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教长老的称呼啊!
对于如今的火鹤教,卑鄙已是个彻头彻尾的褒义词。
晋千帆眼前已不太清明,只能看见五长老步步紧逼的刀光剑影。
体内寒气疯狂运转,全身被白气覆盖,寒冷逼走迷茫,他牙齿打颤的迎面顶上。
除了火鹤长老的卑鄙和压迫,他现在面对的还是自身的寒冷。
他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火圈之外的人看不清楚,心里满满的好奇,也只能听见铮铮铮的声音,卑鄙还是高尚,他们才不知道。
但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但圈内还有一人,花间。
对于花间,她可以帮助晋千帆,但需要承受着火鹤教卑鄙手段的风险。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晋千帆是君子,五长老是小人,对付君子她输了还能生,对付小人她不赢就得死。
或者帮助五长老,一齐分一杯羹,但小人手里这杯羹并不好分,尤其是五个小人。
当然还有一条对她最有利的方法,那就是作壁上观,收渔翁之利。
花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自然知道对她最有利的是哪一条。
可她竟然选择了最笨的一条,她冲上去打开了刺向晋千帆的剑。
她和晋千帆比试过,他的枪法很厉害,其中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刺伤自己,但他没有。
他只是打败了她却没有伤害她。
对敌人心慈手软,这人也是蠢到家了,可偏偏,花间很吃这一套。
晋千帆没有伤害她,她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晋千帆。
浓烟太盛,五长老也是凡俗,也承受不住。
但晋千帆有冰魂雪魄护身,温和清凉的水汽护住他和花间,在打斗中已渐渐占了上风。
五长老受不住了,喊了声“撤!”撒了把毒针退了出去。
晋千帆和花间持兵器挡下,一排排银色的闪着瘆人寒光的毒针刺在枪杆和剑身上。
晋千帆来不及拔下针,快速点了身上的穴道,防止毒液扩散。紧握着雪树才堪堪站直,向花间颔首致谢道“多谢前辈!”
花间不答反问道“你练的什么武功,为何竟能生出冰气?”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也越来越汹涌,想着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晋千帆顺着雪树盘腿坐下,轻笑道“冰魂雪魄”。
花间也跟着他坐下,道“我知道这个武功,化气成冰,但这功夫冻的是别人,可你冻的却是自己,这算什么冰魂雪魄?”
晋千帆轻笑,“因为我练功时贪快走火入魔,原本的心法对我不管用了,我就自创了几招,竟让我误打误撞的恢复了过来。”
花间听这故作轻松的语气,不由对少年更加佩服,走火入魔四个字说的轻松,可要真的去经历却是生不如死。
她也曾走火入魔,种种辛苦除了亲身经历,言语已无法表达,同道友的厌恶,同师门的舍弃。她只是不甚走火入魔却被所有人像丢掉一颗废棋子般的抛弃了。
她灰白的不只是发,还有一颗天真赤诚的心。
想到过去往事,她连忙转移心思的问道。“所以,你才会放这一场大火?”
“不,放火,是为了让我处于光下,只有在光下,我才无需担心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可惜,烟太大了,倒把自己逼进了绝境。”
外面的人已扑灭了大火只剩下几丝残烟几点火星。
然而天空已渐渐明亮,无需大火已天下大白。
晋千帆低头吐出一口黑血。
人群包围了两人。
花间持剑护在晋千帆身前,像是老母鸡护着自己的小崽子。
晋千帆握着雪树,稳稳站起,他走到花间身前道“前辈无需担心,千帆应的下来”。
花间环视四周,冷声道“众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不就是进星辰谷吗?再等四年也就是了,何必逼迫一个孩子,真是有失风范!”
有人面红耳赤道“花间,你还说我们,和他打的不可开交的不就是你吗!”
花间道“没错,我活了小半辈子,从未像今天这样丢人!”
晋千帆笑道“不,前辈,我觉得你美极了!”
人群里满是窃窃私语。
“我们动不动手?”
“他现在就在面前,抓他轻而易举,但谁动手谁就是武林败类,恐怕今后再没立足之地。”
“说的是,别说声名显赫,不人人喊打就算好了!”
“可那是星辰谷啊!练了绝世武功成为强者,谁敢喊打!”
“这......这倒也是!”
突然从人群后面涌上一阵热烈,人群自觉的让出一条通道,一身材矮小身着布衣的中年人负一杆红缨走到前方。
晋千帆惊道“您,您不是已通过了考试?”
这是当今江湖上的用枪第一人,更是赢得了枪场第一,擂台第二排名的小个子阿苦。
擂台第一是永宁二子,双侠永远一体,刀剑合璧奇绝。
论个人,阿苦才是江湖上的第一高手。
他参加星辰谷的考试,不是为了星辰谷里的武功,只是为了打场痛快的架,找个相称的对手。
阿苦道“论枪,我曾败于一人,直到他死我也没能战胜他。”
“我打不过你!”晋千帆道,他猜出了阿苦说的是谁。
“不试试怎么知道?”
晋千帆紧捏着雪树,寒气环绕于指尖,手背上青筋暴起,牙齿紧咬着冷声道,“打得过我也不想打!”
阿苦不善言辞,“这,这是为何?”
“你没看见我受伤了吗!”晋千帆语气不善道。
“我明白了。”阿苦点点头,持枪转身护在了晋千帆和花间身前。
“那你就安心养伤吧!”
晋千帆震惊,“你,你,为何......”
“汝有他三分相貌,更得他七分风骨。不为帮你只为让他欠我人情。”
他,已是死人,如何还恩。这人情只是借口。
晋千帆垂下了眸,这恩情他可还不起。
“我跟你打”。
“我不趁人之危”。阿苦道。
“那我不承你的情!”晋千帆道,走到阿苦身前,环视着众人道,“继续打!一起上还是顺次来?”
当着天下第一的面,谁敢上前?
别说上前,更是集体往后退了几分。
“你们退什么!跟我打啊!”
晋千帆心里一阵怒气,攥紧拳头提了雪树就快步走下楼去。
晋枫桥,晋枫桥,他根本不认识晋枫桥!为什么每个人都在他面前提晋枫桥?好像他的存在就只是为了晋枫桥。
他的武功是晋枫桥的,长相也是晋枫桥的,现在连姓格都是晋枫桥的了。
凭什么?凭什么?
他是晋枫桥的儿子,不是晋枫桥的替身!
他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快跑起来。
风声呼啸的划过面容,头发扬在脑后,眼前全部都是模糊的。
突脚下一软,他向前倒去,吐出一口黑血。
“哈哈哈”他自嘲道,“真丢脸啊!他可有我这般狼狈?”
他抓着手下的石子,突歪头直腰,向脸上划去。
脸上一阵疼痛,心里却涌上一阵痛快。
晋千帆撑着雪树站起,看清眼前的景象,又是一怔。
是枫云骑。
他竟然来到了枫云骑!
晋千帆紧抿着嘴唇,扭头离去,忽一青芒划过眼角。
他忙转身去看,远处被数十名士兵包围着的竟真是君承。
“君承?”
晋千帆扶着胸口提枪跑去,在隔栏外喊道,“君承!君承!”
舒俞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眸看到栅栏外熟悉但伤痕累累的少年,急急道,“千帆!千帆!你快走!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星辰谷关了再出现!”
晋千帆问道,“君承,你怎么了?”
“我被人设计了!”舒俞拦住晋千帆的话语,趁没进地牢前大声道,“你快走!那人设计我,可针对的还是你,你快离开这儿!快离开这儿!”
话未毕,舒俞就被一士兵不客气的推了进去。
“喂!你们干什么!”晋千帆气的一瞬间红了眼,撑着枪跳进了大营里。
隔栏前,已站了几个士兵,知道晋千帆的身份,不敢出手只是好言相劝道,“舒公子嫌疑杀害蓝少......不,太傅,若舒公子是清白的,定当赔礼道歉,可现在还不能放过他。”
“太傅?”晋千帆震惊,“蓝星!蓝星……死了?”
“蓝少只是昏迷不醒。”罗骁走上前来,面容不善道。
“怎么回事?”晋千帆急问道。
“一清早,唤太傅吃饭,但一直没人应,进了屋却发现太傅胸口插着一把刀,舒公子慌张的站在旁边。”罗骁的语气很是僵硬,想是恨不得把舒俞生剐了似的。
一士兵气愤道“太傅客客气气把他迎进屋,他却没几句就大吼大叫,更是要杀了太傅!”
“你胡说!”晋千帆冷声道。“你又没亲眼看见,凭什么断定是君承杀的人!”
“那屋里始终就只有他两个,难道是太傅自杀的吗!”
“你一直在门口守着吗!你没去睡觉吗!你敢说那屋里就只有他两人!就算是只有他两人,你又凭什么敢说不是蓝星自杀的!”晋千帆道。
“你,你太过分了!太傅明明才是受害者,你竟然为了给那个小白脸解围去构陷太傅!”士兵气的脸色铁青,“你你,要不是因为你是晋帅的儿子,我早就打你了!”
“那就打啊!什么晋帅的儿子,你以为我很想当吗!”晋千帆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罗骁突然出声,并在晋千帆脸上狠狠呼了一掌,打的晋千帆踉跄几步,竟退到栏杆处又吐出几口黑血。
“是,你不配!”罗骁恶虎般的眼神狠狠盯着晋千帆,冷冷的一字字道,不发留恋的转身便走。
晋千帆的手指冷的发白,抓着栅栏几乎要镶嵌进去,嘴唇轻蠕几下,继而闭紧了嘴巴,一条黑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小士兵看见了,于罗骁旁边轻轻道“他受伤了”。
罗骁半响才道“别管他!”
逐云岚从罗骁身边经过,看清罗骁的眼神,水汽之内的那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恨和故作无情的担忧。
晋千帆看见逐云岚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已收起了一瞬间真实显露的脆弱。
“还不是因为你!”逐云岚道“俞弟担心你,就去找父皇救你,可父皇却说这只是涂复设计的一场考试,俞弟半信半疑的去找涂复,可涂复却不在,这下他就更是不信了。他为你这事都快急死了,要不是想起你来这儿的目的,他还不会去找太傅呢!都是为了你!他那么高傲的姓子为了你竟然想着偷偷迷晕太傅,然后逼你上船离开。”
“什么?”晋千帆极其震惊,“君承......为我竟能如此......不,不,君承绝不会杀人啊!”
“我也不明白,怎么成这样了?”逐云岚面上也一片焦急之色,“俞弟不是鲁莽的人,他本来都打算好了,把这事跟太傅一说,然后再好好求求太傅,太傅和晋帅交情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可怎么,怎么就成了太傅重伤昏迷不醒,俞弟是杀人凶手了呢!”
晋千帆想起君承进地牢之前的话,想起涂复那莫名其妙的眼神,想起他以考试为名把所有人耍弄的团团转,道,“这事跟涂复定是逃不了干系”。
“涂复?他想干什么?他只是个将军而已!”
晋千帆急火攻心,眼前一黑,逐云岚在耳边还说了一些,却再听不清了。
鲜血染黑了草丛,他握雪树的手再没了力气。
第49章 星辰坠落星辰谷六
晋千帆睁开眼睛,久久无声,他适应了许久,才想明白这不是梦。
眼前不是床顶的纱帘,也不是乱滚的酒坛,更不是岚山顶的梅花。
而是各种各样的带血的刑具和周围那望不到边的黑暗。
身上不是暖和的棉被,也不是客栈老板温心的衣裳,更不是咬牙切齿的君承。
而是勒出血痕的牛皮绳和沉重冰冷的铁链。
远处的大门打开,发出吱呀的喘息,一道微弱的光芒射进黑暗,随即消失不见。
脚步声渐渐清晰,在晋千帆面前停住。
“你?”晋千帆认识这人,涂复。
涂复微笑的说,“小期儿啊!好久不见了。”
晋千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如看空气无异。
“小期儿这是什么态度?你当年可是抱着我叔叔叔叔的叫个不停呢!”涂复仍旧微笑。
晋千帆仍旧漠然无视。
“小期儿,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这样可不行啊!这样会让我很挫败的。这样吧!你说一句话,我就告诉你,那姓舒的小子的事!”
晋千帆猛地抬起头,眼睛中如寒冰化为的箭雨纷纷向涂复射去。
“果然是你!”咬牙切齿般。
涂复哈哈大笑,拍着晋千帆的肩膀道“我就喜欢你这表情,这能让我笑上七八天,以后我不高兴了我就拿出来想想,肯定烦恼全消。”
晋千帆冷着脸不去看他的得意样,涂复笑完了道,“我告诉你啊!哈哈哈,我也不知道!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晋千帆气极,“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有一个老鼠的宠物是吧?啧啧,真是个好宠物啊!它当时冲我扑上来,我还被吓了一跳呢!”
寒气环绕,晋千帆强忍着怒气道“你干了什么?”
“手滑,手滑而已。”涂复毫无愧疚道。
“你混账!”晋千帆奋力挣扎,白衣上一道道红痕,铁链撞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