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说床戏画面要拍得唯美,你又那么多怼脸的镜头——”
“……”
仲钦躲避地垂下眼,季舒远却仍不肯放过他。
“卷卷,睁眼。”他道,“仔细看看,到底什么表情拍出来会比较漂亮?”
仲钦抿紧唇,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不是这样。”季舒远将他的脸重新掰正,“你被镜头拍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会害羞,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怎么反而不敢看了呢?”
“……你话好多……”仲钦忍无可忍地说,“闭、闭嘴……”
“行。”季舒远笑了声,“跟你说话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免得你受不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不说了。”
他话音刚落地,仲钦就后悔了。
洗漱台上大理石边缘虽然打磨得十分光滑,但毕竟是个折角,即便有浴巾垫着,撞上去时依然会觉得难受。
原本季舒远与他聊天还能控制力道,一旦沉默,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那一处,人便会变得很不理智。
大脑皮层愈发强烈的刺激加强了他的破坏欲。
仲钦一下没稳住,手肘在浴巾上滑出老远,火辣辣的疼。
他下意识抬头,从镜子里看见季舒远的表情。
因为灯光明亮,所以这次他看得很清楚,比当时朦胧间看见的更加骇人。
……又狠又凶,这不就是恶鬼进食么……
他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吐槽,但喉咙已经很难发出完整的话音。
季舒远瞥见他主动抬头,伸手捏住他下巴,让他仰得更高。
“瞧见没有?”他俯身附在他耳边道,“卷卷,你就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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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可以失去我,但不能失去我喜欢的。”
“……别、别说……”
仲钦想垂头不看,但下巴被季舒远牢牢掌控,只能闭上眼。
空调温度实在开得太高,先前还觉得冷,这会儿已经热得满身是汗。
刚才吹干的头发又湿了,汗水从额角落下来,刺得他眼睛有点疼。
难以避免地,仲钦眨了眨眼。
短暂一瞬间里,他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自己。
耳垂宛如即将滴血,脸上也满是被熏过一般的红,嘴唇无意识微微翕张,每吐出一口气,便在镜面烘出一团水雾。
至于眼神……
哪里还有“神”,他的目光分明是迷离而散乱的。
只是眸子里有一层水光,带着湿漉漉的晶亮,倒映出了他自己的影子。
如果此时看着季舒远,那么或许他也能在自己的眼睛里看见他的脸。
仲钦觉得自己这模样瞧着很可怜,眼里全是茫然无措,连带着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蒸发热气的、绯红湿润的脸,好像在求人疼爱。
“我……”仲钦羞耻得脚趾都蜷了起来,“我拍戏的时候……也这样吗?”
虽然拍完每场戏他都会和导演一起复盘,但毕竟床戏主要还是拍个氛围,怼脸的时候不会特别多,真要拍特写,也基本都是单独对着镜头做表情,是完全可控的。
然而他正儿八经拍一整段戏时会非常入戏,有时候神态动作都是下意识,尤其床戏片段还很容易被另一个人引导,所以他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在演床戏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表情……
反正,无论是他自己刻意去演的,还是他脑海里想象的,都与此时非常不同。
……要是早知道竟然会这么不堪入目,他在片场时哪里还能保持淡定。
好在季舒远很快回道:“当然不一样。”
仲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他又说:“拍戏时没这么好看。”
“……好看……个屁……”
仲钦使劲去掰他的小臂,试图把他钳在自己下巴处的手推开。
然而季舒远的手纹丝不动,就是铁了心要他看。
仲钦无法,只好费力地抬起手,按在镜子上,挡住自己脸的位置。
因为用力,指尖逐渐染上绯色,从莹润的指甲透出来,变成淡淡的粉。
骨节却因此愈发苍白,显得犹如瓷器般漂亮又脆弱。
季舒远细细地观察他每一处,越是赏心悦目,便越是容易令他发狠。
仲钦很快就在翻涌的浪潮中失去平衡,手从镜面滑落,留下一个热气腾腾的掌印。
季舒远看见他认命似的趴了一会儿,忽然又挣扎着抬起身,一只手撑住石台边缘,一手捂住了腹部。
“疼?”季舒远停下来,想起自己疏忽,把人抱起来看了看,倒没留下什么印子,但他下意识那么做,估计是很不舒服。
“不在这儿了。”季舒远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换地方。”
仲钦将下巴抵在他肩上,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酒店遮光窗帘质量太好,身处室内有点儿不知今夕何夕。
仲钦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眼前只有一片浓稠的黑。
他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没摸到人,心里涌起恐慌:“季……”
“在呢。”没等他把名字叫全,身旁床垫立刻下陷一团,季舒远凑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这次没烧。”
“……真好意思!”仲钦一把挥开他的手,刚坐起来,觉得难受,又重新躺下去,“几点了。”
“七点半。”
“……太能折腾了!”
“抱歉。”季舒远笑了下,“饿了没?”
“有点。”仲钦说,“把中午剩下的蟹肉热热吃吧。”
“那个吃多了不好。”季舒远问,“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就吃那个。”仲钦吸了吸鼻子,“你辛辛苦苦剥的,我得吃完。”
“已经扔掉了。”
“……啊?”
“嗯。”季舒远面不改色地说,“要真没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点粥。”
扔都扔了,仲钦只好妥协:“那点个外卖吧。”
“外卖不好,我出去买。”
季舒远说着就要起身,被仲钦伸手拽住。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叹气道,“我不想你走,想让你陪着。”
季舒远微微一滞,顺从地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手机道:“那我让邓琪去买。”
“哎呀,你不要老是使唤小姑娘,天都黑了。”仲钦侧过身抱着他,将脸往他腰侧埋了埋,闷声道,“算了,让毛毛去吧,正好他这几天闲得慌。”
“行。”
季舒远换仲钦的手机给毛启瑞打了个电话,毛启瑞诚惶诚恐地应了,没多久拎着东西过来敲门。
等季舒远把东西分装好摆在茶几上,仲钦才慢吞吞地下床穿衣服。
“你之前没睡觉在干什么啊?”他拖着步子过去,手朝地上指了指示意季舒远坐下,然后往他怀里钻。
“陪你睡了半个小时,之后在看剧本。”
季舒远知道他这会儿怎么坐都不舒服,任由他在自己怀里东扭西扭,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才安分下来。
“那你坐床上看啊……”仲钦用勺子在滚烫的粥里搅,一边嘟囔着抱怨,“灯也不开,吓我一跳。”
“用平板看的,有光,怕打扰你。”季舒远说到这儿想起什么,拿起手机道,“对了,你的广告。”
“发了吗?”仲钦看过去。
“发了个十几秒的预告。”季舒远把官博翻出来给他看,“正片要明天早上才发,应该是要卡你生日的点。”
“哦,那就是七点二十一。”仲钦笑着说,“为难粉丝了,大年初一早上七点爬起来看广告。”
“没事。”季舒远道,“一般来说,初一都会起得很早。”
“为什么?”仲钦惊奇地扭头看他,“我要是没工作,初一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床的。”
“要去祭祖。”顿了顿,季舒远说,“不清楚是不是全国各地都有这个习俗,但我家乡一直是这样。”
“啊……”
仲钦发出一道不知是不是感慨的声音,随后便陷入沉思,手里搅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季舒远没打扰他,等待片刻,才听他开口道:“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也是有这个习俗的。”
他似乎在回忆,说完这句,又过了好半晌才继续:“这种习俗,应该只有家里老人会比较在意吧……”
“嗯。”季舒远想起自家情况,颔首道,“确实,父母辈都是跟着老人做,也很少这样教导小孩,所以到我们这辈,每年就是跟着走走流程,偶尔犯懒不去也没人责怪,真要说起来,我们对其中忌讳一窍不通。”
“所以……”仲钦喃喃地说,“等到老人去世,就不会再有人祭祖了……”
“也不是什么坏事。”季舒远道,“本来就有点迷信的成分在。”
“不是迷信。”仲钦摇摇头,“是寄托。”
没等季舒远应声,他忽然说:“我明天想出去一趟。”
“嗯?”
“在附近找个寺庙或者道观。”仲钦埋下头,低低道,“我想……去烧一炷香。”
季舒远轻柔地捏了捏他的后颈,问:“给谁?”
“我外婆。”仲钦眼里有点润,声音也开始发涩,小心翼翼藏着没让背后的人听出来,“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们家,再往上有什么祖我也不记得,都是小时候她带着我,插一只蜡、三炷香,然后烧一堆纸钱,让我作揖拜三下,说……会保佑我一生平安。”
“行。”季舒远摸摸他的头,“明天我陪你去。”
仲钦抹了把脸,回过头问:“你不是要拍戏吗?”
“早点去,来得及。”季舒远在地图上查了一下,“最近的寺庙开车过去不到半小时。”
仲钦有些犹豫,季舒远已经不容拒绝地说道:“六点出发,九点之前就能赶回来。”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仲钦最终答应了下来。
其实以他和季舒远的关系,这种场合一起过去好像有点奇怪。
但很莫名地,就是想让他陪。
“卷卷——”季舒远猝不及防地问,“是外婆这么叫你么?”
“……嗯。”仲钦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小时候我有点自然卷嘛……一开始她就叫我小卷毛,叫着叫着,就变成卷卷了……不过她要是能活到现在,应该也不会这么叫了,我十岁以后就没有自然卷了。”
季舒远抬手揉他的头发:“现在也有点儿。”
仲钦瞪他:“都跟你说那是因为之前烫过了!”
季舒远笑着吻他发梢:“真好听,卷卷。”
仲钦挥手拍他:“就不该告诉你!叫个没完!”
“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季舒远想起他之前的话,“连你妈妈也不知道?”
“我妈跟外婆关系不好,以前回老家都是我一个人去的。”
“那么小?”季舒远皱眉,“怎么回去?”
“坐飞机啊。”仲钦说,“我妈把我送到机场,让空乘一直带着我,下飞机空乘会把我送出去,然后就能在接机口看到我外婆了。”
“真乖。”季舒远想到那画面觉得心痒,一边打开浏览器搜索一边问,“那时候你几岁?”
“三四五六七八岁吧。”仲钦想了想,“外婆是在我九岁那年去世的。”
“三岁就敢一个人跑那么远?”
“是啊。”仲钦想笑,“我还几个月的时候就拍戏赚钱了呢。”
“这么厉害。”
季舒远搜到仲钦三岁时的照片。
是一张剧照,古装玄幻戏。
小仲钦脑袋上扎着两个朝天辫,鼻子上被抹了一坨红色胭脂,脸却雪白,眼睛溜圆,看起来很有灵气。
再往下,季舒远还找到一个视频剪辑。
那会儿仲钦还有点胖嘟嘟的,像个面团子,跑起来脸上的肉都在弹,小步子走不稳,踉踉跄跄扑到另外一个演员怀里亲昵地喊“娘亲”,声音嗲里嗲气。
季舒远失笑:“这是演个小女孩儿?”
“……烦死了!”仲钦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得老远,“黑历史!不准看!”
“那你黑历史可太多了。”
“都不准看!”
季舒远埋在他颈窝里闷笑一阵,手上渐渐有些不受控制。
“……别……”仲钦痒得直缩,手撑在茶几上,差点碰翻一只碗,“没吃完呢……季舒远!”
“我们卷卷——”季舒远亲了亲他颈侧,又辗转吻到耳后,“好香。”
“香个屁……有病啊你!”
筷子掉在地上,人已经被拎走了。
再结束时,粥已经彻底冷却,几乎凝成了一整块。
仲钦没好气地把筷子戳在里面,幽幽问:“你饱了吗?”
“嗯。”季舒远搂着他,餍足道,“差不多吧。”
“我没饱。”仲钦把筷子一扔,“我没饱!”
“那再来?”季舒远握着他的颈,拇指按着先前留下的牙印摩挲,缓缓道,“这次一定喂饱你。”
“……”仲钦彻底无语,“你要不要脸?”
季舒远松开手,笑着起身拉他:“走,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饶了我吧!”仲钦赖在地上不肯起,“我现在连躺着都腰痛,你让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