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从坐在这儿开始演吧。”季舒远打断他的话,看向崔正谦,一本正经道,“一直把人家崔总当成皇帝,想必有点冒犯。”
“……”
梁成循着他的话一思量,差点儿惊出冷汗——仲钦和崔正谦是什么关系?就现在这场景,崔总要是有心,那还不以为这是在刻意隐喻嘲讽他?
之前怎么就没考虑到这茬呢!还眼睁睁看着仲钦把崔正谦当皇帝演!
天老爷的!真昏了头了!
“对对对,你们就从这儿演吧。”梁成赶紧说,“小季你也别老对着崔总了,你转过来向着我,我看看你表情怎么样。”
季舒远依言侧了侧身。
崔正谦本来想说没事儿,他是把仲钦当儿子又不是把季舒远当儿子,哪会因为被看作皇帝而感到冒犯?
但是听见后面梁成那番话又觉得有理,本来人家排练主要也是给导演看,于是他只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出声。
后面这场戏又演了三遍,两个演员在梁成的要求下反复更换表情动作,好不容易才让他勉强满意。
排练结束便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崔正谦出钱请大伙儿聚了一餐,然后和仲钦一块儿回酒店,打算跟他将就一晚上,也让毛启瑞能休个假。
若是冯琴在这儿,她肯定会提醒两人注意避嫌,不让他们睡同一个房间。
但崔正谦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仲钦今天见了他妈,肯定心情不好,说不准晚上又得做噩梦,毛启瑞起不到安抚作用。
过两天就要正式开机了,届时肯定会有媒体过来,万一仲钦状态不好被拍,再给安个耍大牌的标签,对他这名声简直是雪上加霜。
至于仲钦,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别说被剧组几个人嚼舌根,就算被发到网上让人唾骂他也不在乎。
看见崔总和仲钦朝相同的方向走,众人纷纷觉得亲眼看见了一把铁锤,将传说中的谣言一锤子砸实了。
不过大家都是老油条,混圈久了什么没见过,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一路上谁也没提这茬。
最后只剩季舒远还和他们同路,转过拐角,三人各自停在门前。
“滴滴”声响起,相对的两扇门同时打开。
季舒远握着门把,回身打招呼:“二位。”
他先看了眼崔正谦,然后和仲钦对视,眼里闪着令人费解的深长意味:“祝好眠。”
“谢谢季老师。”仲钦抢在崔正谦之前开口,笑着说,“您也是。”
到进了屋,崔正谦才回过味来,狐疑地问仲钦:“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跟咱们一起回来的人有谁不误会的吗?”仲钦无所谓道,“随便他们怎么想。”
“别人就算了,季舒远误会你也能忍?”崔正谦拧眉,“要不你还是给人解释一下。”
“我不。”仲钦脱掉鞋,赤脚走在地毯上,随后往沙发里一摊,懒洋洋地说,“他又没问,我上赶着解释什么?”
“就他那闷葫芦,像是能开口的?”崔正谦过去踢他一脚,示意他给自己让出点位置,也坐了下来,“吃都吃了,你多少也上点儿心……还好意思教训我跟宋决明呢?”
“我吃什么了?”仲钦好笑地瞥他一眼,举起三根手指说,“我跟季老师清清白白,你不要随口污蔑人。”
崔正谦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俩今天都那样了!你嘴都肿了!还清白呢?!你要不先照照镜子?”
仲钦无奈,“那是演戏,崔总。”
“你少糊弄我,我没见过别人演戏?”崔正谦差点儿翻白眼,“你俩肯定滚了。”
“随便你怎么说。”仲钦懒得跟他吵,“人总是固执己见,崔总明明深受其害,却也不能例外。”
“别跟我这儿拿腔作调的。”崔正谦啧了声,“那你就真不管了啊?之前不还说喜欢人家吗?我看你也不怎么在乎……”
“我……”
仲钦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崔正谦正不耐烦,随口吼了一嗓子。
门外沉默片刻,低沉的嗓音透过门板传来:“是我,季舒远。”
因为酒店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他声音听起来十分朦胧,只能隐约听出个“季”字,但依然很抓耳。
崔正谦瞬间坐直脊背,下巴一扬道:“开门去。”
仲钦慢吞吞爬起来,勾着笑眼,神秘兮兮地问:“你猜他来干什么?”
崔正谦:“可能是想看看我俩是不是在瞎搞。”
“哈哈。”仲钦笑出了声,“他真的好在意。”
“滚!”崔正谦忍无可忍地又踢了他一脚,“美得你!”
仲钦小跑过去开门,看见季舒远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了个医药箱。
“方便进去么?”他问。
仲钦回头看了一眼,对上崔正谦八卦的眼神,再瞧季影帝这张永远冰天雪地的脸,骨子里那点儿恶劣的根性又开始隐隐作祟。
“我去您的房间行吗?”说着他直接走出来,关上门,讨好般地勾了下季舒远的指尖,“您房间里没人吧?”
季舒远面沉似水地注视他。
“季老师……”仲钦仰起脖子,将已经有些发紫的印记展示出来,放软声音,撒娇似的,“您咬的,痛死了,您说过要负责的……”
季舒远微微垂眸,看着他的脖颈,良久,突然笑起来:“要我负责?”
仲钦呼吸一滞。
这是季舒远第一次在他面前笑。
帅死了,救命。
“那我负责。”
语罢,季舒远没给仲钦思考的机会,探手牢牢箍住他腕骨,几乎是用摔的方式把他带进了自己房间。
仲钦脊背撞在了墙上,下一秒便见高大的身影压了上来。
大脑还未回神,眼里也没来得及纳入任何物体,脖子上先传来一阵濡湿的温热。
仲钦仰头盯着天花板,神志一片晕眩,讷讷地问:“……您在做什么?”
季舒远额头抵着他微凉的脸颊,舌尖重重碾了一下脖颈上的印记。
“按摩,热敷,湿敷——快速消除印记的三种方法。”他没什么情绪地说,“思来想去,我觉得这样最方便,一步到位。”
仲钦轻笑:“合适吗,大影帝?”
季舒远抬手按在他颈侧,沉声道:“合适。”
*
作者有话要说:
把季老师很行打在公屏上!
-
网上查了下说草莓印形成一天之内冷敷,之后热敷。但这玩意儿因人而异吧,仲钦属于形成速度比较快那种,这里就直接选热敷了(主要是为了写起来方便,请大家忽视这种细节orz)。
如果现实里真遇上这种情况的话,热敷冷敷好像都不太好使,直接遮吧= =
第32章 “如果你不介意我是个gay。”
仲钦没再说话。
脖颈间舔.弄的触感过分清晰,令他几乎忍不住要颤栗。
许久,季舒远离开他,然后做了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动作。
——他非常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宽大干燥的手掌覆上来,指尖轻缓地从蓬松的发间穿过。
是软的。
季舒远在心里下了结论。
“季老师……”仲钦目无焦点,失神地说,“您入戏了……”
他像是确认一般,问道:“是吗?”
季舒远安静地看着他。
入什么戏?姜煜么?
季舒远觉得好笑——姜煜会对施淮安做这样的动作?
自欺欺人。
仲钦没能得到答案,等得有些焦躁。
印象里,他从没被别人这样温柔地摸过头,也许很小的时候遇见过一些温和的长辈,会因为他长得可爱讨喜摸摸他的头。
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他是可以被无限纵容的。
好像他多么宝贵,多么受人珍重。
仲芳菲不会这样对他,因为仲芳菲不会纵容他,相反,一直以来都是他纵容着母亲。
崔正谦也不会……崔正谦要敢这样,他俩可能会打一架。
……那么季舒远为什么这样?
仲钦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事情好像变得不受控制了……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他潜意识里拒绝深思,只觉得排斥这种走向,于是迫切地想要从季舒远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忍不住催促道:“季老师……”
“嗯。”
季舒远观察着他的所有表情变化,心想:他在害怕。
也是,再离经叛道的金丝雀,也只是一只脆弱的雀,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胆大。
所有暧昧不明都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敢下饵,却不敢捞那只钓上来的鱼。
小东西,不过如此。
算了。
如果自欺欺人让他觉得安心。
那就欺吧。
“如果不是因为入戏,”季舒远喉结滚了滚,抢在仲钦想要再次开口之前缓慢道,“你觉得我们会有这样的交集?”
仲钦听懂他的意思,松了口气,终于重新笑出来:“季老师看着不苟言笑,竟然这么喜欢捉弄人。”
“常被你捉弄,”季舒远放开他,嗓音依旧冷淡,“报复一次罢了。”
之后,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季舒远看见仲钦是光着脚跑过来的,拆开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在他脚边。
“啧。”仲钦蜷起脚趾踢开其中一只,“不喜欢穿这个。”
季舒远瞟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蹲下来,钳住他的脚腕,强硬地将他的脚套进拖鞋。
仲钦尝试着挣扎两下,没挣开,只好被迫穿好鞋。
随后季舒远起身去烧开水,仲钦滴滴溜溜地在他屋子里乱晃,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起来,扬腿就把拖鞋甩得东一只西一只。
听见动静,季舒远回头看了下,没管。
他等着开水烧好,倒进盆子里兑了点儿冷水,将毛巾浸入后拧干,过来捂在仲钦颈侧。
“嘶——”仲钦缩了一下脖子,“好烫!”
转过脸,便看见影帝两只手都被烫得通红,但他刚才从盆里拎出帕子的时候半点迟疑也没有。
这人真是铁打的。
肉.体和心都是。
等到帕子冷却一点了,季舒远才让仲钦自己按着,然后回头又在盆子里添了点儿开水,换上一根新的帕子浸湿。
仲钦原本坐在沙发上,没多久就仰下去变成躺姿,一边懒洋洋地看着季舒远忙碌,一边随口搭话:“我这要敷多久啊?”
帅哥认真做事时的模样真是赏心悦目,仲钦仿佛在用目光进食,藏着赤.裸而直白的欲念。
“看你情况。”季舒远拧干帕子,回身道,“也许半小时,也许一小时。”
“这么久啊?”仲钦似笑非笑。
“如果你怕崔总等不及,也可以自己敷,敷完以后再擦点活血化瘀的药。东西都在医药箱里,你直接提过去。”
季舒远走到他面前,取走已经彻底凉掉的帕子,近在咫尺地对上他眼睛,声音微沉:“是你说要我负责。”
“您怎么不认账呢?明明是您自己先说过要负责的。”
仲钦笑了一声,转身侧躺在沙发上,将被热毛巾烫得绯红的脖颈展露出来,任由季舒远施为。
“我也没怕崔总等不及。人家忙着呢,哪有时间搭理我?这边离机场远,他明天早上六点多的飞机,估计凌晨三点过就得出发……下午耽搁那么久,他这会儿肯定要把工作补上,今晚估计是不会睡觉了。”
仲钦说着打了个呵欠,眼中漫上一片水雾,恹恹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困了。”
季舒远没说话,只是起身去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脑袋底下。
“嗯?”仲钦好笑地捏着枕头,“这不好吧?”
“困了就睡。”
顿了顿,季舒远补充道:“一会儿叫你。”
“哎,我睡眠很糟糕的,要是真能睡着,那可不容易,您就别叫我了。”仲钦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字,头也不抬道,“崔总那边您就别担心了,我给他发个消息,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是么。”季舒远唇角弧度一闪而过,意有所指道,“崔总还挺宽宏大量的。”
“这有什么。”仲钦仿佛被毛巾熨得很舒服,眯着眼睛,慵懒地笑道,“季老师是个正人君子,圈里人谁不知道?我在您这儿,崔总很放心的。”
“正人君子。”
季舒远毫无情绪地重复了一遍,没对这个评价发表任何意见。
“崔总难得来一次,没多久又得走,我怎么能不近人情,把你扣在我这儿。”他在沙发前蹲下身,将叠好的帕子摊开一层,隔着帕子,用拇指按住印记那处,轻柔地旋着圈,“希望按摩能尽快消除痕迹,让你早点回去。”
“唉……”仲钦叹了口气,“可是您按得这么舒服,把我弄睡着了,我就不想回去了。”
“……”
季舒远喉结动了一下,抬眸看见他舒展的眉和轻阖的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从日常相处时田杰偶尔流露出的担忧来看,仲钦应该确实睡眠不好。
就随他去好了,季舒远满不在乎地想,难不成还怕崔正谦上门来要人?
——崔总看着文质彬彬,身量也就比仲钦稍微高一点儿,估计不太能打。
想完,季舒远立马觉得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
他少年老成,家教又极其严苛,二十三年来无一日不是克己复礼,人人见了都要夸他温良谦恭。
谁能料到他竟会有这样荒唐的一天。
但那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