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和他在一起后就降低生活质量。
李玺却拒绝了,转而拉着他进了一家烙胡饼的小店,二文钱可以买四个夹肉馅的胡饼、两碗麻食汤,足够他们吃饱了。
很快就是有家世的人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大手大脚了。毕竟书昀兄是一个节约的人,自己要和他步调一致才能把日子过好。
——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地为对方着想着。
吃完饭,李玺坚持把魏少卿送到大理寺,还财大气粗地买了几十份茶果,送给他的同僚,美其名曰,让他们多多照顾魏少卿。
宣告主权加秀恩爱无疑了。
萧子睿直冒酸泡泡,“书昀兄,你是怎么搞定这个小祖宗的,求支招。”
魏禹看着案上的茶果篮,微微一笑,“我的法子,你用不了。”
“不讲义气。”萧子睿隔空点了点他,随手捡了颗青杏丢进嘴里。
呸,真酸。
左右没人,萧子睿侧身坐地魏禹案前,支着腿,手肘搭着桌沿儿,低声道:“你离开学宫也不是坏事,这里边的水深着呢,尤其是女学那边,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魏禹翻了页卷宗,提笔划出存疑之处,随口道:“谁说我要离开学宫?”
萧子睿一愣,“这不是不去了吗?”
“只是暂时不去。”如今虽然目的达到了,却害小金虫虫挨了打,他自然要回去加倍补偿。
萧子睿神情严肃,“书昀
,别回去了,除非你想卷进夺嫡的浑水。”
“无妨。”魏禹不甚在意道。
萧子睿挑眉,“听你这意思,已经有主意了?来,说说,你想选谁。”
魏禹抬头看着他,缓缓道:“我选福王。”
萧子睿倒吸一口凉气,“书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魏禹合上卷宗,道:“不管将来谁坐上那个位置,都有福王府守着长安门户,就如当年的定王府,先帝久病,戾太子不仁,若无定王和今上一个守京城,一个固北疆,大业二世而亡也未可知。”
从前,他和朝中所有臣僚一样,都没把李玺放在眼里,理所当然地认为福王府的禁军符是暂时的,皇城令也早晚会被圣人收回。
如今,他却不这么想了。
他的小金虫虫聪慧,宽厚,有天分,有手段,只要悉心培养,并不会比他的父辈差。
“原来你指的是这个。”萧子睿舒了口气。
“不然呢?”魏禹笑,“谋朝篡位吗?”
萧子睿横了他一眼,“我说,自从你成了‘福王妃’这胆子是越发大了,什么‘二世而亡’,什么‘谋朝篡位’,这种话也敢乱说。”
魏禹笑笑,不再多言。
此时,被他惦记着的小福王,正在太后面前夸他。
“祖母一定想不到,当初在东市救过我的人就是魏少卿。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另一个人,昨天才知道,原来是他。”
太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好奇道:“你先前当成了谁?”
“郑孞,晋阳郑氏嫡系一脉,排行十三,祖母可知道?”
太后目光一闪,缓声道:“倒是有过耳闻。”
李玺撇撇嘴,“我这些年一直把他当成恩人,还攒了好些银球香囊送给他,原来不是。”
太后笑笑,叹道:“也算是缘分。”
李玺想偏了她的意思,笑嘻嘻道:“我也觉得是缘分,让我在十年之后又遇见了书昀兄。”
接下来,就是一百句夸赞“书昀兄”的话,说得嘴都干了,最后才满怀期待地问:“祖母觉得魏少卿可还行?”
太后笑道:“册册指的是哪方面?”
“就比如……让他做您的孙、干孙儿,够格吗?”
太后有心逗他:“干孙儿不行,孙女婿倒是可以,一表人才的,又细致体贴。”
李玺急了,“祖母,您可别多想,他跟三姐姐不合适,三姐姐也不喜欢他。”
太后憋着笑,点头道:“嗯,我就是想着,若他是个小娘子,倒是可以给我家册册讨来做王妃。”
李玺开心了,半真半假地说:“祖母莫不是忘了,魏少卿已经是孙儿的准王妃了。您等着,赶明儿孙儿就把他娶回家里去!”
太后呵呵一笑,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小淘气包!”
得到了最在乎的祖母的认可,李玺心满意足地从长乐宫出来,一路走一路哼着小曲。
正是魏禹教他的那首《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声音清亮动听,就是不在调上。
小福王自我感觉可好了,端着腰带,迈着方步,摇头晃脑。
拐过一个弯,冷不丁撞见姜德安。对方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像是被他的歌声吓到了。
“姜公公好呀!”小福王俏皮地眨了眨眼。
姜德安躬了躬身,对身后的人说:“这位便是咱们的小福王。”
幕篱中的人顿了顿,抬起纤纤素手,缓缓掀起幕篱,看向李玺。
李玺也好奇地看过去,看不见脸,只看到了衣裳,穿的是诰命服,看制式至少是个郡夫人。
虽品阶不如他高,到底是长辈,李玺没多想,行了个晚辈礼。
对方指尖一颤,放下幕篱,还了一礼。
姜德安下意识欠了欠身,想要阻止,最终没开口。
擦身而过的瞬间,幕篱被风吹开,李玺不经意看到那妇人的脸,登时怔住。
对方也刚好看着他,不知是不是风太凉,竟红了眼圈。泫然欲泣的模样,叫李玺心头一颤。
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对方消失在巷道尽头,李玺绕了个远,沿着另一条路回到长乐宫。
一路小跑着进了殿,也不行礼,也不看人,扑到太后膝头。
“祖母祖母,我方才见到一个神仙姐姐,可好看了!”
“被姜公公领着,好像去了太极殿,您说伯父会不会见色起义,抢人家做妃子?”
太后哭笑不得,戳戳他脑门,往旁边一指,“你说的‘神仙姐姐’,可是这位?”
李玺一寸寸偏过头……
看到侧位上笑盈盈的宫装丽人,呆若一二三木头人。
第46章 花枝招展
长乐宫从主子到宫人个个憋着笑。李玺真实体验了一把“大型社死现场”。
“啊, 今天风好大呀,日头也好大,可能快要下雨了……祖母我突然想起来学宫快开课了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回来。”太后淡淡开口。
刚刚跑到门口的李玺像是被点了穴, 瞬间顿住, 一点点转身,讪笑。
太后抿着笑,扬了扬下巴,“这位是长宁郡君, 我的养女。册册,去磕个头。”
李玺一怔,“磕、磕头?”
就算对圣人, 他也很少行这样的大礼。
“嗯, 去。”太后坚持道。
郑嘉柔方才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平复好了情绪,此时再见李玺尚能克制住不失态。
她起身,朝太后屈了屈膝, 柔声道:“娘娘折煞妾了,王爷千金之躯, 怎能向妾一介臣妇行此大礼?”
太后摇摇头, 道:“我说行得就行得, 当年若非你, 我八成就被那半块绿豆糕噎得去见先帝了。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册册是做晚辈的,给你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哦, 原来当年救下祖母的就是这位神仙姐姐呀!”李玺听说过这件事,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没人肯跟他深讲。
既然是祖母的救命恩人, 确实值得他一拜。
于是, 李玺干脆地撩起衣摆,行叩拜之礼,“玺代祖母拜谢长宁郡君。”
郑嘉柔连忙上前,想把他扶起来,却又顾着礼数,只能虚虚地托了下他的胳膊,颤声道:“王爷快请起。”
到底没忍住,湿了眼眶。
李玺纳闷,怎么哭了?
我的一个头这么赚眼泪吗?
郑嘉柔侧过身,努力克制住情绪,道:“许久未回长安,见到娘娘,记起当年之事,一时失态,还望王爷勿怪。”
李玺眨眨眼,笑嘻嘻道:“原来没在长安住,我说呢,郡君生得这么好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姐姐是昨天才下凡,今日就赶来了长安?”
郑嘉柔知道李玺是在哄她,压下心底狂澜,配合地扬起眉眼。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
李玺看呆了。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长宁,你瞅瞅,皮成什么样了,都是圣人惯的!”
想到昔日爱人,郑嘉柔笑得越发温柔。
李玺腻到太后跟前,腆着脸撒娇,“要惯也是祖母惯的,圣人才不惯我,前几日还要拿鞭子抽我呢!”
“胡说。”太后看了眼郑嘉柔,隐晦地解释,“哪次不是你调皮捣蛋,把圣人气得不行了才吓唬吓唬你?可有一次是真打?”
李玺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我讨人喜欢,让他下不去手?”
“行了,别贫了。不是说要上课了吗,快去,仔细到得晚了又被夫子打板子。”
“明日就换了那个郑夫子,还让书昀教我。我也不再上那个什么弹琴唱曲的课了,他还不如书昀唱得好听。”
记仇的小福王暗搓搓告了个黑状,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郑嘉柔的心也跟了出去。
太后轻叹一声:“去送送!”
郑嘉柔顿了下,到底没舍得推辞,盈盈一拜,快步追了出去。
李玺还没出长乐宫,正跟守门的小宫人讨甜瓜子吃。小宫人知道他脾气好,壮着胆子不肯给他。
李玺抢瓜子的工夫都不忘显摆:“你知道这是给谁吃的吗?大理寺少卿,学宫里的魏学正,让他吃到是这瓜子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回头定能投个好胎。”
“你若不给,就是挡了这小东西的造化,明日变个瓜子精,大半夜掀你的被子去!”
宫人被他逗得笑弯了腰,把一纸兜的甜瓜子全塞给他。
李玺也没白拿,掏了一串钱丢给她。小宫人并不如何欣喜,显然已经习惯了。
郑嘉柔站在廊下,泪珠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这是她的孩子。
她想了十六年,念了十六年的孩子。
她唯一的骨肉。
回廊那头,有人重重地咳嗽一声。
郑嘉柔回首,不期然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在她回头的瞬间,李鸿已经先一步转过身,背对着她,假装自己只是在看风景。
郑嘉柔拭去泪痕,缓缓上前,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槛栏。
“妾见过圣人。”
李鸿没吭声。
郑嘉柔并不失落,反倒笑了笑,柔声道:“圣人把他教得很好。”
李鸿依旧没开口。
只在心里暗搓搓吐槽:你想多了,我没教。
郑嘉柔并不气馁,依旧笑道:“他很像你,聪明,讨喜,有一颗柔软又善良的心。”
李鸿继续吐槽:你在胡说。
如此成熟稳重的我,哪里跟那个小毛猴像了?
郑嘉柔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问:“圣人打算一直不跟我说话吗?”
李鸿:你当年既然敢负我,就应该知道代价。
郑嘉柔轻叹一声:“既如此,妾便告辞了。”
李鸿:……
就不知道争取一下吗?
这个没有毅力的女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还真走了!
猛地转身,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那般熟悉,那般好看。
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也是无数次午夜梦回,他思念的模样。
李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又用这招!
郑嘉柔方才是倒退着走的,这时候不过刚刚走出三步远,从前李鸿闹了脾气都是这样哄好,每次都是超不过三步,他就会忍不住转身。
“圣人没变。”她柔柔地笑着,眼中却泛了泪光。
“我本来就没变,变的是你。”李鸿本来准备一箩筐恶狠狠的话,然而看到她的泪,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闷出一句:“朕要选妃了。”
“那,恭喜圣人了。”郑嘉柔屈了屈膝,柔弱的身形看上去稍显落寞。
李鸿终于气顺了些,背着手,扬长而去。
哼,女人。
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郑嘉柔起身,看着他的身影,眼中皆是暖意。
***
傍晚散了学,李玺特意去大理寺接魏禹,叽叽咕咕地跟他讲着这一天的趣事。
说得最多的就是长宁郡君,用得最多的词就是“好看”、“仙女下凡”。
魏少卿莫名生出危机感。
刚搞定一个心上人,怎么又来一个神仙姐姐?
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自家小金虫,是颜狗。
他当初惦记郑孞的原因是“长得好看”,对长宁郡君印象极好的原因是“长得好看”,愿意和柴蓝蓝摒弃前嫌的原因也是“长得好看,不忍心她嫁给圣人”。
魏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是因为长得还行,当初小福王肯定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从不关心颜值的魏少卿,破天荒地在卖铜镜的摊子前站了许久,照了前面照后面,照完脸又照了照身材,最后买了一大一小一圆一方足足四个。
这还不算完。
他生活向来节俭,俸禄除了极少的花销都用来接济那些贫寒学子了,衣裳都不会添一件,一年四季只穿官袍。
直到今日,魏少卿头一回进成衣铺,足足买了三套衣裳,青的、蓝的、花里胡哨的,打算每天换一件,让小福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