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沉声问着驾车的人。
“大人,有人拦住了我们的车驾。”车夫看着面前围成一圈的黑衣人,有些无奈的道。
林逸“嘿”了一声,一边去撩车帘一边道:“来得还挺快。”
三人顺着他掀开的帘缝望出去,正好能看见一群手提刀剑的蒙面黑衣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宣璟一看这阵势,垂眸思索了片刻,转头看向安珏:“我身上的伤还未好。”
安珏一手不动声色抓过身旁的佩剑一手毫不犹豫的揽上了他的腰:“无需你亲自动手,待会儿抓紧我就好。”
宣璟“嗯”了一声,又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这还有外人在呢,你俩注意点影响!”莫名被秀了一脸的林侍郎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吃狗粮,得懂得分享,故意将车帘掀得更开了些转头怒声道。
吼完也没下车,脸上毫无惊慌之色,就那么面不改色的掀着车帘冲着外面的黑衣人问道:“敢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啊?”
黑衣人们大概是觉得他们的反应对自己的身份简直太不尊重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字也没多说,拎着刀剑就直接冲了上来。
“太可怕了。”林逸装模作样的抖了一下,放下车帘将刀剑相击的打斗声都阻隔在了车门外:“我们还是别下去了。”
坐回位置上看见安珏仍旧戒备的将手搭在宣璟的腰上,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我才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好吗?你们这……卧槽!”
话还没说完,一杆长/枪毫无征兆的从车帘外斜刺了进来,差点直接将他捅了个对穿,幸好安珏及时出手握住了枪杆,这才让枪尖堪堪停在了他的咽喉前不到两寸的地方。
安珏看着林逸煞白着脸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这才将手中的长/枪顺手给丢出了车外。
林逸显然是被刚才那一下吓得不轻,好半天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一边气势汹汹的去掀车帘一边咬牙切齿的骂道:“花、水、仙!你他娘的……”
“的”字刚说完就气势全消,立刻将车帘放下,捂着嘴扶着车璧坐回了原位没再做声,脸色比之前又白上了几分。
“他怎么了?”安珏看着他这前后不一反差极大的反应,不解的问道。
“他,”宣璟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呵欠:“……比较文弱。”
抬眸看见安珏仍旧不解的眼神,又道:“见不了血腥。”
安珏看着对面身形修长却明显纤弱,书卷气息十分浓郁,仍在闭着眼睛平复情绪的白衣青年,了然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比较文弱。
打斗声渐渐小了些,随着一声不太明晰的“坐稳了”的声音响起,一直停在原地的马车轻晃了一下,又开始往前疾驰了起来。
刚行了不远,就听见身后有马蹄声挟着风雷之势追了上来。
安珏下意识的想要拔剑,被宣璟轻轻按住了手背。
他敏锐的发现马车明显的降慢了速度,心下立时明白这是自己人,将佩剑放在一旁的同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多时,缓慢前行的马车轻轻一晃,随即就有浑身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红衣青年撩开车帘欲往里进。
安珏刚觉得那张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林逸眼也未睁的怒声道:“出去!”
门口的红衣男子闻言身形一顿,顺手把车帘挂在帘钩上,就那么立在门口将身上沾满血污的外袍脱下利落的扬手一丢,想了想又将中衣也脱了下来,一并给丢了,这才低着头钻进了车里。
“安将军,许久不见了。”花落在林逸身边坐定,没骨头似的往车璧上一靠,颇为风骚的冲着安珏抛了个媚眼。
安珏:“……”
睁开眼就看见这一幕的宣璟和林逸冷冷的看着他,异口同声道:“滚出去!”
刚耗费了大力气的花楼主自然没有滚出去,作完妖就安静的闭上了嘴,顺便连眼睛也一并闭上了。
安珏眸色深沉的看着面前这个之前只远远看过一眼的俊美青年,心下一动,突然福至心灵的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全都在脑子里快速的串联了起来,从他在桃花村睁开眼起一直到黎陌出现在郴阳郡,再到方才的这一场劫杀,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宣璟从头到尾都在诓他!
什么“高墙内无止尽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实在是令人厌烦,所以不打算回邛菀。”,什么会在安府等他归家,全都是他随口说来诓自己的!
他从来都没有不打算回去,每一步都是在按部就班的照着自己的计划往前走……
那自己,在他的整个计划里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安珏在心里这样想着,隐在袖摆里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缓缓的闭上了眼。
他不愿再往更深一层去想,只是从杂乱无章的记忆里清晰的摘出了一段他一直没有仔细的回忆过的片段——
“宣璟,”安珏也懒得去管车里还有旁人了,喊了身侧的人一声,语气平静的道:“落下往生崖的时候,你抓住我手腕的那一瞬间,是带着明显的杀意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刀锋逼近的寒气,你当时的本意,”睁开眼缓缓转头看向他,“其实是打算要趁机取我姓命的吧。”
完全笃定的语气,没有带丝毫的疑问。
宣璟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提起这个,愣了一下,才坦然的答道:“是。”
安珏定定的看着他,又道:“但是因为你无意间发现了我手上的红绳和刀疤,所以才手下留情,反而将我从寒潭中救了起来。”
“是。”
“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想要留在双槐镇,也不是因为要亮明身份插手西风寨和双槐镇的事情迫不得已才要回邛菀去的。”
“是。”
宣璟同样目不斜视的回视着他,一连答了三个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前估计错了,明天都还有一章才是邛菀篇= =因为明天他们才能回到邛菀来着
第33章 第 三十二 章
安珏差点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坦荡模样给气笑了。
怒火在心间呈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忍住了对他拔剑相向的冲动,放弃了将最后一个问题问出口的想法,只是转开目光漠然的冲着外面的车夫喊道:“停车。”
“你要去哪儿?”宣璟在他错身往外面走的一瞬间抬手用力的扣住了他的手腕。
安珏一把挥开了他的手:“用不着你管!”
宣璟复又抬手扣住他的手臂,转眸瞥了一眼一旁仍旧闭着眼但明显是在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两人,没有说话。
察觉到不对的林逸和花落睁开眼睛对视了一眼,默默的一前一后出了马车,还体贴的替他们放下了车帘。
“他们这是……”花落立在车外往车内看了一眼,十分莫名的指了指自己:“我是不是不该出现?”
“玩脱了呗,”林逸完全没打算替宣璟遮掩,翻了个白眼,难得的没有让他背锅:“这事还真不怪你,人家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他宣某人敢做就要敢当,让他们自己掰扯去吧。”
马车里的两人将他们的话尽数听进了耳中。
安珏嘲讽的看向宣璟。
“你若是真的想走,我也不会拦你,”宣璟松开了抓着安珏手臂的手,半仰着头温声道:“只是你能先听我替自己辩白几句吗?”
安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移步坐到了他对面。
“你方才所问皆是实情,我也都认。”宣璟靠回车璧心平气和的道:“先前诓了你是我的错,我愿意向你致歉,”微垂了头诚挚道:“是我错了,对不起。”
缓缓抬头话锋一转,眼中的歉意逐渐褪去开始慢慢凝上一层薄冰:“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仔细回忆一番,无论我最初的计划和目的是什么,之前我在双槐镇上所做的事情,可有哪一件是对你不起的?”
说完也不再看安珏,敛了神色兀自闭上了眼睛。一副“反正我问心无愧,你自己仔细思量,要走要留随你高兴”的坦荡模样。
人就是这样,若是心中有情,不管初时是谁先开始诘问的,只要对方的态度理直气壮,你就会不自觉的开始自我怀疑,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有问题,很容易就被人给绕了进去。
安珏就是如此。
他将前事又尽数回忆了一番,发现他除了在自己方才问的那几桩事上诓了自己之外,从本质上来说,确实没有一件事是对自己不起的。
而宣璟已经为此道了歉,加上自己本身就对他动了心,几番思量之下,怒火竟然很快就消了下去,甚至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刚才反应有些过于矫情了,也就坐在车里看着他没动。
马车外面竖着耳朵听完全程本以为能看一场好戏的林逸在听完宣璟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辩白之后,不敢置信的看向一旁的花落:“这……这就哄好了?”
看见花落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嘴角抽了抽,半晌,才一言难尽的盯着车帘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牛笔!”
说完就心情复杂的往车上爬。
安珏看见他撩开车帘就要进来,很自然的坐回了宣璟身边,见身旁的人仍旧紧紧的闭着双眼,没有一点想和自己搭话的意思,犹豫了片刻,还是默默的将掌心覆上了宣璟放在身侧的手上。
然后被其一把反握住了。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安珏的唇角开始不自觉的上挑,眉梢眼角皆是快要溢出来的融融暖意。
不管他这般费尽心思的为自己做这一切到底有何图谋,至少,他对自己的那些好都是真的。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只要眼前的这个人能一直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哪怕是为他豁出姓命去也心甘情愿。
他完全没有发现,一旁的林逸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们,眼底深处透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
第34章 第 三十三 章
一行人在路上紧赶慢赶的走了大半个月,沿途又遭遇了几次略为凶险的劫杀,但好歹是在中秋之前安然无恙的赶回了昱京。
他们到时天色才刚蒙蒙亮,马车穿过一条条人烟稀少的长街,悄无声息的停在了临安王府的侧门前。
一踏进王府的门,就有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人管家和下人迎了上来。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红着眼眶走上前道:“我们都以为你真的……真的……”
“以为他真死了?”还没等宣璟开口,走在他们身后的林逸就摇着扇子跨进门道:“放心,你们家王爷祸害遗千年,没有那么短命。”
“你还有脸说!”那少年一看见林逸,立刻沉下脸怒道:“你早就知道我们王爷还活着也不告诉我们,连暗卫都没让他带一个,主持丧仪的时候还故意哭得比我们都惨,把大家都唬的一愣一愣的,你亏不亏心!”
“辰安,不得无礼。”宣璟轻声斥道。
被唤作辰安的少年委屈的看了宣璟一眼,到底还是恭敬的低下了头。
“我为什么要亏心?”林逸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若无其事的合上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道:“你懂什么!既然是做戏,自然就要做得逼真一些,真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还能叫做戏吗?”
辰安抬手揉了揉脑袋,一边想开口反驳一边又怕被宣璟责骂,最后只好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不服。
宣璟笑了笑,没再管他们,只是转头问着一旁的管家道:“平南侯府的人到了吗?”
管家道:“天不亮就到了,正在内厅候着呢。”
宣璟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立在门口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安珏道:“走吧。”
说完也没管人跟没跟上来,直接就抬脚往前厅去了。
“我的儿啊!”安珏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一路往前厅走,还没进门就有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妇人直直的扑了上来,把他撞得一个趔趄,险些从身后的台阶上跌了下去。
就在安珏刚稳住身形,准备把人推开的时候,怀中的中年妇人又语无伦次的哭嚎道:“我苦命的儿啊,为娘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上天有好生之德,见我们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