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焱觉得自己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这抽筋扒皮的疼痛感,整个身子都疼的发胀发麻,感觉鞭子上都带着针,一针一针扎在身上,最终焱还是昏厥了过去。
……
宇唐又做噩梦了,梦里他又被关了小黑屋里,他的继母用鞭子狠狠地抽他,他的亲姐姐拿针扎他,一针一针又一针,疼的他大喊大叫的,他的继母又拿盐水泼他,用泔水布塞住了他的嘴巴。
“不要!不要!不要!”宇唐一下子惊醒了,全身都汗津津的,整个人都喘不动气,完全处于惊慌失措当中。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缓过神来,伸出胳膊看了看身上,什么针眼都没有,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他穿着里衣光着脚下床给自己倒了些许的水喝了喝,整个人的心才定了下来。
这噩梦做的越来越频繁了。
宇唐心里悲戚的想,他都这么大了,这般荒诞不经,已经让他的爹失去了对他的任何培养,难道还不够吗?
她们难道还没死心?非要把他弄死不可?幼年的经历还要继续上演一次?
不过,倘若是真的,他定不会手下留情的,窝囊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反抗一下了,宇唐的眼神在黑暗里飘忽不定,眸中的光亮一闪一闪的让人看不真切。
……
焱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不知道哪里的床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嗯?为何这般不对劲,这脸上的褶皱何时有的,这骨架为何小了如此多,自己没这般大年纪!
焱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自己难道跟人家换了身子?想睁开眼看一看四周,这眼睛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死活睁不开。
焱挣扎了许久,只有身子能动些,不过还是控制不大了,最后他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着死亡的到来。
他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了,但他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没有身体的灵魂了——阿飘。
估计他不是第一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但是却是第一个看着自己被换了身体,最后成为一个阿飘,没有入地狱没有轮回的人。
这是一段焱始终没有想到的经历,也不知这段经历改变了他的一生,甚至是下一世。
焱果真成了阿飘了。
他就看着自己的身子从那副老态龙钟的身体里出来,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任何重量,他嘴角一抽苦笑了声,这可真是意料不到了。
自己这个样子,该何去何从?自己这幅模样,还可以做些什么?看别人的悲欢离合吗?
还是去乱葬岗,寻找自己的同类?
没等他想明白想清楚,他的身子就开始瑟瑟发抖,一股子冷意侵入了他的身体,妈的真冷比寒风刺骨的感觉都冷!
他飘忽忽的也站不稳,他一步也没走出去,他适应不了这飘着走的方式,可是这两条腿走路更是办不到了。
一股子吸力突然牵引着他,他不动直接把他吸过去了。就这么直直的穿过了墙,上了街道,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一户人家,穿过了门又穿过了几道墙,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这人年轻的很,低着头焱看不清楚模样,但看样子也不过十一二岁,不过身子十分单薄,这大冬天的穿着薄衣,也不知这家孩子的娘亲怎么想的,这般马虎。
焱想着,只见那孩子睁开了眼睛,眼睛里的恐惧害怕还有些许的阴狠显露无疑,直直的看着焱所在的方向,眼睛都不眨一下。
焱以为自己暴露了,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却不想看见了这孩子颈旁的梅花胎记。
宇唐?!他记得自己从宇唐身边经过时,无意中瞥见了这么个图形的胎记,一闪而过没有看的太真切,怎的这孩子也有?
还有这眼神,不是宇唐,宇唐的眼神干净单纯,不是这般神色的。
焱否认了这孩子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宇唐宇公子,他坚定的认为,宇唐那么傻不会是这心思如此多的孩子。
焱不觉得这孩子能看得见自己,果真这孩子看的不是自己,是因为自己身后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
这孩子看的是她。
进来了一个女人,焱转过了身子,挪了挪地方,飘到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这身子他用不利索,但总比死了什么都没有强。
而且这孩子能把自己吸过来,自己也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关联与猫腻。
自己不明不白的死了,倒是蹊跷得很,怎么着也得查清楚,这事情诡异的很。
焱还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这孩子的眼神一瞬间变成了小鹿模样,眼睛里只剩下了可怜跟恐惧,那一股子阴狠也不见了踪影。
这一发现,倒是让焱有些心疼这孩子。毕竟这眼神他见到过太多了,他当乞丐时,不就是每天为了抢吃的,偷别人东西,发狠打别人,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打不过就求饶示弱,求别人可怜可怜自己,自然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这孩子看着家境条件也不错,怎的也竟出现这样的神情。
下一秒,焱就清楚了。
这女人手里拿着个鞭子,人还没动,这孩子就哆哆嗦嗦的跪到了地上,使劲低着头不说话,身子颤颤巍巍的,让人看了着实可怜的紧。
可是这女人也不知抽了什么疯,一句话也不说,一脸的嫌弃,仿佛看这孩子一眼就脏了自己的眼睛。就拿起鞭子朝着这孩子身上打了过去,一鞭子又一鞭子。
这好好的衣服都开始浸了血,这衣服裂了缝,焱才看清这孩子身子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新的加上旧的。惨不忍睹。
这鞭子上竟然还满满的都是铁钉!焱自认为不是个心慈手软特别同情别人的人,可是看到这,也不禁为这孩子心疼起来。
怎么着也是个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能受如此狠毒的刑罚?
焱飘忽忽的过去,想为这孩子挡一下,奈何,自己这灵魂体被鞭子穿过了,没有任何作用。
焱站在一旁,看着这孩子连头都不抬一下的模样,心疼的紧,可是又无可奈何,他自己都这般模样了,怎么还顾得上其他人呢。
况且,他想管也管不了,碰不到摸不着的,有何用?
直到这孩子被打的倒在地上,这女人狠狠地揣了这孩子一脚,孩子再也只撑不住趴在了地上,只是仍旧一声不吭。
这女人表情都狰狞了恶狠狠的说了句:“你求饶啊?你说话啊?你不是骂我吗?你再给我起来骂啊?贱人生的孩子比贱人还不如!”
说完还不解气一样,又揣了几脚,看着这孩子没了动静,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那孩子趴在地上,长气短出看着就快没了呼吸,不过待了一会儿,焱蹲下来看这孩子时,这孩子猛的睁开了眼睛,阴狠的眼神显露无疑,让焱看着一阵心凉。
那女人走了之后,过了一会儿,两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把那孩子扶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手脚麻利的将孩子的衣服脱了下来,另一个丫鬟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血迹,还从身上拿出一瓶不知什么药的瓶子,给孩子涂抹了一下。
那孩子疼的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都出了血,也不吭声。
两个人无声无息的做完了一系列的事情,又悄悄地走出了门口,关上了门,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这件事她们已经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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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相信
焱飘乎乎的到了床边,看着这孩子睁着眼睛隐忍且狠毒的神情,以及嘴角咬出的血,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女人是何人?这孩子又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孩子身边?这些他都不知,但是也必须知道。
他看了一眼,这孩子一声不吭的直勾勾看着房顶,平静的可怕。
可惜了,这半大孩子,遭受如此的待遇。
焱飘乎乎的出去围着整个宅子逛了逛,这俩人的府邸,自己也未看清楚,但是这路线记得差不多了。
绕着几个花园走了走,看了看庭院,哪里总感觉不对劲,格外的别扭,接着想继续往外面走走,一股子吸力又把他吸了回去。
他又看见了那个孩子。
看来他貌似只能待在这孩子身边,哪里都去不得,稍微远一些就会被拽回来,也是无奈的很。
他别的地方去不了,也就只能在屋子里转转,看着这孩子可劲的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铁定是怨恨的。
这屋子里的家具什么的看得出是些上好的木材,有钱人家的孩子用得起的,可是哪家有钱人会可劲的虐待自家孩子呢?
焱脑海里一闪而过宇唐的身影,接着摇了摇头,铁定不是他,那人跟这人,完全不是一样的眼神态度,自己怎么总是联想到他,也是奇怪了。
焱想的出神,等回过神来,就见这孩子挣扎着坐了起来,桌子上也没有水什么的,穿了身衣服,挣扎着下了床,表情里满是痛苦挣扎。
没穿鞋子,就这么慢吞吞的走了出去,焱也跟着,想看看这孩子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就见这孩子又到了井水旁,脸上的汗珠混着些许的血迹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了地上。
双手青筋凸起,使劲的拉着水桶从井里出来,一见到水就用手捧着喝,咕咚咕咚的,看的焱一阵心寒。
旁边的丫鬟仆人看到了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熟视无睹的走了过去,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眼神漠视,也没有任何动作。
焱知道世态炎凉,人心难测,却不曾想富贵人家比穷苦人家还要更甚。
在这孩子身边飘来飘去的,也帮不上什么忙,无奈的紧,只能看着他喝饱了水,踉踉跄跄磕磕绊绊的又走回了那牢笼般的房子。
一连几天,这孩子身边的人进进出出,就仿佛看不到还有个大活人一般,到了点送些不知哪里做的馊了的饭菜,白天送些被褥,衣服还是那单薄的模样,晚上给关了煤油灯。
那馊了的饭菜,都不如焱见到贫苦人家给自家牲畜吃的好,那味道,连焱这个灵魂体都闻得清清楚楚的,恶心犯呕。
这孩子就跟麻木了一样,馊了的饭菜他就像闻不到味道全部吃了下去,吃完了吐了再跑出去灌水喝,连着几日都是这种状态。
焱不知该怎么样去改变,也无力改变。他这个灵魂能做些什么呢?
但是看着这孩子日益消瘦的模样,怕是撑不过几日了。那女人也没有再次来过,外面的丫鬟也未换过。
这孩子除了喝水了没有再出去过,眼见着这脸颊也开始凹陷了,这面相也越发的焦黄了,可怜见的。
焱试图出去寻些东西,却过了一段距离再也无法往前走了,而且他发觉,再往外走,自己这灵魂体越发的冷,直到在这孩子身边,才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暖意。
这孩子与自己有些联系,可是他为何看不见自己?如果他能看见自己,许就不会如此孤独了。
焱终是见识到了这些富人宅院里的些许纷争,这孩子不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吗?
这天,这孩子躺在床上,脸有些发红,发烫,他发烧了,却没有人知道,焱大喊大叫了几声冲着几个丫鬟的耳朵,想提醒他们,他们的小少爷发烧了,生病了。却没有回应。
正巧这时,那日拿鞭子打这孩子的女人扶着一个雍容华贵但面相略显刻薄的女人走了过来。
“大夫人好,大小姐好。”许久不说话的两个丫鬟,久到焱以为她俩是哑巴时,两个人开口了,声音里还有些沙哑,确实是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
原来这两人是大夫人跟大小姐啊,这心思狠毒的女人怎的今日如此温柔,果然这变脸绝技在这女人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了。
“都起来吧,把大少爷给本夫人叫出来,都如此久了怎的还不见人影?老爷五日后就回来了,怎的宇唐如此不懂规矩了?”这大夫人的话如惊天一击,听的焱心里一颤。
宇唐,是那个浪荡不羁的公子宇唐?他多次反驳自己不是他的那个宇唐?
焱看着从屋里虚弱的扶着墙走出来的宇唐,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那日遇见他,嘻嘻哈哈与他称兄道弟的宇唐,幼年竟然如此遭遇?那他的嬉笑打闹是伪装还是满不在意。
焱心里有些乱,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人同宇唐的影子重合起来,怎么也做不到。
虽说只与宇唐待了几个时辰,但是从未见过他其他的神情,真的内心没有扭曲吗?焱一点都不信。
“大夫人好,是宇唐不知礼数了。”宇唐踉踉跄跄的走出来没抬头看一眼就跪在了地上,那地位看着比个丫鬟还不如。
“哎呦,咱们的大少爷怎的脸色如此苍白,都生命了你们也不好生看着点,快去找个大夫来,可别叫老爷知道,又该生气了。”大夫人慢吞吞的蹲了下去,拿她那尖尖的指甲勾着宇唐的下巴,使劲戳着他让他抬起脸来看自己。
宇唐的脸苍白的很,还是一副惶恐的表情,虽说大夫人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宇唐好,可是这话怎么听都不是滋味,就好像老爷要回来了,嘱咐那些丫鬟们要审时度势,不要再折磨他了,让他过几天好日子一样。
焱在一侧看的清清楚楚的,这大夫人的手使劲拧了宇唐的侧腰一下,疼的宇唐扭动了下身子,接着就被大夫人尖尖的指甲给划了一下下巴。
这位置也是巧了,正面看不到,低下头看这一道口子也不深,宇唐咬着牙没有出声。
“哎呦,你看看是本夫人不小心了,快来人扶大少爷进去歇息,大夫来了让他好好瞧瞧,可别给大少爷留下什么病根,让老爷瞧见了又要唠叨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