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分页

闭上了眼，下意识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赵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扬起头来看着石头，“对了！你们不能吃荤是吧？”

　　石头猛地睁开了眼，瞪着眼睛眼巴巴看了看小赵，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善哉！善哉！”

　　小赵被石头这一举动逗笑了，挥着手就假意去打了一下石头，石头飞快地闪了一下身子。

　　“好了好了，你把兔子放在这里，去采点那边的菜过来吧，采那个叶片大的！”小赵先向地上指了指，又指了指洞口另一边的一片草地。

　　随后小赵又低下头去自顾自地假装十分夸张地拿起刀往鱼的肚子上比划。

　　看着小赵的动作，石头立刻顺从地点点头，飞速把兔子放在小赵旁边的地上，自己踮着脚往那边的草地去了。

　　这边的草地上的菜应该是刻意种植的，是石头他们寺里也有的一种菜，估计是小赵随手撒了些种子，平日里无人照料，有的长得歪七扭八有的又长得过于分散十分随意，已经生得十分老了。

　　石头两只手狠狠地拽着叶子，像拔萝卜一般身体费劲地往后仰着，两脚蹬着地面，终于把根给拔断了，一个后退啪噔一下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惨遭蹂躏的青菜叶子。

　　在上面洗鱼的小赵一直留心看着石头的动向，一个不留神回过头来就看到了这副场景，忍不住又噗嗤笑了一声，“掐叶子就行啦！不用整株拔出来！”

　　“怎么不早说？！”坐在地上的石头把手里的青菜往旁边一丢，有些懊恼地忿忿回应道。

　　小赵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应他。

　　石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拉了拉衣服蹲下去，仿佛是小孩子学习数数一般，一片一片地认真掰起叶子来。

　　小赵看到这副场景，依然是笑着摇了摇头，把鱼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搁，啪啪啪地宰成了几截，抓起来往锅里一丢，又拉过来一边的兔子，一刀下去开始剥皮。

　　“这样够不够了？”忽然石头站起身来冲小赵喊道。

　　小赵闻声抬起头来，只见石头两只手环着抱着一大束青菜叶子，一片一片地摆得好好的，像是抱着一大捆鲜花一般。

　　“够了够了！今天都采完了以后吃什么？”小赵笑着大声应道，随后又低下头去清理兔子。

　　“你又没和我说。”石头嘟嘟囔囔地迈着步子绕过水流，贴着石壁走上来。

　　忽然石头一下子惊叫一声，小赵连忙抬头去看石头的情况，只见石头一只腿伸着，整个人趴在地上，刚刚采回来的菜已经慢慢被水流冲散，随着波浪冲下去了。

　　“没事吧？”小赵连忙把兔子和刀往地上一搁，拍了拍手，伸着身子去河边洗手，准备过去帮帮石头。

　　“没……事……”石头抬起手来冲着小赵摆了摆手。

　　随后石头自己撑了手撑着上身抬起头来往前面一看，菜叶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几支，一把小菜正刚刚被水流勾引蠢蠢欲动，“啊！我的菜！”

　　石头来不及爬起身子就直接往前一扑，朝刚刚卷入河水里的菜抓去，结果身体更是一滑，整个人都一股脑栽进了河里。

　　“救命啊！救命啊！”石头狠命地扑腾起来，打起一阵一阵的水花，飞沫都扑到岸上，把剩下的菜也扑湿了。

　　小赵却不慌不忙地走到岸边，慢悠悠地捡起了剩下的几根菜。

　　“水不深，起来吧。”小赵看了看水里的石头，笑着丢下了一句话。

　　一直在狠命地扑腾的石头愣了愣，两脚往地上一蹬，果然稳稳当当地踩到地面，稳了稳身体站在水中央，河水不过到石头的腰部，整个湿答答的衣服贴在石头的身上，落汤鸡似的石头呆呆地立在水里。

第四章 烤兔与鱼

　　用小石块围起来的火堆里火焰腾腾地燃烧着，火焰跳动着变幻着每一刻的颜色和形状，如水一般地柔软，但它的温柔里带着炙热的危险，在流水般的柔滑之间带着灼热的刺痛。

　　这刺痛正在兔子的皮肉上燃烧，腾腾的火焰上兔子的皮肉被炙烤得焦黄，浅黄色的油汁从兔子的肉里溢出来，如同崖壁上渗出的清澈甘泉一般滚滚地浮在焦黄的兔肉表面，那些油汁沿着兔子肌肉一丝一丝的纹路一滴接着一滴滴下来。

　　直接滴到火焰中央，扑灭了一瞬的一小株火苗，油汁触到木炭发出滋滋的声音，随后火苗又立刻扑了回来，火焰冒得更旺了，仿佛受到激励一般，又扑着火苗去抚摸兔子的肉体。

　　“把盐罐拿过来一下。”小赵一边转动着叉着兔子的木棍，一边对着凑近了兔子吞口水的石头说道。

　　“啊啊啊……在哪？”石头仿佛忽然从美梦中惊醒一般，抬起头来看着小赵问道。

　　“在那边那个台子下面。”小赵指了指石头身后用石块搭起来的石台。

　　“哦哦！”石头心不在焉地应道，眼睛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兔子，吞了吞口水，随后站起来转过身去，身体已经完全转过去了才恋恋不舍的转过头去，忽然又跑过来凑到兔子前面猛吸了一口，憋着气朝着石台子跑了几步。

　　小赵看石头的馋样，故意要逗逗他，“哎呀，石头，你说木头受伤了吃点肉补补是应该的嘛，你还是应该要守规矩的，我给你留了些菜，一会儿把鱼汤捞出来了，你把锅洗洗，煮点青菜吃吧。”

　　正在石台旁边撅下身子去拿盐罐的石头一听这话，立刻直起身来，回过头来对着小赵一声大吼，“我不！”

　　“哦？”小赵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不了？你不守清规吗？”

　　“我……”石头手里握着盐罐，两眼往地上看了看，又看了看烤兔，又看了看火堆旁边正笑着看着他的木头，忽然灵机一动，“我也受伤了！”

　　“哈？”小赵更是忍俊不禁，“你哪里受伤了？”

　　石头忽然猛地抱着盐罐往自己的肚子一贴，“噢！我的心！我的心受伤了！”

　　小赵把兔子从木棍上剥下来，往旁边的盘子里一放，抬起头来忍不住笑着对石头说道，“你的心怎么受伤了？”

　　“我，我担心木头担心得心痛。”石头认真地捂着肚子说，还冲着小赵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赵看着石头的这一系列动作，笑得不行，“心在这里！”小赵往自己心脏的部位比了比，又往石头捂着的地方比划了一下，“这里是肚子，我看你呀，是饿得肚子疼吧。”

　　木头也抬起头来笑着看着石头，恍然间忽然视线模糊，眼里忽然盈满了泪花，连忙低下头去假装看着地上的脚，偷偷地抬起手来用手背沾掉了自己的泪。

　　看了看小赵比划的位置，石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赶紧把盐罐拿过来吧。”小赵站起来走到锅边，探着身子去揭开了锅盖，对着扑面而来的水雾扇了扇，一只手拿着勺子往下舀了舀。

　　听到小赵的话，石头连忙往前了几步，又凑到煮着鱼的锅边，伸着脑袋猛吸了一口鱼的香味，“好香啊～”

　　看到伸到锅边的光溜溜的脑袋，小赵伸手一个弹指，咯嘣一下，“别闻啦，快把盐给我。”

　　被弹了一下脑门的石头缩了一下，一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一边站起身来把盐罐递给小赵。

　　小赵笑着摇了摇头接过盐罐，斜着往锅里抖了抖盐，随后又伸着手把盐罐递回给石头。

　　只是这一小会儿的功夫，石头又只顾着将脑袋凑上去贪婪地闻了闻锅里飘上来的味道，没看到小赵递过来的盐罐。

　　“好啦好啦，快把盐罐放过去，我们就吃饭了。”小赵憋着笑扬了扬手里的盐罐。

　　“啊！吃饭！”石头猛地睁开了眼睛，“来了来了！”

　　随后石头一把抓过小赵手里的盐罐，几个大步就迈过去往石台下匆匆一放就急急忙忙站起身来，砰一下撞到了脑袋。

　　“没事吧？”小赵连忙伸着脑袋问道。

　　“没……没事。”石头捂着脑袋站起来，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一边往小赵这边走过来。

　　小赵已经拿着勺子把鱼汤盛了起来，正准备端着起身往桌边走去，石头连忙弯身过来，“我来端我来端。”

　　“很烫，我来吧。”小赵轻轻地摇了摇头，自顾自端着鱼汤盆就往石桌边去。

　　石头像是蜜蜂围着花朵寻找香甜的花蜜一般殷勤地滴溜溜地围着小赵身边转，一边还像一个上瘾的人一般猛烈而贪恋地吸着空气。

　　“你去把木头扶过来吧。”小赵把鱼汤往桌子上一放，对着马上就凑到鱼汤旁边的石头说道。

　　石头仿佛忽然在睡梦中被惊醒一般，立刻直了身子，“对的对的。”

　　连忙就转过来扶坐在火堆边的木头，石头整个人蹲在木头身边，把肩膀向木头倾斜着示意木头搭上来。

　　木头微笑地向着石头的肩膀伸出自己的手搭在石头的背上，石头的一只手拉着木头搭在自己脸上的手，另一只搂着木头的背，缓缓地让木头靠着石头的身体站起来。

　　“好点没？”石头完全收起了刚刚对食物的那副痴样，声音低低的，透着认真，头也抬起来两只眼睛紧紧地看着木头。

　　木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

　　听到木头这句话，石头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扶着木头慢慢地走向桌子。

　　小赵已经把烤好的兔子切好了，又在桌上点了一只小蜡烛，小小的火焰颤动着身体，将焦黄蜜色的兔子和乳白色的鱼汤照得闪闪发亮。

　　食物的香味在空气里飘散，木头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随后木头突然合起双手在胸前默默地念起什么来。

　　小赵在桌上一副一副地摆上筷子，看到木头的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下来动作，正想开口劝劝木头，只见石头先凑了上去。

　　石头看到木头在念，想和木头一起念，便歪着脑袋凑上去听听木头在念什么经。

　　结果幽幽地听到木头在说，“我佛慈悲，对不起了，因为你们真的太香了……”

第五章 虚无主义

　　连日里山谷都阳光明媚，天气像这一段日子一般轻快，山间的泉和连日连日的阳光是木头对那段日子的所有记忆。

　　溅起水花的泉水冰冰凉凉，阳光从山谷的缝隙落下来，或是从山间的树林落下来，斑斑驳驳地在地上拉扯出形状各异的影子来。

　　木头的身体渐渐地强健起来，慢慢地腿上伤口已经愈合结痂，能够自如地走动而不会感到扯着伤口的疼痛了。

　　那段日子里，石头总是跟着小赵一起去捕猎，而木头则留在山谷里为他们洗衣服，采一些菜备着等他们回来。

　　山谷洞口前的菜确实是小赵自己撒下的菜种子，只不过就随意地扔在那里任由它野蛮生长，长得如何没时间也没兴趣关心，有多少就收多少，即使没有生出来几颗菜苗也毫不在意。

　　木头却留心了这块菜地，每天洗完了衣服就拿着锄头细细地打理起来，仔仔细细地将菜周围的杂草拔出来堆在一边，又将菜分布得过于密集的地方拔除了一些，又在比较稀疏的地方一颗一颗地播下新的菜种。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木头渐渐打理出一半的田地来，每次他总喜欢把菜地里清除出来的杂草都抱起来一小把一小把扔到河里，任它们漂流而下。

　　偶尔木头发呆的时候，也会去想象着自己跟随着这些杂草漂流而下，或者遇到某个水流平缓岸线曲折的地方，将自己整个身躯安定在此处，或者遇到横亘在河流之中的木枝，被短暂地牵绊之后，又一往无前地往前面落去。

　　像这样漂泊一生，随波逐流居无定所四海为海，或许最后在江河里慢慢融化了自己的身躯将所有托付给河流，也许也不错吧。

　　木头缓缓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菜地，这两天慢慢地先后冒出了几只嫩芽来，每天都忍不住很早要来看看它们的情况，也担心太阳太猛烈的时候会晒伤了这些稚嫩的未来，木头还为它们搭了稍大片的叶子用小木棍撑了，挡住它们的部分阳光。

　　这些都是牵挂啊。

　　木头默默地在心里念道。

　　佛总说四大皆空无欲无求，我佛的慈悲是否也包含对众生的牵挂呢，有了牵挂，自然就无法没有倾向姓，无法无欲无求。

　　如果我佛从不牵挂众生，从不挂念众生的一切，对于一切都是不偏不倚的态度，众生的磨难也只是袖手旁观听之任之，又何谈普渡众生呢。

　　或许是怀抱着更加宏大的牵挂，视野看得更广，所以才能放下这纷繁丝缕的各式各样的牵挂与欲求，为了更高的愿望而暂时地放下这一刻的磨难，忽视这一刻众生的诉求，任由此刻的事件发生着。

　　可是如果此刻一些细微的事件都不愿意伸出援手的话，如何一点一点积累出更好的未来呢，还是说未来始终是会美好的，只需要我们任由一切发生，它自然而然就会来。

　　如果是这样，参禅布道又是为了什么呢。

　　木头在自己的思绪层层叠叠织成的网络里兜兜转转，翻来覆去将自己打倒，又像是不倒翁一样永远会弹回来立着等待木头自己给自己的下一次冲击。

　　以前每次念经的时候木头也总爱去想这样的事情，常常被方丈发现了他在走神就罚他起来背经文，每次都是石头在旁边小声地提示他。

　　木头在背经书上相当地木头，同样一段经文，木头反反复复诵读几百遍也仍旧记不住，再加上每次念经的时候又常常走神，一直到现在能够独立地诵背下来的经文也相当地少。

　　再往后恐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