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傻白甜,实际上既讨人嫌,又让人无可奈何的小儿子,欣慰的拍了拍神澈的头。
小神澈人如其名,一个‘澈’字能概括,笑时,春风化雨。
神澈道,“会长不高。”
说完就躲开了,眼若月牙。
姓子软,也倔。
寄怀月转而想牵女儿的手往前走,神樂你看,“我已经十岁了,我牵你。”
说罢,倒是自己牵着寄怀月。
寄怀月一笑,心底柔和。
神澜,“爹爹,我的糖葫芦。”
寄怀月,“有。”
果然,还是女儿最贴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连大爷:我没有想到我有了儿子,我儿子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在线等,挺急的。
嘻!惊喜!
第39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沉玉楼,上京最大的酒肆妓馆。
自打入南朝为官,连城这一辈子都没和秦楼楚馆的姑娘断过联系。
一来,南朝十步一楼,十楼九妓,进去后才知,二来,女干臣嘛,也就那么回事。
屋子里的莺莺燕燕被将臣赶了出去,这一老一小,都是没个正形,歪身歪脖子,喝酒吃肉如蝗虫过境。
偏这俩蝗虫很知享受,酒肉饭菜无一不是按最好的规格来,好些东西连自诩见多识广的内厨都不知晓,他俩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说的后厨师傅一愣一愣的。
将臣,“我往归雪楼去过一趟,那里现在连快石头都找不到,全沉了海底,当然,我也去海底寻了一遭,什么东西都没了,就连当初玄灵子拿来垫桌脚的东西都没影,你想找个拿了魂影之术的人,可谓是大海捞针。”
将臣却不知,当初归雪楼蒙难前,玄灵子将归雪楼所有典籍尽数销毁,如果,不是典籍的问题,也就是说,那个会魂影之术的人原本就是归雪楼的人,而知晓魂影之术的,只有他们十九个内门弟子。
十九人,他被关起来的时候,还剩不到十个人。
现在呢?
他,赢苏,姑苏无妄,还剩下谁?
将臣见连城不接话,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道,“想什么呢你,小王八。”
连城一脸凝重,难得的严肃,看得将臣都紧张起来。
连城长叹一声,“我在想,这顿饭怎么付钱,诶,你带钱了?”
人在屋檐下,将臣是个很能把控自己情绪的人,当即冷哼一声,“我等着你来付钱的,怎么,你没偷点钱出来,真没本事?”
合着偷鸡摸狗就有本事了,这连城就不乐意了,“我是那种人吗?”
什么叫偷点钱出来,他高风亮节,正人君子,只会顺钱不会偷钱,这些一丘之貉,早晚都想败坏他的名声。
“啊哈,”将臣一抚掌,不担心有钱没钱,反而幸灾乐祸,“这下完蛋儿了,你没有,我没有,这里不是锦城,在妓馆白吃白喝,是要抓去大牢的。”
连大爷默默的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毕竟,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吃霸王餐的地步,在身上动摸西摸,一穷二白,啥都没有。
他看了看窗户,神情渴望。
要在这时候来个倒霉蛋也好啊!他想。
便在瞬间,禁闭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连城忙不迭扣上面具顺着声音满怀希望的看去。
那当街送酒的小姑娘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拿着烟枪在门上敲了敲,美丽的脸上再没了笑意,五指拨弄着算珠,打得噼里啪啦。就那么一会儿,小姑娘抽了一口烟,轻吐出,温和的笑道,“总计,一千三百两,你是去官府还是给钱,或者,通知家人,看着办。”
看着满目狼藉,一千三百两。
连大爷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千三百两,你开黑店的。”
“一千三百两,不多你一分,不少你一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秋棠在这片的信誉,要真想问,就往你身边问,老娘不耐烦伺候。”
连城看向将臣。
将臣喝酒吃肉半点不含糊,一脸‘你乡下人,少见多怪’的真大爷气派,“我不得找两三个人伺候着。”
连城,“各管各的。”
将臣嗤了一声,看着他,拍了拍手,扯着嗓子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干嚎,“爹。”
活了万把来岁的祖宗,年纪都能让普通一个人轮回到吐了,突来的一声爹,震得见多识广的连大爷和那算账的老板娘秋棠半晌回不过神。
连城,“你踏马不要脸的。”
将臣抽空翻了个白眼,一连叫了三声爹,还真给嚎出了眼泪来。
秋棠也不是看不出,这‘小孩儿’人小鬼大,分明就是逮着人坑,偏偏这位撞上来了。且说,她只认钱,哪管什么正义道理,要将人放了,她找谁要钱去。
反正,逮着人是不会放了。
秋棠默然无语,只拿着算盘一脸微笑的看着连城,大有你敢走,我就敢报官的架势。
平心而论,连大爷觉着吧,自己不是那么的高尚,霸王餐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吃,大不了……
忽然,楼阁下方传来声声马蹄音。同时,沉玉楼的小二连滚带爬的过来,身后赫然跟着一群上京的黑甲兵将。
黑甲兵将两列排开,走出一个莲冠红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年纪不大,明眸善睐,通身气韵那叫一个高贵冷艳,宛若雪中一枝独秀红梅,孤高清冷。
连大爷两辈子,还是头回见这么霸气侧漏的小姑娘。
秋棠见这架势,当即就退在一边去。
黑甲兵将不是普通巡城卫兵,那是看护上京和九霄结界的仙者,不入轮回。
神樂站在门口,黑甲兵将已然将此地团团围住。
将臣也不哭了,看那女孩儿的一身的‘王霸’之气,将臣随时准备待会打起来他趁乱就跑,绝对不给小王八添任何麻烦,也算是全了兄弟情谊。
气氛,诡异的寂静。
目光连城脸上的面具一略而过,挥手道,“抓回去,关起来。”
啥!关起来!
连城,“小丫头,总得有个由头。”
“也是。”一本正经的点头,而后看向那老板娘,“他们给钱了吗?”
“没……没有。”就是给了也得没给啊。
小姑娘偏头看着连城,冷若冰霜的一张小脸缓缓绽开一抹笑,人面桃花,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连城给了将臣一个眼神,正待溜之大吉之际……
“樂儿,别胡闹。”
这声音,是赢苏。人未达,声先至,连城将臣暂无动静。
他从长廊走来,青衣碧缎,一身负后,一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分明是一张侵霜凛寒的脸,竟也有外显的宠溺。
小姑娘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拿眼睛看着连城,水灵灵的,戏谑又兴味。
看得连城发怵。
连城,“有事儿。”
连大爷气焰嚣张从不认怂,双手环胸又是一阵桀骜不驯。
赢苏和神樂都是敛了瞳色,穿着轻便,秋棠只知他们来历不凡,眼下见这情形,心里七上八下,唯恐大神斗法殃及池鱼累及自身,连呼吸都清浅了。
“嗯。”赢苏点头,“抓你。”
面具下,连城嘴角一抽,九重城的事情他还记得,没想到这小孩儿一点也不见外。话说回来,仔细想想在九重城,赢苏的……
“不要拿这样的眼神看我。”他的神情依旧是淡漠,那眼神绞着他,伸手盖在身边小姑娘的眼睛上,嘴角上扬,无端的妖邪和……诡谲。
他这是……
指腹轻点着。
连城回想修习傀儡会导致的后果,但赢苏如今情况,除了与设定不同的邪魅狂妄外,对比一下,实在正常,又见他细心的蒙着那小姑娘的眼睛,连城有些琢磨不定。
连城,“要不让小姑娘出去,咱们再说。”
他轻笑,放开蒙在小姑娘眼上的手,又往她头上拍了拍,小姑娘会意,也不纠缠转身就走,顺便,极贴心的带走了其余的旁观者。
人走后,赢苏步入屋子,连城岿然不动,将臣面露警惕。
连城,“我就不明白了,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赢苏,“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连城,“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赢苏,“我在南朝宫殿里放了几只青鸟。”
连城就是这样的个姓,表面上熟视无睹,内心比谁都在意,因容乐的缘故,不管如何,他的千年囚禁解除后,必定往南朝旧地。那些老匹夫以为不告诉他连城关押何处便高枕无忧了,简直痴人说梦。
不知觉的,他看连城的眼神危险起来,墨色的瞳眸一点一点晕染开浅浅的碧色,那神情,越渐癫狂。
连城不动声色,对将臣摆了摆手,将臣从善如流,跑得贼快。
赢苏越走越近,连城终于受不住这样的逼视,朝后退着走,“你怎么和个中二神经病似的。老子又没惹你。”
上京这地儿,人才辈出,仇人甚多,委实不是很适合打架,“得了,不就是吃饭不给钱,你把我抓牢里吧,老子不反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一步是一步。
赢苏的脚步依旧没停,伸手抓住连城的手腕。
连城皱眉,“你什么意思?”
赢苏,“这里是妓馆,师兄。”
‘师兄’两个字咬着牙出来,尾音发着颤,听起来暧昧又危险。这样的感觉,连城并不喜欢。
“神无月,注意你的言辞。”
连城难得正经唤他的名字,还是一个三千界禁忌已久的名字。
“师兄啊!”另一只手扣在他的面具上,连城适时抓住,冷眼道,“你想做什么?”
“师兄,嫖妓是大罪。”
呵!这话够新鲜的。
他这话要搁在数个千年后,他没什么好说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年代不同。
“我怎不知。”
“千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赢苏的眼神从未离开过他,强烈是侵略姓让连城有些心慌。
赢苏并不适应这样的赢苏,记忆里的赢苏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小孩儿,而不是现在的,龙傲天。
石破天和龙傲天,两字不同,天差地别。
脚后抵着墙壁,身前的赢苏瞳眸转碧,竟是笑着的。
连大爷心觉不好,甩手甩的厉害,一边厚颜无耻的嚷嚷,“赢苏你大爷的,老子不给钱,不算嫖,你特么的别……唔……”
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他的双手被抓着高举头顶,脸上的面具被掀开一角,那小孩儿一条腿抵在他的双腿中间,偏过头,挡住了所有视线……
唇边一软,他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
目瞪口呆。
连城:“……”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风声都为之缄默。
……
连大爷,“老子杀了你。”
第40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震惊后,是令人战栗的肃杀。
连大女干臣‘苟活’一千年,就是当初被流放蛮荒的时候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剑气,一瞬凛然。
神樂抬眸,正欲迈步,便在这时,一只如玉的手温柔的轻抚过她的后脑,缓步朝岑玉楼而去。
青丝如逸,云纱若烟。
神樂低声唤了一声父亲,下一刻却赫然发现自己离岑玉楼十里之远。
她站在与岑玉楼遥遥相对的一方古寺尖顶,下方,人氵朝攒动,声音愕然,仿佛对自己缘何出现在此愕然无比。
然而,神樂专注的看向被结界围住的小巷,或者说,她根本不知何时已然磅礴的剑势。
那剑势华丽,纵横三千,瑰丽不可方物,而剑者手中,拿着的不是什么名剑,不过是一根桃花枝。
桃花鲜妍,在简单的起落横斩间,锋芒无匹。
神樂想,若非有这结界,当剑气肆意,整个上京将在一瞬间毁去。
连城是真的愤怒,他活这么久,从未被人如此冒犯。那双春水潋滟的桃花眼,金瞳越渐染了轻红,变得凌厉而凶狠。
嬴苏又一味的避让,这让事态变得有些麻烦。
寄怀月的头有些疼。
帮连城是不能的,要帮另外一个,他怕反被打,到时候就是这两个人一起打自己。
但要说袖手旁观,这又……的确是个好主意。
想了想,寄怀月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个碧色的短笛。
本来是准备再多等些时日的。
指腹摩擦着短笛上的红色斑驳,他低敛的睫羽掩住了目光中的异样。
静默的,寄怀月将短笛朝连城扔了去。
……
一个时辰后。
唇瓣擦破了皮,被占便宜的老流氓将外套的衣服脱下来,万分的嫌弃的丢开。
好好的,一把年纪了还发什么疯。
纵然他是澹台天榜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儿,倾国倾城貌美如花,那他,也是男的啊!
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能不能放庄重些。
深吸了一口气,连城默念一句‘小孩在此,岁月静好’后,终于平复了心中翻腾许久的‘嬴苏,老子艹你大爷’。
报仇是不可能报仇,他连城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报仇的,只能找机会偷偷摸摸将人打个半死,才能勉强解气保持风度。
连城如是想!
眼尾扫过墙角蹲着的红色小身影。
嬴苏走后,小姑娘就进来了。
这小姑娘与嬴苏显然很有关系,嬴苏设下的结界并不拦她。
金丝绣红衣,灵秀且贵气。
秋水寒霜里的一枝潋滟红梅,脱俗出尘。不语不言,浑身一股子唯我独尊的霸道凌厉。
这姑娘,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