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道士。”
“定北王和那道士打过交道?”
“如果是一鸣道长的话,那就的确是打过交道,不过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见过几面。”顾知安摇头,“我和林昭刚才想了一计,不知众位将军意下如何,便是沧州兵力有限,但如今朝廷上下怕已经将重心转到了收复西凉一事上,所剩能调动的兵力不多,沧州三十万兵力如今所剩不过二十五六,而北辽四十万铁骑远胜我军。”
众人一听顾知安竟是才一下午就将所有事情调查明白,互相看了看,对顾知安倒是刮目相看。
室韦都护府少有回京的时候,顾知安的事迹不过是从中原传来北地,众人自是对顾知安有误解,如今得以一见,倒真觉是个人物。
“定北王不妨直说。”
“藩阳王府的铁骑卫大秦无人不知,如今还有五万兵力镇守洛阳,我们已经传书回京,呈情后等皇上决裁,调动铁骑卫来沧州支援。”
“铁骑卫!可是藩阳王从前大战北邙山的铁骑卫?”
“正是家父当年麾下的旧部。”
室韦宪一拍大腿,“顾兄弟,你可真是解我之困,沧州守了小半月,伤亡不小,加上北辽这回请了个老道来布阵,将士们有力无处使,净遇上些怪事,真的太糟心,你这一招,可真是大快人心!”
北邙山下铁骑卫,众人仿佛吃了颗定心丸。
看向身边顾知安,林昭失笑。
也唯有顾知安才能朋友遍天下,不管走到哪都还能结交上朋友,不愧是当年名满洛阳的小王爷。
“不过室韦将军莫要开心得太早,这时才传书回京,怕是等铁骑卫赶来,最快也要二十七天,我们还得守住沧州一月才行。”林昭起身走到架子上的地图前,“这里和这里,都是沧州需重兵把守之地,而室韦将军说过,这两处北辽竟然一反常态的未曾强攻,这说明北辽另有所图。”
“秦国公可是……”
“道术我不会,但天下并无撒豆成兵的法术,只不过是障眼法,至于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的掐断我也会一二,只要在了解生门所在,损失的兵力会减少一半。”林昭弯腰拿笔在纸上飞快画出一个阵型图,“你们前两日是不是遇上过这样的阵?”
“可不是!这你也会?”
闻言林昭看着室韦宪,示意室韦宪靠近些,“室韦将军,不是我会,是我们都会,待我把几处地方勾勒出来,你们就知道为什么说那道士故布疑阵,是故弄玄虚了。”
拿着笔在纸上画出几个位置,众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不就是寻常用的鸳鸯阵和尖阵,不过是两个阵混在一起又分成几个小的部分,这才让他们看不出问题来。
鸳鸯阵和尖阵在作战中再常用不过,还有方阵,前面是盾兵,后跟步兵,再是枪兵、骑兵,右翼和左翼都是盾兵压阵,一旦收阵,无坚不摧。
“不过还有一月,说不定他还会弄出别的来,我们只需小心些,尽量减少伤亡,不必强打,只需守住沧州留住兵力,等铁骑一到,立即反击。”
“完颜景这回可真的下了血本,怕是北辽所有的能调动的兵力都调来了,四十万大军,两军打起来那都快一百万人了,好几回站在城墙上都觉得要被抖得掉下去。”室韦宪抹一把脸,看向自己的副将,“宋团,快去将这图多画几份传下去,不管用不用得上,再来一回也不至于吃亏了。”
宋团闻言立刻拿着纸下去,看着林昭时,笑了笑。
难怪传言都说这位林大人年少有为能一手掌控京城风云,这可不止是京城风云了,怕是还能控住大秦。
看模样也不过才二十三四的年纪。
“今天同北辽大将完颜风交手时发现,这家伙不会硬拼,总是得了便宜就走,我起初以为是年轻的小子在挑衅,后来发现,他们似乎每个骑兵都是这样作战,有点奇怪,按理说,该乘胜追击才是,怎么占了便宜就走。”
有一人开口,道出今天阵中情况。
室韦宪拧眉沉默半晌,随后想到什么,“他一跑你不久追上去了吗?所以说穷寇莫追,他引你入阵,难怪我说怎么后面跟一盘散沙似的。”
闻言顾知安和林昭对视一眼,看来,这一仗的确难打。
两人坐在一处,和众人仔细分析战况,又将接下来的各处防守安排妥当,确保沧州安全。
一定不能丢。
“我去看看阿护的伤怎么样,这一箭怕是得休养个三五日的,这紧要关头他怕是坐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劝。”室韦宪送走其余人,看着顾知安和林昭,“和我一块去吗?算了,你们还是赶紧去休息,这都什么时辰了。”
再不睡,可又到天明时分了。
大营中一片肃静,所有人都在忙着休息一会儿补充体力,除了当值守卫外,竟是没有半点声音,耳边甚至能听到火花炸裂的声响。
“去看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那行,走吧。”
三人来到室韦护住的营帐,掀开营帐见到室韦护果真还半靠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眉头紧皱。
一看便是在想破阵之法。
“我就说你坐不住,看来是真的坐不住,怎么?真不要命了?”室韦宪走上前伸手抽走他的书,“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先把箭伤养好,不还有我顶着。”
“你一个人管什么用。”
“你这是和大哥说话的语气吗?浑小子!”室韦宪一巴掌排在室韦护后脑上,“看看我请了两个什么人来。”
闻言室韦护一看,见到顾知安和林昭,先是一愣随后笑起来,“竟然是你们!顾知安,你可真是个福将,这回连西凉也拿下了,难怪你老子待你那么好,有你在还怕什么,什么时候到的?”
“回来刚巧赶上你们撤兵。”
顾知安摇头,“你这伤养个三五天,等你好了再和我们并肩作战,对了,老元帅呢?也没见你大姐。”
闻言室韦宪和室韦护脸色一变,摇摇头。
难道——
“别!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室韦宪连忙道:“我们扎营在此处,沧州后面还有百姓,我爹就在后方坐镇,至于——大姐,她两个月前才生产,这会儿来不了还非得来,正和我那倒霉姐夫比谁横,被关在家里了。”
旁边林昭闻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直以为室韦家的人都不太好相处,谁知道一个室韦宪已经是大开眼界,现在还有一个比顾知妍当年还厉害的女人。
“啧啧,云姐还是一样厉害,连蒋大哥也压不住,难怪没见着两人。”
“我姐可念叨着你,说你要不是个小娃娃,当年就嫁给你了。”室韦护笑着道,“谁让她比你还大了七岁。”
这话才刚说出口,顾知安看向林昭,见林昭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脸无奈——这真的是在揭他以前的短,怎么别的不提,偏偏提了这一茬。
林昭看着两人,“看不出顾知安还老少通吃,在京城里连十二三的小姑娘都迷得不行。”
“这还不是他生了一张好脸,当年那王妃,不是我说,可长得真美。”室韦宪笑着摸了摸后脑,“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你们俩快去休息吧,我和他再说会儿话,免得你一会儿说我们聊着聊着直接把你以前的糗事全说了。”
“室韦大哥,放心,有你们在,我们来也不过是多了两个能打的,室韦家什么时候败过。”
“我明白。”
顾知安和林昭离开营帐时,看着林昭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才道:“刚才那话是胡说的,我来这里的时候才多大点,不过十三四,那会儿云姐都已经……二十一二了,哪能和我有什么。”
闻言林昭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当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没个正形,真是……
林昭和顾知安一同回了营帐,想到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天亮,加上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随便洗洗直接倒在床上睡过去。
才不过松懈几天的神经又紧绷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沧州战事吃紧,幸好沧州一向储备不少,否则要坚持这么多日,后方军需怕是也不易,更何况沧州路远,想从后方押送粮草也得需要不少时间。
同一鸣道长交上手是顾知安和林昭到沧州半个月后才正式碰上面,而且并非是在交战时,竟是两人离了大营打算夜里到附近查探情况时遇上的。
“果真是道长你,想不到洛阳一别后,竟是在沧州重逢,久违了!”顾知安看着已经暗下的天色,再看眼前一身仙风道骨颇有仙人之姿的一鸣道长,摇头道:“可惜今非昔比,当-ri-你是王府座上宾,今日成了完颜景帐中功臣。”
旁边林昭已悄然留意四周动静,担心身陷埋伏,若是这个关头他们俩出事,对大秦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军心肯定会受影响,会波及士气。
“昔日一别,想不到当年意气风发的小王爷也成了今日肩扛重任的稳重大将,这大秦国运可一日比一日强,有你们顾家在,想灭大秦可真不易。”一鸣道长笑起来,看向林昭:“昔年秦王亦有后人,朝中有惠太后,朝下有皇室血脉,果真不可同日而语。”
想不到连他的身世都知道,林昭确定四周没有埋伏后,对着一鸣道长点了点头,“有幸得见道长一面,也算有缘。”
“年轻人,你说的话可比顾知安说的让人觉得舒服。”
“可惜是敌非友,否则当请道长入营一叙,以礼相待而且兵戎相见。”林昭说完这话盯着一鸣道长,“你身为大秦子民却助北辽侵犯大秦边境,眼看尸横遍野、百姓无辜受连,我以为修道之人皆是胸怀天下之人,再不济也该是一心向道不问俗事,从未见过道长这般的。”
眼前的人换作任何一个人,林昭都不会说出这番话。
只是可惜却不惋惜,一鸣道长既已决定投靠北辽,那就再不是秦人,这往后生死都不配再入大秦的土地。
天下大义前,从前那些恩怨倒都能一笔勾销,唯独立场这事不能忽视。
“不曾想,嬴家竟是还能出你这么一位能人。”一鸣道长也不恼怒,“希望才登基的那位小皇帝能不负你们这群人的付出。”
“道长大可放心,你不也说,朝中有惠太后,那惠太后怕是能名扬千年,也能培养出一代明君。”顾知安对自家姑姑可是有信心的很,根在,那开出的花结出的果怎么可能坏。
除非是根烂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一笑。
林昭朝一鸣道长拱手道:“今日一别,战场再见就是你死我活,告辞。”
转身离开之时,林昭还在想,一鸣道长怎么就成了北辽完颜氏的帐中功臣,竟然帮北辽布下众多奇阵,让秦军苦不堪言,处处受制,只能艰难抵抗。
可惜想了这么多日也无果,也不知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或许,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泉涌相报。”顾知安见林昭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两人相处多年若是还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那倒是冤枉了这些年来的相处了。
闻言林昭失笑道:“倒是你比我想得明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每个人心中坚持的道义都不同,心里坚持的想法也有不同。”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人没有。
“阿护的伤好得差不多,不过听说云姐今天过来,蒋大哥也不放心跟着来了,只有老将军在军需处守着。”顾知安想起这事,“那女人可是泼辣脾气,不过待人豪爽,难得的女中豪杰。”
能同男子一块上阵杀敌,且少有吃败仗的时候,刀下不知斩过多少敌首,这两年成了亲倒是比从前要收敛许多,可本姓哪里又是轻易能改的。
林昭怔忪片刻,笑道:“那可久仰大名,得仔细看看是不是真如你们所说那样厉害,莫是一块联手蒙我。”
“我能蒙你,室韦宪那家伙还能蒙你?”
“有你在,不可能也是可能。”林昭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见一鸣道长的身影,不由摇头——这一鸣道长如果不是确定还未成圣,当真以为已经得道成仙了,不仅能料事如神,倒也真有些过人的本事。
能设下今日的阵法让沧州陷入囫囹之地,绝非常人。
“还在想那老道的事?”
“不过有些可惜,若是能为大秦所用倒也是个人才。”林昭摇头,“西凉那边已经归属大秦,正式向天下昭告,改号为秦,不过等统一钱币怕是还有一阵,还有那块地方……”
“封地吗?”
“恩,让谁去镇守也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
那地方再往西就是西域,西域一带可并非谁都能前往的,和西域邦交,但却要防止外敌入侵,此事安排不可能有一丁点的差错,否则后患无穷。
可安排谁去一事上,可真不好说。
盯着眼前的人,林昭摇头,“待京中传来书信再说,不过,若是能有室韦一族一样的能人,世代守卫才是可取之法。”
“北有室韦都护府,你想在那儿也如法炮制一个?”
“有何不可。”
林昭笑了笑,“可惜,将才难寻,此事不急,短期内倒也不会再有什么战乱,还有时间,眼下还是守住沧州余下半月,待铁骑卫一到,立即把北辽赶出沧州,不敢再犯。”
这一战怕是十年来和北辽打得最艰辛的一场,也是十年来伤亡最惨重的一回,如今三十万守军只剩一半,这才一月不到,剩下半月才是考验。
“放心,只有半月而已。”
只余下半月而已,沧州必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