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帝的身子越来越差,有时候连上朝都不去了。”
“宫里的太医呢?”
“那些太医你也知道什么德行,药从来只往轻了吃,不往重了去,每每有官员问起病情,都说休息三五日便可,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只有四皇子,偶尔能见到皇上一眼,说是皇上气色不错。”
程慕怀疑道,“宣德帝一驾崩,捞得好处最多的就是四皇子,他只要不下毒药就不错了。”
曹晏摇摇头,“兄弟,这话不能这样说,京中一直私下里传闻,四皇子想要在皇上驾崩之前有个正当的名分,不然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势必要拿弑君夺位说话。”
“都已经当皇上了,难道还在乎这些,再说史官记录什么还不是皇上说了算。”
“你没有在朝当过文官,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这史官通常都是记录好几份,这表面上最好看的一份给皇上看的,私下里的几份,谁也不知道最后哪个进了库房。这要是先被立太子再当上皇上,任由史官再阐述,终归是名正言顺。”
文官里的内幕程慕的确不知道那么多,曹晏这么一说他才了解。
“咱们还是先练兵,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跟殿下说,这方面我还是不太在行。”
“云韵没跟你在一起吗,他出身科举文官,想必内情也知道不少。”
“他还是先在柏阳,刚稳定柏阳那边,不着急来。”
曹晏点头,“也是。”
荆州的五万精兵都是信服南荣泽钰的太守以及其他官员一起筹划的,都是精锐的部队,训练起来没有什么难度,程慕每天主要是对他们的细节以及听从命令进行训练。
南荣泽钰下午的时候会到训练场看,几日后见已经安稳了,就不再每天探视。
外面送信的人送过来一封信,说是部队用的草药到了,让人去荆州取。程慕自告奋勇,带着一小队兵马出山到楚家山庄。
刚到楚家山庄门口,十几辆马车停在外面看起来好不威风,程慕掀开马车里面看,都是一些半成品的药材,大部分只治皮外伤。
“大人,这些药草已经请点完毕了。”
楚千秋挥着扇子说了一句好便将药材册子交给了三九,“三九啊,现在是考验你的好时刻了,对着药材清点一下,要是错了一个今天可是饶不过你。”
三九看着厚厚的册子,整个人欲哭无泪,为什么师父总是这么喜欢折磨他,这些药材本来就是他清点上马车的,现在又让他清点下马车。
“这不是说今天交接药材吗,怎么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楚千秋还在抱怨呢,突然看到程慕向他走来,完了完了,这怎么还碰到熟人了呢。
楚千秋正要找个地方躲避一下,程慕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楚兄,这些药材都是您弄来的?”
“额,是的,我不仅还看病,更是来卖药材的。”
“来这个楚家庄园跟楚兄什么关系?”
楚千秋只好摊手全招了,“这些都是我楚家的产业,南荣泽钰来江南早就跟我说好预定我家的宅子,反正我也不住,就让给他们了。”
“那之前你怎么在临川开医馆?”
“我这不是振兴家族产业吗,我爹就是想让我将楚家的医馆开遍整个江南,那我就到处试试呗,谁知道就在那里遇到了你。不过我也没有开多久,那段时间不是殿下病了吗,我就去京城给他治病了。”
“殿下的病是你治好的?”
“对啊,这普天下只有我师父能解那种毒,还好那个老不死的有良心,驾鹤西去之前将解毒的法子交给了我,不然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中用。”
“看来从一开始咱们就是有缘分的,楚兄,你这医术可是救了不少人的命。”
楚千秋被夸的有点飘飘然,嘴上还是说道,“我哪里有那么厉害,你就不要奉承我了。”
“那药材清点完毕之后,我就带走了。”
“行,这次的药材都是半成品,我这剩下的方子都写好了,一定要按照方子上的使用才有效果。这方子嘛,我都已经跟三九说过了,你就把他带走吧,权当带了一套方子。”
三九刚清点完药材回来,听到师父要将自己送人,吓得赶紧去抱楚千秋的大腿。“师父啊,您老人家虽然对我平时是苛刻了点,但不能抛弃徒儿啊,徒儿还等着以后给你养老送终呢。”
“起开,你师父我还没有死呢,就别哭丧了。之前我教你的那些用药的方法都记住了没?”
“记住了。”
“这不就对了吗,跟着程慕,把药材用好了就算师父没有白白辛苦这几年。”
三九悲伤说道,“师父,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什么时候这些药材都教会别人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之前都是我教你,现在应该教别人了。师父上次不是跟你说的要去漠北看一圈找药材嘛,等你回来了,我就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九被安慰了好久才接受要跟师父分离的事,楚千秋望着他的背影扇着扇子自言自语道,“这孩子都被惯坏了,我小时候巴不得一个人呢,现在让他走他都不走。”
坐在马车的横栏上,三九心里一直不舒坦,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很多时候都挺不靠谱还爱捉弄人,时不时就让他把千金方正着背一遍,再倒着背一遍,真正要离开了还真不好受。
“你什么时候跟着他的?”
三九独自抹干眼泪回答道,“八岁,跟着师父五年了。”
“他也是为了你好,等你以后成为一个大夫,势必要一个人的。”
三九眼眶又开始红起来,“我知道。”
“你知道一九跟二九吗?”
三九点头,“我们三个都是殿下收留的孤儿,按照长幼殿下赐的名字,我年纪最小,所以叫了三九。五年前师父去京城见殿下,说是要找一个徒弟,也不知道师父怎么的就看上了我,非要让我跟他去学医术。殿下当时也劝我去,然后我就跟着师父了。”
“其实楚兄对你不错的,你才十三岁就能对那些医术还有药材了解的那么深,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运药材不能快,走的路又是颠簸的山路,等运到了训练场已经过去了三天。半成品的药材都被安置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外面用树枝挡着,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人知道这里。
三九一直留在军营里当军医,跟一个老军医学一些外伤处理,日子逐渐忙了起来,他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想师父。
一九二九空闲的时候也会来找他玩,三个人相聚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现在在一起显得格外亲切。
——
“大人,有您的信件。”
云韵赶紧放下手中的糕点,用手帕擦试着满是油的手接过信件。
「阿韵,又已经数日没见,我见到了楚千秋,他跟殿下竟然是老相识了,三九现在也比以前长高不少,正跟我们在一起。这边一切安好,你那边怎么样了,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我会在年前回来,等我。」
云韵读完之后心里那份思念又增加不少,小宝正在旁边练字,云韵瞅着他认真的样子,一下子来了兴致。
“小宝,你过来。”
“大人,怎么了?”
“你过来。”云韵朝着小宝做一个手势。
小宝不明所以过去,云韵将程慕的信递给他,“来,念一遍听听。”
小宝又开始挠头了,这上面的字他就认识几个,跟天书似的,“阿,又天见···”小宝跳着将几个认识的字念出来,云韵已经笑得肚子疼了,这小孩也太好玩了。
“大人,县丞求见。”**在房外面通报道。
云韵收好信件,整理好衣服说道,“行,让他进来吧。”
陈延之低头进来,将手中整理好的户籍交给云韵,“大人,这些我都已经整理好了,请您过目。”
云韵随意翻了几下,上面的字迹工整条理清楚,“行,先放着,等我看完再进库房。”
陈延之鞠躬正要退下,云韵将他叫住了。
“大人,可有其他的事?”
“县丞啊,本官想问你一些事情,你要不中午在这里用膳吧。”
陈延之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推脱,“大人,中午我家人还在等我回去,就不敢在这逗留了。”
“你是不是怕我?”
陈延之被猜中了心思,不好意思道,“大人,有什么话想说可以直接说,这饭还是不用了。”
云韵只好作罢,让陈延之坐下,“你是不是觉得跟我一起吃饭有什么问题。”
陈延之斗胆说道,“大人,听闻您是有夫人的,只是现在夫人不在,我觉得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不然等夫人回来传出了什么就不太好了。”
“你这也太多虑了,程慕他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今天也是有要紧事问你。”
陈延之因为来之后听说县令有个男妻,想着自己身为男人,还是不要跟县令太过于私人接触,以免破坏二人的感情,现在县令夫人还不在,就更不应该多接触。
“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嗯,本官只是听主簿说你有个相好的,但是家中无聘礼钱,所以对方不愿意嫁给你。”
“这点小事麻烦大人了,我会好好处理的。”
云韵想着这人心还真大,主簿告诉他县丞有时候都对着东西发神,就是因为家里钱财不多,相中的人家里想多要点聘礼,两家就这么耗着。前两天有家人出了更高的价钱,那家都准备将孩子嫁出去了。
“那公子父母要多少钱财?”
“二十两。”
二十两确实有点多,现在就算是娶一个女子也就在十五两左右,对方是看陈延之老实而且对人深情,才敢出此高价的。
“那你现在家中有多少钱?”
“才十两。”
“唉,你说说你,就一根木头烂到死,这十两银子随便问别人借点,等有钱了再还回来不就好了。”
陈延之摇头,“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妹,我要是借钱成亲,现在一个月三两除去吃喝用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
云韵让小宝过来,让他从柜子中拿出十两银子给陈延之,“这是给你的,赶紧去将人娶回来吧,我这十两银子不着急,你这媳妇可是着急。”
陈延之端着银子一脸的感激,“大人,延之一生愿为您效劳。”
做完这件事,云韵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陈延之做事认真是个好人才,现在娶得心上人以后也就能更尽心尽力,再者,这也算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方式。
小宝望着白花花的银子被送走了纳闷道,“大人送钱啊,果然大人是最好的。”
“没有送钱,这叫借钱,等过些日子县丞成亲了,咱们就能去喝喜酒了,到时候你可不要给我乱说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小宝笑嘻嘻道,“大人,我肯定什么都不说,带张嘴就去吃的。”
“这还差不多。”
还有五天就新年了,程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云韵只好先做准备。
等到了大年二十九,程慕还是没有任何回来的意思,县衙里的人早就回家过年了,只剩下孟嫂和小宝在。云韵一个人待在县府中,也着实无聊,也不知道程慕能不能在三十之前赶回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宫,新年家宴。
“今年又是天下太平的一年,儿臣先敬父皇一杯,预祝父皇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南荣泽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下面的皇子大臣纷纷效仿,一时家宴上好不惬意。
宣德帝坐在最上面,右手边是皇后,左手边是良贵妃,脸上的病态就算是酒意也遮盖不住。
坐了一会儿,宣德帝便以身子不适离开了,“朕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酒意上头,你们好好玩乐吧。”
皇上走了之后,紧接着皇后也离开,其他人便越发没有拘束起来。
“四哥,敬你!”南荣泽黎端起酒杯喝完之后,南荣泽翰也敬了他一杯,“七弟,这么多年你都默默无闻,之前我与泽钰都在的时候,也不见你跟哪个交好,现在是不是想通了。”
南荣泽黎放下酒杯,“四哥,大哥跟咱们都是手足兄弟,不能做这么绝吧,你跟皇上求情,皇上也许一时高兴就让大哥在新年的时候能回京城看看。”
“老七啊老七,我说你打什么主意呢,你不过是一个下贱婢子生的儿子,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泽钰他是自己没有本事,而且这废太子是他自己要求的,咱们又何苦在这求情。你要是想求情,就去江南一起陪他吧!”
南荣泽黎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整个皇宫上下,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就因为他是一个出身卑微的皇子,只有大哥对他像是手足一般,可是他自己没本事,不能将大哥救回来。
七皇子妃拽着南荣泽黎的衣袖对他摇摇头,南荣泽黎只好坐下来,看着南荣泽翰跟一众大臣应酬。
“你知道他是什么手段的人,何苦在他那里碰灰。”
“唉,大哥如今远离京城,竟没有一个人记得他,这家宴他都已经三年没有参加过了。”
七皇子妃安慰道,“大哥不是那种没有志气的人,咱们在京城之遥不惹事就成了,好不容易不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这样冒失。”
南荣泽黎手心紧握酒杯,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家宴之后已经过了三更,所有人基本上已经带着家眷出宫了,四皇子则是带着墨淮在后花园里散步。
“主子,朝廷有规定,家宴后都得离开,咱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