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而老哥就不一样了。
老哥是个很死脑筋的人。
怀瑜一边看着张问镜心神荡漾的,一边和他说
“你以前见过我的哥哥吗?我从来不曾见过你。”
哥哥玩得好的几个人,都道将军府做过客。
“没有。”
张问镜轻轻摇头,一面微笑,眼睛微微的弯着,如上玄之月,睫毛像是蝶翼,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看的怀瑜口干舌燥。
又想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但是这样的话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未免太过失礼,于是怀瑜只好装作跟白痴的表情看着他,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
张问镜抬起眼看着前面,一字一顿,轻声说道
“你的兄长大人,在神京虐杀人,真是好不威风。”
怀瑜:……
怀瑜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
于是只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然而张问镜温温柔柔的声音又想起来,这次倒是很有些义愤填膺
“这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邪魅之人,怎么会做出这样令人不齿之事?即使是有罪之人,也不该毁害其人身体发肤,发泄私愤。”
这个,这个……
怀瑜深深的惆怅起来,他大概知道张问镜说的是什么事情,准确的来说,老哥并不是仗势欺人,而是去救场。
因为是太子殿下犯病了。
那晚上怀瑜正睡得香甜,忽然觉得浑身冰凉,一睁眼就看见太子殿下站在自己的眼前,双目血红,看起来很是吓人。
怀瑜颤巍巍的往床里面爬,一边又试图和他讲道理。
“太子殿下,难道没人告诉你,一个天乾,半夜到地坤的房间内,实在很无礼吗?”
太子殿下神采奕奕,理直气壮,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给你一刻钟穿好衣服,带上迷药。”
怀瑜:……
我这是招谁惹谁呢,世上真是没有比自己更憋屈的权贵子弟了。
怀瑜一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边跟着太子翻墙,好歹他武艺虽然不太好,翻个墙还是很容易的。
太子这次的目标,好像是什么采花大盗。
你说一个好好的太子,干什么会喜欢这种做大侠的感觉呢。
怀瑜想不通,也不想去理解,他下了迷药之后,就坐在墙头上,看着底下太子把人逼入墙角,先是一剑切了这人的哔——,然后剃了此人的头发,最后准备一根根割了这人的手指的时候,却停下来了。
因为他听到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殿下,您在做什么?!”
那是李怀瑾,眼中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怀瑜坐在墙头上,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哥哥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也不知道哥哥看到了什么。
其实还是有点怜悯太子殿下,这下往常的好面皮全都没了。
怀瑜忍不住为太子殿下捏了一把汗,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谁知道太子不愧是太子,他充耳不闻继续挥剑,直到哥哥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而后露出一副迷茫的神色,随后很是痛苦的捂着额头,而后竟然昏了过去
???
坐在墙头的怀瑜,叹为观止,几乎要为太子殿下的机智和绝妙的演技鼓掌,如果哥哥不用一副要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话。
怀瑜在怀瑾冷若冰霜的目光中跳下去,一问三不知,在怀瑾的一顿摇头叹气中认命的背着太子回去。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这该死的太子!
怀瑜在心里腹诽,又想自己刚才就该立刻揭发太子,这样回去之后挨骂的就不会是自己了。
然而太子趴在他的后背去,却又在他耳边悠悠的说,放心。
怀瑜便很是痛心。
更令他痛心的是,他并不知道在他们走之后不久,那传闻里才貌双全的张问镜就出现在了那条巷口,而后轻启薄唇,说了一声
“变态。”
……
李怀瑾听到这样的评价,很委屈,但是他不能说。
没人告诉他太子有很严重的梦游症,大概是因为小的时候目睹了宫廷政变,所以总会觉得别人来杀他,于是在他熟睡中偶尔会出现第二人格,跑出去杀人,虽然都是杀不好的人,但是身为一国太子,又心高气傲,洁白无瑕,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不能告诉他。
只是也不能任由他这样在神京乱逛。
这一次就是太子的贴身丫鬟发现了太子不见,想起来太子和将军府的公子交好,这才跑过来求救。
怀瑜回到家,听完了还呆在自家准备带太子回去的那丫鬟背书一样把理由又说了一遍之后,终于特地呆滞了,而后无人时候,对着躺在床上的太子默默的抱拳,以示佩服。
太子殿下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点羞涩的轻声问他
“你说,怀瑾他,会不会因此而更加心疼我,从而喜欢我?”
……
……
……
太子竟然会露出这样矫情的表情,真吓人。
怀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而他面不改色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握着太子的手,满含深情的说
“虽然不想说,但是因为娘亲的缘故,兄长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疾病,比您严重的实在太多了。”
言下之意,因为怜悯病人而产生多余的感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了太子眸光一暗,怀瑜连忙又说
“太子殿下贤明仁德,肯定不会对娘亲做什么的,且兄长很敬重娘亲,如果娘亲出什么事情,兄长会很生气。”
太子:……
太子索姓闭上眼,不想理他。
怀瑜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人折腾起来真是周围的人也跟着受罪。
☆、那个关系,混乱
而另外一方面,李怀瑾在听完这丫鬟讲述之后,震惊之余,虽然怀疑为什么太子梦游症发作,会来带着弟弟走,但是忠臣的血液在他心中流淌,必然不能让太子出什么事情,他只好放下疑惑,出去找人。
便看到太子殿下手起剑落,毫不留情的折磨那什么采花贼。
才相信了太子果然有病,因为太子从来不肯玷污他的双手,也决不允许有什么血腥呈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会如此虐杀一个人呢。
让弟弟把人带回将军府顺便派人过来处理后事之后,李怀瑾还没有从太子有疾的事情中缓过神,就被人冠上了变态之名,也未免太冤屈,于是只好和这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的人解释这是个坏人。
然而张问镜却又义正言辞的说道
“人皆有格,即使有罪,也不该如此折辱。”
得,这是遇上一个闲的发慌只带面皮不带脑子出来闲逛的人了。
李怀瑾一时气急反笑,他一生气,就很放松且喜欢讽刺别人,因此当下悠悠道
“小美人,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这么多管闲事,你是小狗吗?但是我可不是耗子。”
张问镜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很大,而后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李怀瑾站在原地,看着这人来去如风的,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后几天二人也遇见过,怀瑾自然也从别人的谈论里得知这人的身份,只是每次刚一对上眼,张问镜就露出很是鄙夷的神色,倒是让怀瑾很不爽。
他当然不能娶一个日日看他不爽的人进门。
只是这理由说出来太过搞笑且让人觉得啼笑皆非,大约一点不能说服人。
但是怀瑾就是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人,他就是觉得必然不能娶一个凡事都要噎自己一下的人回家。
然而话说回头,当下张问镜大约也意识到自个现在是将军府,若是李怀瑾这个弟弟是个恋兄人士,听到自己如此不留面子的批判其兄长,自己大概要鼻青脸肿的出去将军府,于是又话锋一转言不由衷的夸了夸李怀瑾,而后又很是自然的问道
“刚才跟着李大少爷的那位,不知道是何方人士,怎么不进来呢?”
然而怀瑜除了有一点心虚之外,其实也并没有把张问镜的话放在心上,诚然怀瑜很讨厌有人说他哥哥半句不好,但是他更喜欢美人。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兄长诚可贵,美人价更高。
只是说起太子殿下,怀瑜也只是摆了摆手,很是敷衍的回答
“不过是一个路人,不必多管。”
他倒是很希望太子是个路人,这样他挥挥手就能让下人把这觊觎兄长美色的人给轰走,但是现实是太子挥一挥手,他就只能收拾东西战战兢兢,兢兢业业的跟在后面当帮凶。
现实如此残酷,真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怀瑜沉浸在自己的悲惨命运里,兴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夸张,张问镜以为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且他是以乡试第一的成绩上京赶考,因此以张问镜丰富的文史资料和贫瘠的现实感情,迅速的脑补出这个弟弟和那个不进门的男子之间该有很深的爱恨情仇,因此当下十分贴心的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多问了,并且很是温柔的与怀瑜交谈起神京的风俗来,这个怀瑜倒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各怀鬼胎,倒也相谈甚欢。
那厢将军夫人和李怀瑾的谈话最终以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束。
他们过来,便看到怀瑜和张问镜窝在一起交谈甚欢,于是将军夫人甚是欣慰:若是往后娶了回家,不必担心兄弟之间出现争端。
李怀瑾扶额,深深的觉得无力。
而等娘亲离开之后,他才很有些歉意的说
“抱歉,若母亲的言语让你不高兴,还请多多包涵。”
张问镜本就是来寻亲的,他家中爹爹和将军夫人年轻时候是远近闻名的毒医双煞,后来各自成家,又远隔千里,并不能常常碰面。
这当然又是一个极其狗血的故事,说来话长,我们长话短说,就是本来娘亲和张问镜的爹爹成双成对,然后被他们将军爹爹横刀夺爱,从此远隔千里,真是感人至深。
这次,自然是他爹爹嘱咐张问镜过来的,诚然据将军爹爹所言,这名被人们传舌成医仙的大夫立誓绝不和他们来往,然而儿子的科举前途还是抵不过手中三只银针的,因为当初立誓的时候,张大夫是对着他那三只金针发誓的。
不过这些充满了个人喜恶色彩的陈年往事,实在没有多谈的必要。
而且科考之类说实话无人可以帮得上忙,来了将军府,只是让张问镜在神京多一个照顾,不要被人暗算,虽然当年世上无论是何种人类,皆可科考做官,到底地坤受到太多限制,稍不注意,便可能出现不测,而李府虽然说不上权倾朝野,倾个神京还是勉勉强强的。
只说当下张问镜也只是笑笑,又若有所指的说道
“原来你也知道礼仪,如何——”
“停停停——”
李怀瑾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因此当机立断的制止了他的言语,又很头疼的说道
“难道我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题可以交谈了吗?”
张问镜被他的话问住,眨了眨眼,果然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才缓缓说道
“好像没有。”
李怀瑾:……
很好,双方都嫌弃对方,这门亲事成不了了。
但是这种被嫌弃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怀瑾终于还是陷入了郁闷之中,而后在这样的郁闷里去帮张问镜取了被褥用具。
因为经过娘亲的盛情邀请,张问镜推拖不过,终于答应借助在将军府内,说是结义兄长之子,总不好流落在外,居住在寒酸小店内。
然而喜滋滋跟着张问镜去他租用的大院子取来衣物用品的怀瑜在看到那些精妙昂贵的用品时,觉得他的母亲大概对流落在外,寒酸小店有什么误解。
☆、那个重点,全偏
傍晚的时候将军回府,倒是很是惊喜张问镜的到来,而后二人在庭院内谈起许多事情,各种典故代称层出不穷,怀瑜听得云里雾里,终于明白自己果然不是入朝为官的料。
而等到了用膳的时候,二人显然已经成了忘年交。
可见老一辈的恩怨其实并不会蔓延到小一辈的身上。
怀瑜对张问镜的敬佩自然又上了一层楼,晚间便跟着他去了屋内,又问他江南风景,张问镜皆是一一作答,很有耐心,他又长得那样好看,怀瑜果断背信弃义,抛弃了他的亲生哥哥,投入到张问镜的温柔言语中。
而到了最后怀瑜尝试问他生辰八字,说神京有一位很灵的算命先生,过几日娘亲会去拜访,若他不介意,可以一起帮忙算个命。
张问镜便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他懂事以来便不信什么算命鬼怪,因此当下但笑不语,看着怀瑜耳朵尖都红了,才说了一声好。
又找了笔墨,只是没有纸,于是便写在怀瑜的胳膊上,一笔一划,倒是很认真。
怀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旁边是一盏灯光,衬的张问镜眉目如画的,怀瑜想着怪不得都喜欢红袖添香,又觉得随着笔尖的滑动,全身都陷在一种很痒的感觉中。最后张问镜对着那字吹了吹,本意不过是让墨水干的快些,然而怀瑜站在原地动也不感动,又呆呆的看着张问镜的眉眼,只觉得像是神仙一样,华光四溢的,让人心神荡漾。
乃至于他从张问镜房间内出来还很有些神志不清,被怀瑾往脖颈内塞了一把雪才清醒了,又恼怒道
“哥哥,你做什么?”
“你清醒一点,这可不是你的嫂子,少献殷勤。”
怀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又问道
“我让你向他打听,他是否认识那块玉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