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会占口头便宜,谁是你的徒弟。
怀瑜朝道长翻了一个白眼,而后低头看着签子,将上面的话念了出来
“有缘不久便相遇。”
“这是好签啊。”
道长立刻喜笑颜开,又特别热情煞有介事的和这男人扯了一堆天地玄黄的,最后意犹未尽的说
“所谓有缘自会相遇,您只管等待就好。”
那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应该是笑了一下的,怀瑜看到他的眉眼弯了弯,又说了一句多谢先生吉言,就蹲下去为小孩子整理了一下衣物,牵着他走远了。
道长看着这男人消失在人群中,立刻眼冒金星的把元宝收了起来,一边乐呵的合不拢嘴,和怀瑜说今日赚的太多了,他就喜欢这样出手大方的客人。
怀瑜便很是鄙视
“你还真是没点良心啊,这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富豪之家。我看着这人可不像是神京的人,不会是什么神京有人在外和人家一梦春宵翻脸不认人,而今被追到神京来了吧。”
道长呵呵两声,说这叫愿打愿挨,人家觉得我算命值这个价钱,我要是不收,那好像显得我看不起人一样。
怀瑜啧啧两声,这歪道理真是让他无言以对,而后他又低下头去把玩着那只签字,没多大会儿,他就觉得签字好像被他搓出一层皮——那是一层薄膜。
怀瑜把这层薄膜揭开,却见那层字下又显现出另外一行甚是斑驳难认的字,是
【心有余而力不足】
怀瑜举着签子,扯了扯道长的衣袖,然而这人已经深深沉浸在意外之财中,因此只是看了一眼,就十分没有所谓的说
“这是我从那寺庙收的人家不要的签子,唉,你不要乱玩这些东西,我回去还得往上贴。”
怀瑜立刻以鄙夷的眼神对他这种敷衍了事的行为进行斥责,他单知道这人为了银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却没有想到会抠门到连个养活自己的工具都要捡别人不要的去改造。
然而道长却一本正经的和他说这叫勤俭节约,怀瑜不以为意的哼哼两声,错眼却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也不算熟悉,其实怀瑜不认识那个放入人群里便泯然众人的人,他只是认识那人腰间的玉佩。
那是太子影卫的玉佩,太子有多少影卫怀瑜不知道,但是太子有很多这样的玉佩,放在书房的抽屉里,每个玉佩上是不同的字,但是样式却是神京玉器店老先生设计的,普天之下,仅此一家。
怀瑜对太子也不感兴趣,他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影卫在大白天出现的,因此他盯着那玉佩,转过头飞快的和道长说了再见,便跟着那影卫离去。
只是没有跟几步,就走丢了,因为影卫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脚尖一点地,便立刻离地。
最后怀瑜迷茫的站在人群里,意识到自己一点跟踪人的天分也没有之后,就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而后也没有回去继续找道长,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娘亲身边听那实在很无音调可言的琴声,还好,他没有呆的太久,这清谈会就结束了,而那琴师单独把娘亲留了下来,等人都走完了,琴师才一步三摇的从幕帘后走出来,果然是如弱柳扶风,含情脉脉。
他将双手搭在娘亲手腕上的时候,怀瑜很有自觉的怀疑了一下娘亲是不是准备送给父亲大人一张帽子,然而好在琴师也只是说了几句感谢之话,便让跟在一旁的小童端了一只盒子过来。
然后那琴师便转过身,和怀瑜说了第一句话
“怀瑜公子,如今也成人了。”
怀瑜听着声音,心中谨记着父亲大人的不可给予好脸色,就要恶语相向,然而还没有等他想到什么“恶语”,清歌便已经拿过盒子,打开,内里是檀香木做的手串。
清歌将这手串递给了怀瑜
“这是在下小小一点心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那个珠子,不对
清歌将东西递到他的面前的时候,怀瑜还很是震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他的娘亲替他接了下去,而后又和清歌亲亲切切的说话,临走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的。
回去的时候怀瑜握着那只檀香木做的手串,一边不由自主的问他娘亲
“您喜欢这个琴师什么呢?”
“脸啊。我看着全神京的艺妓,也没清歌长得好看,捧人么,当然要捧最好的。”
娘亲义正言辞的说,而后便闭目养神。
这理由实在坦诚的让人哭笑不得。
然而怀瑜再问其他原因,娘亲却是好笑的睁开一只眼眯着看他说道
“不然呢,你想要什么原因?”
怀瑜便有些无言以对,于是只好又低下头去看手串,却发现其中一个珠子不是檀木,而是漆黑的玉石。
怀瑜打开车窗的帘子,对着光看了一会儿,确定是玉石,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透着光芒,内有层叠花纹,似乎在浮动。
在檀木手串里掺了一只玉珠,这又是什么意思?
怀瑜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个什么清歌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说,还是要和娘亲说,怀瑜觉得这应当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暗示。
于是他回去之后,便直奔张问镜的房间,见了对方似乎闲暇,便敲了敲门进去,而后把手串递给他,询问他是否知道其中含义。然而问镜对着从窗子里透过的光看了很长时间 ,才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不过是很常见的墨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至于在檀木手串里加一个墨玉,也许是他们的原材料不够了,所以随便找了一个珠子穿进去了。”
怀瑜本来还以为有什么很高深的解答,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于是很有些意想不到的看着问镜。后者笑了一下将手串递给他,又转过身低下头去写文章,只是写了一两个字,又停下来说
“你要是实在不解,不如去问问那个什么琴师?”
怀瑜便垂头丧气的说
“娘亲不准我随意外出。”
问镜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你可以偷溜出去,我听你的兄长说,你时常半夜三更的出去,虽然他也不知道半夜里外边有什么好玩的,但是你想必有自己的道理。”
……
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这种事情他都能和你说,说的好像我是很不听话的人一样。
怀瑜眼珠乱转,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握着那只手串,说
“我先出去了。”
张问镜嗯了一声,只是浅浅的笑着,很有些洞察人心的意味,怀瑜被他看得心慌意乱。
而又想起白日那个男人的眼睛。
怀瑜忽然背后一凉,因他想起来那个男人的眼睛像谁了。
是和问镜长得太像了,还有那一股梅花香气。
怀瑜蓦然看着写字的人,企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张问镜好像什么也没有发觉,只是感觉到怀瑜既然说了要离开,又迟迟的站在原地不动,于是笑了一下,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怀瑜张了张口,有点口干舌燥,说
“你——看了一整天,不觉得很累么?”
“不累啊。”
问镜抬起头,看着怀瑜,又想了想,才说道
“其实也没有看一日的文章,白日我和你兄长去了刑部。他非要我去看那个被他凌,辱之人,说什么是那人犯罪在先,我责怪他实在荒诞。你说他怎么不懂,本朝无人可以滥用私刑,他还说我迂腐,我将相关刑典背给他听,他还要说头疼,唉,不懂还不虚心学习,真是榆木脑袋,朽木难雕。”
怀瑜:……
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
好吧,他和太子卖了兄长一次,兄长卖了他一次,扯平了。
怀瑜十分敷衍的呵呵两声,就转身离开了,问镜摆了摆手,便让他离开了。等怀瑜彻底关了门,问镜才眨了眨眼,又转过身,将摊在桌子上那张写了两三行策论的纸张拿了起来,下面一张纸上,是各种字样的李怀瑾。
张问镜啧啧两声,暗暗道,真是傻子啊傻子,还找媳妇呢,这辈子就自个过完吧。
话说回来,怀瑜心中一直想着这个珠子的事情,但是他不想和娘亲说,万一那个琴师果然对娘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念头,他让娘亲看了,娘亲意志不坚定做出错事,自己岂不是做了帮凶;更不可能给父亲看,除非他不想要这条小命了;兄长——算了,让他知道估计距离父亲知道也就一炷香的事情。
思去想来,想来思去,怀瑜觉得还是自己寻个时间亲自去问那琴师比较保险。
然而未等他找到合适的时间,就有人先找上门,当然不是清歌。
而是太子的暗卫。
那是半夜时候,怀瑜正做梦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娶张问镜为妻,红妆十里,沿街欢歌,锣鼓喧天,红绸乱抛,沿路都是满含羡慕与祝福的人。
他心里美滋滋的,不由自主的往后看去,恰好那花轿的门帘被人开了一条缝,新娘伸出手掀起红盖头,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
太子的脸!!!
怀瑜一阵激灵,背后顿生一阵冷汗,直接吓醒了。睁开眼对着头顶的帐子干瞪眼,一边又在心里骂太子阴魂不散的,就错眼看到帐子外有人拿着一只火折子在翻着什么。
有气魄,敢来将军府偷东西,怀瑜不由得暗暗的佩服这位梁上君子,而后便一把掀开帘子,伸出手准备弹出毒粉——
却先看到了那人腰间晃荡的玉佩。
其实怀瑜也没有认出是谁,只是他本能的停了一下,那人便止住了动作,而后忽然跪下,朝着怀瑜一下子跪了下去
“属下是太子暗卫,前来寻找一物,惊扰公子,还请赎罪。”
怀瑜听着这人字正腔圆,理直气壮的说出理由,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又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
“点上灯,我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太子的?”
那暗卫闻言果然吹了吹火折子,将书案上的灯火点燃,房间内霎时间变得通亮。
☆、那个暗卫,太蠢
怀瑜打量着这什么暗卫,怎么说,果然是平平无奇,完全找不到一点让人注意的地方。
他总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人,但是又不确定,因为这人的长相实在是太平庸了。
且他之前也只是急匆匆见看了一眼,鬼才记得住长相。
怀瑜正在心里纠结的时候,又听着侍卫说
“是一枚黑色的玉石,被人无意穿进一只檀香手串,送入您的府中了,属下不拿回这只珠子,太子便要属下死,请公子赎罪。”
说着,这暗卫又要跪下去,听着好像真的很有一点的悲壮之意
怀瑜抓狂的拍了一下脑袋,十分无语的看着他,又怒极反笑
“你们都是什么毛病,太子就是这样传授你们,可以很随便进地坤的房间?”
那暗卫愣了一愣,才有些慌张的解释
“我是【中人】,不会对您做什么的,您不必担忧。”
这世上之人分为三类,天乾身强体壮,喜欢鼻孔朝天的走路,地坤身娇体弱,出惊蛰期外倒也可以鼻孔朝天的走路,唯独中人有些憋屈,不上不下的,大概没什么鼻孔朝天走路的机会。
然而这和怀瑜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能对太子怎么样,难道还能让一个小小的暗卫这样来去自如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怀瑜冷笑一下,说
“难道你就不怕被将军府的仆人乱棍打死?”
那侍卫果然愣了一愣,好像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而后就直接沉默的跪在地上,怀瑜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他说出什么话,怀瑜便从床上走了下去,从抽屉的暗格里拿出那只手串,而后围着这暗卫转了一圈,又拉来了凳子,坐在他的面前,一遍摆弄那只黑玉珠儿,一边问道
“这珠子是怎么回事,你从实说来,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
那暗卫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简略说道
“属下本是君后大人手下,日前跟着太子,太子唤了五个人进去书房,给了他们其中一人一个珠子,而后便让他们走了。太子殿下让属下在三日之内找到这颗珠子送到他的面前,若找不到,属下便算不了一个合格的暗卫,当自裁谢罪。”
“你确实不合格。”
怀瑜听完之后,陷入长久的无可奈何中,他竟不知道太子如今无聊到和一个小小的暗卫置气的地步。
也从来不知道如今的暗卫如此诚实可爱了,如此轻易的便把自己的信息透露的一清二楚,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找出一支匕首,便切开了手串,珠子七零八碎的落了满桌子,他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找了一个盒子盛了起来,而后把那一颗黑珠子给了这个暗卫。
等暗卫磕头道谢的时候,怀瑜才转着手中的匕首,又慢悠悠的问道
“太子 ,或者君后教了你这样轻而易举的把来历和任务说给别人听吗?”
暗卫抬起头,却是有点疑惑
“但是您并非外人。”
“?”
怀瑜挑了挑眉,心中忽然慌了一下,他忍不住问道
“你说什么?”
“您不是要做太子妃么?”
那暗卫说道,抬起头看着怀瑜,眼睛是黯淡无光,又或者说像是幽灵一样,一字一顿的,把还不算是尘埃落定的事情透露给怀瑜。
“殿下曾言,不必对您太多防备。”
而怀瑜果然如同石化一样坐在他的面前,先前那悠闲自在的神色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皱起来的眉心。
那暗卫已经做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