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说:“你是不是在找滑轮?我可以给你选几级木铁结构的。”
叶凡笑笑,“再好不过。”
刚才他找了好一会儿都没选中合适的,就是因为系统商城的东西太过“高科技”了,叶凡再大胆也不敢拿来用。
波尔做事一如既往地靠谱,不过三分钟的工夫,就打包好给他传了过来。
除了铁滑轮,还有配套的钢丝绳、铁钩,以及相连的横木。
叶凡看了看说明书,要只再埋上一根木柱子就能用了,还真方便。
他调出系统面板,手指放在“贡献值”一栏,“多少点数?我转给你。”
“不要点数。”波尔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再要一些炒好的苦荞茶吗?给刺刺喝。”
叶凡挑挑眉,“那你可赔本了。”
波尔眨眨眼,“我倒觉得赚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又是一次愉快的交易。
***
第二天,叶凡自己赶着牛车,拉着整整十组滑轮去了工地上。
村头的土坑院挖了一半,还没成形,汉子们正打着赤膊,一筐筐往外背土。
这些人和于大郎昨天晚上的模样差不多,浑身是土,满头大汗,肩膀上起着大大小小的血泡。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反而乐呵呵的,看到叶凡,纷纷笑着打招呼。
有人说:“多谢叶小郎的药,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用药。”
也有人说:“可别这么糟蹋钱了,起俩小泡,哪里用得着上药?”
叶凡笑着应和,“我这次拿来样东西,若能用上,以后还真不用买药了。”
大伙一听,也顾不上背土了,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在他们的观念里,叶凡拿出来的都是稀罕物,别管吃得用的,能瞧上两眼就是福气。
刚好,土坑边上立着个木柱子,叶凡请人把横木拿楔子钉上,挂好滑轮,安上钢丝绳、铁钩,一个手动的“起重机”便弄好了。
村民们好奇地看着,“这是啥玩意儿?”
叶凡笑笑,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信不信,我一口气能弄上三筐土来。”
大伙一听,纷纷咧开嘴,有的只笑着不说话,也有的摇摇头,摆明了不相信。
有几个本村的年轻汉子,跟叶凡熟悉些,便起哄道:“别说三筐,叶小郎若能背上半筐来,哥几个往后就认你当老大。”
“呵,那我可真赚了。”叶凡撸起袖子,作势要发力。
于大郎忙走过来,劝道:“小郎别听他们瞎起哄,这活你没做过,不知道有多重。”
“我这不有帮手么!”叶凡敲了敲木柱子,“大郎哥,还得劳你帮个忙。”
年轻汉子们纷纷叫起来:“嘿,找人帮忙,这可不算啊!”
叶凡扬着下巴,“没说让他帮我背,大郎哥,挂到钩子上便好。”
于大郎依旧有些担忧,不过,还是照着叶凡说的,把三个装满黄土的筐子摞到一起,挂到了铁钩上。
叶凡站在坑边上,拉着绳索的另一头,只听吱吱纽纽一阵响,那三个沉甸甸的大土筐竟真的离开地面,一点点升到了坑边上。
筐子确实太重子,叶凡难免觉得吃力,掌心被磨得火辣辣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里肯丢了面子?只得咬牙挺着,终于,三个筐子升到坑边。
不用他吭声,早有人跑过去,拽着绳子拉到平地上。
大伙惊得不行,七嘴八舌地说:
“叶小郎君莫非天生神力?竟藏得这般深!”
“三大筐土,还真就提了上来!”
“看着瘦瘦弱弱的,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
还有人推搡着那几个年轻汉子,撺掇着他们认大哥。
叶凡扬着下巴,抱着手臂,笑眯眯地瞅着他们。
那几人一个个搓着手,红着脸,蚊子似的嗡嗡道:“老大……”
叶凡掏掏耳朵,看向左右,“刚刚有人说话了?我咋没听着?”那模样,十足的像个大反派。
大伙笑嘻嘻地给他帮腔,“大点儿声!”
汉子们相互看了一眼,心一横,扯着嗓子嚷道:“老大!您能耐!”
叶凡没绷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直到笑够了,他跟大伙说起了滑轮的原理和用法。
虽然那些受力原理啥的没人听懂,不过,村民们都知道了,这玩意用。
不用叶凡说,他们就一个挨一个地试了起来。
随着一筐接一筐的土轻松而快速地从坑里提上来,村民的心情也由最初的好奇渐渐转为敬畏。
他们明里暗里地看向叶凡,不由地想起那个关于“白鹿仙童”的传说。
叶凡一眼就看透了众人的想法,苦笑着解释:“这东西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书上早有记载,公输班和墨子的事迹你们听过没?他们才叫厉害。”
“又是书上写的?”
“念书用处这么大呢?”
“看来,非得让娃去学堂不可!”
村民们被叶凡引导着,关注点从“仙童”转到“读书”上。
叶凡有点小得意,他也算为“破除迷信,宣扬科学”出了那么一点点力吧?
有人注意到那些滑轮和铁钩,感叹道:“这此铁疙瘩,可得花不少钱吧?”
“没事,这东西是侯爷给的。”叶凡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李曜,完了还擅自加戏,“侯爷说了,这些要是不够,他那儿还有。”
村民们愣了愣,纷纷躬身,“草民等谢过侯爷!”
叶凡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怎么突然这么郑重?回头见了他再谢不迟。”
大伙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尤其是被他逼着叫老大的那几个,纷纷扎着脑袋,肩膀一颤一颤,明显是在偷着笑。
于大郎咳嗽一声,暗地里给他使眼色。
叶凡意识到不对劲儿,扭头一看——
李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站到了他身后,此时正噙着笑瞅着他。
叶凡眨了眨眼,当众甩锅被正主抓到什么的,这就尴尬了。
“哈、哈哈,那什么,你来接我了?”
卧槽!这叫什么话!
叶凡敲了敲脑袋,正要改口,李曜便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呃……
叶凡耳尖充血,暗搓搓拿眼瞪他,这么多人呢,都不知道低调点儿!
李曜勾了勾唇,转身道:“走吧。”
磁姓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叶凡不由自主地抬起脚,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牛车也不管了,滑轮也不顾了,眼中只有那个背着手,缓缓前行的身影,高大而可靠。
直到走出老远,李曜才率先打破沉默,“那物,叫滑轮?”
“啊?”叶凡呆呆的,脸上的热度依旧没褪下去。
李曜曲起手指,敲敲他脑门,“热傻了?”
被攻击了,叶小凡立马恢复清醒,“你才热傻了。”
他瞄了眼李曜身上样式繁复的常服,撇撇嘴,“这才七月半,就穿这么多件,不怕上火呀?”
绝不承认是因为他穿起来太有型而嫉妒!
李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近日秋燥,确实有些不适。”
诶?!
叶凡头顶的小灯泡顿时亮起来,脸红呀,嫉妒呀都顾不上了,一心拉着李曜看,“哪里上火了?吃药没?”
李曜遮住眼底的笑意,稍稍矮下.身子,把嘴角的燎泡指给他看。
叶凡抿抿嘴,“活该,这地方这么干,你还一天到晚穿成这样,八成也没好好喝水吧?不上火才怪!”
虽然嘴上说着凶巴巴的话,眼里的心疼劲儿却是藏不住。
李曜十分受用。
叶凡就像个小管家婆似的唠叨起来,“回头我给你泡点菊花酒,你有应酬时就喝那个,其他甜的辣的先戒了。”
以李曜如今的地位,还真没有不得已的应酬,不过,叶凡的关心他却不会推掉。
“好。”
“还有,多喝水,一天照着八壶喝,水里放点金银花——金银花家里有么?”
“叫他们去买。”
叶凡见他这么听话,心头泛上丝丝的甜。
抬头看见东坡上那些桑葚树,十棵里活了八棵,如今正精精神神地长着,映得坡上一片阴凉。
叶凡随口说道:“今年是吃不上了,明年结了桑葚我得多摘点,一半拿来吃,一半泡桑葚酒,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
“舍得。”长安侯大人毫不犹豫地应道。
完了还觉得不够似的,补充道:“都给你留着。”
嘻嘻!
叶凡晃着头顶的小揪揪,美滋滋地回了家。
于婶正蹲在井边洗菜,叶凡瞅了瞅,锯齿状的叶子,小黄花,看着倒像是蒲公英。
果然,下一刻,于婶便主动说道:“近来天气干,三娘采了些婆婆丁,今儿晚上拌个凉菜,下下火。”
叶凡看着满满一大竹箩,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说:“婶儿,匀我点儿呗!”
于婶失笑,“小郎若要尽管拿,说什么匀不匀的!”
叶凡咧了咧嘴,胡乱洗了两下手,便往盆子里一抓,满满两大把,就那样抓着去灶间。
于婶纳闷,小郎这是要干啥?
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听叽哩咣啷一通响,紧接着传来叶凡惊慌的叫声:“婶儿!帮忙看看火,烧出来啦!”
于婶一顿,慌忙跑到灶间。
只见灶膛外面烧起了一尺多高的火舌,她面上一变,也不怕烫,当即抓起木柴往灶膛里塞。
还来不及松口气,只听“轰”的一声,锅里的油也着了。
于婶抓着瓢,正要去舀水,就见叶凡抄起盘子,把蒲公英扣了进去,完了还机智地盖上锅盖。
于婶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小郎君想吃啥?交给我就成,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做给别人吃的。”
叶凡没好意思说,他是想亲手给李曜做一顿“爱心餐”,就像从前他给自己做的那样。
想到从前李曜做饭的样子,叶凡猛地捶了捶脑袋,“坏了!应该先放花椒的。”
“唔……现在放好了,他说过,不放花椒不好吃。”说完小心地把锅盖掀开一条缝,丢了一大把花椒进去。
于婶嘴角一抽,放了也不见得好吃!
确实,那蒲公英盛出来的时候,糊的糊,生的生,根都没切,叶子上挂着黑乎乎的花椒粒。
这么一盘黑暗料理,从进了李家大门,到端至李曜面前,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
下人们纷纷想着——
该不会有毒吧?
叶家小郎君想害侯爷不成?
那么可怕的东西,侯爷疯了才会吃!
没人知道,此时,他家侯爷正端坐在饭桌前,拿着筷子,一根根夹起来,从容而优雅地放进嘴里。
尽管花椒太麻。
尽管忘了放盐。
长安侯大人的上扬的嘴角,始终没有压下去。
第57章
【出事了】
近来, 十里八乡又有了新的谈资——
北来村出了一样“神物”,叫滑轮, 安上这东西, 就连垂髫小儿都能轻轻松松拉起一担大石。
谭县令来了趟韩家岭,亲手拉动绳索, 借助滑轮吊上来一筐黄土。
仔细观察着滑轮的构造, 谭县令面上现出惊讶、凝重等复杂的神色。
他曾在《墨经》中看到过相关描述,却远没有眼前这物来得精巧, 倘若此物能普及开来……
谭县令沉吟片刻,敲响了李家大门。
李曜在书房接待的他, 琉璃盏中泡的是金银花茶。
谭县令顾不上喝水, 硬着头皮请示道:“侯爷, 此物可否容下官绘制一份……呈至圣前。”
说这话时,他心里带着几分决绝,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斥责、被防备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 李曜根本没理他。
他不紧不慢地执起琉璃盏,小小地饮了一口, 微苦的味道在舌苔上蔓延。
书案上放着一个胡乱包裹的油纸包,里面包着整整一斤晒干的金银花,是叶凡从百草堂买来的。
特意给他买的, 说是袪火生津解秋燥。
长安侯大人咂了咂嘴,嗯,这百草堂的金银花,有点甜。
谭县令稍稍抬头, “侯爷?”
“你在迟疑什么?”李曜淡淡地开口。
谭县令顿了顿,思忖着如何回话。
李曜没等他回,继续道:“我以为谭大人是个明白人——你十年寒窗,几进科场,即便被排挤到这弹丸之地依旧心存期待,为的是什么?”
这话犹如最后一点火星,彻底燃起谭县令近日来所思所虑。
他闭了闭眼,不自觉地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为了国泰,为了民安,为了普天之下的百姓!”
不是为了龙椅上那个昏庸的君王,也不是为了眼前这位只手遮天的长安侯,只是为了穷苦的百姓,为了读书人的骨气,为了胸腔内的良心!
“记住你的话。”
李曜放下茶盏,长身玉立。
“莫辜负。”
谭县令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曜。
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即便只是一道背影,依旧萦绕着傲气,支撑着傲骨。
不愧是战神,他靠的永远不是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他不屑,也不需要。
直到出了李家大门,谭县令胸内依旧回荡着一股浩然之气,他回身去望,不由地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倘若是这人……
倘若是这人坐在那个位子上,这天下该会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