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霸,没你这样的吧,等会儿考的是历史跟地理,你做数学题干嘛?”
“我上学期末数学才考142,最后一大题硬是被扣了整整八分,差点就掉到年级第二。”决心一雪前耻的顾远无比自信,“而且,对我们班来讲,这次考的历史和地理根本不难,毕竟高老师刚开学时就给全我们地理的复习资料,我早烂记于心了!”
“也是哈哈,不过也没必要那么认真,文科年级第一肯定是你啦。”
“那当然,不是我还能是谁!”
说完,顾远下意识扭头看向某个人,谁知这一眼,直接看到程榆朝着他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那大白眼都快翻上后脑勺,无声写满了嘲讽。顾远皱眉刚想说什么,程榆“啪”地一声,低头又接着睡死过去。
不被给任何机会的顾远只好把话往嘴里吞:“……”
*
距离正式开考还有五分钟,班级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耳边萦绕的全是背公式声,程榆被吵醒后打了个困倦无比的哈欠,翻出桌肚里的手机。
微信:您有两条新的消息。
显示是二十分钟前。
点开来看。
。:[我在你考场门口,有样东西要给你,你出来一趟。]
。:[……我放窗边了。]
拉开椅子,程榆起身走到后门,没有人。想了想往窗台走去,少年低头看,上边放着一罐草莓味牛奶和一条薄荷糖。
他正犹豫哪个才是秋思凡要给他的东西。
坐在窗旁教室里的同学忽然抬起头:“榆哥,秋大佬刚才来找过你两次。他把东西放这了,叫我们不要打扰你,等你醒了再告诉你拿。”
“……他来过两次?”
程榆有些惊讶。
文科楼离理科楼那么远,跑也要花十多分钟。
“嗯对。”同学说,“第一次找你拿着罐牛奶,见你在睡觉就走了,十分钟前又来过一次,说给你带了条薄荷糖,等你醒来可以在考试前吃一颗提提神,还让你不要紧张。”
少年闻言垂下眼皮,看着草莓牛奶和黑色薄荷糖有些出神。
“秋大佬说这些——”
同学笑了笑:
“都是给你的。”
*
第一科考的是历史,高中历史基本靠背,把时间表背清楚背顺后基本没什么难点。但即使是这样,要背的东西也很多很杂,而且容易记混,导致前三十分钟包括顾远在内,没有一位同学能提前写完交卷。
早早就写完了的程榆坐在座位上转笔,嘴里含着薄荷糖,直冲头皮的清凉感叫他思路特别清楚。检查了两遍觉得没问题后,起身将卷子交到了讲台。
监考老师:“……”
头脑风暴的考生:“……”
目送收拾好笔袋和桌面的少年离开教室后,班里考生忍不住的窃窃私语:
“他最后几道阅读材料题都写完了?”
“不知道啊,这才刚过去半小时,正好到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顾远都还没写完呢。”
“他怕不是交的白卷。”
“笑死,何弃疗?”
其实监考老师内心想法也跟在场学生差不多:连顾远都还没写完,这个和高莲打赌不自量力的小学渣又怎么可能会写呢?一定是交的白卷!
可作为本场考试的监考者,她还是重重咳嗽几声,等考场恢复安静后,才将目光投落到讲台的试卷上。
扫了眼试卷上字迹写得端正又漂亮的名字,监考老师叠起二郎腿拿过来看。看完一面,她表情略微凝固,翻到反面再看,她脑溢血犯了似的,震惊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考试结束铃响。
接连两场考试程榆都是以提前交卷的状况。
监考老师抱着满满两沓试卷走进办公室,从对方手中接过试卷的高莲,见她一脸云里雾里的精神恍惚,不由戏谑地笑道:“怎么了你,你们班学生这两场没考好?还是被我们班顾远漂亮的试卷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监考老师点点头,又摇摇头,面容僵硬。
她确实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是因为顾远。
试卷钉到一半,高莲问:“对了,第一个交卷的是谁,是我们班顾远吧?”
监考老师摇摇头:“……不,不是,是程榆。”
“程榆?呵呵,我看他是连挣扎都不想挣扎一下了。”
高莲听到这个名字就止不住地牙痒痒。
这次地理考试较难,高莲随意翻了两遍试卷,发现除了她担任班主任的7班学生,其他班学生答的也都比她想象的要好,一张空白卷也没。
不应该啊……
就昨晚她发的零零碎碎的复习资料,6班那群瘪犊子也能将卷面写全?
正疑惑着,高莲翻试卷的动作顿住,停在一张字迹特别漂亮,并且写得满满的卷子上。公式很清晰,准确率非常高。她认得顾远的笔迹,远远没有这张试卷上那么漂亮。
高莲愣了愣,抬头看了眼监考老师,几乎是目光对上的瞬间,内心不禁冒出一个荒诞无比的念头。
难道说这张试卷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旁刚钉完别班考场试卷的郭老师看到这边动静,立即疾言厉色阻止了她:“高老师!在试卷全部批完前不能翻看考生姓名,连这一点你都忘记了吗?!”
高老师吓得手一滑,试卷哗啦啦撒在地上,办公室里几名教师见状,纷纷起身过去帮她捡。
“怎么回事啊高老师?”
“这么粗心可不像你呀。”
试卷被郭老师装订好塞进抽屉,锁上了。站在原地的高莲见对方做完这一切后甚至还看了她一眼,被用那带着怀疑和提防的目光注视,高莲脸色顿时不太好看,红一片白一片,拳头也暗自握紧了。
*
下午还有两场考试,分别是英语跟数学。程榆早早地考完地理,等了周嘉清将近二十分钟才把人等到,两人出教学楼来到食堂吃饭。
两个人饭量都不大,在食堂窗口前问打饭阿姨随便要了两个菜,加起来总共还不到十块钱,找了个座位坐下就开始吃午饭。
周嘉清原以为自己吃的已经够少了,没想到他榆哥比他还少。他自己是由于父母因为周骏熙的事,零花钱给他减半才吃不起饭,那榆哥呢?他哥哥对他那么好,连限量版设计师的衣服都肯给他买,为什么还不舍得花钱呢?
周嘉清问:“榆哥,你为什么吃那么少?”
“是啊,为什么吃那么少。”
因为要省钱还给你秋大佬啊……
程榆咬住勺子还没来得及解释,忽觉得他声音有些不对劲,怎么那么沉?抬头望去,只见周嘉清一脸惊讶地捂住嘴看向他身后。
程榆眉心跳了跳,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飞快地转过头,果不其然就看到秋思凡端着餐盘站在他身后,表情称不上多愉悦。
“吃这点能吃得饱?”秋思凡皱眉,“你什么时候成小鸟胃了?”
说着也不经过许可,自顾自地在程榆旁边坐下。用筷子夹起一块香喷喷的大鸡腿往他餐盘里放,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多吃点。”
三个字,说的非常温柔。
程榆却硬是听出了命令的感觉。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程榆对秋思凡这个人多多少少有比小说里描述的更深一刻的了解。明白他这人的性子除了喜怒无常,上一秒能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下一秒就能发疯外,最好还不要违背他说的话。
虽然说之前在得知是误会他或错在自身的时候,对他态度就很好,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既像萨摩耶般温柔又像柴犬般闹腾。可剩余大多数时间里,俨然是条无比霸道的狼狗,容不得别人做出和他期望相反的事。
程榆与他目光相对,合理怀疑自己要是敢违反他的意思,主角攻下一秒就能把他头按进餐盘里,威胁他说:
爷给你夹菜,你敢不吃!不吃就给我把盘子吃了!
“……”顿时紧张得身形紧绷,程榆低下头乖乖扒饭,秋思凡瞧他竟这么乖巧,眉梢挑了挑,笑了,“上午考试怎么样,看你考试前一直在睡觉,昨晚通宵复习了?”
程榆表示否定地嗯了一声。
他不想撒谎,也不想向秋思凡说明他怕黑才一直没睡着,怕秋思凡会嘲笑他,故低头一声不吭没说话。
秋思凡本还想追问“那是为什么没睡好”,被他这声奶奶的“嗯~”<br/>搞地内心痒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脑袋,被程榆张牙舞爪地拍开爪子回怼:“不要摸我头,我头只有我哥能摸!”
秋思凡:“……”
秋思凡:“哦,羡慕他。”
男朋友没有亲哥亲。
意识到这点,秋大魔王抑郁了,饭都不吃了,在食堂内翻出下场要考的化学资料开始默背。
程榆无意瞥到,是超纲知识点,忍不住问了句:“高二理科化学会考这些题吗?”
“不会呢,这是高三的题。别看你男朋友平日里打打杀杀,其实是个好学生。”秋思凡话一顿,赌气似的补充,“和你不一样,你学渣。”
程榆:“……幼稚。<br/>”
秋思凡瞥他:“你不幼稚?”
“我不幼稚,你幼稚。”
“你才幼稚,你最幼稚。”
“滚呐!”
“爷不。”
对于眼前画面,周嘉清沉默地舀了口米饭,仿佛他吃的不是饭,而是狗粮。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顾远看见他们三人坐在一起,一眼就认出程榆旁边的人是谁。
眸光顿时亮起来,他欢快地端着餐盘跑过去,打断了两人幼稚行为:“秋秋秋秋秋大佬!我我我我我——”
程榆脱口而出:“顾远?”
“你认识?”秋思凡扫了眼顾远,问程榆,“这货是口吃?”
“……不不不,那个,能在文科楼看到秋大佬我有些紧张。”
顾远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说:“其实,那个,我是来向大佬请教一道数学题的。那道题困惑我好久了,老师讲的不太清楚,我没能完全理解,怕下场考数学的时候会考到,所以能不能请教一下您……?”
“请教我?”秋思凡挑眉问,“我看上去很乐于助人吗,你谁啊?”
“……”顾远声音逐渐弱下来,“我,我叫顾远,高二7班的……”
“哦,7班的啊,疯婆子的那个班?”秋思凡唰地站起身,手插兜歪了歪脖子,冷冰冰扫他一眼,“那我跟你没话可说,滚吧。”
男生站起来,身高足足比顾远高一个头,威压一下子降下来,吓得顾远腿都有些哆嗦。
先前郭老师明确告诉他有道函数大题月考会考,可他怎么都明白不了解题思路,故冒死来请教秋思凡。
理智叫嚣着他在惹毛秋思凡之前逃离,然而能不能稳坐年级第一的成败在此一举。
最后顾远把心一横,双手合十乞求,卑微地就差跪下来磕头了:“秋哥,求求你了……上学期末你数学和化学都是满分,那可是理科的题目啊,比文科数学难不知道多少倍,这题你一定很快能解出来,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啧。”
秋思凡听得快笑出了声,“给老子滚,没听懂么?”
不过他虽然面上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相反黑幽幽的浑浊不清。
顾远吓得瞳孔骤缩,心瞬间跌落谷底。自尊心被摧毁成粉碎,让他情不自禁掉下了泪。
秋思凡对此心无波澜,反倒是程榆推搡了他一把,“问个题而已,不想教就不教,你怎么还把人说哭了?”
秋思凡:“???”
这下秋思凡真笑出了声,被他给气笑了:“宝贝,他可是你竞争对手啊,我不告诉他是在帮你,你没看出来吗?”
“……谁是你宝贝。”程榆摸了摸鼻子,“就算你教他,把他教懂了,年级第一也还是我的。”
大庭广众下主角攻把未来主角受的姐妹花小弟说哭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叫顾远的放到后文可是主角他俩莫大的助攻啊!
不如趁此机会拉一波好感度,等主角受出场,让顾远在白商霖面前说说他的好话,进一步提升白商霖对他的好感。
这样一来白商霖不讨厌自己,自己离家破人亡的结局就又更远些,程榆心想,那主角攻和主角受都不讨厌自己了,还钱分手后,自己也不再掺乎他们的感情,那他还有半点可能会被主角攻搞死吗?
不,半点可能都没有!
主角攻受buff是无敌的!
打定主意,程榆内心止不住雀跃。他大力地拍向顾远的肩,脸上洋溢出笑容来:“走,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赶紧回考场我教你。”
被拍得差点摔了的顾远:“……???”
哈喽,学渣朋友,您在开玩笑吗?
顾远被这一掌拍的险些怀疑自己耳朵,站在原地没动。
“走啊,发什么呆,不赶紧回去没时间教你了。”
几乎是勾肩搭背就要带人回去,程榆丝毫没发现,在他对顾远露出笑容的那刻起,秋思凡便不再说话了。
旁观两人互动,校霸的气场有些冷。
周嘉清敏锐地嗅到一丝不详,牙根打颤:“榆,榆哥,你男朋友还在这里呢,这么和别人接触不太好吧。”
程榆回头:“啊?为什么不太好,等还完钱后我就没男朋友了啊。”
校霸气场如坠冰窟。
食堂阿姨都打个哆嗦说了句:“这还没到秋天呢,冬天就来了。”
周嘉清:“……”
慢两拍,才注意到此时此刻脸有点黑的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