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一点都不亏,他但凡聪明些也该明白就是你在这中间,我也不可能篡位,更不可能杀他,多少要顾忌着你的面子,只要他和你兄弟情分在,这江山,你替他守着也就是说我也一块守了。”顾知安得了便宜便松了手坐下。
闻言林昭皱起眉,盯着顾知安笑了一下,“好了,这壶茶喝完你就走,记得别忘了做戏做全套,我们还得继续把这出戏唱下去。”
顾知安抬眼看着林昭,“十四留在你这里,王毅近期肯定会动手,东西在我手里不会丢,但假的东西他肯定也会感兴趣。”
“你这风放得我措手不及,差点来不及准备,不过幸好嬴烙对王毅也有心防着,没有戳穿我们的计划。”
“这算是为他人做嫁衣吗?如果他知道你的想法,大概会先借着王毅的手除掉你,免得你这个兄长直接废了他。”顾知安每一句话都在提醒林昭,嬴烙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而是一个有野心且对他有疑心的帝王。
帝王无情,骨肉亲情在皇室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从那天林昭拿出先帝遗诏的时候,嬴烙和林昭之间就再也没有信任,嬴烙不会留着林昭,留着林昭就是留着一根刺,能让他在皇位上如坐针毡的刺。
这根刺不拔掉,嬴烙这辈子都睡不安稳。
“回去吧。”林昭有些累,自打他身世暴露后,一切就变了,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整个朝堂的局势都有了变化。
“……我在逼你,是不是?”
顾知安起身盯着林昭,“林昭,我们别无选择,五年,五年的时候足够了,是他自己不要这些机会,再纵容下去,大秦的江山真的毁在他手里。”
林昭浑身一震,抬眼看着顾知安,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我知道。”
看着这样的林昭,顾知安忽然心疼,上前蹲下,直直盯着林昭,“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嬴烙辜负了你的期望也辜负了先帝对太后的信任,你和张之蕴做得足够好,可惜,根子是坏的,你们即使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不能让烂根开花。”
根都是坏的,不管用什么法子,也不可能让烂根发芽开花结果,就算是一时不死,也不可能重生。
“所以你还不走?”林昭眨了下眼,伸手在顾知安脑门上弹了一下,“再不走,景姝来了见着我们这一幕,怕是宫里那位又得知道了。”
“啧,你倒好,不喜欢人家还留着人给宫里传假消息,啧啧,谁说你是个君子的。”
“顾知安。”
顾知安见林昭眉目含笑,可眼里飞快闪过的一丝狡黠,立刻闪身离开房间,一个纵身就从院墙翻了出去。
看来林昭根本不需要他来安慰,他倒是该想想,如何让王毅对羊皮卷在林昭受理一事深信不疑到动手。
回头看了眼高高的院墙,顾知安转身便消失在巷子里。
“公子,给你送茶来了。”
“恩,下去吧。”看一眼景姝,林昭点点头端着茶喝了一口,“你这泡茶的手艺不错,可惜比不上一个人,她那一手十方人间难寻。”
十方?那是什么。景姝疑惑,见林昭已经回到桌旁,眼神一暗,盯着桌上那半杯茶,转身退出房间。
第一百零七章
“藏宝图的事情也不知真假,不过这东西不管在哪,要是落入有心之人手里怕是要为祸天下,哎!这东西不出现还好,出现了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道,咱们还是不要管了。”
“东西要是真在林太傅手里,那倒也好,林太傅在朝这些年来,为国为民,所作所为从未有损大秦国威。”
王毅从两人身边走过,脸上神情变了变,加快了出宫的步子。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至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空穴不来风,有这样的传言,玉玺或许真有下落了。
“老爷,回府吗?”侯在宫门外的人见着王毅出来立刻迎上前,看着王毅,“还是去别的地方?”
“老地方。”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王毅眸色愈深,“庆云,这几天京城里的传闻你也听到,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都不能不管,有一丝希望也得试试看。还有,消息传回去了?”
庆云摇头道:“老爷没有吩咐,自是没有传回去,但现在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难保不会传到那边去。”
“那我们得先下手,东西不能落入他手里。”
王毅钻进轿子里,眼神凶狠。如果不是因为顾知安和林昭,他儿就不会死,更不会死得那么惨。
但李恂不义,待他王家如此,间接害死尉迟迥,他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起轿。”庆云声音低沉,看了一眼宫门处走出来的人,收回视线。
看着乘轿离开的王毅,顾知安笑了一下走到林昭身边,“看来这剂药下得正好,不过咱们也该过了吵架的时候,该和好了。”
瞥一眼顾知安,林昭点头,“回去再说。”
“昨天皇上召见你,有什么异常吗?”顾知安和林昭并肩走在大街上,两人一向少乘轿出行,出远门就骑马和马车,在京城里除了去各个府上赴宴和赶着上朝时,几乎都是步行,别说是摆官威,就是连随从都没有跟着。
“还是老样子,不过他的心动摇了,原本只是想看着我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能收回大权,可惜,坐不住,我既是嬴家的人,又手握先帝遗诏,随时能废掉他,比起王毅来,他更想杀我以绝后患。”
听林昭毫不在乎的口吻,顾知安伸手揽住他肩膀,“迟早的事,这件事情这会儿不说日后他根基稳固,又羽翅丰满的时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是我冷血还是他冷血?”林昭忽然问,“你去见过惠太妃了,惠太妃对于这件事情怕是——”
“我说服他了。”顾知安顿了下接着道:“要不是有梁王这条退路,我绝不会逼着他退位,不然不是江山拱手让人就是我们俩各自安好,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退路。”
盯着身边的林昭,“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很为难,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林昭,你说,你是不是命中犯我,怎么每次和我有关的事,总要你来拿定主意,上回是,这回还是,事关重大,全在你一念之间。”
闻言林昭失笑,斜眼看着顾知安,“所以我就成了那个背负着重任的人,朝廷的担子,你安危的担子,我算是发现了,你这当上了王爷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占便宜,喜欢搅和事还能把自己给摘出去。”
“那你不觉得,能把自己从麻烦里摘出去还心甘情愿陪着你在麻烦里搅和的我,比从前顺眼多了?”
“有那么一点。”
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林昭了,顾知安清楚知道,林昭从来不是一个苦大仇深的人,更不是一个闷葫芦,相反,林昭这人风度翩翩,还很风趣,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卿雪楼的姑娘爱慕林昭的可不少。
能说会道又讨人欢心,怎么能不喜欢。
只是,太多事情压得林昭没有办法,幸好,终于能喘口气了。
“往后的事情,谁知道,走吧,等王毅动手的时候,咱们就能收网了。”顾知安拉着林昭,“不管是谁先动手,只要动手,这网就能收了。”
“你看陆则之怎么样?”
“恩?”
顾知安愣了下,仔细一想就明白林昭什么意思,“陆则之是个人才,为人刚正,如今年纪也不小,重用也无妨。”
两人相视一笑,渭城的天该晴了。
京城内传国玉玺的事情越传越广,传遍了整个渭城,连街头百姓都在小心议论——谁不知道这传国玉玺的来历,民间早有流传,得到这东西就能得到一大批宝藏,能扩充国库还能收兵买马,搅乱天下。
每日朝上顾知安和王毅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但凡遇上一件事情,意见必定不合,甚至几次闹得众人不敢再言,朝上只剩下他们俩在说话。
是个人都看得出,顾知安是和王毅过不去,杠上了。
再说王毅,身为宰相,又有一个做了皇后的女儿,风头正盛,巴结的人不少,个个私下净往相府里送好东西,连一些宝贝宫里都没有。
可也有聪明的人,顾知安背后靠着的是洛阳那座藩阳王府,上头还有一个汗马功劳的父亲,巴结站队的可不少,恨不得把这些年来王毅门生和相府那些仗势欺人的事一股脑倒豆子似的抖干净。
唯独林昭那儿清净,平日不是顾知安过去的话,见不到几个人上门拜访,偶尔有几个那也都是从前的同窗,聚在一起小酌几杯。
“王爷,又有人递拜帖来了,是——”
“不见不见,说我病了需要静养。”顾知安躺在椅子上,脸上还盖着一本书,不耐道:“每天来做什么,凑热闹还是看热闹?这个时候忙着拉党结派的,也不怕到时候出了事,跟着连坐。”
王豆子欲言又止,看了看跟在自己后面的人,“是、是林太傅。”
顾知安伸手把脸上的书扯下来,看着林昭,阳光有些刺眼不由得眯着眼,“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病了?”
“的确是得了病。”顾知安干脆躺着不起来,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客气,闭上眼,“豆子,你下去吧。”
王豆子点点头,正要出去就见林昭在一边坐下。
“得了什么病?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得的病别人看了不管用,得你来才行。”顾知安睁开眼冲着林昭笑,本就生得好看的脸这会儿一笑,就跟那猫爪在心上挠一样,“得的是相思病。”
这儿怎么冒着酸气,他还是赶紧的离开才是。
“才离开不过五天,去京外办点事情,看你这样子,要是离开十天半月的,你不是该提着棍子上门找我了?”林昭俯身往前倾,伸手在顾知安额头上弹了一下,“顾知安,你幼不幼稚?”
谁管幼稚不幼稚,顾知安只知道这回林昭走都没和他打个招呼就离开京城,还一去就是五天,去太傅府问,李三一问三不知,景姝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研究十方是个什么东西。
“行了,这回是他有意支开我,这些天有什么事吗?”
“除了王毅那边已经在安排,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你在回来的路上会遭遇意外,看来,他还不想你那么早死。”顾知安坐起身,把书放在一边,“你说,他在打什么主意?”
“名正言顺的除掉我,就像是当初给你安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一样。”林昭见顾知安起身提壶倒了一杯水,“名正言顺的除掉我可比遭遇意外要好得多。”
意外?意外算什么,意外不过是别人所为,但亲手查出一个原本在朝中声誉好又得信任的官员有谋逆之罪带来的收益能让嬴烙在朝臣眼里不再是个小孩子。
“小孩就是小孩,做事瞻前顾后还想利益最大化,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早早下手比什么都重要,死因,随便编一个,他是皇帝谁敢不服。”顾知安摇头,对于嬴烙这种太过谨慎小心的手段颇为不解。
杀伐果断都做不到,那做什么帝王。
虽说斩草要除根,但迫在眉睫的事情还留着,那就是祸患,如果嬴烙够狠,在知道林昭是皇室血脉的时候就该下手。
这一点傅安都比他明白。
“所以他狠,却又不够狠,既然决定了要除掉我们就不该再犹豫,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比和我们周旋要划算得多。”林昭叹道:“从前教他的时候只觉他聪明,悟姓高,如今看来,不过是我的错觉。”
他们耗得起,嬴烙才是那个时间不多的人。
顾知安看着林昭,知道他已经想明白,问道:“那路上遇见的就是王毅的人?想不到王毅这么急着下手。”
“我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不止对我下手,太傅府的书房和我的卧房恐怕不知道被光临了多少次,可惜他们想不到,东西不在太傅府。”林昭笑道:“想到了到你这里也是一无所获。”
“聪明反被聪明误。”顾知安一笑道:“忘忧的孩子这会儿得有两月了,回洛阳前我们去一趟抚州看看?”
“还未去过抚州。”
“那正好,我熟。”顾知安脸上笑意未减,夺过林昭手里的杯子,仰头饮尽,“说了半天话,口渴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三更天,京城里内只见路旁亮着灯,各家各户早已熄灯进入睡梦中,连烟花柳巷内歌舞升平的声音也渐渐平静,偶尔听得几个醉汉在街上吵闹。
太傅府内众人早已歇下,林昭院子里守夜的人正蹲在门口打瞌睡,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着。
“把太傅府给我团团围住,一只鸟都不能从这里飞出去!”巷口忽然跑来一队训练有素的官兵,直接把太傅府团团围住,别说是鸟,就是一直蚂蚱也别想从这里出去。
门房睡得迷迷糊糊,听得这么大的动静又见火光照亮,揉着眼睛站起来打开门,才瞄了一眼吓得把门关上,连滚带爬往里走。
“李总管,李总管,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把门口堵着了!”
这一声直接把太傅府上所有人给吵醒,李三一个激灵穿上衣服直接往前厅走,“快去告诉大人,让所有人都到前厅等着!一个也不许跑,官兵来了那就是把太傅府包围,谁想走,怕是还没出门就被射成筛子。”
众人一怔,有小心思的这会儿也不敢有了。
但是谁这大半夜的带着官兵来包围太傅府,朝野上下,能下这样命令的除了当今圣上外还有谁?这、这怎么回事,林昭可是当朝太傅,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