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按住想要说话的慕汐,漫不经心地问。
越王一口郁气堵在胸口,虽然不想承认,但某种程度上,沈郁确实说中了他的心思。
“不过很可惜,”沈郁撩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了越王一圈,尤其在某些位置多停留了一会,意有所指道,“我觉得,越王殿下无论哪,都比不上陛下厉害呢。”
第24章
刚刚就因为这事受了刺激的越王哪里听的了这话,额角青筋鼓起,几乎耗费了所有忍耐力才没让自己做出失态举动。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越王气得理智全无,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还在怪本王,怪本王没有保住你,害你进宫……”
“等等。”沈郁打断越王的话,心道,这承受能力不行啊,才几句话就将老底都掀出来了。
前世越王在他面前可没这么坦诚过,还是他通过蛛丝马迹猜出了越王的真实身份,这一世怎么迫不及待自己说出来了?
他进宫带来的影响有这么大吗?
心中种种想法一闪而过,面上却不显露分毫,装出疑惑的样子,问:“越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在进宫前和越王有过接触?我进不进宫又和越王殿下你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话向越王抛来,越王被怒火盘踞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难看到极点。
“本王……”
“还是说,越王曾经隐瞒身份和我接触过?让我猜猜,越王方才的话里提起过赵越,难不成越王殿下就是赵越?”沈郁抱臂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一身亲王装束的男人。
越王没想到,沈郁三言两语猜到事实,矢口否认:“本王不是。”
“那是王公子?林公子?还是许公子?”
一个名字念出来,越王的脸色就黑一分,他以为自己是替身这件事已经是他承受力的极限了,万万没想到他还有可能只是替身……之一???
沈郁故作苦恼道:“人有点多,要不越王殿下直接告诉我,你是其中哪个?”
“沈郁,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偷听我和侍女说话的人是谁?尾随我出来的是谁?故意隐瞒身份接近我的又是谁?越王殿下,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沈郁冷下脸。
“本王只是来提醒你,不要以为有皇帝宠爱,你就能在宫里肆无忌惮了,盯着后位的人不少,你这般招摇只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只会让他们欲除之而后快。”越王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怒气。
“这就不劳越王费心了,我相信陛下会保护好我的,毕竟陛下不像某些人,嘴上说着非你不可,转眼就能对那人的困境视而不见,事后还来拼命找存在感。”
沈郁走下台阶,一步步靠近越王:“越王,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没有因为你想办法不进宫?”
“……本王没有。”越王语气不自觉降低,他一开始听到消息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沈郁的话就像是刮了一阵大风,掀开他自我欺骗的伪装,露出自私不堪的内里。
沈郁稍稍退开,毫不留恋与越王错身而过,“我现在真的觉得,进宫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不管你曾经是用什么身份接近的我,我们之间,以前没有任何瓜葛,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有的,只是隔着两辈子的仇恨。
偷偷跟在越王身后的人回去后,将这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厉王。
厉王摸着胡子:“没想到啊,我们这位沈贵君,还和越王之间有过这样的关系。”
“王爷,我们要不要……”
“这么大的把柄,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沈郁,沈贵君,不是很猖狂吗,本王倒是要看看,事发之后,陛下还能待他如初。”越王好心情地笑了笑,没想到暗中跟着越王,会发现这么大的惊喜。
他刚刚还在愁怎么解决沈郁呢,办法就送上门来了,看来,连老天爷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派人去查,仔细查,本王要知道,沈郁在进宫前发生的所有事的全部细节。”
宫宴第二天,几位在宫宴上对沈郁不敬的人被革职,对此早有预感的大臣见怪不怪,陛下只是革职不是砍人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了。
再加上这些人官职不高,品行也不是完全挑不出错来,这几人从朝堂消失并没有引起多大水花。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商君凛不再像前段时间那么忙了,留在玉璋宫的时间与日俱增。
因为快要过年了,商君凛索性下令,让众藩王在京城过完年再走。
“越王殿下知道陛下为何不放我们回去么?”雅间内,厉王端着酒杯浅浅饮了一口。
“难不成皇叔知道?”越王确实想不通,他最近因为沈清然的事焦头烂额的,实在是无暇他顾。
“能猜到一点,怕是某些人心大了,陛下要借机敲打敲打。”说话时,厉王意味深长看着越王。
越王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这……侄儿确实不知,侄儿最近因为一些私事,顾不上其他。”
厉王笑笑不戳破,下一句话却差点让越王从座位上跳起来。
“皇侄有没有考虑过,要如何处理和沈贵君之间的关系?陛下如今这般宠爱贵君,若是知道贵君进宫前和你有些暧昧,岂不是……”
厉王的话没有说完,越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和沈郁之间的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利用,他这些年的谋划就全完了。
“皇叔说笑了,本王和贵君素不相识,怎么会有皇叔说的关系?”
“越王不必急着反驳,本王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有证据的,如今,你我有着同样的目的,越王难道甘心看着曾经的爱人与别人恩爱一世吗?”
厉王也没想到,属下能查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原来越王悄悄来过京城,还隐瞒身份与镇北侯嫡子交好,同进同出,态度亲密。
“越王殿下,不妨你我合作,我要的,是那一国之后的位置,你若是还想要沈郁,事成之后,可以把他带回封地。”
越王知道,厉王既然敢直接说出来,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的,可某些事,查出来和本人亲自承认是不一样的。
沉默了一会,越王开口:“合作可以,希望皇叔明白一点,与贵君有旧情的,是赵越,和本王没有任何关系。”
厉王笑了:“本王明白,越王殿下一直待在自己的封地,从未在圣旨到达前离开过。”
“敬皇叔一杯。”越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皇侄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本王,只要本王能帮上忙,绝对不说二话。”
越王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沈郁。
他忍受不了沈郁待在商君凛身边的模样,只要想起,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
“阿嚏。”
“公子,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慕汐端来热水。
沈郁放下手中的笔,将手放在热水里泡了泡,感受到体温回暖才拿出来,“无事。”
“公子,越王那边真的不会出事吗?”知道赵越是越王后,慕汐一直放心不下,若是越王拿当初发生的事乱说,陛下会信自家公子吗?
自古男子最忍受不了的事,无非那几样,何况陛下还是九五之尊,只会更不能容忍。
“你觉得他会傻到和我同归于尽?”
慕汐摇头,她只是怕越王被自家公子气太狠了脑子不清醒,直接把事捅出去。
“再说了,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他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见得能做成。”
沈郁料到了越王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看着拦在面前的男人,沈郁停下脚步:“两位王爷这是做什么?”
见天气好,沈郁出了玉璋宫遛弯,顺便打算把迟到的生辰贺礼给商君凛送过去,没想到碰上了越王和厉王两人。
“我们是特意来找贵君的,可否借一步说话?”越王沉默着没有说话,厉王看似和蔼地开口。
沈郁不觉得他们来找自己是有什么好事,不打算浪费时间,“有事直说便是。”
“那本王就开门见山了,”厉王眯了眯眼,略带威胁道,“贵君入宫前的事本王已经知晓了,若贵君不想让这些事人尽皆知,最好自己想办法劝陛下同意纳妃。”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厉王也真是有意思,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受你的威胁?”沈郁挑眉,“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事,厉王就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贵君是觉得陛下不会在意这事吗?”厉王非常看不惯沈郁这幅无所畏惧的模样,语气阴狠,“那些暂且还能说是入宫前发生的,陛下不好深究,若本王说,本王还知道贵君在入宫后,暗地里出宫与旧情人私会的事呢?”
沈郁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厉王自认为踩到了沈郁痛处,嘴角上扬。
“本王也不想将此等丑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只要贵君按本王说的做,本王保证,贵君与人私会这件事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提起,贵君回答前可要好好考虑。”
“考虑什么?”商君凛低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那日与贵君私会之人是朕,怎么,厉王对此有意见?”
“臣不敢。”厉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朕与贵君偶尔玩点情趣,难道还要通知你们不成?”
第25章
说到最后,商君凛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寒意。
厉王额头上沁出冷汗,“噗通”跪下:“臣不敢!”
“朕看你们敢的很!今日若不是朕正好遇到,你们还打算如何欺负贵君?”
商君凛几步走到沈郁身后,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朕倒是不知,厉王和越王竟对朕和贵君的私事这般上心。”
越王早已跪下,帝王威压下,他只敢用余光去瞄沈郁。
沈郁倚在高大男人怀里,姿态放松,脸上半点害怕之色都没有。
他是真的不怕他们当初的事被商君凛知道!
越王终于明白了这点。
商君凛对沈郁已经这般宠爱了吗?越王垂下的眼眸里一片暗色。
“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欺负朕的贵君,嗯?”
周围的宫人已经跪了一片,商君凛略带寒意的声音在空寂小道上响起,厉王死死埋着头,后背的衣衫渐渐被冷汗浸湿。
他怎么也想不通,商君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明明他安插在宫里的线人说的是皇帝在御书房议事,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又刚好碰到沈郁独自出玉璋宫,他才来堵人。
厉王深知商君凛有多难对付,才想从沈郁身上下手,不曾想到会被商君凛抓个正着。
“陛下,臣知罪。”
商君凛盛怒之下,厉王甚至不敢给自己求情,更不敢想,他威胁沈郁的话被商君凛听去了多少。
“臣弟知罪,”一直保持沉默的越王声音沙哑地开口,“臣弟只是想替友人像贵君询问一些事。”
越王这话也是在提醒沈郁,有些事不要在皇帝面前乱说。
慕汐闻言瞪了越王一眼,敢做不敢当,真是个人渣。
“越王殿下真是亲民啊,就是不知道那位友人和越王是什么关系,值得越王为他冒这么大险进宫?”沈郁斜斜瞥了跪在地上的越王一眼,偏不如他意。
“臣……”
“越王殿下口中的友人不会是你自己吧,如果越王有什么话想问我,直接问便是,不用拐弯抹角。”沈郁打断他。
越王沉默了,沈郁想的不错,他根本不敢在商君凛面前说出那些事,藩王不顾天命私自回京,是重罪。
商君凛捏了捏沈郁的手,故意用厉王和越王都能听到的低音问:“贵君知道越王要问你什么?”
手指不由自主蜷紧,越王死死盯着地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害怕沈郁说出来,害怕之余,却又有几分期待,期待沈郁说出来,承认那段未曾宣之于口的感情。
“可能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答应进宫?谁知道呢。”沈郁漫不经心回答。
深深看了沈郁一眼,商君凛跳过这个话题,“那厉王呢,厉王找贵君是为何事?”
“臣……”
“当然是因为皇后之位啊。”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沈郁话已出口,厉王知道再遮掩也没什么用,索性闭上嘴。
“陛下你是不知道,为了能让我同意劝你纳妃,厉王都开始拿你陪我去镇北侯府的事威胁我了。”
“此事确实是臣误会了,臣愿意向贵君赔罪。”厉王别无他法,只得认罪,陛下都愿意开口承认那日在镇北侯府的人是他自己了,他再抓着不放只会自讨没趣。
不管那日和沈郁一起出现在镇北侯府的人是谁,商君凛开了口,就只能是他。
厉王想不通,沈郁有什么好的,让皇帝这般向着他。
商君凛居高临下打量了两人一会,淡声道:“来人,厉王和越王对贵妃不敬,杖一百。”
“陛下!”厉王不可置信抬头,“你要因为这个妖妃杖责亲叔叔?!”
商君凛垂下眼眸,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你也可以选择进暗牢。”
“沈郁,你个妖妃!陛下!陛下!您不可如此糊涂啊,我可是你的亲叔叔!”厉王挣扎。
“下令的明明是陛下,厉王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感受到厉王怨恨的目光,嘴角勾起,“厉王既然受罚,该反思反思自己才是啊。”
“厉王,不要揣着精明装糊涂,谁都不是蠢笨之人,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真当我不知道吗?想让我为你和你的好侄女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