷带着一帮子纨绔子弟在城楼上放烟花,侯爷点的开心,忽然觉得周围静了下来,远处的喧嚣隔了一层,在静谧中看着别人热闹,这感觉可不大好。
回头一看,陛下来了。
“长生。”
侯爷疑惑:“陛下怎的来了,后宫不是有宫宴吗?”
“朕来寻你。”
侯爷忽而想起那个好不容易抛在脑后的梦,脸红了。
烟花还在放,光影明灭间,陛下觉得这孩子,好看的紧。
揽着肩,姿态亲昵,将人带走了。
看不到背影了,身后一群二世祖们才活过来。
“陛下对姚三这份荣宠啊,我姐姐若能分一半,也不至于这般难过了。”说话的这位,长姐是四妃之一的潘贤妃。
“三儿这要是女子,可不得了。”
“便是男子又如何,你们且看着吧。”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转移话题,心里却记挂上了。
灯火阑珊,满大街都是相会的情侣,朱雀桥上更是热闹,百姓将这雀桥比作鹊桥,情侣二人分别从两端上桥,在中间相会。
陛下携着侯爷顺着人流,走了一圈,到了朱雀桥。
“长生可想去走走?”
侯爷猛的抬头看他,陛下背着光,神色晦暗不明,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