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笑，目光把宣清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那真是谢谢体恤了。”
“行了行了，这饭还吃不吃了。”宣清推开他，耳根通红。“不吃就赶紧睡觉去。”
这一番折腾，哪里还有热饭热菜。
心愿达成，沈昊体力也撑到了上限，感觉脚都是踩着棉花。
宣清看着他，实在不忍。
“睡醒了再好好吃一顿，”他推着他往卧室走，“头发也不吹干，头疼怎么办。”
一边说着，一边让沈昊靠卧在床上，自己找了吹风机帮他吹。
“宣清，”他的话在吹风机的声音中变得隐约，“原来你这么体贴啊。”
“你说什么？”他关了按钮问。
“我说，你今晚不会走吧？”
“这么说来，楼下打车到也方便。”
沈昊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可是天好冷啊，你能收留我一晚上吗？”
佯装为难地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示意旁边空出的半张床，“但我家只有这儿能睡人了。”
“我知道了。”他笑着答应。
等吹干了头发，才发现沈昊已经睡着了。
“这样都能睡着。”他笑着低语，眼睛里却又带上了雾气。
“对不起。”他把沈昊背后的靠枕轻轻抽走，让他躺得舒服些，“以后再不会这么任姓了。”
一个人回到餐厅，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碗碟。
把手表从盒子里取出来，换下了自己手腕上原先那块。
摩挲着表面，“你一定不知道，我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
“也一定不知道，有些事，我在心里排练了多少次，却独独不敢做。”
他转头透过落地阳台看着窗外，这城市越夜越热闹，眼下正是灯红酒绿之时。
而这个屋子里，唯独他头上这一盏灯亮着。
“但是我觉得，这里才是最亮的呢。”
第三十五章 第一天
横竖是睡不着，宣清侧身枕着手臂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沈昊来。
这次应该不会再突然醒了吧。
上一世，曾经有许多个夜晚，他都这样看着睡着的沈昊。
那时候想得最多的是，或许明天这个人就不需要他了。
因为一开始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总把自己放在边缘，连问都不敢再问。
其实现在想来，未尝不是自己患得患失了点。
“早这样不就好了。”他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
虽然走了很多弯路，绕了个大圈，但庆幸的是，终于走到了正轨上。
“到今天，所有好的坏的，我都不后悔。”他小声说，“以后，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俩人是被沈昊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沈昊的意识还有些朦胧。
“经理，今天下午三点有管理层会议，您…来上班吗？”大少已经无故旷工了两三天，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被董事长发现的。作为助理，王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沈昊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记忆回笼，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侧头看了一眼身边，旁边的人用被子捂住了脑袋，整个人只看得着头顶。
一时间怔住了几秒。
等反应过来，面色柔和许多。伸手把他的被子扯下来点，露出了口鼻，“也不怕闷着。”
宣清闭着眼睛皱了皱鼻子，人往被子里缩了缩，倒是乖乖地把脸留在了外面。
“经理？”王辉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只能又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等挂断了电话，宣清皱着眉，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含糊不清：“###？”
扰人清梦很没有公德心好吗。
幸好沈昊听明白了，“助理，上次帮你改衣服那个。”一边说着，一边又帮他掖了掖被角，“我要去公司一趟，你继续睡。”
宣清很努力地想睁开眼，但挣扎了半天，眼皮上就像粘了胶水一样。
昨晚他一直亢奋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可总觉得在一起的第一个早晨不应该是这样的，还说让沈昊好好吃顿早饭呢。结果天人交战半天，还是败给了睡意。
沈昊看着他眼睛睁开又慢慢合上，反复几次。好笑地把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困就继续睡。”
感觉手心被眼睫毛刷了几下，终于是不动了。
等到宣清又重新睡着，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等到穿戴整齐，看了一眼宣清，还是沉沉地睡着。
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转身出门离开。
等宣清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他懊恼地看着手表，果然人一放松就堕落。
想打个电话问问公司最近的状况，才发现从联系了妈妈以后就一直是关机。
开了机，短信一窝蜂涌了进来。
大部分是助理向他报告工作的。
一小部分是赵东瑞知道他没在飞机上以后问他到底在哪儿的。
一条是沈昊不久前发的，说自己回公司开会，晚上联系。
另外两条，是赵东瑞今早发的。
一条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见个面。
第二条直接问他什么时候过去受死。
宣清心里咯噔一下，本来飞机的事赵东瑞就没消气，昨晚又放了他鸽子，今早还没回他消息。
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觉得自己这次真的不死也残。
忙不迭地翻身起床，进了浴室才发现所有洗漱用品都成了双份，应该是沈昊走之前摆的。
“才不告诉他昨晚我用的是他的呢。”宣清一边挤着牙膏一边想。
等洗漱完毕，他“大义凛然”地给赵东瑞打去了电话。
“嘿嘿嘿，赵哥。”电话一接通，他狗腿地喊道。
“哟，还活着呢？”
“劳您惦记，还可以。”
“一小时后能赶到金枫路的伴岛品茗吗？”
“能！必须能！”
宣清刚找了个茶座，赵东瑞就来了。
“你说你，有事找我告诉我你在哪儿不就好了嘛，我直接过去找你。”替赵东瑞抽开了椅子，“何必自己还跑一趟呢？”
赵东瑞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你以为我乐意跑？我找的婚庆公司就在这楼上，正好我今天在这儿。”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旁边的椅子，“坐吧。”
宣清立马乖乖坐下，“你想喝什么？“
他摇头，“我还要回去挑礼服。你觉得有什么需要交代的，自觉讲完。”
“飞机的事…”
“飞机的事昨天你已经解释过了。不管如何，反正你这么说了，我就这么听。”
“现在先说说昨晚的事吧。”
宣清低下头，显得很沮丧。“昨天晚上，我本来，是觉得气氛不错，想向沈昊告白的。”
赵东瑞坐直了身子，“然后呢？”
宣清摇摇头，“没然后了，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皱了皱眉，“沈昊他…”
“他有喜欢的人了。”
看着宣清不肯抬头讲话的样子，觉得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本来也不是要追究他什么错，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而已。
赵东瑞叹了口气，态度一下软了下来。“不会吧。我看他在机场那样子，以为…”
宣清这次只摇头，不说话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他有点抖，“没啥的啊。咱这么多年不是也这么过来了吗？”
“我看他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感情。”
“说不定你再努把力，人就到手了呢？”
“实在不行，咱就换一个，成不？”
宣清深呼吸，还是低着头“昨晚一晚上没睡着，今早你发短信的时候我才睡着。”
“没事儿没事儿，这才多大点事儿啊。”
“那你不生我气了？”
“你说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真跟你红过脸。”
“你也不找我算账了？”
“不找了。”
“说话算数？”
“男子汉大丈夫。”他担心地看着宣清，“咱能抬起头说话不？”看不见表情很着急啊。
“那就好。”宣清突然笑嘻嘻地抬起头。
赵东瑞傻了。
“你答应了不找我算帐的啊。”
“CAO。”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怎么就不长记姓呢！”
“行啦，你快回去选礼服吧，我走啦。”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起身。
“你这么着急准备去哪儿？”他伸出腿挡出了宣清。
“买菜啊。”
“啥玩意儿？！”
“我要亲自下厨给沈昊补过生日。”
“你刚不是说…”
“是啊，他喜欢的人是我啊。”
“那你说没机会告白。”
“哦，”他耸耸肩，晃了晃手腕上的表，“因为他先对我表白了。”
赵东瑞曾经想，如果宣清真的等到这一天，作为最好的兄弟，他必须好好帮他庆祝一番。
比如，请他去老地方撸个串儿，两人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但是现在，他看着宣清，感觉自己后牙槽都咬紧了。
“滚蛋。”他终于没忍住，踢了宣清一脚。
第三十六章 烟火
王辉悄悄看了看正在办公的沈昊。
以前交上来审批的报告，基本没有能一次过的。可今天，只要内容没问题，他全放了。
就在五分钟前，一个女同事想请假半天，他连理由都没问就同意了。
他实在好奇，这两天沈昊究竟干什么去了，变化这么大。
而下午开会的时候，往日里最是认真严肃的沈昊，居然走神了。
听到负责做会议记录的同事这么说，王辉差点摔了手里的杯子。
说到沈昊，一开始是觉得宣清睡着的样子好玩儿极了，总忍不住回想。
午后担心他是不是还在睡连午饭都错过了对胃不好。
开会前，他又发了条消息问宣清起床吃饭没。
结果宣清一直没回他消息。
不知道到底是还在睡还是没注意看手机。
他开始纠结，宣清睡这么久会不会不太好。或者，万一是看到了就是不回他消息呢。
又开始胡想他究竟为什么不回消息。
整个下午，沈昊满脑子的核心总结下来就俩字——宣清。
一到下班时间，他就起身准备离开。“经理，”王辉出声喊住了他，“这两天堆积了一些文件，您还没处理完…”
沈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堆着的东西，“着急吗？“
“也，也不是很急。”
“下班了，明天再说。”然后，长腿一迈，人影消失在王辉的视野里。
被留下的小助理望了望窗外，感觉有妖风。
沈昊刚走出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还在忙吗？”
“刚下班。”有些不安的心突然全放了下来。“你在哪儿？”
“唔，”宣清尝了口汤，好像味道淡了点，“在家呢。”
“自己家？”
“对啊。”
“怎么回去了？“
宣清眨眨眼，“今天有事出门了一趟。”往汤里又加了点调料，“然后我就进不去了。”
懊恼地皱眉，“是我疏忽了。”按下电梯键，“回去就把钥匙给你。”
笑眯眯地关了火，“好啊。”
沈昊犹豫了几秒，还是没问宣清下午干什么去了，连他的短信都没回。“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都行吗？”
“除了人肉之类的得再考虑考虑。”
宣清“扑哧”笑出了声，“那宣氏御膳，可以吗？”
“这个最好。”
刚进宣清家的门，眼前就被一捧玫瑰挡住了。沈昊把花抱离开视线，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饭桌上摆着刀叉和烛台。
沈昊愣了。
“先洗手坐好，我马上把晚饭端出来。”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
沈昊看着他把面包、牛排、汤、沙拉和甜点一一摆上桌。
“哦，再等等。”
又看着他把窗帘拉上，CD机打开，回到餐桌前点了蜡烛，关了吊灯。
宣清在他旁边坐下，给两人倒上了红酒，举起酒杯，“碰一下？”
沈昊呆愣愣地举起手边的杯子：“这些都是你弄的？”
“对啊。”宣清得意地环顾了一圈，“烛光、音乐，鲜花，他们给你出的主意都在这儿了。”
“我想应该还提到了西餐和红酒。”
“可惜咱这情况特殊了点，只能委屈你在家感受了。”
“时间仓促，我只能把他们的点子借用来了。虽然俗了点，”他晃了晃酒杯，“但效果也不算太差，是吧？”
沈昊不用问他下午干什么去了，一切都摆在眼前。“怎么想做这些？”
宣清撇撇嘴，“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表白却被你抢先了。”
“好像跑马拉松马上就能撞线了，结果它自己掉了。”
沈昊哭笑不得，“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
宣清立马摇头，“不，其实如果你不这么做，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要磨到什么时候。”
“因为不敢，总怕我打破了，你却拒绝了，我就彻底没戏了。”
他看着摇曳的烛火，“只是觉得，差一个表白而已。”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我都没有正式向你表白过，这也是我欠自己的，要做的事。
他笑着看向沈昊：“现在这样时机最好啦，我都不用担心表白结果了。”
沈昊笑着看他，不说话。
“难道你还打算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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