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么困难。
其实签约星朗后仲钦这是第一次演戏,冯琴自他签约后才开始跟,并不知道他以前的状态,而崔正谦虽在以前就认识仲钦,但能那时候能与仲钦见面的时间不多,只有一次在他拍摄刚结束时碰见他,感觉他情绪不太对。
众人正儿八经得知仲钦出戏困难,还是从田杰和仲芳菲那里听说的。
两人一路陪伴仲钦走过来,亲眼见识到那些场面,才能有深刻体会。
仲钦难以出戏这件事,如果不是日夜陪在身边的人,其实很难看出来。
因为他表面接人待物没有什么大问题,接受采访也能谈笑自如,但那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是多年的习惯令他不需要思考也能做出完美反应,可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在人少的时候,尤其是只有他自己独自待着的时候,他会突然陷入某种分不清现实的境地,整个人的状态仿佛梦游一般,很容易遭受危险。
这种情况在拍摄期间还不严重,真正开始严重,反倒是他杀青以后。
田杰说,对于仲钦而言,每一个饰演过的角色都仿佛他人格的一部分,要他彻底割舍这一部分,对他而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剧组里他还没感受到离别,等到脱离剧组,他的潜意识就会开始抗拒,仿佛是那一小部分人格的垂死挣扎。
冯琴原本以为这话是田杰夸大其词,直到杀青后一周的某个傍晚,毛启瑞突然给她打电话,说仲钦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到仲钦家里时两个助理都在,连崔正谦也从工作中抽身,急急忙忙地开车过去。
屋内冷得像冰窟。
寒冬腊月,仲钦不顾阻止,将每扇窗都大打开。
纷乱的雪花和冷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他身上仅穿了件薄薄的睡衣,却完全感受不到冷,两只脚冻得通红他也没觉得难受,只迎风站在窗前,呆呆地往外面看。
冯琴扭头问:“这是哪场戏?”
“没有哪场。”田杰摇头说,“他是陷在角色里,不是陷在某一场戏里。”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田杰说,“只能等他自己好……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别让他有危险就行。”
“这么严重……没找个医生看看?”
“看过了。”田杰答道,“医生说这个情况有点类似人格分裂,但是又不完全一样——其实大部分有天赋的演员都会有点类似的症状,只是他……他从小太孤独了,没什么朋友,缺乏与周围世界的交流沟通,所以更容易胡思乱想,情况会格外严重。以前我们各种办法都试过,但效果都不太明显,医生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演戏。”
冯琴拧眉:“早知道就不该……”
“他自己要演谁也拦不住。”田杰说,“而且……其实以前情况比现在好一点,这次可能是剧本角色塑造得太好了,梁导完美主义,每次拍摄场景也特别还原,别说他了,我看了都入戏……”
“行了,现在说这些没用。”崔正谦问,“试过强行阻止他么?”
田杰:“试过,但他会挣扎……”
“挣扎又怎么了?懂不懂什么叫‘强行’啊?”崔正谦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这老妈子怎么比我还心软,以后可千万别生小孩儿,能被你养废。”
说着他从沙发上拎起毛毯,往仲钦身上一裹,直接把人扛起来抱进了卧室。
期间仲钦完全没有反抗。
崔正谦拉过被子盖住他,转头朝田杰摊手:“这不很容易么?”
田杰辩解道:“因为这次这个角色比较丧……”
“你再这么惯着他我就要考虑换助理了。”崔正谦哼声道,“年纪也不大,怎么比我奶奶还能惯小孩儿。”
毛启瑞忙前忙后地将窗户全关上,又调了下暖气温度,回到卧室时,仲钦已经有了点反应。
冯琴一看他动了,立马问:“饿不饿?吃点东西?”
仲钦缓慢地蜷起身子,摇了摇头。
“那你……”
“我想他。”仲钦将脸也埋进被子,小声地喃喃道,“我想他……”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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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今天可不可以是个美梦?”
冯琴没反应过来:“想谁?”
“还能有谁?”崔正谦不悦地啧了一声,找到仲钦的手机塞在他眼前,“想就去找他。”
仲钦盯着手机看了许久,随后拉起被子罩住脸,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有点失真:“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怎么不管你?”崔正谦一把拉下被子,“一整天不吃饭,你还真想当神仙呢?”
仲钦没看他,垂着眼睛道:“毛毛,去把中午的粥热一下。”
听见他愿意吃东西,毛启瑞高兴地应了一声,正要跑开,被崔正谦揪住领子:“热什么热。”
他拎着仲钦的胳膊拽了拽:“起来,出去吃点新鲜的。”
仲钦摇头:“我就吃中午……”
“你要是不听话,”崔正谦打断他,“我就把季舒远叫过来伺候你。”
这威胁果然有用,仲钦立刻反抓住他的手:“你别叫他。”
“怎么,不是说想得厉害?”崔正谦哼声道,“他这会儿就算是在地球另一边,赶回来也就一两天的事儿。又不是古代,用得着你在这儿犯相思病?”
“……我没犯相思病,只是出不了戏,有什么反常的行为都不是我本意。”仲钦松开他,“我和季舒远是之前就说好的,杀青之后各自回归正常生活,互不干涉……所以你们都不要去麻烦别人。”
冯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没出口。
还是崔正谦沉不住气,开口就骂:“说好个头!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平时看着还挺机灵的,一到这事情上面就犯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法条出了问题都能改,怎么,就你们这约定是金科玉律改不得?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在一起天经地义,我真想不通这到底是有什么好纠结的?!”
周围几个人都深以为然,毛启瑞甚至忍不住偷偷点了点头。
只有仲钦无动于衷、油盐不进,脸上表情和这寒冬一样没有温度:“你说错了。我没有喜欢他,他也没有喜欢我。”
“……”崔正谦毛了,“那你他妈在这儿哭丧给谁看?!”
仲钦对他不准确的用词不太满意,皱眉瞥他一眼,语气却仍然平静:“我说过了,我只是没出戏,有任何情感都并非我本意。”
“你……”
崔正谦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以前仲钦没演过情感戏,所以他其实也摸不准仲钦这话会不会是真的,半晌,他只想到从季舒远身上找突破口:“那他呢?你就不管了?”
“管什么?”仲钦疑惑地问,“他说过他是很好出戏的那一类演员——难道这次例外了?”
“……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倒掉?!”崔正谦狠狠点了下他的额头,“我是说他喜欢你怎么办?”
“他不喜欢我。”仲钦说,“这个约定一开始就是他先提出来的。”
“……”崔正谦震惊道,“他这么混账?!”
“哪里混账?我也认同他的说法。”仲钦说,“这是我们一起做出的决定。”
“那也是很早之前的决定了!”崔正谦几乎是吼着问,“要是他现在后悔了呢?!要是他就是喜欢上你了呢?!”
“不会,他从来没这么说过。”顿了顿,仲钦道,“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喜欢我,我也不能继续纠缠他。”
“为什么?!”崔正谦觉得他的脑回路真的不可理喻,“怎么就纠缠了?!”
“因为我出戏后肯定就不喜欢他了。”仲钦说,“就算现在继续和他保持关系,以后也迟早会分——如果他真的喜欢我,这对他来说就太残忍了。两个人在一起越久,以后分开就会越困难,痛苦也会更多,不如就按照约定,及时止损。”
“你怎么知道你出戏后一定不喜欢他?”
仲钦不赞同地看向崔正谦:“难道我要用他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性吗?”
“万一他愿意赌呢?”
“我不愿意。”仲钦说,“我不想让自己愧疚。”
“……”
崔正谦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了,沉默许久才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确实挺自私。”
仲钦手指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反驳。
“又自私又胆小。”崔正谦说,“你怕愧疚,你不敢面对,所以你甚至没问过他。”
言罢他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听见仲钦很轻地说:“他也没有问我。”
崔正谦脚步一顿。
“既然如此,难道不是默认要坚守当初的约定吗?”仲钦艰难忍住喉咙里的胀痛,声音却仍然有些哽咽,“我做错什么了?”
崔正谦瞬间后悔刚才的重话,回身想哄他两句:“仲……”
“崔总,”仲钦打断他,“出戏之前我都不想看见你了……你说的每句话……都让我特别难受……”
“……”
崔正谦现在岂止是后悔,简直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两巴掌。
田杰在旁边早就心疼得不行了,一直忍着没出声,还以为崔总会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竟然是雪上加霜。
于是他当即转身把崔正谦往外面推:“就听他的吧,这段时间您就别过来刺激他了……”
崔正谦从来没这么憋屈过:“我……草!”
打发了崔总,田杰又回来拽冯琴——这位也是个狠心的主儿,还是趁早送走。
之后屋里只留下两个助理,田杰让毛启瑞去热中午的粥,又去把毛毯拿来搭在仲钦肩上,温声问:“一会儿打算做什么?看电影还是……”
“杰哥。”仲钦扯了扯毛毯,抬起头冲他露出个笑容,“你回去休息吧,从昨天到今天白天守了我一天一夜了。有毛毛在这儿,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田杰拧眉:“他管不住你……”
“你也管不住。”仲钦叹了口气,“老妈子,赶紧走吧。”
“那我去客房休息。”田杰退让道,“正好,天这么冷,我懒得两边跑。”
仲钦没再坚持,点点头说:“行,那你快去睡。”
田杰正要答应,听见毛启瑞在外边喊饭热好了,便盯着仲钦出去,陪他一块儿吃了晚饭才回房休息。
仲钦这会儿表面看起来正常,情绪却仍然保持低落,只要一安静下来,就满脑子都盘旋着施淮安在未央宫独行时唱的那首小调。
戏已经结束了,但施淮安下定决心要自行了断时的心境仍然像雾霾一样徘徊不散,仲钦明知道这是属于另一个角色的情感,却怎么也无法从中抽离。
他游魂似的从客厅荡到卧室,又从卧室荡到阳台。
毛启瑞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既不敢阻止,也不敢错眼半秒。
仲钦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令人担心,他也不想这么令人担心,可他就是做不到。
如果不这样到处游荡,他就会痛苦得想要把心掏出来。
那种五脏六腑绞成一团般的感觉让他实在无法安静地待在某一处,更无法入睡。
所以他才会想吹冷风,想脱掉鞋挨着冰冷的地面。
只有这种刺骨的寒冷能稍微转移一点他的注意力,让他的头不那么疼痛,让他脑子里不那么分裂,让他可以不去关注五脏六腑绞在一起的别扭。
……如果季舒远在就好了。
季舒远的怀怀抱是天底下最坚实的壁垒,每次藏在那里,他就觉得自己可以逃避一切。
他还可以和季舒远接吻,可以做.爱,可以有很多更加激烈的方式帮助他摆脱这种痛苦。
但他只能想想。
他不能真的那么无耻,把季舒远当成一个发泄的工具。
——虽然他其实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
所以他更加不能主动去找那个人。
崔正谦不懂。
没有人知道他每次依靠季舒远发泄情绪的时候有多么愧疚自责,即便季舒远自己愿意,他也没办法真的心安理得。
每一次被季舒远照顾,每一次被对方或温柔或耐心地哄,他都觉得十分愧疚。
他想不通别人凭什么要对他好。
他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对他好。
他从来不喜欢这种单方面接受的关系,因为那种关系一定很不稳定。
连亲妈都不会毫无理由地对他好,别人又凭什么呢?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如果表面看不出对方的图谋是什么,那一定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代价。
所以但凡遇到看不清缘故的“好”,仲钦都会努力将这种关系转变为利益关系。
比如田杰对他好,他就开很高的工资,甚至帮助对方在首都安家,给对方买房买车,替对方赡养父母。
比如崔正谦对他好,他就拼命接通告赚钱,对别家公司抛来的橄榄枝视而不见,心甘情愿以当初的低价继续留在星朗卖命。
……可是季舒远和他能有什么利益关系?
在剧组的时候,他们可以为了帮助对方入戏、为了更好地诠释电影而保持交往。
离开剧组,这种理由就说不通了。
仲钦找不到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