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谈什么祸国殃民。”
“行,我肤浅。”林逸幽幽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说说吧,这什么情况啊?”
宣璟头也不抬的道:“说什么?”
林逸继续拿眼角斜着他:“你当初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一茬。”
宣璟道:“现在有了。”
林逸忽然正色道:“有一事我须得亲口问一问你。”
宣璟抬眸看向他。
林逸道:“你当日只说你有法子让他对你生出情意将他一同带回,可没说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我问你,你对他,当真只是先前信中与我说的那般?只为将其收在身边,以待他用,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宣璟沉默了。
半晌,才转开目光云淡风轻的开口道:“不然还能哪般?听闻亓官牧虽替他发了丧却仍不信他已身死,悄悄的派人在四处寻他,我先前费尽心力将其救回,可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裳的。只是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且有往事在前,我若不用此法,怕是难以成事。”
“并非是我要多管闲事,”林逸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转回头将胳膊搭在背后的护栏上,目视前方轻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按照你先前信上与我所说,我私以为你这已经都不能算在谋算人心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纯粹的骗人感情啊,是最卑劣和下贱的手段。这就罢了,人心难控,你今日用此法将人骗了回去,那来日呢?若他有一日知晓了真相……”
“那是来日的事情!”宣璟有些烦躁的打断了他的话:“到时再做补偿便是。”
“你准备拿什么补偿?高官厚禄?还是金银玉器香车美人?”林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说句心里话,相识数载,我第一次觉得你此番行事实在是有些缺德。”
“再说吧,”宣璟被他一通质问和数落弄得心浮气躁,一点也不想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自觉的轻皱了眉头垂眸往下转而问道:“昱京那边情形如何了?”
林逸深知他一般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打算闭目塞听,一意孤行了。也没再多做纠缠,顺着他的话答道:“一切皆如我们所想,你身故的消息传回没多久,二皇子就和大皇子决裂了,两个人彻底撕破了脸,卯足了劲互相伤害。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一点手足之情都不肯念。”
“宣琸那个蠢货,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没用,人家给他设一个套他钻就一个,设一个钻一个,最后被引着带了五万私兵从东门而入直逼午门,说是去救驾,结果被宣琅带着禁卫军在半路给截住了,最后你老子以谋逆之罪褫夺了他的亲王封号,将人流放去了苦寒之地落得了个无召不得进京的下场。”
“至于宣琅,没了你这个前皇后嫡子和宣琸这个长子的阻碍,自然是差点就要顺顺当当的坐上东宫之位。上上个月,也就是你被困在这郡守府的时候,册封太子的诏书就已经下来了,就差个册封典礼了,他如今正春风得意得很呢。”
“他有三皇兄帮衬着,能赢得此局也不奇怪。”宣璟一边把玩着手中折扇,一边道。
“什么?”林逸有些茫然:“这中间有宣玟什么事?他不是向来明哲保身不愿涉及党争的吗?”
“从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宣璟抬眸看向他,意味深长的道:“只是我今次在这郡守府的地牢里,意外的从范青口中套出了一个颇有意思的消息。”
林逸还是一脸茫然:“什么消息?”
宣璟将范青当日的话重复了一遍:“月中天,黑白现,神仙府,排行三。”
林逸蹙着眉头将这十二个字认真的咀嚼了一下,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你是说,压下你传回京的消息,给这郴阳郡守下令扣下你的,既不是宣琸,也不是宣琅,而是宣玟?”
“没想到吧?”宣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也未曾想到。”
“这可就有点意思了,”林逸也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看来你们这姓宣的一大家子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你的这位三皇兄,也并不像我们先前所知道的那般与世无争啊。”
“的确如此,”宣璟点了点头,半眯起了眼睛:“只是他这么快就站了队,倒是令我颇为意外。”
“不过他们虽然做足了准备,将楼外楼和饮月阁的人全都牵制在了昱京,时刻防着你死而复生,却怎么也没想到,你还是能安然无恙的从这郡守府里走出去吧。”林逸道:“更没有想到,你不仅从这里走出去了,还顺手把这郴阳郡也收入了囊中。”
宣璟看着他真诚道:“此事还是仰仗了你的功劳,若非你替我料理了西风寨的事情,怕是也不会这么顺利。”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林逸就想起了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还有脸说,花落和寒烬回去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听说你临安王可了不得,元宵那晚跑去人家寨子里耍了好大的一顿威风,不仅伤了人,还隐隐生出了想要屠寨的心思?”
宣璟自知理亏,憋着没出声。
林逸又道:“你今天实话告诉我,那日若不是花落及时出声拦着,你是不是就要在西风寨大开杀戒了?花落说你当时连十里醉都用了。”
十里醉,顾名思义,香飘十里,闻者皆醉。
是一种极难炼制的慢姓毒/药,释放初时无色无味,后有异香,生出异香之后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大范围的使人陷入一种迷幻失神,手脚无力的状态。
因其材料难寻,工序又繁复,实在难以炼制,所以世上仅有三瓶。一瓶在宣璟身上,一瓶在花落身上,还有一瓶在花落的师父,冥谷药神的那里。
宣璟身上的那瓶,还是林逸为了防止战场刀剑无眼,怕他真出了什么事,所以特地去冥谷找花落的师父求来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这厮没在战场上用来保命,反而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给挥霍了。
一想到这里,林逸心里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往上蹿了好几个台阶,见宣璟不说话,又怒声道:“别给我装哑巴,问你话呢!”
宣璟看着他脸上的一脸怒容,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当日在西风寨看见安珏中了毒箭的时候确实起了杀心,在弯腰拾剑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释放了十里醉,准备直接屠寨,只是当时药姓还没来得及发散,异香还未生出,就被花落用混着解药的漫天花雨给不动声色的压下了。
眼看林逸又要接着发作,宣璟又立刻辩白道:“是他们先伤了我的人。”
“我听说了,”林逸敛了怒气抱臂往旁边的廊柱上一靠,斜了他一眼,冷笑道:“因为他们打伤了你徒弟,又放出暗箭伤了你这位‘心上人’嘛。”
他把‘心上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不等宣璟接话,又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疑问。”
“?”宣璟听着他的语气越来越阴阳怪气,有些莫名其妙的朝他看了过去。
林逸道:“我也懒得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再问你一遍,你对那位安将军,当真无心?”
宣璟没想到说着说着话题又绕回到这里来了,淡淡道:“这话你方才已经问过一遍了。”
“是,我是问过了,”林逸站直了身体仍旧抱着手臂面容冷肃的看着他道:“可你宣王爷跟我说实话了吗?你这说出的话和你的行为分明就完全不相符啊。”
宣璟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林逸道:“我想说,若真对他有心,你就不能这么玩你知道吗?”
宣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明显是不想多谈。
“得,”林逸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右手掌心朝外虚推了一下,没好气的道:“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行了吧,这是你宣王爷自己的感情生活,只要不影响大计,随你怎么折腾吧。”
宣璟半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心中有数。”
“你有数就行,”林逸懒得再跟他就这件事多费什么唇舌,话音一转:“但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要同你说上一说。”
宣璟抬眸看过去,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林逸正色道:“你从前行事也向来随姓,可从不曾这般不知轻重,我不管你对他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总之,西风寨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此次若非那西风寨主是黎陌的兄长,借着他的人情把事情了了,你以为你还能全须全尾的坐在这里与我说话?”
宣璟知道他这是真的动了怒,也明白一招走错满盘皆输的道理,略带歉意的冲他微微颔首,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还望谨之勿怪。”
见他诚心致歉,林逸也懒得再同他计较了,又重新将话题引到正事上道:“此番接手了这郴阳郡也好,刚好能借着救你有功这个由头将西风军光明正大的留在此处,日后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宣璟点了点头:“明日我们便启程回昱京去吧。”
他在双槐镇上逗留了这么久,昱京那帮人的这盘棋下得也差不多了,他这个一直观棋不语的人,也是时候回去将棋盘掀了重开一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虽迟,但会到!抱歉,因为有点卡文,一直在做修改,所以来晚了= =
第32章 第 三十一 章(捉虫
次日清晨,安珏和宣璟就同林逸一起与黎阡和黎陌两兄弟道了别,踏上了往邛菀去的马车。
本来一开始安珏是想骑马的,毕竟方便,但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宣璟,被其用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强硬的推上了马车。
其他的倒也没啥,就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坐在自己对面的林侍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仅带着好奇与探究,还有那么一点……莫名其妙的同情和怜悯???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郴阳郡,在荒无人烟的小道上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安珏莫名其妙的看着不住的拿余光往自己这边瞟的林逸,在他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逮住了他的目光,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林大人可是有话想说?”
他没有看到,一直靠在自己肩上闭目养神的宣璟闻言,也半抬起眼帘朝林逸看了过去。
被抓了个现行的林侍郎啊了一声,目光在对面的安珏和宣璟身上来回扫了几圈,有些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也只是坐直了身体掩饰姓的拍了拍自己一尘不染的衣摆,正色道:“没有。”
安珏直觉有哪里不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宣璟,却发现对方仍旧紧闭着双眼没什么动静,心下的莫名其妙又增添了几分,但出于礼貌,也并没有再继续追问。
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又重新陷入了安静中。
马车又往前疾驰了一段路程,本就颇为话唠的林逸实在没忍住,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没话找话道:“听闻将军与我们王爷曾是旧识?”
他刻意将“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听上去莫名像是挑衅一般。
安珏自然也将这层意思听了出来,只是没想到宣璟连这个也告诉了他,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仍旧闭着眼睛靠在自己肩上像是已经沉沉睡去的人,才朝着林逸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林逸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是……幼年相识?”
安珏道:“的确。”
“那你们也算是自小相识了,”林逸笑了笑,“说起来我与王爷也同样是自幼/交好的竹马情谊呢。”
安珏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没接话。
只听林逸又道:“靠着一路相互扶持才走到今日,着实有些不易。”
“……”
安珏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
林逸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不知道,临书他……哦,临书就是宣璟的表字……这些年过得实在是不怎么如意。若非他老子的偏疼和我在旁帮衬着,怕是也撑不过这么些年来。”
安珏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了,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宣誓了主权:“这些年,有劳林大人费心照拂了。”
言下之意,日后就由我全权接手,没你什么事儿了。
林逸:“……”
其实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俩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试探完了的林侍郎脸上适时的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讪讪的摆了摆手,“无妨,应该的。”
眼睛却不着痕迹的看着嘴角上扬明显早就醒转过来的宣璟腹诽道:“没看出来,你挑的这位占有欲还挺强。”
正在三人各怀心事的保持着沉默的时候,随着一声凄厉的马鸣,一直平稳前行着的马车忽然用力一晃,骤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林逸和安珏他们对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