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他是男子啊。”
“王叔不也娶了男子么?”江昀反问道,“苏大人也是。”
“陛下贵为一朝天子,怎可与他们相提并论?”吴贺道,“陛下关乎社稷,不可鲁莽。”
“娶了林越社稷便危矣么?”江昀垂眸问。
吴贺沉默片刻,随即缓缓点头:“他是异国之人,其心难测。”
“十四年前,朕被莲花宫劫去,生死攸关之际,是他救了朕;两年前,丹溪城李稼一案,他前去替朕抓获李稼;泸水县匪乱,他不顾自身蛊毒发作深入敌营,最终毒发差点离世;毒解之后他又在千金城相助,再到四个月前,他带兵与江演周旋,极大帮助我军减少了不必要的伤害。他是古青的王爷,他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来替朕处理这些腌臜事。”江昀细数着林越的种种,说着说着眼眶有点发热,“若真说他有所企图,那就是朕这个人罢了。”
“林越为朕做了这么多,朕拿后半辈子去偿还他都还觉得不够。”江昀哑声道,“太傅,朕不能没有他。”
吴贺神色有些动容,他没想到林越做了这么多事,一时之间不咋知道该说什么,师生二人就这么静静地跪着,谁也不吭声。
良久,吴贺扶着江昀起身。
江昀看向他。
“陛下快起。”吴贺道。
吴贺扶着江昀坐在椅子上,面色复杂地看着他:“陛下所言,臣……赞同。”
江昀眸光一亮。
吴贺也没多说什么,朝江昀拱了拱手:“陛下若无事,臣便先告退了。”
江昀道:“如今书儿已经长大,正缺个侍读,朕打算让铭儿进宫陪他。”
若是不出错,江惊书便会是下一任帝王,能成为他的侍读,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
江昀这明显是在安抚吴贺。
“臣替孙儿谢过陛下。”吴贺道。
待吴贺离开后,躲在屏风后的林越走了出来,弯腰替江昀揉着膝盖:“也真是倔,跪了快两炷香时间。”
江昀身子微微前倾,手环住林越脖子,凑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笑意盈盈道:“太傅终于同意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来跪。”林越道,“你这皮娇肉嫩的,看了都心疼。”
“唉。”林越有叹了口气,“怎么我成个亲这么麻烦,当初王叔他们成亲的时候,太傅也是这样的么?”
江昀想了想,道:“那倒没有跪,只是联合一些大臣上书反对。”
“就这样?”林越惊讶道。
“后来萧门主听说了,就带人到那几个上书的大臣家大门口守着,说是免费给他们看门。可他带去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刀,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些大臣的家属都不敢出门,最后也没再反对了。”江昀笑道,“至今那些人见了萧门主都会怕。”
林越摸了摸下巴:“这个法子不错。”
江昀打断了他的话:“若换做是你,孙恒早也派人以图谋不轨把你抓进大牢里,太傅他们更是会对你加深提防,那样一来就更难了。”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林越嘿嘿一笑,“反正事已经定下了。”
翌日早朝,江昀的两道圣旨让朝堂炸开了锅。
一是封大皇子江惊书为太子;二是在下个月的祭祖大典结束后成亲,对象是古青国大王爷林越。
第一道圣旨还好说,第二道圣旨完全是让人发蒙。
之前一起跪过太和殿的大人没有吭声,这事他们已经知晓,只不过知道吴贺的姓子,难得看见吴贺没有出声反对,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个透明人一般。
徐春来笑眯眯地把手揣进袖子里,很是得意道:“老吴,我就说我算卦非常准吧。”
吴贺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了,咱们大燕要办喜事了,好歹你盼了这么多年,待会咱们拉上老赵一起去庆祝一下。”徐春来提议道。
确实是盼了多年,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最终娶的是个男子。
想到这,吴贺又长长叹了口气。
“别唉声叹气了。”徐春来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放心,这次不让你请客。”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今天扫这里,明儿扫那里,但是挂个红绸都耗了整整七天时间。
林越倒是清闲自在,每天躺在院里晒太阳,要么就是去江惊书那里逗逗他,不过还没待一会儿就被江昀亲自撵走了,因为他带着江惊书烤红薯。
“唉。”林越拿着手里的书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最终摔在一边,每天只有早晚才能看见江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林越迈开步子往御书房走去,透过敞开的轩窗看见江昀端坐在案前,一手拿笔一手捧着折子在那看。
林越对内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故意放轻脚步走了进去,江昀的目光专注地停留在折子上。
江昀拧着眉,搁下笔正准备抓取手边的奏折,却抓到一只温暖的大掌。
掌心被挠了一下,江昀终于抬眸看着林越。
林越一脸苦恼:“陛下终于愿意看我一眼了。”
江昀往旁边挪了挪留下半截空位,示意林越坐下。
林越走了过去,把江昀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下,让江昀坐在他腿上。
“你这样我哪里好看。”江昀道。
林越把下巴放在江昀肩头,手扶住江昀的腰,故意在他脖颈间哈气。
江昀侧过头躲了躲:“别闹了。”
“你都好久没陪我了。”林越哀怨道。
江昀闻言,一把放下折子,转过身勾住林越脖子:“那好,朕就陪陪皇后。”
林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陛下所言当真?”
“君无戏言。”江昀认真地看着他,这几日确实是有些冷落了林越,这几日忙着处理琐事再加上大婚在即,每日挨到枕头便睡了过去,林越想干什么事都没能干成。
“我随口说说的。”林越笑了笑,拿起江昀刚刚看的奏折,“你继续,我可不想落得一个祸水的称号。”
“那我再看半个时辰。”江昀道。
“好。”林越应了声便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江昀批阅奏折,不时添上一两句。
“这位大人的字真丑,我用脚写都比他好看。”
“这种修桥用了多少沙石都要报?闲了没事。”
“这是写诗么?杂七杂八说了一大通,没有一句到点子上,这大概就是饿了想吃饭的时候却跟人家讨论起这地里是种麦子还是水稻好。”
……
江昀实在憋不住了,倒在林越怀里大笑起来:“你意见怎么这么多。”
“我是说真的。”林越道,“这若是我父亲看见这样的奏折,定会把那人骂上一顿,吃饱了撑的吗?什么破事都要说,娘儿们唧唧的,古青只有大事才报,这些小事的都由内阁处理。”
“父亲会说这样的话?”江昀怀疑道,“估计是你吧?”
被拆穿的林越也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大方的承认了:“嗯,是的,我替父亲批过一次。那位大人的折子我现在都还记得清,说什么另外一个姓杨的大人娶了三房妾室,家底都没有还同他借钱,一年了都没还,字面上说着这个杨大人沉溺于美色不思进取,暗里却指责他不还钱。”
“密密麻麻一堆字,我看了眼睛疼,就直接回了一句,要钱不会上门去讨,娘儿们唧唧的是不是男人。”林越低笑道,“结果第二日这个人跑到我府前战战兢兢跟我赔礼道歉。父亲知道后再没让我批折子了。”
“你呀。”江昀无奈地笑了。
一边说说笑笑,半个时辰已过,天色已经沉了下去,晚风钻进来吹得烛火轻晃。
江昀揉了揉泛酸的手臂,无力倒在林越怀里:“累死了。”
“走!带你去玩。”林越搂着江昀奔宫外。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林越牵着江昀左看看右瞧瞧,手里拿着一堆古怪玩意儿。
正打算再去寻个酒馆好好喝上一顿,就看见有人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林越拉着江昀本能想走,就听见一声大喊:“我看见王爷跟陛下啦!他们手拉手在逛街!大家快来啊,就在黄记烧饼这里。”
话音一落,人群迅速朝这边涌过来。
对于江昀成亲一事已经是沸沸扬扬了,大家也没反感,倒是对林越的敬佩之意越来越重。一个神仙下凡假装国师的王爷,一个是九五之尊,两人皆是凤表龙姿的,怎么看怎么登对,最重要的是,又有一堆话本子可以写了!
林越把江昀护在怀里,生怕他被人挤到。
不过百姓们碍于江昀的身份也不敢靠太近,离二人五步之遥形成了一个圈,眼里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王爷与陛下天生一对。”
“王爷,我有个问题想问,之前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讲,您来咱们大燕就是为了嫁给陛下,是不是?”
“王爷王爷,您对于自己这几重身份,您觉得哪个更适合你?”
……
众人七嘴八舌问了一堆,林越耐着姓子挑了一些回答:“多谢诸位,本王来大燕确实是为了陛下,我更喜欢大燕皇后这个称呼,毕竟这代表着本王属于陛下。”
人群中爆发出高亢的叫声。
江昀捏着林越下巴在他唇上重重一吻:“皇后深得朕心。”
人群中的叫声愈发响亮,惊得巷子里的狗不停狂吠。
☆、终章
早春的夜里还有些寒凉,栖在枝头的鸟儿收敛了歌喉早早回了窝,用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睛盯着屋里的人。
林落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斜靠在屏风边。与他一同的还有林誉跟林行云。
三兄弟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样怎么样?”林越展开双臂,身上穿着喜服,兀自揽镜欣赏了许久,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对着三个弟弟。
林落:“好看。”
林誉:“英俊。”
林行云:“天仙下凡。”
“你们这也太敷衍了吧。”林越眉毛一扬,“眼睛都没睁开,就这么错过了英俊潇洒的我,实在太可惜了。”
林落手支着眼皮往上一扒,面无表情道:“大哥,你不是第一次成亲了,之前在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兴奋?”
“就是就是。”林行云打了个呵欠靠在林落身上。
“大哥,该睡了。”林誉道,“快到子时了。”
林越一脸亢奋:“可我根本不想睡。”
“能不能有点出息!”林落咬牙道。
“你知道吗?这身衣裳是你嫂子亲自裁的布,我这腰带上的玉扣也是你嫂子亲自缝上去……”林越自顾自地说着,眉飞色舞。
直到方鸽子那声石破天惊的怒吼:“你小子再讲一声试试!”
林越的话被打断了,只见方鸽子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我说你小子,睡不着就去外面溜达,别在这吵别人!”
于是,林家三兄弟如蒙大赦,齐齐松了一口气,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林越脱下新衣,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连有一丝褶皱都要给它细细摊平,然后换上便衣消失在黑夜里。
萧枫白怀里抱着两坛酒走到屋顶上,重重地把一坛扔向林越,低吼道:“你他娘的不睡觉也不让我睡了?”
林越稳稳地接过酒,揭开盖豪爽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让后擦了擦嘴角:“这酒不错。”
“废话!”萧枫白瞥了他一眼,“这可是小寒亲自酿的。”
“哟呵。”林越笑了笑,“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什么呢?”
萧枫白正想开口就听见林越继续说道:“我明天成亲,喜服都是景清亲自裁的布料,腰带上……”
“我知道我知道。”没等林越说完萧枫白连忙打断,这话他白天就已经听过了,实在是不想再听了。
林越得意的冲他挑了挑眉。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紧张啊?”萧枫白调侃道,“紧张了就去找你家陛下去啊,亲亲抱抱一下,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林越放下酒坛,叹了口气:“还真是,之前在古青不觉得,一想到明天的事,心跳就加速,根本不想睡,可偏偏今晚宫里守卫森严,否则我早就溜进去了。”
萧枫白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你小子真是的又不是头一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在古青虽说紧张,可也没像现在这般。”林越纳闷道。
“我知道为什么。”萧枫白严肃道。
“为什么?”林越问。
“因为你马上要母仪天下了。”萧枫白道。
林越推了他一把:“滚!”
萧枫白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衣上的沾惹到的灰尘,伸了伸懒腰:“差不多得了啊,该回去睡了,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展现我大燕皇后风姿卓越的一面。”
林越抬脚就往他屁股上一踹。
萧枫白及时闪躲在一旁,摆摆手:“我走了。”
林越又在外头晃悠了一会儿才踏着月光回去了。
一大早,天际刚泛起一丝光亮林越就被一阵敲锣打鼓声给惊醒了,神智渐渐回笼,只见三个弟弟手里敲着锣,节奏非常整齐。
而方鸽子站在门口兴奋地敲着鼓。
一声鼓响,三声锣鸣,林越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
“你们报复心理要不要这么强?”林越哑声道。
“就要!”林落开心道,又往铜锣上敲了一下,“赶紧起来梳洗!嫂子亲自为你裁的喜服可得穿上,越早越好!”
林越无奈笑了笑,抬手示意:“好了好了,我起来,你们别敲了,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