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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神经病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可以治疗的,另一种是何引这样无药可救的。
周如宴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把那一大捧玫瑰花塞到了车上,随后,顶着身后公司小姑娘那惊恐又灼热的目光,硬着头皮笑笑,开车走人。
虽然他已经尽力控制住表情,不过,看公司小姑娘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的表情估计没好看到哪儿去。
怎么可能好看!
到家后,那一大束花被扔到桌子上,周如宴抱臂盯着它们,开始犯愁怎么处理。
这束花很新鲜,每一朵都又大又饱满,想也知道不是什么路边小花店的便宜货。
当时接过来的时候自己怕是失了智,这一束明显不同于别人的,肯定是提前就用丝带和装饰纸包好了,哪像是什么剩下临时塞给他的花?
在全公司都一人一朵花的情况下,何引送了他七八十朵玫瑰,简直像把“我在和周如宴谈恋爱”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然而,周如宴本人又确实被蒙在鼓里,搞不懂何引这束花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何引想整他玩,再或者是何引真的……
靠。
周如宴越想越头疼。
这么大束的玫瑰,做鲜花饼算了!
……
公司的年假不算短,按计划,周如宴一直能放到正月结束。
腊月二十五,窗外飘着细碎的小雪。下午两点,周如宴把没装满的行李箱打开又合上,有点犯愁。
按往年的惯例,过年时,周家一般都会飞去爷爷奶奶家拜年。
然而今年年终,父母负责的乐团临时被邀请表演,周父周母实在推不掉,便只好决定让暂时空闲的周如宴和周儒弈过去,夫妻二人留在家里应付乐团事务。
从今早起,周如宴便开始收拾行李,但整理着整理着,却发现这边的衣柜里,除了几件衬衫,几乎没剩下几件自己的衣服。
而周如宴翻了两遍橱子才意识到,连自己平时穿的几身休闲装,都放在小公寓的那边了。
二十五六岁,连周儒弈都开始往家里带女朋友。自己却毫无成家立业的苗头,一个人窝在一栋小公寓里。平常的业余生活就是弹弹琴写写歌,想想还觉得怪惨的。
楼下有乐声飘过来,周如宴停了手上叠着的衣服,有些出神。
哥哥周儒弈在练习室里拉小提琴。从高中之后,他就很少和哥哥一起练习,现在一听,发现周儒弈的琴技的确进步了不少。
而自己这些年的进步呢……
“如宴!”
正着走神,房门被敲了敲,是老妈。
“还发呆呢,收拾完了吗?”
还没等周如宴答应,老妈一拧门锁,端着一碟切成小块的水果推门进来。
周如宴有点无奈,这门跟摆设似的。
“快了,”周如宴接过水果,“又不是立刻出发,这么着急干嘛?”
“不放心你,”老妈看上去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你们俩第一次自己回去,给爷爷奶奶带好礼物,整理完行李让你哥给你检查一下。”
“好。”周如宴笑了笑,点头。“知道了。”
哥哥周儒弈明早的航班出发,而周如宴要跟小鹿交代假期工作,机票订在了后天。
不知道为什么,从两人订完机票开始,老妈就不停地催促兄弟二人收拾行李。周如宴被催得头大,恨不得现在就赶紧飞走,让老妈把这些唠叨攒着跟乐团的人说去。
在某种意义上讲,过年还真的是煎熬。
也许是何引的咖位太高,要忙的事太多。第二天,周如宴去公司交代事务的时候,竟然连何引的影子都没看见。
按理说,公司高层要在年假开始后做收尾工作,可是周如宴在楼里上上下下溜达了半天,却发现只有吴锐和几个小助理坚守阵地。
“小宴?怎么了?”
周如宴第三遍转到吴锐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吴锐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叫周如宴进来。
“吴姐,我来找小鹿来着……”周如宴有点尴尬,进了办公室,又扫视一圈,“何引没来?”
“他出差了,”吴锐看了他一眼,低头翻着手里的一堆图表,“办公室工作他没时间做,明天要去外地参加活动,跟韩助一起。”
顿了顿,又抬头:“你找他?”
“没,我就问问。”周如宴连忙摆摆手,找什么找,他总不能开口说要因为那束玫瑰花找何引算账啊!
“你要是找的话,直接call他就行,”吴锐停了手上的工作,笑了笑,“他现在跟你比跟我熟,你们私下交流不用经过我。”
周如宴愣了:“我……”
“算了,没事就回去吧,别添乱了。”没等他说完,吴锐打断他,揉了揉眉心,“你要是再留下,就帮我干活吧……”
周如宴没来得及弄明白吴锐说的话什么意思,就被二话不说地轰了出去。他尴尬得要命,脸上有点发烫。这句“你们私下交流不用经过我”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吴锐真的意有所指?毕竟那天送花的时候,吴锐也在旁边的。
过年期间的机场比平时人多了不少,周如宴走的时候忘了跟公司协调,自己走了普通的候机厅。
人一旦出了名,生活上总是会有大大小小的不便。尽管离《Ta是歌手》的爆红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但临登机前,周如宴还是被好几个路人堵在了候机厅里。
“周周周、周如宴!”十六
最先发现他的小女生一脸激动,脸色红扑扑的,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疯狂翻了半天。
“能、能给我签名吗!”她把一个本子递到周如宴面前,激动地有点结巴了。
本子的封面上居然印着周如宴的照片,周如宴低头看了眼,有些哭笑不得。
这张不知道从哪儿拍来的选秀照,修得连他妈也不认识。能随身带着这种本子的,看来还是他的死忠粉。
周如宴想了想,拉好口罩,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接过本子,低头签名。
“那是周如宴吗!”
也许是女生声音太大,不远处的人群里,忽然有好几个人看了过来。
“啊啊啊活的周如宴啊!”
“是周如宴啊啊!”
周如宴还没回过神,几个高中左右的女生,忽然围了上来。
身边没助理没经纪人没保镖的明星实在不多,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哪能这么容易就放掉。周如宴被团团围在中间,顿时有点尴尬。
“如宴你去演出吗?什么时候发新歌啊!”
“我好喜欢你,从你弹琴的时候就粉你了!”
“宴宴求个签名!”
周如宴被一群人惊得连往后退,有机场的保安发现这边的人群,连忙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他苦笑了下,比了个没关系的手势,定了定神,耐心地接过本子挨个签名。
面对粉丝的时候,周如宴的脾气总是好得不得了。还好围过来的人不多,认识他的也大多是热衷于选秀和综艺的年轻女孩子。一连串签了十几本签名后,围堵的粉丝也渐渐安静了。
周如宴签名签得手酸,正要放下笔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个一直缩在后方没出声的小女生挤了上来,有点羞涩地递过一个打开的本子。
“如宴,”小女生声音弱弱的,“可以在这一页帮我签个‘百年好合’吗?”
周如宴愣了下,随即淡淡笑了笑:“可以啊。”
是送给新婚朋友的吧?
虽然永远搞不懂大部分粉丝的行为,但周如宴还是在女生的粉红色手账本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个“百年好合”,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欣喜若狂,顶着周围一大堆嫉妒或羡慕地视线,战战巍巍地伸手去——
也许是太激动了,接过来的时候,她手猛地一抖,本子“啪”地掉在了地上。
周如宴愣了愣。
这回本皮朝上,赫然写着七个大字——引宴的婚前记录。
这什么玩意儿!
周围有人看见了,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哦”和笑声,周如宴还没反应过来,那女生就飞快地蹲下捡起了本子,脸色通红地转身就跑!
等再回过神来时,女生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刚才那个是cp粉?
周如宴有点哭笑不得。
引宴,引宴,看来还真有人粉他和何引的cp啊。
……
这个城市离家里那边只有两小时的飞机,但由于更靠北,这边的冬天,雪已经下了几十公分的厚度。
机场外下着鹅毛大雪,机场内,何引一脸焦躁地坐在vip候机室里,端着杯候机室提供的红枣茶。
要是知道这边这么冷,他肯定不会只带几件薄外套就过来。这会儿他已经等得有点崩溃,如果十分钟之内还没有电话回过来,恐怕今晚就要睡在机场里了。
这次出差,本来应该是韩助理跟着照顾起居。但昨晚半夜,韩助接到电话说家中老人突发疾病。情急之下公司里调不来新助理,而韩助再三叮嘱后才不得不让何引一个人乘飞机走了。
不过……
鬼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给他买凌晨两点到达的飞机!有为什么机场附近的酒店会订的这么满!
凌晨两点,全世界的电话都打不通,何引有点崩溃,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没有司机没有车,连住处都没办法解决的场面。
是现在徒步出门顶着皑皑白雪打车去室内,还是在温暖的机场里喝免费红枣茶?傻子都知道要选择后者。
倒霉透了。何引叹了口气。
在候机室里喝完第八杯暖胃但难喝的红枣茶后,何引忽然感觉有点饿,起身去买点东西吃。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站起来的时候,他裹了一条巨大的围巾,还戴上了灰色的墨镜和鸭舌帽。
半夜,机场的人不多,大厅里都显得冷冷清清的。何引拿着从咖啡店买的三文治出来,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屏幕上自己拍的巨幅广告,吓了一跳。
随即又有点无奈,谁能想到拍广告的人会在深夜被困机场呢……
“何引?”
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有人叫了声,何引愣了愣,站住了。
他转身看过去——竟然是周如宴?
自从上次送花后,周如宴放了假,何引自己这边也忙的要命,两人几乎没再有什么来往。
而何引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在异地机场的相逢。
尽管周如宴戴着墨镜和帽子,但何引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今天穿了件格子大衣,围着灰色的羊绒围巾。周如宴本身衣品就不错,今天这一套走英伦路线,帅得有点晃眼。
他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儿?”还没等开口,周如宴倒是先问了出来。
何引愣了愣,然后笑了:“我倒是想问你。”
周如宴看了看他,勾了勾唇角:“过年啊,我去爷爷奶奶家住几天。接机的等会儿才到,我刚下飞机,买点吃的。”
顿了顿又有点疑惑:“我听吴锐说你出差了?你是来工作的?”
何引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可不是来工作的吗,结果还没等工作就被困机场了……
说完几句话,两人之间忽然就没了话题。一阵沉默后,何引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周如宴的手机忽然响了。
周如宴看了他一眼,何引只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电话那边估计是来接机的人,周如宴报了出口和位置过去,嗯啊答应了两声就把电话挂了。
“改天再聊吧,”他收回手机,看了看何引,“你要是有空,来找我玩。”
何引点点头,没说什么。
在工作上,周如宴和何引少有牵扯。然而周如宴注意到,从刚刚两人意外相逢起,何引的表情就有些不高兴似的,话也少得出奇。
虽然不知道何引怎么了,但现在还是不打扰他,有什么事还是等工作完再说吧……
“等等,周如宴!”
刚往前走了两步,何引忽然叫住了他。
周如宴怔了下,回头。
“你奶奶家……在哪儿?”何引犹豫了两秒,问。
“在市里啊,怎么了?”周如宴愣了愣。
“能不能带我一程,”何引叹了口气,“我遇到点小状况……你要是不带我,我可能就走不了了。”
周如宴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何引是什么意思。这人从刚刚起就一脸不悦,原来是因为被困机场还被自己撞见,所以太尴尬了?
刚才没留意,现在他才扫了扫何引的一身行头。看到何引一身不怕冻死的装扮,周如宴回过味儿来。这人穿成这样,八成是韩助没过来,他自己又没做什么准备。
影帝深夜被困机场,想想居然还有点想幸灾乐祸。
巧了。
……
这边的雪确实下得很大,从机场出来到市内的一段路上,连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