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开口,听见仲钦说:“没事,你继续玩你的。”
毛启瑞哪还敢玩,站起身问:“您不继续睡了?田哥说您昨晚基本没怎么睡……”
“睡不着了。”仲钦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朝他摇了摇,“我看会儿剧本。”
顿了顿,仲钦提醒道:“你去客房睡会儿吧,晚上就睡不了了。”
“哦哦好。”毛启瑞点头,“那您晚饭也是点减肥餐吗?”
“不用,我晚上随便弄点吃的,冰箱里有。”仲钦说,“你可以一觉睡到晚上十点,到时候我叫你。”
毛启瑞心想这美洲时间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换过来,面上还是继续点头。
仲钦吩咐完就没再管他,自顾自离开卧室,拿了一瓶水,然后窝在沙发里看手机。
——剧本果然已经发过来了,同时还有一个微信群拉了他。
仲钦看了眼群名,知道这是剧组拉的群。
群成员里大家都已经改好备注,仲钦搜了一下,果然找到了季舒远。
他点开季舒远的头像,里面是只特别漂亮的金色边牧犬,看背景应该是在自己家里拍的。
没想到季影帝那么一板一眼的人还会养宠物,仲钦颇觉有趣,勾着唇保存了那张图片,然后申请添加季舒远为好友。
*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鸭~\(^o^)/
第9章 剧本围读之后,可以找我练练。
季舒远当然不可能立即有回应,群里也非常安静,自仲钦加入起就没人说过话。毕竟是工作群,而且里面人还不齐,倒也正常。
仲钦没在意,把剧本转发到平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搭着条小毛毯窝在沙发里。
冯琴说纸质剧本明天让田杰给他带过来,所以今天他就当看故事一样先把剧本过一遍。
傍晚时毛启瑞醒了,出来看见仲钦在吃酸奶麦片,眼睛还一直盯着手边的平板看。
他摸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又看看仲钦那寡然无味的食物,觉得胃酸都要涌上来了,不禁对眼前的男人肃然起敬。
“别点外卖,出去找点东西吃吧,吃饱了再回来。”可能听见了他肚子叫的声音,仲钦头也没抬,说道,“想吃什么吃什么,给你报销。”
“……啊?”毛启瑞张大嘴巴。
“没跟你说吗?”仲钦笑了声,“工作期间管吃管住,去吧。”
“啊……谢、谢谢钦哥!”毛启瑞眼泪都快下来了,“您真是感天动地好老板!”
仲钦正要调侃几句,平板突然响了一声。他朝毛启瑞摆摆手,点下平板顶部跳出来的微信提醒:
【季舒远: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仲钦盯着对方的头像看了三秒,给人把备注改成“影帝”。
【大粽子:季老师好呀![小手绢儿招手.jpg]】
【影帝:?】
【“影帝”撤回了一条消息】
【影帝:什么事?】
【大粽子:季老师不愧是高冷男神[大拇指]】
【影帝:……】
【大粽子:我就是来给您打个招呼,未来要一起拍戏嘛,先培养培养感情鸭~】
【大粽子:我今天刚收到剧本,看了一半,季老师您应该早就收到剧本了吧,给我剧透下呗】
【影帝:剧透影响阅读体验,你还是自己看吧。】
【大粽子:哎呀,我不是想要您剧透剧情啦】
【影帝:那你是……?】
【大粽子:我就想问问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床戏啊?我才看了一半,就已经有七八场了吧?】
【影帝:……你眼睛里就只能看见床戏?】
【大粽子:我只是担心自己演不好嘛,我连吻戏都还没演过呢】
【大粽子:我听说梁导在片场很凶的呀,我想提前练练,免得到时候被骂嘛】
【影帝:没事,到时候按导演说的做就行了。】
【大粽子:唉,话说得简单,做起来不容易呀】
【大粽子:您演过那么多电影,肯定很有经验的,一般拍这种亲密戏之前,要怎么和对手演员培养感情啊?】
【影帝:你不是说看过我所有电影?】
【大粽子:啊?】
【影帝:既然看过,就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接过情感类的电影,没演过吻戏,也没演过床戏。】
【影帝:我没有这种经验。】
【大粽子:哇】
【影帝:……】
【影帝:仲钦,如果你是真有什么疑惑,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影帝:但你若是抱着别的想法,恕不奉陪。】
【大粽子:没有呀,您真是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想法,我真是觉得挺惊讶的】
【大粽子:我知道您电影里没有吻戏和床戏,但是拍的和播的不完全一样嘛】
【大粽子:那您是故意不接带有吻戏和床戏的电影吗?】
【大粽子:这次为什么又接了呢?】
【影帝:我接戏从来只看剧本,以前没有合适的,现在有合适的,仅此而已。】
【大粽子:哇】
季舒远大概被他这声“哇”给气死了,半晌没再回复。
仲钦等了一会儿,继续发消息:
【我是真觉得挺敬佩的,毕竟以您的地位,接这部电影牺牲挺大的吧?】
【那现在我俩都没经验,怎么办呢?】
【导演会让我俩练习吗?还是到时候直接拍啊?】
【我真的很紧张,不骗您】
【我感觉您对我有什么偏见,为什么呀?我应该没有哪里得罪了您吧?[捂脸]】
季舒远终于回了一条消息:【你没得罪我。】
仲钦这人捡到根杆子就能顺着往上爬,见状立刻笑嘻嘻地打字,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那长篇大论发出去,季舒远便又回了一条:
【你要是真觉得紧张,剧本围读之后,可以找我练练。】
这次轮到仲钦发愣了。
他盯着屏幕上“练练”两个字看了足有十多秒,才将聊天框里的字全部删掉,打了两个字发出去:【好呀】
退出微信后继续看了会儿剧本,碗里酸奶见了底,仲钦一手平板一手碗勺,慢腾腾踱到厨房将碗扔进洗碗机,随后直接倚着流理台,看得十分入神。
《未央》这个剧本对于场景的描绘特别细致,一看就是精心打磨过的,仲钦只是想想就知道到时候拍出来的画面一定特别唯美——不是明亮绚丽的美,而是一种奢靡到极致,乃至有些沉重、阴森、颓败的美。
电影和文字的最大区别之一就是直白的视觉冲击,在这一点上,仲钦相信《未央》可以做得很好。
他看到了自己当初试镜时的第二个片段。
彼时仲钦拿到手中的题目只有简短的五个字,但在剧本中,这个片段写得很详尽,因为这是一场重戏,是两个男主角的第一次相遇。
没想到他当时灵机一动扯碎衣服、用背影展现自亵行为的想法竟巧妙地契合了剧本,难怪梁成会立刻决定用他。
这也得益于他们之前拿到的人物小传写得比较全面,方便演员代入。
仲钦从小演戏,其实在大学前都没受过系统训练,揣摩角色全靠他的直觉和天生的共情能力。虽然后来他考上了国内最好的戏剧学院,也在学校接受了许多学术理论教育,但自从参加选秀后,除了学校布置的任务以外他就没正儿八经演过戏,缺少实战经验,再多方法也仍是纸上空谈。最重要的是,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演戏习惯实在很难改变。
人人都说他有天赋,但仲钦知道这天赋用起来并不那么得心应手。
按最近网络上流行的说法,他是“沉浸式演戏”,脱离角色后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分清自我,所以他是真的羡慕季舒远那种分得清戏与现实的能力。
别人演戏费体力,他演戏费心力。
这一次,仲钦从拿到人物小传时就开始入戏了。越是看剧本,他对“施淮安”这个角色的体会就越深刻。
作为一个几乎完全是“体验派”的演员,仲钦看待施淮安从来不是上帝视角,而是从自我出发的第一人称视角。也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仲钦越发觉得自己与施淮安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梁导选人本来就会考虑角色和演员的适配度,再加上剧本打磨得相当好,仲钦很容易沉浸。
事实上,他前些年被观众批评演技下降,除了自己心态上的变化外,还有原因是他那些年接到的戏都实在不怎么样,剧本逻辑漏洞百出,很难让他不出戏。
毛启瑞吃完饭回来没看见人,找半天才发现仲钦站在厨房里发怔,平板掉在脚边也不知道。
他垂着头倚靠在流理台边,双手手肘抵在大理石台面,头垂着,耳朵和眼尾都微微泛红。
第10章 他要基我!
“你……”毛启瑞吃了一惊,讷讷地问,“钦、钦哥……您没事儿吧?”
“……嗯?”仲钦恍惚了好一阵才抬头看他,反应片刻,像是认出了这个人,缓慢摇头道,“没事。”
毛启瑞边观察他边捡起平板,舒了口气:“还好没坏。”
他把平板递过去,忧心忡忡地问:“您真没事儿啊?”
“嗯。”仲钦想了想,说,“我中午换下来的外套口袋里有一包烟,你给我拿过来。”
“啊?”毛启瑞不确定地瞅他,“您要抽烟啊?”
“演戏需要。”仲钦弯了下嘴角,“快去。”
“好勒!”毛启瑞忙不迭把烟和打火机给他拿过来。
仲钦懒洋洋瞟了一眼,没接,只抬抬下巴道:“点上。”
“哦哦。”
毛启瑞抽出一支烟点上,想塞到他手里。
然而仲钦手指避让地蜷了一下,用手背抵着毛启瑞腕骨让他抬高,随后一低头,从对方的指间叼走了烟。
“草!”毛启瑞头皮一紧,脑子里发出尖叫,“他要基我!”
“对了,”仲钦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毛、毛、毛……”毛启瑞浑身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动,木楞地答,“毛启瑞……”
“哦,小毛子。”仲钦点头,“行了,你玩儿去吧。”
“……”
这怎么叫得他像个太监似的?!
毛启瑞在这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接这个工作,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直男,怎么能为了区区三倍工资就出卖自己的灵魂?!
……
……
……
大爷的!那可是包吃包住的三倍工资!出卖灵魂怎么了!
毛启瑞谨记田杰的教诲,什么也没问,老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老板让他玩去吧,他就在客厅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自己玩。
仲钦抽了半支烟,伸手打开水龙头,将烟放在水柱下冲灭了,然后扔进垃圾桶。
现在离十点还有一会儿,仲钦知道自己睡不着,但几天连轴转确实有点儿累,再加上屏幕看久了眼睛花得厉害,他只好暂且把剧本放下。
毛启瑞时刻关注着屋里的动静,注意到仲钦回了主卧,他以为老板要睡觉了,连忙揣好手机跟过去,结果看见仲钦拿了睡衣往浴室走。
“有点累,我洗个澡躺床上。”仲钦解释道,“你可以十点再过来。”
“哦哦哦!”毛启瑞后退三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心想明星生活果然精致,下午刚到家仲钦就洗了个澡,之后待在空调开到16摄氏度的家里没出去过,这会儿又洗澡,怪不得那么白呢,人家纤尘不染。
浴室里,仲钦出神地盯着玻璃上凝结的水珠,心里想:还是不够。
因为表演时间太短了,所以试镜那天,他演出来的疯劲儿还是不够。
怎么可能踢个椅子就发泄够了?
施淮安入宫时已经十几岁,该有的认知早已完善,他本是个肆意张狂的少年郎,却被剥夺尊严遭受凌.辱许多年,到最后,竟连自己也屈服于难以启齿的欲.望。
第一次主动自亵后,他既恨仇人,也恨自己,一边想要杀人剔骨、饮血啖肉,一边又想自毁自灭,所以那时候他回头看见姜煜……
他看见姜煜……心里是恨意多一点,还是绝望多一点?
但无论如何,因为这个偶然,姜煜成了他唯一的发泄口,从这一刻开始,他将自己所有的放纵与沉沦都交给了这个人。
反正在这个人面前,他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扯了下来,干脆就烂到底,堕落到底,才不枉老天苦苦磨砺他一场。
仲钦仰起脸,花洒被调节到冲力最强的那一档,水流打得他肌肤发红。
他想起季舒远那张冷漠的脸,和姜煜的形象重合在一起,令人分辨不清。
多狠的人,再炽热的真心也不能让他眷恋。
凑上去的热脸得不到一缕余光,主动卖笑也会被视而不见。
卑微的人贱如敝履,也本该是敝履。
仲钦紧紧攥住玻璃门上的扶手,眼睛失了焦一般无处着点。
不记得过了多久,外面一阵强过一阵的手机铃声将他的神志拉了回来。仲钦眨了眨眼睛,用手背揩掉眼睛上的水珠,看见自己身体都已经被泡得泛白。
等到十点,毛启瑞抱着毛毯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便推门进去,却见仲钦正在打电话,还竖起食指朝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毛启瑞点点头,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到小沙发边。
“明哥出差这么久还不回?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仲钦打电话完全没避讳小助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