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的人家把今年地里收成不好的事儿,也怪到了他头上, 而不是反省是不是自个儿没把庄稼给照料好。
“这些人到底是咋想的?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往你身上扣!”许华恼火极了, 因为他与何凌交好,这事在他面前很少有人提,他也是今儿无意间听到别人谈话才知道事情严重到这种地步,当下就上他们家来了。
祁越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这些时日他一直陪在阿凌身边,村里的事儿并不怎么关心,竟就有人在抹黑他的小夫郎, 盘算着赶他们走!
“好了, 别把自己给气坏了。”三个人中最平静的反而是何凌, 他给许华倒了杯水,道:“我从小就被人说是灾星, 都习惯了。”
许华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一个个的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竟信那些不靠谱的, 竟有人把家里的鸡少下了两个蛋都往你这儿掰扯,实在是太荒谬了!”
何凌看他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又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都说荒谬了,又何必为了这些生气,明知都是在瞎胡说。”
见他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许华就有些无力,那些人可是都在骂他,还想把他赶出村子,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我觉得这事儿不是什么偶然!”半晌没说话的祁越突然面无表情的开了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刻意传出的流言。”
若不是如此,好端端的流言怎么会说起就起,如今正值秋收,谁也没有功夫去谈论这些有的没的。
“你是说,有人在刻意针对凌哥儿?”许华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觉得是有几分道理的。
何凌也是一愣,他倒是没往这儿想过,在村子里讨厌他的人不少,但恨不得将他赶走的,也就只有他们了,“何家?”
“不!”祁越竟意外的一下便反驳了,“他们那一家子的老弱病残,现在没胆子来招惹我们!”
其实在他心里是有一个人选的,只有他最有可能,若当真是那人做的,他连出手报复都不需要,反正早晚他也会……
三人正说着呢,冯正就找上了门来,说是村里好几户人家堵在他们家,非得让村长做出个决断,赶他们出村!村长被烦的没办法,便让儿子来找他们过去,把事儿说一说。
何凌还怀着孩子,祁越不想让他到那种乱糟糟的地方去,就让许华陪着他,自己跟着冯正一道走了。
到了村长家,屋里的人看见他神色各异,有的尴尬,有的心虚,还有的明显带着不待见,这些人大多是辈份比较长的,也有几个年轻的汉子。
“祁小子,你过来了!”村长瞅见他就招呼了一声,他也是被烦的不行,才打算把他找过来,大伙将事情敞亮的说一说。
祁越对他颌了颌首,四下看了看那些人,勾起唇角笑的风度翩翩,“听说诸位近些时日对在下的夫郎很是关注,不介意与在下说道说道吧?”
他这般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气度一时将人镇住,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位老人干咳了一声,开口道:“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些话虽听着荒谬,可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没错,何家近些日子以来的祸事确实多地莫名其妙,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另一个人也接了腔,表情俨然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
“还有那林家的小虎也是,多乖的一个孩子啊,平日里叔叔婶婶的嘴甜得很,怎么就突然跟人打了架,受了那么重的伤!”
“可不是吗,这些可都是跟他有关系人家!”
一旦有人起了头,那些人也就少了些顾忌,七嘴八舌的好像自己个儿说的都是事实,不是什么道听途说的流言。
祁越一直挂着笑容听他们说,直到屋里逐渐安静下来,他才道:“诸位所说的这些,听起来可是跟我夫郎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就这般把罪名按在他身上,也太过牵强了吧。”
“哼,他是你的夫郎,你自然为他说话!”一个中年汉子冷哼一声开了口,“我们家的收成往年可都不错的,今年他日子一过好,就差了许多,定然是被他吸了福气!”
今年他家的收成可是损失了不少,心里憋气极了,正好村子里有了流言,他一下就觉得准是对方的错,否则怎么会这般凑巧!
祁越把目光转向他,看他一脸的愤恨,挑挑眉道:“这位大哥说笑了,庄稼长的好与不好,可都是平日打理的问题,这种事责怪别人,是没有意义的。”
他这么一说,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那汉子怒道:“别在这儿撇清关系,你这先前没种过庄稼的,地里的粮食倒是长的好!”
他可是见过对方地里的庄稼,那麦穗密的不得了,而且饱满得很,让他看了很是眼红,头回种地的人,怎么会种出这么好的粮食!
“在下虽未种过地,可却是个大夫,常年打理药草,对侍弄植物的事情还是有几分心得的。”与他的激动相比,祁越倒是平静得很。
那汉子被他堵的没话说,直觉得丢了面子,更是气愤,“我说不过你们这些读书人,但这些事儿一定跟何凌脱不了关系,为了大伙好,你们还是尽快从村子里搬出去吧,还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他这话一出,祁越就冷冷一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过也是想借着这事儿打秋风罢了,“你们往我夫郎身上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倒打一耙!”
他突然变了脸,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平日见惯了他温和有理的样子,冷不丁看他这般,竟有些被震住。
村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儿本身就是他们无理取闹,非要往人家身上赖,这回要真的是没法儿收场了,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我今日会过来,可不是听你们往我夫郎身上泼脏水的,是为了告诉你们,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惹麻烦,但若有人把麻烦找到我头上,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祁越负着手,视线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再怎么说他们的辈分摆在哪儿,被一个小辈这样教训,面子自然挂不住,最先开口的那个老人道:“祁越,你说话可也莫要太过分,这里坐的可都比你年纪长!”
“我从来都只尊敬明事理的长辈,如村长这般。”祁越说着还对他一拱手,对方冲他点了点头,“至于那些倚老卖老的,还是算了吧。”
“你……”那老人被他气得一哽,捂着自己的胸口顺气。
他这话可是把在座的都给包含了进去,不就是说他们仗着年岁欺压后辈吗,一点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们村子不欢迎你这样不尊老的人!”先前的汉子指着他就嚷嚷道:“你快点从古水村滚出去!”
祁越眯了眼睛,突然道:“不知这位在上庄村有没有认识的人啊?”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众人都没有听懂,那汉子却突然变了脸色,吱唔着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都住在古水村,怎么会认识上庄村的人!”
祁越完全不管他这些辩解,又质问道:“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传我夫郎坏话?”
那汉子的神情更加慌乱,目光四下躲闪着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额头上不一会儿就冒出了汗,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他这种心虚的反应让在座的人都诧异起来,这是几个意思?感情这里头还有别的事儿呢?
村长可是听明白了,这人一直针对祁越,感情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啊,再一联想他说的上庄村,心里也是想到了一个人,“祁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他……他胡说,我才没有!”那汉子明显已经是慌了神,却还是嘴硬的不肯承认。
可这会儿他说的话哪里还有人信,他的表情完全已经暴露了,很多人不禁在心中回想,这人确实是在他们耳边絮叨过好几次,他家庄稼收成不好是被何凌抢了福气,还说他们家里最近发生的倒霉事指不定也和对方有关!
见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开始不善起来,那汉子也有些怕了,连忙道:“不止我收了好处的,我只是帮帮腔,话可不是我传出来的!”
他这么一承认,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看祁越的眼神都有些尴尬,显然是有人针对人家,他们都被利用了!
“给你银子的人是谁?”村长显然更关心这个问题,先问出了口。
那汉子却是摇摇头,道:“是个不认识的小子,我只知道他是上庄村的。”
他的回答倒是在祁越的意料之中,对方现在已经学聪明了很多,自然不会亲自来做这种事,他若是知道才怪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他心中清楚,这些人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是背后有人在挑事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
看着他们一个个尴尬到不行的表情,祁越勾唇一笑,对他们拱拱手,道:“方才为了找出传话之人,在言语上对诸位有些冒犯,晚辈在这里赔不是了,还望见谅。”
他主动给出了台阶,他们哪里有不下的道理,自然是都赶紧摆摆手说是情有可原,他们也能理解,让他无需放在心上。
互相客气了几句之后,祁越神色又变的有些感伤,道:“近日因为这些流言,阿凌的情绪十分不好,饭都吃不下,他还怀有身孕,我着实是担心,若是可以,各位在村中请帮着解释一二,莫要让他这般神伤。”
众人看他这般,心中的愧疚更甚,这样编排一个有了孩子的哥儿,他们也着实是有些不像话了,也不知是谁那般缺德,竟如此算计于人。
他有这样的要求也是理所应当,众人都答应了下来,事情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他们也没脸再多待,都告辞离开,那个汉子也偷偷跟着溜走了,祁越没有理会,反正日后他在村里过的也不会多舒坦。
“真是一场闹剧!”家里总算是清静下来,村长也算松了口气,他试探道:“那让人传话的人……”
见他提起这个,祁越就知道他心里也有了猜测,“村长不必忧心,我心中有数,自会处理。”
不过是一些下作的伎俩,当真便以为能瞒天过海了?可真是天真的可以,当他是何家那几个蠢货不成!
第69章 探望
“啪”的一声, 何珍一巴掌抽在丫头的脸上,打的她歪倒在地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要你有什么用!”
丫头捂着脸一声也不敢吭, 她都是照着吩咐去做的,哪里会想到事情败露的这般快。
何珍揉揉打人的手,在凳子上坐下,本来以为这次哪怕不将对方赶走, 也能让他们添一阵子堵呢, 现下真是一样也没办成!
他捂住一阵阵眩晕的脑袋,脸色十分难看,他的病症日渐严重,却始终查不出原因, 地主这些时日也没在他这里宿过,这些让他的脾气越发的暴躁。
每一日他都要忍受药物带来的痛苦才能维持面貌,如今又要被这种病痛折磨, 还要费尽心思去讨一个老头的欢心, 而那些对不起他的人呢?却像是泡在蜜罐里, 被优秀的男人所宠爱,享受着他求而不得的幸福!
他一挥手, 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挥落在地上, 嫉恨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有一种仿佛要毁尽一切的疯狂,他双手紧抓着跪坐在地上的丫头, “去,给我备些厚礼来。”
丫头被他抓住肩膀,有些吃痛,她皱起了眉,“备什么礼?”
“自然是滋补之物,我的堂哥怀身孕也有些时日了,我理应去探望探望不是吗?”他将她往旁边一推,重新站直了身体。
丫头看着他脸上突然露出的笑容,打了个寒颤,什么也不敢多问,从地上爬起来就出了门。
何珍嘴边噙着笑,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他跟对方也许久未见过面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像生活在梦里,只不过他的是噩梦,何凌的是美梦!既然上天不公,那他便只好自己来寻回些公平了,总不能让一个人美好的太久。
等到丫头备齐了东西回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梳理得很整齐,插着一根金簪,面上似乎沾了一些胭脂,让气色好了许多。
见她进门,也没问她备了些什么,就自铜镜前起了身,道:“走吧。”
坐马车从上庄村到古水村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期间何珍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静的有些可怕,让陪坐在一旁的丫头大气儿都不敢喘。
在路过何家的时候,他连掀开车帘看上一眼都没有,那一家子如今在他眼里也不过如陌路人一般,不值得一提。
马儿嘶鸣了一声,在祁越家门前停下,丫头扶着何珍下了车,便回身去拿车上的东西,他理了理有些皱褶的衣摆,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眼神暗沉。曾经有多少次,他被狼狈的拒之门外,像是被嫌弃的丧家之犬。
让丫头上前叩了门,等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咯吱”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是一席白衣的何凌,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睛。
对方依旧是那么美,美的让他想撕烂他那张脸!何珍笑着上前几步,道:“堂哥,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他的态度熟络的好似真如来串门的亲戚一样,让何凌拧了眉头,他收回还放在门上的手,神情是不同于他的淡漠,“你来做什么?”
“听说堂哥有了身孕,我特意来探望的!”何珍看看他的脸色,又有些伤心的道:“先前弟弟不懂事,伤了堂哥的心,堂哥可是还在怪我?”
“何珍,你这般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