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却听不到内容。”
陈裴垂眼看着大理寺少卿,想从这个人脸上找到什么破绽,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要带他出去,”
大理寺少卿从头上把乌纱帽拿下来,双手捧在手上,“将军,小公子亲手结果了张望,这个是我们都亲眼目睹的。将军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
陈裴低头看了看大理寺少卿,低声道,“张望杀了西院数人,这事可是真的?”
大理寺少卿微微的珉了珉嘴唇,低头道,“是真的。”
陈裴垂眼继续道,“余杭瘟疫的事情,和张望有直接关系,我说的可是事实?”
大理石少卿额头上流下来一滴冷汗,咬了咬牙,“是。”
陈裴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苏青筠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第74章 无妄(四)
“既然如此, 苏青筠替天行道, 有何不可?”
“这……”
大理寺少卿抹了一把汗涔涔的额头,心里叫苦不迭,洗苏公子就算是替天行道, 但是他在怎么说, 也是一个公子,一没官衔二没有别人所托,就算是替天行道,也行的不正。
可是这话他断然是说不出来的。
陈裴一看大理寺少卿的模样, 多少也猜出来几分,转身从苏青筠腰上解下来一个牌子,“受我之命, 必要之时,除之后快。”
大理寺少卿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手中的乌纱帽,咬了咬牙, “就算如此, 将军你也不能带着小公子走。”
陈裴微微的一挑眉尾,“为何?”
“因为他伤的, 是过几个月的准驸马。”
陈裴嗤笑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驸马当成这份,也是挺厉害的。
陈裴还待要说什么,苏青筠却截住了话, 轻声道,“将军,这里一切都好,我没事。”
陈裴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苏青筠看了一眼大理寺少卿,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案子不还在查吗?”
陈裴看着苏青筠,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的揉了揉苏青筠的发顶,低头在苏青筠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相信我。”
苏青筠看了一眼不知道应该把自己藏那里去的大理寺少卿,不太好意思的推了一把陈裴,眼神躲闪的点了点头。
陈裴笑了一下,叮嘱大理寺少卿他还会过来,大理石少卿叫苦不迭,又不得不假装笑着客套。
这位将军来一次,就把自己大牢的牢门弄坏了,多来几次,他的大理寺估计都要被拆了。
南方倭寇清除,太子比陈裴晚一天回来,皇上高兴,顿时大摆筵席,为太子庆功。
太子为人低调,温和有理,却也不居功自傲,知道倭寇到底是怎么清除的,他心里清楚,也在皇上面前如此说,皇上心里高兴,却也忍不住的夸太子。
晚上的庆功宴,陈裴受邀,刘襄在旁边忙来忙去,心里却也忍不住的泛酸,嘀嘀咕咕的道,“要不我一会去一趟大理寺看看小公子吧。”
陈裴看了一眼刘襄,他去大理寺的次数比吃饭的次数还勤,大理寺少卿没事的时候就来自己这里旁敲侧击,说苏青筠同刘襄的主仆感情深厚。
刘襄感受到陈裴的目光,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想了想,斟酌道,“要不我就……”
那知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陈裴道,“顺便带点蜜枣,皇上刚刚赏的。多带一点过去。”
刘襄愣了一下,慌忙的应了下来,手忙角落的想要收拾东西,就听到后门被人敲响了,刘襄下意识的去看陈裴,这个时候,不走正门走后门……
陈裴抬了抬下巴,示意刘襄去开门,刘襄低头过去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公公,看见刘襄拱手道,“刘管家,陈将军可在家中?”
陈裴转头去看,就认出来这个人是太子身边的公公,叫福喜,去南方打仗的时候也跟着去照顾太子,太子曾经向自己吐露,这位公公曾经是皇后身边的人,后来太子年幼,就让他照顾太子,算得上老人了。
福喜看着陈裴,跪下行礼道,“将军,回京之后,太子多有惦记,但是京中人多口杂,太子不愿牵扯,只能让老奴悄悄的过来。”
陈裴自然都懂,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
福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太子说,今日去请安,雅静公主在太后宫中已经坐了许久,后来大皇子也去了,今日庆功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会去,”
陈裴心中了然,上一次张望被放出来,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陈裴面上淡淡,却还是客套道,“雅静公主同大皇子可还好?”
“雅静公主最近害喜的厉害,大皇子一切都好。”
陈裴微微颔首,雅静公主没有成婚,有了那人的孩子,皇上能放了张望一次已经全是法外开恩了。
雅静公主如今还去太后那里哭诉,真是,不自量力。
福喜看了看陈裴的脸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话,“老奴听太子的意思,今日的庆功宴,同往年的家宴,差不太多的。”
陈裴挑眉的看着福喜,“这也是你家主子让说的?”
福喜低头道,“主子没让说。”
陈裴垂眼看了看福喜,淡淡的道,“既如此,公公这样做,可是不符合常理?”
福喜心里忍不住的发怵,他在南边跟在太子身边,看着太子有了一个同陈裴接触的机会,心里忍不住的酸楚,太子这么多年,韬光养晦,朝廷的人都是墙头草,那边的势头好,他们就去那边。
如今太子有意拉拢陈裴,他自然心里高兴的,只是陈裴这么多年,虽然在京中呆着,却及其低调。
福喜揣测不出陈裴的姓格,只是听人说,陈裴对府中养的小公子特别的关罩,再加上之前陈裴还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如果真的像京中传闻那样,福喜忍不住的抛出自己的底牌,心里却终究惴惴不安。
陈裴抬头看看的看了一眼福喜,“你家主子的话已经传到了,就同他说,我知道了,”
福喜躬身行礼,转身出去,出了将军府半天,这口气才喘匀。
身边的小公公看着福喜出了将军府一直在擦干,悄悄的给福喜递了一个帕子。
刘襄被命令去了大理寺,晚上的时候陈裴带着顺子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坐在皇上下首旁边的大公主,陈裴微微垂眸,领路的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一个人精,感觉到陈裴的情绪,果断的闭嘴。
“那位可是林大学士?”
小公公顺着陈裴的目光,看见一个背对的人,恭恭敬敬的听大皇子说着什么,小公公点了点头,“确实是林大学士。”
陈裴眯了眯眼睛,转身往那边走,小公公慌忙的跟了过去。
林宥同大皇子说了几句话,低头退了出来,抬头就看见陈裴,微微一笑拱手道,“陈将军,恭喜。”
陈裴微微颔首,看着林宥道,“余杭的事,我还没有去谢过大学士,听闻林夫人喜欢药理,改日定会登门拜访。”
林宥笑容不减,“那我替夫人谢过将军了。”
陈裴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林宥,转身离开,如果他没有记错,林宥当年夺得状元,就把妻子从云南家中接了过来,这么一举还深深得到皇上的赞叹。
云南研究药理的,只有高氏一族,而林宥的妻子,正姓高。
陈裴眯了眯眼睛,如果苏青筠的病同高氏有关,陈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钟鼓奏乐,庆功宴开始,雅静公主面色微微的有一些苍白,坐在太后的下首,大公主瞥了一眼雅静公主,没有说话,眼中的讥讽不言而喻。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和她的母妃一个样。
皇上兴致很好,顺嘴提了提太子的事,地下大臣顿时恭维声一片。
皇上听着开心,又当众赏了太子一些东西。
“太子宽厚仁德,不愧是皇子。”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皇上听了心中甚悦,太子微微垂头,谦虚的模样更是取悦了皇上。
大皇子听了这话脸色难看,心中忿忿不平,嘴上却也跟着恭维。
酒过三巡,有的公主称醉,早早回去了,雅静公主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手帕,擦了擦嘴角,低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要求父皇做主。”
陈裴淡淡的瞥了一眼雅静公主,雅静公主眼圈红红的,起身跪下,抬头看着皇上,“儿臣的未婚夫工部侍郎张望,前几日查案之时与苏青筠发生了冲突,被苏青筠残忍杀害,张望他家中老母上了年纪,生活都不能自理,连走去报官都难,儿臣……”
皇上看着雅静公主微微的蹙了蹙眉头,脸上尽是不耐,如今是在太子的庆功宴上,她贵为公主,竟然跑过来当众申冤……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打着圆场道,“雅静同准驸马情比金坚,皇上……”
“大理寺的人是吃白饭的?案子就应该拿到公堂去谈,而不是庆功宴上!”
雅静公主往后缩了缩,却还是低头不言语,太后娘娘看着皇上,叹了一口气,“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谁还有心思惦记场合?”
皇上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但也没说,陈裴看着雅静公主的背影,讥讽的扯了扯嘴角,“臣,有本要奏。”
皇上看着陈裴,心中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微微蹙着眉头,陈裴扯了一下衣摆,起身走到大殿中间,拱了拱手道,“皇上,微臣临走之时,岭南突然出现活尸,并且频频发现红木棺材。”
“竟有此事?”皇上微微的诧异,抬头看着陈裴。
陈裴点头,“岭南山上的人还有知府,都可以做证,微臣调查此事,偶然得知,青楼女子被杀案件,并不是今年才有,早在十多年前,南方一个镇子中,青楼女子接连失踪,镇子中传言是诅咒,青楼老鸨不信邪,迎风而上,一夜之间,青楼女子二十三人,皆葬身火海,但楼房却一点事情也没有,被当地人称为鬼楼。”
“这是当年的事情,后京中西院传出杀人挖心之事,微臣接到命令,辅佐太子,微臣就将身上令牌赠予苏公子,让他代为查案,找到背后真凶,只是……”
皇上微微蹙了蹙眉头,“只是什么?”
陈裴垂眸,缓了一会,才缓缓的道,“他去西院查案,路上遇到一个女孩,他同女孩多说了几句,就引火上身,晚间查案,凶手何四被他抓住当中挖心,他……”
皇上微微皱眉,“陈爱卿慢慢说,”
陈裴低头扯了扯嘴角,眼中渐渐变冷,“就在他要问出背后真凶之时,我们的准驸马,张侍郎,抱着一个小女孩,无凭无据的单单靠一个见过,就定了苏公子的罪,还要抓了他,幸亏知府及时赶到,才免了苏公子的牢狱之灾。”
“岂有此理!”皇上一拍桌子,冷冷的扫了一眼雅静公主,抬头看着陈裴道,“那何四可招供?”
陈裴低头道,“招了。”
“背后何人?”
“这……”
陈裴犹豫了片刻,低头道,“我说恐有嫌疑,当日知府也在,还是知府说吧。”
知府坐在最后,被横空掉下来的一口锅砸的差点没喘上来气。
皇上看着知府慢悠悠的动作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知府!”
“臣在,”
知府踉踉跄跄的跑过去,颤颤巍巍的道,“回……回皇上,是……是张侍郎,”
第75章 无妄(五)
“是……张侍郎……”
雅静公主跪在地上, 面色惨白, 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大皇子的方向,她一个宫中的公主,那里知道什么案子的事情, 不过都是听别人说的,
再加上她还有身孕,更是行动不方便。
大皇子微微垂头,雅静公主有一瞬间,仿佛坠入冰窖, 冻的浑身发冷。
雅静公主低了低头,咬了咬牙,“父皇……知府同陈将军, 本就是一条心,如果想要隐瞒什么,知府自然会愿意效命,陈将军手握西北军, 坐镇三军之首……”
“一派胡言!”
雅静公主话说了一半, 还没说完,就被皇上强行打断了, 西北军一直是皇上不想提的,而陈裴一直都在京中,不去西北,也是他让的。
本来这个就是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一根刺,皇上微微的蹙了蹙眉, 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淡淡的道,“雅静公主念你不知者不罪,禁足宫中一个月,关于工部侍郎张望的案件。”
皇上微微皱眉看着知府,头疼的摆了摆手道,“让大理寺去查。”
知府低头道,“是,皇上。”
陈裴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言语,只是拱了拱手,回到案前,皇上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看着陈裴,抬手喝了一口酒,却味道甘苦。
陈裴这么多年在京中虽然横行,却行事低调,若不是因为嘉乐城的几个案子,他整日在京中,都没什么存在感。
只是这个没有存在感,并不是寻常的,而是如猛虎蛰伏。
陈家世代保家卫国,从陈逸这一辈开始,手握西北兵力,他一直想要收回,却没有一个好的时机。
皇上低头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大公主,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大理寺接手了西院的案件,由于何四供认不讳,很快便从中捋出来了一条线,雷厉风行的将张望等人抓获。
张望的人失去了主心骨,自身难保,大理寺少卿升堂公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王震闭着嘴不说话,一个年纪稍小一点的,本来就害怕的打突,听了这话忍不住的出来道,“大人,我们都是,奉命行事……我们是张侍郎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