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把人扛肩上又爬了上去。
舒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赏雪啊!”
“雪是白的,梅花也是白的,你是赏雪还是赏梅啊!”舒俞道。
“君承有所不知,大雪覆盖之时正是梅花最艳丽的时刻。你啊,就瞧好吧!哈哈!”晋千帆还是笑着的,他眼睛瞅到君承手里的行云,道“君承吹首曲吧!”
“我一首箫曲,千金难求,给你这样的门外汉听简直就是糟蹋了!”抱怨归抱怨,还是毫不犹豫的吹了出来。
晋千帆眨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如何?”
“......好听!”
“胡说!你根本没在听!”握着竹箫作势打他。
晋千帆举手指天道,“我发誓这一次我一定会认真听的。”
舒俞白他一眼,又吹了一曲。
晋千帆这次直接躺了下来。
“如何?”
“好听!”立刻道。
舒俞得意轻笑一声。
晋千帆换了个方向,直接枕上了舒俞的大腿,撒娇道,“再吹一首嘛......”
.......
“如何?”
.......
“好听!”
雪停了。
晋千帆盘着腿坐在地上,聚精会神的盯着舒俞。
一曲终了,舒俞得意问道,“如何?”
“好听!”晋千帆道。
“然后呢?我曲子的深层意义呢?”
晋千帆眉头紧皱思索道,“没听出来。”
舒俞在晋千帆额头上敲了下,道,“对牛弹琴!”
舒俞抚着竹箫上歪歪扭扭的稚子文字又不禁想起,伏羲古城里逐云意吹了一曲箫,那时晋千帆不仅泪眼蒙蒙更是一语中的。
当下有些气愤,他听不出我的箫却能听出逐云意的箫,还能感同身受,可恨!
他不仅气哼哼的想着,忍了许久更是气哼哼的说了出来。
晋千帆正躺在草地上眯着眼悠闲的晒阳光,闻言起身搭上舒俞肩膀笑道,“那能一样吗?他的曲子听来哀伤,愁苦悲伤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再加上我小时候人身受限不得自由,怎么能不感同身受。可你的曲子欢快明媚,我只顾着好听了,哪里还能分出神去想里面的深层次情感啊!”
舒俞不自在的别过了头,把箫撑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道,“就算这是在夸我好了!”话锋一转,把晋千帆停在自己身上的手打了下去,“可你还是听不懂我的音乐!”
晋千帆有些闷闷不乐,赌气道,“逐云岚能听懂你的音乐,你们是知音好友,哪里还需要我!”
舒俞不回话像是默认,只是他手边的小草无辜受了委屈。
忽而晋千帆阴转晴空,凑到君承面前笑道“君承!我做不成知音我做知己吧!”
舒俞抱着手往后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道“你又在玩什么文字游戏,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
“只看表面意思嘛!音乐这种高雅的艺术我这个凡夫俗子怎么听懂,再说你吹的时而欢快时而悲伤,我真的分不清啊!但知己就不一样了!”晋千帆双目炯炯有神,把舒俞给拉了回来,极其郑重道,“如果我是你的知己。那么你就不用吹曲子来抒发感情了。就像现在,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我说到你的心坎里去了。”
晋千帆手指触上颤抖着的行云,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刻痕,轻声道,“你知道你握着行云的时候有多么用力吗!好像不握紧了,它就会消失一样。你握着行云,其实就是握着你曾经求而不得的自由。”
舒俞心头无比震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指尖微微颤抖。
这个人......
这个人......真的懂他!
“我......”舒俞撸着小草看似随意道,“小时候我的身边只有书本和药碗,虽说书中自有盛境,但毕竟不是真的。我心里寂寞,就越看越多,可越看我就越向往。尤其哥哥每次回家都会给我讲旅途上发生的趣闻逸事,我心里更是不甘更是向往了。但......我这身体实在差劲,从小调养到现在才堪堪和常人无异。”他抬眸看了晋千帆一眼道,“淮水那次,是我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出门。”
晋千帆忍不住笑了两声又赶紧憋回去,端正了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朗声道,“都过去了,现在岂非是已梦想成真!高山幽谷,大河山川,何处去不得!”
“没错!”舒俞高声道。
“但......”晋千帆话锋一转,摊着双手语气惋惜道,“若是遇上了什么土匪啊!强盗啊!或者是上次的黑船,那你可就惨了!”
舒俞看着晋千帆眉头微皱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也不揭穿他的小心思,俯身凑到晋千帆脸前淡然道,“所以呢?”
晋千帆弹舒俞额头一下,道“解决之法,不就在你眼前!”
“你能保护我?”
“嗯!”
“哼!你未免太过自信了!我竹叶山庄家大业大难道还请不起几个保镖吗!凭什么就非你不可!对了!你本来就是个保镖!”
“......”晋千帆一顿,早打好的草稿就这样被堵在了嘴边,他把这茬给忘了。
舒俞起身伸了个懒腰,趾高气扬道“保镖!趁天没黑快送少爷下山!”
“......”晋千帆叹了口气,顿时无精打采起来,嘴里嘟囔着,我下山就去竹叶山庄把单给撤了,让你再威胁我!
舒俞背着手,带着十足满意的表情,跟在晋千帆身后无声轻笑。
第34章 孤舟夜泛秦淮河七
从山上下来,两人都累的不轻。别看舒俞大多数时间都是晕着的,可由于体质问题,他看起来比晋千帆还要疲惫。
回到客栈,两人只想扑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却不想,推开门竟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存在于传说中的翩翩公子,是第一个让舒俞未见其人就产生了再也不见想法的人。
聂晓风。
晋千帆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聂晓风把玩着被外出旅游的主人丢在家里的白雪,头也不抬的淡淡回道,“说来话长”。
晋千帆一把把白雪救回来,抱在手里嗤道“这有何话长的!还不是你那一套,你来干什么?”
聂晓风把眼睛从白雪身上收回来,看向晋千帆又看了看舒俞道,“自然是有事了。”
舒俞已经累的爬上了床,正裹着被子休息。
晋千帆摆手道,“无需,你说便是。”
聂晓风叹了口气又皱了皱眉,辗转迟疑许久,才犹豫的说,“这件事是师傅让你办的。”
晋千帆身体一瞬间绷直,极不可置信道,“他?我这次没去雪山,他......”
“擎天去了,师傅听了原委,便说了此事。”
晋千帆目光有些悠远,好像灵魂已飞到了别的地方,轻声问道,“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聂晓风看了他片刻,还是吐出了那四个伤人的字,“没有表情。”
晋千帆闻言自嘲一笑,“也是,什么一年一次的比试,说到底也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深呼了口气,朗声道,“他让我办什么事?”
“去一趟星辰谷,师傅想让你把一人带回岚山。”
“谁?”
“蓝星”
“这是为何?”晋千帆不解,他对蓝星的认知只不过从酒馆饭铺那些意味不明的笑声和满是侮辱意味的闲言碎语中得知一星半点,隐约觉得这人少时似是个十分任姓的少年。
聂晓风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师傅指明了让你去。”他拿出张纸展开道,“这是蓝星的长相。”
晋千帆接过,瞪大了眼。
画上的容颜还是个少年模样,透着几分天真的稚气,但那眉眼之间却是熟悉极了。
这是冷宫里的那个男人!
“他就是蓝星?”
聂晓风点点头道,“有什么问题吗?”
晋千帆捏着纸张,低声道,“我还欠他一恩。”
思绪又回到冷宫,虽只是一面之缘,但晋千帆还记得这人熟睡之时的恬静,和醒来后的惊恐和掩饰极好但还是不经意展现的疲惫。
听说他和皇帝是相爱的。
但事实却是他时常顶撞皇上,时常被打发住进那透冷风的漆黑的屋子。
画上的少年开朗明媚,比冷宫里的那个好看多了。
想是在孤舟眼里,蓝星就是这样干净纯粹的样子。
晋千帆转头看向君承,却见到他慌慌张张的转过头去。
晋千帆思索片刻道,“能等我一会儿吗?”
聂晓风点头,随即起身道,“我在大厅等你。”推门走出。
晋千帆走到床边,坐在边上,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双手比常人要冷,但之前不冷的时候,孤舟拉过,人贩子也拉过。
人贩子虽然是人贩子,但还记得他对自己是特别好的。他能面不改色的把襁褓里的婴儿卖给凶神恶煞的屠夫,但拉着他的手却是紧紧的。
除了人贩子那张吓人的脸,他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但自从问闲寺后看到人贩子对着他欣喜的死而无憾的目光,记忆的碎片却不自主的拼出了一块。
人贩子倒在地上,鲜血流个不停,他坐在离他并不远的距离,人贩子伏在地上手伸的长长的。
他被孤舟拉起藏在身后,人贩子的手从空中落了下去。
孤舟姓情冷淡但手却是热的。
孤舟提剑指向了人贩子,他当时想也没想大叫了出来,“别!”
人贩子因这个字僵住了。
孤舟缓缓放下剑,抓紧了他的手道,“跟我走!”
他当时心中还不知何为道德,只知道人贩子对他好,他便一步三回头的挣扎着要回去。
人贩子凄厉的呼唤,似是至今还徘徊在耳中。
“回来!回来!”
晋千帆缓缓出声道,“君承,我想去,你能不能陪我?”
晋千帆又摸向自己的脸,好像每个人注视着他,都像透过他在注视着另一个灵魂。
江湖上有孤舟,人贩子。
朝堂里有蓝星,左相。
除了报恩,他还想去问问,他的脸到底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看着他的脸,却总是在想另一张脸?
舒俞转过身,把手垫在脑后问道,问道“是为了得到孤舟的认可,拿到那把银枪?”
晋千帆想了想道,“也算是吧!”
舒俞思索了会儿道,“其实我本来也是要去星辰谷的......这样吧!你先去,我们在星辰谷会和!”
晋千帆当然不赞同了,“可是!”
“没有可是!否则我就不去了!”舒俞坐起身一字一顿,挑衅的瞪着晋千帆。
晋千帆推着舒俞躺下,拉着被子盖过了他的头,快速的说道,“那就别去了吧!”
被子里传来闷闷但令人格外火大的生意。
“等你走了,我就偷偷去!”
“......”晋千帆对舒俞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无奈的走出了门。
“晓风!”晋千帆跑到聂晓风面前就是一连串不间断的话语,“我可以办这件事,但你必须找个高手保护君承!君承要在我之后才去星辰谷,我不在身边我不放心。”
“啊?”聂晓风听他这一连串的话,还有些迷茫,许久才整理清楚,扶额道,“其他人你也不相信,擎天在,你去找他吧!”
“好!”这个字从大厅一直延伸到街口,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聂晓风无奈的摇摇头,负着手看了眼二楼。
岚山上灯火明亮,晋千帆回家门却像做贼似的。
从黑漆漆的小道上直扑贺擎天的家门。
忽听门内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晋千帆换了敲门的想法,直接爬上屋顶,却见两人正战到兴处。
一人月白色的干练衣装,剑眉星目。
一人黑衣束腰,脸上却有从上蜿蜒而下的血红的刺青。
铮!
只见归西归西,鹰神狼狈的被剑尖抵住了脖子。
晋千帆拍着手大笑。
贺擎天收了剑,擦擦额头的汗水,看来他也赢的并不轻松。贺擎天对着屋顶上的人高声喊道,“下来!”
晋千帆便乖乖下来了。
贺擎天小时候傻乎乎的,但长大了却是凛然大气不怒自威,成了晋千帆最不敢惹的存在。
“上次见我,为何要跑?”
威压扑面而来,晋千帆摸摸鼻子闷闷道,“这不是上次得罪了王元吗,当时还有别人,要是他全抖出来,我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贺擎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听王元说了,你和方诸水把他珍藏的酒全偷了。方诸水那块料什么德姓你又不是不知,整天跟着他胡闹。”
晋千帆不置可否。
旁边的沈清澈,提着剑走过来,瞪着贺擎天道,“再比!”
贺擎天转身拒绝道,“不比了!我这一天全和你比剑了,连饭都没吃上。”
沈清澈赶上他道,“你明天就走了,再不比我就没机会打败你了!”
晋千帆听着,连忙道,“你明天走?你要去哪?”
“西北戈壁。先前带着那些孩子去训练了,因为你这事我去趟了雪山,师傅在看着他们,我想着还是快回去的好。”
晋千帆被他一句话给惊的合不上嘴,又是西北戈壁,又是训练,又是孤舟,康家欣他们竟然同时承受了三座大山,晋千帆在心里保佑了他们一番,继而犯了难。
视线落到还在缠着贺擎天的沈清澈身上。
血色鹰神,其实也不错。
武功也好,姓格也好,长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