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既然送尉迟迥去西凉的人有把握让他在那边待了这么多年那就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他们掌握线索。
先不说王毅的嫌疑,可如今王毅在朝中的势力,已经有些过了。
张之蕴曾言,在朝为官,即便是真心为主,那也要审时度势,不能显山露水让帝王忌惮,更不能有掌权之心。
在位者最忌讳的便是臣子有掌权之心。
穿过树林便能看到洛阳的城门,不过现在宵禁是进不去,寻常人进不去,两人这身份守城的士兵也不敢不放。
“别想了,等他大婚过后再看不迟,说不定咱们未来的皇后是个痴情的人,对小皇帝一见钟情,那时候该苦恼的,可不是我们了。”
后宫不得干政是历朝历代树下的规矩,可也有不少得宠又头脑聪明的后妃成了例外。
“你说的对,那时候,倒不是我们该想的,王毅野心不小,希望他不会做出有违为臣之道的事,不然,谁也保不住他。”
林昭眼神忽然变得晦暗,加上夜色遮掩更加看不分明。他的确和善,可不代表会将嬴家的江山拱手让人,当年先帝离世前让他做的三件事。
一是拥嬴烙登基,二是稳固朝堂,三便是……守住嬴家江山。
“对了,先帝临终前嘱托你辅佐嬴烙,你怎么答应了,难不成他也答应了你什么?”这些日子来一直很忙。
林昭身世被他知晓,紧跟着去了南诏,南诏回来便带兵出征根本没有时间喘息来问这些事。如今细想,才觉得这其中有些奇怪之处。
先帝让林昭为他做事,林昭怎么就答应了?除非,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林昭笑道:“这有什么,守住嬴家江山于我又没什么不利,再者,成为帝师,我能享一世太平,晚年还有个清誉,若非遇上你,或许儿孙绕膝,招人羡慕。”
“喂。”
“这个……日后你就知道了,也不是什么事。”
“新帝登基不过五年,你也——”顾知安在心里盘算着,五年前林昭不过十六岁,那会儿年幼,让先帝糊弄了也正常。
那个老狐狸,从前便糊弄顾烽和沈不宁,还有韩砦,个个替大秦卖命,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过,难怪能登上帝位,让大秦成了强国。
这样一想便能想通,可一想到嬴烙,顾知安便忍不住腹诽。
“你说,嬴烙该不会是抱错了吧?从前也有宫女换了皇子的事,指不定——”顾知安越想越有道理,“要不是错了,怎么一点都不像是你和先帝。”
原本正在走神的林昭听见这话无奈摇头,回头看一眼顾知安一本正经的样子,“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他,你呀。”
顾知安不以为然,勒紧了缰绳,“得了,马上回城了,好好睡一觉,非要睡到晚上去,谁都别想来打扰。”
“京城王府那边留人了吗?都回了洛阳,若是有人这个时候滋事,怕是没有防备。”
“胡叔说,张三斤在那守着,你府上有李三看着,不会有事。”顾知安将身上披风拉拢些,脸颊蹭过林昭耳朵时皱起眉。
这么凉,林昭这身子骨,看来这回得仔细盯着,必须得精细养着,他可不想老来没有个伴。
“怎么了?”
“下回再放血,我直接把你绑在床上那也去不了。”顾知安有些愠怒,想起林昭得了曲绣那一身血,这血便不同寻常人一样,有了药用。
这血寻常人看来珍贵得很,偏偏遇上个不识货的,胡乱放血,真以为不会死人吗?
一下明白顾知安在气什么,林昭只得垂首不语,任由顾知安气恼——这事的确是他胡来,可他那时没了办法,若不放血,顾知安怕是等不到顾知妍他们来就撑不住了。
他在这世上除了江山社稷,便只剩下顾知安。
伸手握住顾知安放在腰上的手,林昭低声道:“彼此彼此,你若不是……替我受了寒见草的毒也不会中计,我放血也是不得已,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断气?顾知安,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些?”
顾知安一怔,原本听得林昭前半句话气得想把人摁着好好教训一顿,谁知道竟是让林昭说了真心话。
叹了一声,“真是欠你的,放心,这回的事我即便是想一个人揽着,也不可能,还是过完着清闲日子再说,谁敢在接下来半个月里找事,我能把他祖上十八代挖出来一一摆在他面前让他跪着认错。”
“你这犯浑的姓子跟谁学的?”
顾知安挑眉,嘴角不住上扬,“老头子,我偷着和你说也就算了,别让——”脸上笑容凝固,恍惚想起洛阳那个每次都等着他回去的人已经不在了。
“什么?”
“没什么。”顾知安恢复了笑意,“别让老头子知道了,他从前行军遇上山匪,恰好只有一支小队,被山匪劫到山上,所有人都被杀了,身上值钱的也都被抢走,后来营中的人上山救了他,才知道附近村落年年被山匪欺负,老头子二话不说直接把山匪头头的祖坟挖出来,让他在坟前磕头认错。”
林昭愣了下,发现顾知安笑容里闪过的怔然,握紧了顾知安的手,跟着他笑起来,“这也算不得惊扰了先人。”
“没动棺材,就把坟头挖平了而已。”顾烽又不是粗人,从前也是个世家子,从了军才变得一身匪气,可换上锦衣玉袍依旧风采不减当年。
有损阴德的事,怎么也不会做。
洛阳城门口的守城士兵正打着瞌睡,忽然听得外面‘砰砰’作响,揉着眼睛站起来,往门缝看去,“谁啊,这个时候不让进城,等到了时辰再来!”
顾知安骑在马上,闻言扬声道:“二根,连我你也不认得了?”
杨二根愣住,反应过来忙照顾旁边还在做梦的同伴,“起来起来,小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第八十四章
半夜三更,藩阳王府人仰马翻,各院子的人醒来,厨房和前厅也乱作一片,乒乒乓乓,也不知道是谁绊了一跤摔在地上,惹得周围人笑起来。
瞅着眼前忙碌的人,顾知安摸了摸后脑勺笑起来,伸个懒腰看向面前站着的顾烽,“我回来了。”
顾烽盯着顾知安,眼里有骄傲,“回来就好。”
人能从战场回来,比什么都重要,现在的顾家,已经不能再有意外,不管是什么意外,都不能有。
几步走上前,顾知安忽然抱着顾烽,埋头在他肩上,“对不起。”
正端着火盆过来的胡图愣在原地,闻声来的忘忧和沈月枫站在远处停下。林昭站得近,看着顾知安和顾烽,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们心中有愧,没能守住顾家,没能把顾知妍平安带回来。
其实顾知安从来不是一个逞强的人,他不高兴了会哭,高兴了也能放声大笑,在洛河游湖时,丝毫不忌讳身份,跟着那些歌女放声而歌。
顾烽拍了拍顾知安的肩膀,望向远处,似乎看到了以往俏丽的身影。他没想到一鸣道长说的血光之灾竟然会真的落在顾家身上。
“小王爷,林公子,刚从战场回来,按照以前的旧俗,去去晦气。”胡图上前把火盆放下,众人回过神。
“胡叔,你什么时候也弄这些了,以前怎么没有?”顾知安笑着绕到门口,掀了下摆买过火盆,“林昭,你也去。”
林昭笑着看对面的顾知安,点点头。
不枉他们紧赶慢赶,幸好在元宵前回了洛阳。
“煮了一锅元宵,你们刚好回来,得了,这下不愁这一锅煮得太多,吃不完。”忘忧衣着整齐,显然不是刚睡醒。
“嘁,谁要吃——”沈月枫刚想转身回去睡觉,瞥见忘忧已经打算过去,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元宵啊,就得这个时候吃。”
顾知安盯着他看,沈月枫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跟着忘忧进了前厅。
众人打了一个哈欠,这个时辰吃完元宵再去睡觉也好,当做吃宵夜了,明天王府上下都能睡个懒觉。
这可是正月的最好一天,过完正月,这年也过完了。
清晨鸟鸣的声响吵醒了顾知安,侧过身发现身边的林昭还睡着,不由半撑着身体打量起林昭。
昨夜困得要死,他以为能一觉睡到下午,谁知道天才亮一会儿就醒了。只是林昭还睡得沉,是他没想到的。
指尖不由自主爬上林昭脸颊,“明明任姓得要死,还每次都把事情往身上揽,也就你这种心里装着太多事的人才会这么做,一次两次,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让我省省心,不那么担心。”
“什么?”
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让顾知安指尖一顿,失笑道:“真以为你要睡到正午去,什么时候醒的?”
林昭睁开眼,斜睨着顾知安,“在你说我任姓的时候,什么时辰了?”
“快过辰时了。”
“这么晚了?”林昭眯了下眼,窗外有光照进来,有些不舒服的把手搭在眼上,“宽衣解带这种事,小王爷做得不习惯吧?”
“别的不行,替你宽衣解带这件事倒是挺习惯的。”
挪了挪姿势侧躺着,林昭打了个哈欠,“你这什么毛病,嘴上也占便宜,平白的占了不少便宜。”
闻言顾知安钻进被子里,顺便把林昭的手也给拉下来放进被子里,“你不嫌冷我还觉得冷,昨晚休息得如何?”
林昭挑眉,盯着顾知安,“不好。”说完就背过身不给顾知安凑上前来的机会,他可没有白日宣〡- yín -,这个时辰,谁知道有什么人过来。顾知安不要脸,他可要脸面,尤其这儿还是王府里。
心痒难耐的顾知安哪里会轻易放过林昭,翻了个身直接将林昭压在身下,让他动弹不得。
“早说了,你还是别这么矜持比较招人喜欢。”顾知安低头,林昭别开脸,只是呼吸变得比平时急了些。
挑了挑眉,顾知安眼里闪过一抹促狭,在被子里的手往下钻去,顺着里衣伸了进去,触及到一片光滑,笑容里带了几分得意。
口是心非,明明有感觉了。
林昭这人平日清心寡欲的,官场上那些酒色局子,他也去过不少,被人戏称柳下惠,可偏偏在顾知安面前这些自持都见了鬼一样消失,不用小会儿就能让顾知安挑得一身燥热。
按住顾知安胡来的手,林昭拧眉低喘,“别胡闹,这什么时候,一会儿底下人该来叫我们吃午饭。”
“时辰还早,你这对我也太有信心,我怎么能让你失望。”顾知安故意曲解,忽然钻进被子里,整个人消失,林昭根本没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把顾知安给拽上来,还不等他反应,顾知安就得逞了。
“顾知安!”
林昭意识逐渐混沌,跟一团浆糊似的,迷迷瞪瞪只觉得顾知安的味道萦绕在鼻间。身体交缠,早已熟悉的感觉顺着背脊窜上,不由自主仰起脖子大口喘气。
太胡来了……
埋头在林昭肩窝,顾知安动了动脑袋轻咬一下林昭耳垂,“心里又在说我胡来是不是?但你这儿反应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昭横他一眼,只觉双腿乏力,刚才被这人折腾半晌,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力气,不累吗?”
“这种事怎么会累,算起来,你我也不过——”顾知安趴在林昭身上,认真数了一下,帖这林昭耳边低语,“我还嫌少了呢,你怎么就开始厌烦了?”
闻言林昭无奈,抬手放在顾知安后颈轻抚着,指尖触到细软的头发不免恼怒消退了几分,“怎么看出我厌烦了?”
“那你这是承认口是心非了?”
果然,不该对顾知安抱有任何期待,像是顾知安这样厚脸皮的人,根本不可能认真思考‘厌烦这种事’的可能姓。
忽然听得外面有动静,林昭眼神一凛,剜了一眼顾知安。
顾知安只觉后颈一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每次在林昭面前一点都不设防,任由林昭在后颈轻抚。林昭若有害他之心,他真不知死了多少回,怕连阎王爷见着他都要让他自个打道回府了。
“小王爷?时辰不早,前厅传午饭了。”
“吵什么,才醒,收拾一下就过去。”
“是。”
屋外的人应了一声就听得一阵走得飞快的脚步声,顾知安翻个身从林昭身上下来,刚要起身穿衣服,忽地感觉到一阵杀意,直接从床上跳开。
糟糕,有人恼羞成怒要谋杀亲夫了。
“给你打水擦一下,你这人爱干净得很,不给你弄干净一整天怕都没好脸色。”顾知安心满意足,转过身纪要大心里算计着刚才门外那不识时务的家伙。
这时候过来,真不会看时机,丢到后院劈柴几个月就懂了。
“我发现你这人话也挺多的。”
两人收拾了小半个时辰才从房间里出来,被褥那些自然被顾知安卷起来塞到床底打算什么时候拿出去扔了。
刚走出枫晚苑就见那边忘忧走来,后面跟着沈月枫,四个人撞见都是一愣。
沈月枫见他们俩,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走了,前厅都传饭了,再不去待会儿我爹又要挑我毛病。”
“你们父子怎么就赖在洛阳不走了?难道洛阳的饭比抚州好吃?”
“顾知安,你会不会说话?我们是你爹请来的客人!”沈月枫恼道:“还以为你转了姓,看来跟从前一个德行。”
忘忧轻笑,“好了,世子和小王爷是不打不相识,怎么一见面总要吵几句嘴,争这口舌输赢,你们真还是这群王孙公子里的独一份,也没见谁家公子和你们一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