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了!那是天桥的方向吧!”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白山就冲了过去。
四人来到这里尽瞪大了眼睛,很是难以置信。
熊熊火焰将悬崖围起,火势剧烈往四周蔓延。
黑水模糊看清火焰里的人影,赶在火焰烧到他之前将人救了出来。
“百川,醒醒!”
楚阳仔细查看,皱起了眉头道,“等一下”他拉开元百川的衣服,露出后背,只见斑驳错乱令人愤恨的伤痕。
“这是?”肖墨阳捂住了嘴巴。
楚阳抿紧了唇,似是没想到还会看到这个,他指着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红点道,“你们看!”
黑水更为惊讶,“难道!”他拉开剑鞘,将剑鞘口对准红点,只见一根细长的银针从元百川的身体里吸出。
“鬼擎火!是唐超凡!”肖墨阳惊呼。
“可恶!”楚阳把元百川背在背上,道,“火越来越大了,得赶紧离开!”
“嗯!”肖墨阳和黑水也赶紧起身。
黑水跑到白山身旁道,“哥,我们先走吧!”
白山不死心的又往周围看了两眼,点了点头。
几人没走几步,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地面裂开,火焰顺着裂缝四周蔓延,很快就要席卷整座南山。
“跑!”楚阳大喊,使出了平生最卖力的速度,疯狂的奔跑着。
他们的身后,火光烛天中,一股奇怪的火焰以旋转的姿势冲上天空。
星辰大阵已经开启,姚顺羽,赫连无谤,归云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却不料除了等来带着令牌的黑水还等来一疯狂的烈火。
黑水把令牌放到指定的位置,转动转轮,大门慢慢打开。
黑水环视四周问道“唐超凡呢?”
姚顺羽道,“不知道啊!”
楚阳问道,“长鱼笑呢?”
姚顺羽继续摇头摊手道“不知道啊!”
“你们把他忘了!”
“找过了,人不在!”
元百川慢慢醒来,轻声喃道“千帆……勿忘我……天桥……”
白山猛地急问道,“他们还在天桥!”不及思考就要转身回去,被黑水一把拦住,“你疯了吗!天桥什么情况你没看见吗!他们要在那里还能有命在?你被勿忘我害的多惨,你怎么还放不下他!”
几人的注意力全在白山身上,忽旁边一黑影快速划过大门的缝隙,正对着大门的白山注意到大喊道,“唐超凡!”
“唐超凡!”
“站住!”
姚顺羽,赫连无谤,归云几人也快速穿过缝隙,向外奔去。
大门大开,楚阳背着元百川道,“星辰谷要完了,里面的人也活不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话毕也快步跑出来大门,肖墨阳往后看了一眼,所见全是大火,咬了咬牙也跑了出去。
“快走!”黑水拉着白山强势的把人给拖了出去。
但大门再次关上却要等一个时辰之后,身后的通道里已有烈火张狂,白山停下脚步,下定了决心。
黑水使劲的把他往前拉,只是这次却没有拉动,黑水近乎疯狂的咆哮道,“你疯了吗!你不想想我吗!你为了那个欺骗了你的人,你要丢下我吗!”
白山用力的拉开黑水拉他的手,深深的凝视着他道,“大门不关上,火就不会停下来,我去把门关上。这次是为了我亲爱的弟弟,为了我弟弟能够平安。”
白山足尖一点往后掠去,黑水在身后大喊“哥!哥!”不管不顾的要跟上去,楚阳一只手托着元百川,另一只手赶紧拉住黑水喊道,“快走了!你哥可都是为了你!你再耽误下去,你哥的牺牲可就白费了!”
“哥!”
白山冷静沉稳,迎着火焰冲去,义无反顾。
黑水泪流雨下,背对火焰逃离,嚎啕大哭。
“唐超凡?可是罗寸思的孙子?”温泉客栈里,小河身后站着四个年轻人正襟危坐的问姚顺羽他们。
“嗯,就是他!”姚顺羽道,他换了身衣服,只看外表还是很斯文的。
“看在罗寸思的面上,要是千帆平安,我就放过他。”小河道。
“师傅!”身后的四人很是不可置信,小龙率先震惊的喊出声来,“不能这样!千帆大哥生死不明,全是他害的,怎么能这么容易放过他!”
小心紧随道,“师傅!区区一个罗寸思的孙子,你就连自己的兄弟都不顾了吗!”
小河举起手打断他们的话,四人心有不甘的闭上嘴巴,小河继续沉声道“可若千帆有事,不管他是谁的孙子,不管他手里有什么武器,也不管他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抓到他,给我兄弟陪葬!”
小龙小心小糖小文四人看着小河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小文才喃喃问道,“罗寸思到底是什么人?竟让师傅您如此尊重。”
小河的神情有些悠远,姚顺羽,楚阳,肖墨阳几人也有些发愣。
唐门修炼毒功,连兵器都要用阴姓毒血浸泡。
为此,唐门从人贩子以及各种渠道中买来大量三四岁的少女,用各种毒药改造成毒女,专供门人练功使用。
这些毒女,地位低下,甚至在大多数人眼中连个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工具。
百余年来,也就出了一个例外。
前任门主,罗寸思。
以毒女孱弱之身坐上唐门虎视眈眈的门主之位。
她是个例外,例外的惊天动地。
罗寸思做门主的那几十年,毒女与门内弟子地位平等,更是出了十几位毒女身份的武林俊杰。
但罗寸思去世的当夜,唐门的天就变了。
新门主第一个下刀的人就是罗寸思的孙子——唐超凡。
唐超凡有一心仪的女子,名叫施佳衣,不是毒女,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
但硬是被逼着割了腕……
那是唐超凡这一辈子也不能忘怀的场景。
施佳衣倒在剑池外,本该跟着罗寸思入住唐氏墓园的伊人剑,浸泡在施佳衣鲜红的血液里。
唐门,生他养他的地方。
可这次回去,他却是要毁掉这个地方。
“唐超凡这次回来,江湖恐怕又要乱了。”屋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微光所至,竟是聂晓风。
“乱不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虽说盛世,可我们又哪一天真正的安宁过。”小红关上窗户,转过身来,露出的面容虽说冷漠的陌生但确实是方诸水的面孔。“江湖这么大,容不下我们。”
聂晓风直视着他沉默半响才道,“九天后星辰大阵还会再开启一次。”
方诸水面色凝重,一字一句近乎誓言般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被烧成了灰,我也能认出来,一丝不落的带回狼蛛海。”
“狼蛛海就算了,他不会愿意待在那里,送到竹叶山庄吧!”聂晓风轻叹一声,这几年他总是格外喜欢叹气。
“你这话说的好像他是必死无疑了!”方诸水皱眉。
“他哪次不是必死无疑了。”聂晓风顿了顿继续道,“可每一次都证明我是错的。”
第61章 回首依稀梦里人一
那是一棵合欢树。
明媚的花瓣,怡人的香气。
大风吹过,吹起他的斗篷,乱发随着花瓣飞散开,露出尖锐刀削的脸庞和一双泛红的像是浸了血的眼睛。
他像是见不得光,低下头快速的戴了回去。
“嘿!抓到你了!”眼睛被从后蒙住,来者戏谑的笑道。
又有两只手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旁边走去,轻灵的如百灵鸟的女孩声音如母亲教育不听话的孩子般说道,“真让人担心!一不留神你竟然就能从江南跑京都来,万一出个好歹,你让我们怎么办!”
蒙住眼睛的手掌快速放下,却又给蒙上了层黑布。女孩儿继续唠叨“你的眼睛见不得光,还敢学小屁孩儿离家出走!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让人CAO心啊!”
“就是!”身后清朗的男孩儿也补充道。
他对着前方的女孩淡淡道,“感谢你让我体会了童年缺失的母爱。”
“……晋千帆!你想死吗?”女孩儿提高了声音。
晋千帆故作害怕的抓住身后男孩儿的衣服躲到身后,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你怎么越变越暴力了,想当年就是杀人放火的,现在更是打啊杀的挂嘴边,你这样会找不到婆家的!”
女孩儿叉着腰一字字道,“我看你确实是想死了吧!”女孩儿挽了挽袖子,朝着悠哉悠哉的男人扑了过去,可男人却像是能看见她似的,抓着男孩儿这块盾牌立刻就躲了开。
三人如玩了一场老鹰捉小鸡,却是小鸡在哈哈大笑的捉弄着老鹰,母鸡被动的挤在中间很是无奈,“诶呀!你们别玩了!消停会儿吧!”
过路人听见那小胡同里传来笑声,好奇的探头看去,只见蓝色的发带跟着乌黑的秀发飞扬,女孩儿转头的那一刹那,他却被吓的瞬间僵住了。因为他清楚看到女孩儿额头靠眼睛的地方一条难看的伤疤,女孩儿的头发利落的于脑海束起,竟是连遮都不遮。
过路人惋惜的叹了口气,正想着继续走路的时候,胡同里突然一个黑影冲出把他撞翻在地,黑影把他扶起,歉意询问道,“不好意思啊!你没受伤吧!”
这是个很好听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如微风过境,过路人连忙挥挥手道,“没事没事!”他抬起头看去,身体竟又是一僵,这人长的实在是好看,温雅不失英气,像是二郎庙里的神君活了,可那双眼睛却直接把人从神仙变成了厉鬼,透过那双眼睛仿佛看到自己身处无数的尸体与猩红的血泊中,他吓到赶紧爬起来就跑,还很丢人的大喊“救命救命!”
胡同里,阿龙压在小雯身上,身体僵成了一块石板,尴尬的解释道,“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雯淡定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再不起来,那混蛋就又要跑了!”
阿龙轻咳两声,撑着地慢悠悠的起来,小雯也耐着姓子等他完全起来后,才起身往外走去,同时仔细的整理凌乱的衣服。
两人四周一看,人早跑的没影了。
阿龙歉意道,“对不起啊!都怪我。”
小雯淡淡道,“京都他想去的地方就几个,好找。”她往右走去,继续道,“若我记得没错,这边是王元酒馆,不如就先去那儿看看好了。”
阿龙赞同道“千帆大哥最喜欢喝王元大哥那儿的酒了!”
两人走到半路,迎面走来一豪华的坐轿,风吹开帘子的那一霎那,两人正好看到轿子里的花容月貌的女子。
“好漂亮啊!”阿龙盯着女子直了眼,轿子都拐弯了眼睛也没挪过来。
小雯看他一眼,转身询问旁边的本地人道,“请问,这是谁家的千金?”
那小哥也跟阿龙一样的模样,眼睛还没挪过来,只是嘴巴赞叹的出声道,“逐月楼的晚笙姑娘啊!”
小雯大力的拍向阿龙的后脑,把阿龙打的哦了一声,往轿子离开的方向走去,淡淡道,“去逐月楼”。
阿龙有苦难言,问道“我们不去王元酒馆了吗?”
小雯道,“他冒着被灼瞎的风险出来,你以为就只是为了去和一个大叔喝酒聊天!”
白天的烟华巷分外凄清,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只零丁着几个闲人游荡。
两人在街头站定,看向占地最广,高度最高的那一栋楼,虽然距离远但仍可听到丝竹管弦的轻柔声音。
这里才是一切事情的开始。
半年前,在星辰大阵关闭之后几天的夜里,突然有人给他们发了一张字条,写着“火离街,高才客栈,地字甲号房”。
他们半信半疑的过去一看,床上安静躺着的竟正是晋千帆。
之后晋千帆足足半个月才醒来,而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
曾经爱晒阳光,要拥抱太阳的少年却成了最惧怕阳光的那个人。
除了眼睛的变化,更大的是心里的变化。
他变的冷漠,不再爱笑,甚至他居住的屋子也被他冻上厚厚的寒冰。
他变的怯懦,他望着山顶回家的路,却一次一次的扭头离开。
除了星辰谷的遭遇,对他打击更大的是那个在他心里宛若明月的男子。
爱的越深,痛苦也就越大。
明明那个人就在相邻的山上,可他连去偷偷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若不是遍寻神医,都无法推翻的死亡,恐怕他还会一直一直的躲起来,直到那个人将自己忘却。
可是,如果连那个人都把他忘了,他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吗?
以小雯,阿龙他们两人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与逐月楼对面的小胡同里,遮住晋千帆眼睛的大黑斗篷。
在晋千帆这边看来,逐月楼三楼的窗户大开着,窗户前年轻人负手而立,遥望着远方的面容上是从未见过的落寞的忧伤。
晋千帆从未看过君承如此脆弱的表情,好像易破灭的水泡,一触就碎了。
他在悲伤什么呢?
晋千帆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阳光直直的照进眼睛里,眼睛仿若被融化成一滩血水,他却好似没事般的无动于衷。
疼的不是眼睛,是心。
他恨如此狼狈,如此无能的自己。
晋千帆戴好斗篷,将阳光和温情一并隔绝在外,看到往这边走过来的两个人,快步的走进了胡同深处。
小雯阿龙全力跑去,却是空无一人的死胡同。
“我们要再去哪?”阿龙问道。
小雯抬头看向三楼,那里的窗户已经关上了,摇摇头道,“不知道”。
那天之后,晋千帆就彻底的消失了。
盛堂和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