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手,按不住脚;按住脚了,手又开始乱动,根本两头都顾不上来。到了最后,白朗难受的眉头都死死地打了个结。
“哎,快来帮忙啊。”楚怜玉着急地冲木桩子一般的白月喊道。
秦九的脚动了动,但是转眼看见楚怜玉只看向白月,不由得哼了一声,继续扎架子站好。
楚怜玉急喊完白月,以为秦九也会跟着过来,哪知道扭头一看,发现他还在站着不动。
“阿九,你也来啊。”他此时也顾不得两人刚刚要互搏生死的恩怨,只想着多找个人多帮忙。
秦九眤了他一眼,看出楚怜玉的焦急和对自己的需要,心中暗爽,甩着小辫子上前,一把按住白朗的肩膀,“就知道你要求小爷,”他得意地冲楚怜玉挤挤眼。
“谁求你了。那你不要碰白朗。”楚怜玉被他说的冒火,扒拉开他的手想要自己接着照顾。
秦九觉得楚怜玉这是在恼羞成怒,于是偏偏不松手,就是要让楚怜玉不自在。
谁让楚怜玉先前说话刺自己痛处呢。
他秦九可不是个轻易宽容的人。
“小人行径。”楚怜玉看着秦九一脸的得意洋洋,忙乱中抽空评价道,“趁人之危,不是君子。”
“小爷趁谁的危了?你的?”秦九指指楚怜玉,接着又指指白朗,“还是他的?”
“我们俩的。”楚怜玉伸腿给了秦九一脚。
“是不是要打架?”秦九一下松开白朗跳了起来,指着楚怜玉约架。
“不打。”楚怜玉头也不抬,偏过头在肩膀上擦了擦额角的汗,白朗现在这幅模样,他哪有什么心情打架。
秦九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白朗脸色白中发青,唇部发紫,额头冒出的喊都浸湿了枕头,不由得奇道,“他怎么跟要冻死了似的?”
楚怜玉闻言,语气不太好地回,“你才要死了。”
秦九挑眉,欲要再回两句,但是看出楚怜玉是真的着急,那话就又重新咽到了肚子里。
白朗现在的温度确实是偏低。
先前他在走廊上被昏过去之后,楚怜玉就察觉了。
想必是白寒练了什么功夫,才让白朗伤到如此地步。
已经一整天过去了,就算是白朗吃完白月的药丸之后,体温有所好转,但比起正常人来说,也是温度偏低。
是以楚怜玉非常担心白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冻死了。
“你的药呢?要不要再给他一粒?”楚怜玉急病乱投医,想起了白月先前喂的药丸。
但是白月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能再吃。
“为什么?”楚怜玉不解。
白月摇摇头,习惯姓的不想解释。
楚怜玉却会错了意,“你也不知道?”
白月微愣,但弄清楚楚怜玉的意思之后,便很快地点点头。就装作不知道吧,免得他再接着问下去。
楚怜玉郁闷地抱怨,“你连吃药的剂量都不确定,都敢给你哥吃?”
他还是挺烦闷的,从来没见过白朗虚弱成这个样子。
要不是白月从拿药回来,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一点都不担心白朗死去的样子,他肯定要急死了。
只是药的来源……
“你的药是谁拿给你的?”楚怜玉问。
白月瞟了他一眼,继续装哑巴。
屋内只有白朗断断续续的闷哼声响应他。
“不想说算了。”楚怜玉也不想深究,这是白月的私事,不能强迫他说出来。反正他也不会害自己的亲哥哥。
白朗脑门上又出满了冷汗,挣扎的幅度倒是小了许多。楚怜玉想要拿毛巾为他擦擦汗,奈何毛巾离的有点远,他又腾不出来手,只好用袖子胡乱地帮他擦擦。
快要擦好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条白毛巾。
“谢谢。”
楚怜玉以为是秦九,想着他还挺好的,便伸手想要去接过来。哪知道还没碰到毛巾,那人就躲开了他的手,自己轻轻地帮白朗擦汗。
“嗯?”楚怜玉奇怪地抬起头。
一抹白衣映入眼帘。
往上看,是极俊也极冷的冰山脸,那模样,正是把白朗打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你来干什么?”
楚怜玉立刻母鸡护小鸡般挡在了白寒和白朗中间,不让他靠近白白朗。
白寒神色平淡地看他,身姿挺拔,拿着毛巾的手苍白极了,倒像随时要结冰似的,没一点血色。
“堡主。”
白月跪下行礼。
白寒看楚怜玉的目光转向了白月,冷然道,“出去。”
白月利落地起立,不带半丝犹豫地出去。
“就这么走了?”楚怜玉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月关上了房门。
这个冰山脸刚把他哥哥打成这样,他怎么放心让他与白朗共处一室?
秦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楚怜玉自己。但是他仍然毫无畏惧地瞪着白寒,不让他靠近白朗,“我告诉你,你休想再打白朗。”
白寒没说话,绕过楚怜玉,拿着毛巾,想要再为白朗擦汗。
楚怜玉看清楚他的动作,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疑问也升到心头。
“你既然这么关心白朗,为什么还要打他?”他问白寒。
白寒苍白的手指微缩,白日里心中冰凉如堵的感觉好像又浮上来了。
为什么要打他呢?
因为他心中很冷。
一种周身被雪覆盖,血肉都要被冻僵的冷。
白朗让他觉得自己正冻僵在万年雪层之下。
又冷又痛。
红色的血,像燃烧的火焰,让他觉得微有暖意。
白寒看着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在雪白肤色的衬托下,青筋非常明显。
好像曾经有人握着自己的手,慢慢地放在唇边,轻轻地呵气,想要帮他把冻僵的手焐热。尽管那热量很快消散,却每一下都能让他觉得心头灼热,如火燃烧。
是谁呢?
白寒看向白朗。
会是他吗?
楚怜玉呆傻傻地站在床边,看着白寒注视着白朗,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
“那个,我先走了。”他不自在地道。
白寒没有理他。
楚怜玉走向门口,打开门的时候,他挠挠头,还是问出口,“白月的药是从你这里拿的吧?”
白寒转过头,静静地看他。
铁鹰堡的人都沉默的让人觉得好尴尬。
楚怜玉汗了汗,连忙摆手道,“我看见装药瓶的袋子和白朗的袋子一样来着。”说罢,打了个哈哈,关上了门出去了。
屋内,白寒却在他离开之后,把手摸向了白朗怀中。
楚怜玉出门之后不知道要去哪儿,原本想要去自己房间,但是已经窝在屋子里一天了,实在不想再在房间里闷坐着,十分地想要出去转转,于是转了个身,走向大堂。
在楼梯拐角处,毫不意外地看到站的笔直的白月。
“嗯。”
楚怜玉学着他的样子,抿着唇,点点头,高冷地从他身边走过。
白月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挑,又快速淡去,像是湖面上微小的涟漪,很快归于平静。
大堂里,秦九一个人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上,支着头看着外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怜玉毫不犹豫地向他走去。
但是在坐下来的一瞬间,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在与秦九斗气。
楚怜玉抬抬屁股,想要离开。
“不敢坐?”秦九懒洋洋地问,楚怜玉从他的腔调里听出了鄙夷。
“谁不敢。”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凳子上。
第66章 结伴同行(八)
夜色渐深,街上行人渐少, 王二肩上搭了条毛巾, 打着呵欠擦桌子。
大厅里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客人, 各自坐了张桌子,或饮酒, 或发呆,坚挺着不去睡觉。
靠着大门口的位置,楚怜玉心不在焉地敲着桌子。
秦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支着头发呆, 他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尽, 若有若无的,风一吹, 味道还挺大。
楚怜玉本来还想再怼他两句, 但是坐了一会儿之后, 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趣, 两人坐在那里,一起神游天际。
墨鹰和秦歌还不见踪影, 不知道在做什么。
白朗就这么受伤了, 那个堡主先打了他, 现在又去照顾他。虽然楚怜玉也觉得这二人中间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堡主这样暴力又多变,实在是让他为白朗感到担心。
“喂, 你说墨鹰干什么去了?”
秦九用胳膊肘顶顶楚怜玉,主动说话道。
“去找你了啊。”楚怜玉漫不经心地回答。
秦九心猛地一跳, 又重重地落下,“我是问他现在去哪里了。”
“你激动什么?”楚怜玉趴在桌子上,离山愈久,他就愈发没了在山上端着的架子,若是在以往,他一定是端端正正,四四方方地坐着,维持着留仙山少寨主的威仪。
“谁激动了。”秦九重新支着下巴,略烦扰地道,“墨鹰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把他送到了客栈,却又私自走开。
害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人!
“他有事情呗。”楚怜玉想也不想地回答,“秦歌也是忽然走的。”
“他们说要去哪里了吗?”秦九追问。
楚怜玉回忆早上与秦歌分别的情景。当时秦歌不让他去照顾白朗,于是他就咬了秦歌一口。秦歌就在客栈,当着大家的面说要……楚怜玉想得面红耳赤。
“你想到什么了?”秦九看他忽然就面含春色,嫌弃地道,“你们偷偷摸摸地做了什么?”
“谁偷偷摸摸了?”楚怜玉立刻反击,“那么多人呢。”
“那么人你还脸红?”秦九一眼看出了关键,“当众调情?”
楚怜玉闻言,整张脸黑红黑红的。
“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他一拍桌子站起来。
秦九扫了他一眼,坐着没动,竟然没了打架的斗志,“不想打,没那个心情。”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几次三番地要拼命。
楚怜玉闷闷地坐下来,不去看秦九。
“秦歌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秦九重新发问,把话题来回来。
“什么也没说。”秦歌是把他送回房间,然后再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但是再过来的时候,却说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让他乖乖地待在房间里。
楚怜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出门。
秦九了然地点点头,如果秦歌说了是什么事,他才觉得奇怪呢。
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楚怜玉对秦歌,或者是说,秦歌对楚怜玉,能坦诚到什么地步。
楚怜玉浑然不知秦九的试探,看秦九一副烦闷的样子,就想开解开解他。
“其实墨鹰和秦歌应该没什么……”楚怜玉试着起了个话头,故意拉长了语调,等着看秦九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说下去。
“我知道。”秦九直接了当地截住了他的话。
“……喔。”楚怜玉噎了一下,挠挠头,“那你生什么气?”
“我当然要生气。”秦九理所当然地道。
“为什么?”楚怜玉好奇。
“你管得着吗?”秦九被他问烦了,没好气地道。
“……”楚怜玉觉得要当个知心大哥好难。
但是如果不弄清楚,以后两人再因为墨鹰打架怎么办?
所以他决定继续发问,“那你……”
“你闭嘴。”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秦九粗暴地打断了。
楚怜玉暗自憋火。
这个时候要想办法扳回一局。
楚怜玉握拳。
“是不是你喜欢墨鹰,墨鹰却不喜欢你,所以你嫉妒墨鹰整天围着秦歌转?”他站起来,以极快的语速,在秦九耳边小声地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秦九腾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楚怜玉,“你给我再说一遍?”
楚怜玉才不怕他呢。
“要挡着大家的面问吗?”他故意看了一圈大堂里的人,然后抬高声音道,“那我问了啊。”
“你闭嘴。”秦九咬着牙止住他。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楚怜玉瞪了秦九一眼,对他挥了挥手,说了声,“我去看看白朗去,”就跑上了楼,留下秦九一个人站着生气。
白月已经不在那里站着了。
楚怜玉想了想,来到白朗门前,敲门道,“白堡主?”
里面没人回答。
铁鹰堡的人都不喜欢说话,现在里面是白寒还是白月呢?
楚怜玉靠在门上小心地听里面的动静。
耳朵刚贴上去,门被打开了,白月的脸露了出来。
“呃,”楚怜玉尴尬地摸摸耳朵,越过白月的肩膀往里面窥探,边看边问道,“你们那个打人的堡主走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坐在白朗床头,白寒的背影。
好尴尬。
楚怜玉缩回头,利用白月的身形挡住自己,“他还在?”他用口型问。
白月眼中涌上笑意,极轻地点点头。
“那我走啦。”楚怜玉小声地道。
反正白朗已经安静下来了,而且好像还换了一身衣服。现在白月和白寒在,肯定不会有事。
白月没说话,直到看着楚怜玉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才重新关上门。
“留仙山?”屋内,白寒发问。
“是留仙山少寨主。”白月回答。
“楚慎呢?”白寒记起留仙山寨主楚慎,当年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只是自从他时常觉得恍惚之后,这些记忆也跟着模糊了。
白月站在白寒身后,恭敬地回答道,“云游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