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斐玉尘抬了抬右手,发现它从君墨白腰间抬起。过于震惊之下,一时没控制住手,右手落回了君墨白腰间。
斐玉尘:“……”要死。
他赶紧闭上眼,等了会也没听到君墨白的声音。于是他小心地将右眼掀开一条缝。
君墨白枕着他的手睡得正香,于是斐玉尘松了口气,将两只眼全全睁开,然后小心地将右手收了回来,接着小心地抽着左手。
结果左手才动了下,君墨白直接就皱了眉头,吓得斐玉尘赶紧闭上眼睛。
又等了一会,耳边呼吸声依旧细微均匀,斐玉尘再次睁开眼。
君墨白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地落在斐玉尘左手上,有些痒痒。
斐玉尘僵着手不敢动,只能将上半身往后拉开了些。距离虽说只拉开了一些,视野却好了不少,于是斐玉尘开始盯着君墨白看。
看着看着斐玉尘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打算去碰一下君墨白的脸,看是不是和看起来一样嫩。
指腹碰到脸颊,像是摸在刚开的玫瑰花瓣上。
果然很软,斐玉尘想。
然后他就看到君墨白睁开了眼,两人视线对上时,君墨白眼中带着刚睡醒的迷茫。接着他眼帘微垂,视线从脸上的手一点点挪到手臂、胳膊、脖子然后再到斐玉尘的双眼。
斐玉尘:“……”
斐玉尘闭上双眼装死。
等了会君墨白没反应。
斐玉尘掀开眼皮露出一条缝,对上君墨白的视线后赶紧合上,然后僵硬地将右手收了回来。
过了许久,君墨白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斐玉尘憋不住了,他睁开眼睛抬手打了个哈欠,做出刚睡醒的模样,然后装模作样地同君墨白打了个招呼道:“师尊,早啊,你也醒啦。”
君墨白:“……”
斐玉尘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于是他抽了抽左手干笑道:“哈……哈哈,也不知道怎么睡的,手就到师尊脑袋下了。”
君墨白看了他一眼,默默坐了起来。然后斐玉尘就发现君墨白胸前的衣襟很是凌乱,且能看到里面白色的肌肤。并且随着君墨白起身的动作,衣襟开始往外散开。
于是斐玉尘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被褥,然后将君墨白包了起来。
包好后他松了口气,此时他双手隔着被褥环住君墨白腰身,上半身和脑袋隔着棉被贴在君墨白身上。
抬头正好对上君墨白疑惑的双眼,斐玉尘一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松开。”君墨白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懒懒的。
斐玉尘双手一放,被褥从脖子处滑落,原本就凌乱的衣衫被这么一折腾直接散了开,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皮肤。
斐玉尘:“……”
君墨白:“……”
斐玉尘手忙脚乱地将被褥又扯了起来,然后糊在君墨白身上。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斐玉尘抬起脑袋有些心虚地问。
“你说呢?”君墨白盯着他的眼睛,如是说。
这时候斐玉尘如果脑子能清醒些,直接用灵力将君墨白的衣襟拢上,虽说还是很尴尬,但是会比用棉被糊上去要好上许多。
可惜,他并没有想到。于是君墨白被窝中的手掐了个诀,然后斐玉尘抓着棉被的手一个打滑,重心一个不稳,直接扑了过去。
床很宽,加上君墨白是坐着被扑倒的,于是两人的姿势一时之间有些不可描述。
君墨白看着脸上一寸距离处的人,开口问:“这也不是故意的?”
斐玉尘:“……”
斐玉尘:“???”
斐玉尘:“!!!”
见他不说话,君墨白接着掐诀。
然后斐玉尘就觉得膝盖一个无力,往后一滑,整个人就要趴下去。
好在这回他聪明了,撑在床上的手一个用力,硬生生撑着上半身没贴上去。
“我可以解释。”斐玉尘说。
两人之间近得呼吸间的热气似乎都交缠在一起,斐玉尘红着耳尖接着重复道:“师尊,我可以解释。”
君墨白抬手点了点斐玉尘的胸口,漫不经心道:“我觉得你可以先起来。”
斐玉尘:“……”
起身后,君墨白理了理衣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新外套。穿戴整齐后,他回头看了万分纠结的斐玉尘一眼,善解人意道:“你不用解释,我懂。”
斐玉尘一点点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他张了张口,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又仿佛没什么可解释,表情十分纠结。
于是君墨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解道:“为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怪不得你昨夜……”言未尽,最后还轻轻叹了口气。
斐玉尘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咔嚓”一声,破裂了。
待关门声响起,斐玉尘才回过神,欲哭无泪道:“师尊,你到底懂了什么。”然后一个扑腾,直接将自己埋进了被褥里怀疑人生。
相比于斐玉尘的欲哭无泪,出门后的君墨白简直可以用如沐春风形容。
不论是忍不住越翘越高的嘴角,还是上挑的眉眼和深得醉人的梨涡,都在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第五十章 君墨白:你抓着我的手不放。……
院里的榕树落了点绿叶, 老人家拿着扫帚正弯着腰细细扫着。
君墨白下楼后,老人家抬起头打招呼道:“小公子早啊,睡得如何?”
君墨白回想了下今晨光景, 笑眯眯道:“睡得很好,劳烦挂心。”
老人家笑着点了点头道:“睡得好就好,昨夜老太婆还和我担心你们睡不惯来着。”
“你们的被褥有股阳光的气味,睡着很舒服。”君墨白说。
老人家笑呵呵应:“那是自然,老太婆每月都将被褥拿出来晒, 睡起来可舒服了。”言语间自然流露出的骄傲最能感染人。
君墨白敛了敛眸,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开口道:“同我住一起那个, 今晨老毛病犯了,不知……”
老人家摆摆手打断道:“啥毛病?严重不?既然不舒服,那就多住上几天。”
“胃疼,倒也不严重, 估计是最近赶路赶的。昨日吃了顿好的,又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整晚,毛病就出来了。”君墨白说瞎话完全不带眨眼。
老大爷摸了摸胡子道:“胃疼啊, 那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君墨白点了点头颇为不好意思道:“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 不麻烦。你们昨日来了以后, 我这是腿也不疼了,耳朵也灵了, 可见咋们有缘。”老人家拍了拍大腿说。
君墨白笑着同老人家又扯了几句,然后才去了清远屋里。
而在屋内当缩头乌龟的斐玉尘一直到君墨白和老人家交谈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个时辰,斐玉尘终于想开了。既然君墨白都不尴尬,那么自己就没必要尴尬。毕竟事情演变成这么个地步, 自己也好无辜。
于是开导好自己后,斐玉尘将自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去看看清远如何。
这时有人在门口敲门道:“小公子,你好些了吗?老太婆炖了些粥,我给你盛了点。”
斐玉尘一头雾水地打开了房门,就见老人家端着一碗白粥,乐呵呵地冲自己道:“老太婆刚炖的,特地炖得软软糯糯。你胃不舒服可不能老躺床上,这早餐呐,得吃。”
胃不舒服???
谁?
我?
斐玉尘在内心给自己丢了三连问,一脸呆样。
“麻烦叶伯伯和婶子了。”斐玉尘伸手将粥接过,轻声道。
“不麻烦,不麻烦,趁热喝哈。”叶大爷笑呵呵地说完就出了房间。
手里的粥被炖得十分软烂,虽说只是普通白粥,但心思在里头,因而喝起来十分美味。
一碗粥下肚,大清早被吓跑的魂拢回肚子里。斐玉尘抬手揉了揉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
吃饱喝足以后,斐玉尘觉得该去清远那看一眼,于是蹑手蹑脚出了门,然后往隔壁屋看了眼。十分小心,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小心地摸到隔壁屋窗户下后,斐玉尘竖起耳朵听屋里动静——没有动静。
于是他抬手敲了敲窗户小声道:“师弟,师弟,起了没?”
“进来。”是君墨白的声音。
斐玉尘:“!!!”
“我突然有些胃疼,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斐玉尘一把捂住肚子装模作样道,然后捂着肚子一点点往自己屋里挪。
才挪了两步,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胃疼?”君墨白盯着斐玉尘的双眼问。
斐玉尘双手捂着肚子,微微弯着腰,两人正好平平对上视线。
斐玉尘:“……”
见他不说话,君墨白又问:“嗯?疼得都说不出话了?”
斐玉尘咬咬牙作出一副狰狞模样虚弱道:“师尊英明,可疼了,我先回屋了。”
君墨白点了点头,斐玉尘往前挪了挪,再挪了挪。等挪到君墨白前方时松了口气,结果就听身后人悠悠道:“和大爷打过招呼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斐玉尘僵了僵,突然觉得被捂住的胃有些疼。
“嗯。”斐玉尘胡乱点了点头,推开房门一步跨入。然后就听到一声似有还无的轻笑从身后传来。
一直在屋里窝到了午饭时间,斐玉尘才慢吞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下楼后,叶大爷关心地问他道:“好点没有?”
君墨白从里面走了出来,斐玉尘看了他一眼飞快地将视线转了回来,然后快速地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没几句,大娘的脑袋从门里伸了出来中气十足道:“别聊了,过来吃饭。”
饭后斐玉尘直接回了房间。君墨白则留在院子里同叶大爷聊天。
叶大爷年轻时候家里有点小钱,又是家中最小的一个,老太爷的意思是给他买个地方官安稳过日子。
但叶大爷并不是个安分的主,某天夜里,留书一封,拿着把木头剑闯荡江湖去了。
在江湖上漂泊了三年,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奇事怪谈,二十六的叶大爷突然就觉得江湖不适合自己,于是将行李一收回了老家。
老太爷那会身体还算可以,见他回来心里高兴。拿着钱给他买了个小官,于是叶大爷在老家待了五年,在第二年的时候娶了来踏青的官家小姐。
娶亲后,安稳过了三年日子。某天夜里,叶大爷觉得当官老爷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行李一收又要去闯荡江湖。
林大婶那会正在屋里绣花,眼见他翻里翻外的不仅不出言阻拦,反而将绣花布一放,也跟着收拾行李去了。
这回还是三年,三年后两人又回了老家。这回叶大爷不做官了,开始做生意。
叶大爷脑子好,家里又有路子。因而生意一年就做了起来,并且前景十分的好。
然而,才过了三个年,叶大爷又觉得无聊了,于是将生意往哥哥那一推,拖家带口的又闯荡江湖去了。
又过几年,孩子大了。
叶大爷觉得孩子跟在身边有样学样不好,于是给了一笔钱,直接将儿子女儿打发走。
三年又三年,林大婶走不动了,叶大爷这才安定了下来。
有了这些人生经历,叶大爷的眼光老毒。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老神在在道:“追人可不兴这样。”
君墨白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正色道:“那应该怎么追?”
叶大爷抬手往屋后指了指,眯眼回忆道:“往屋后这条小路走上一盏茶的时间,有个水塘。水塘边长了不少芦苇,成片的,夏日夜里往芦苇丛里丢一块石子能激起数千萤火虫。几年前就是看中这水塘,才定在了这里。”
君墨白扬眉想了想,觉得似乎可行。
他从没追过人,也没见过别人是如何追人的,倒是有一年凑巧让他碰上了一回小情侣相处情景。
那是多年前在宗门竹林闭目休息时,有两名弟子误入他休息的地方,为的就是看林里的萤火虫。
君墨白记性很好,即便是这种不相干的东西,仔细一想也能回忆出个头尾。
那日夜凉,月光被茂密的竹叶挡住。他闭着眼拿着本书盖在脸上,整个人躺在躺椅上,是难得休闲又不端庄的模样。
那两名弟子同他隔了十来步距离,翠竹重重,月光暗淡,瞧不分明。
那两人没有再往前他也懒得出声赶人。
草叶上的萤火虫被人用灵力激起时,少女激动的声音落在耳中,有些吵。
少女激动的声音和叶大爷说教声重合在一起,将他从本就浅浅的回忆中扯回现实。
再联想到那日清远突破斐玉尘的庆祝方式,于是君墨白他——悟了。
同叶大爷道谢后,君墨白起身看了眼二楼,然后缓缓走了上去。
叶大爷看着上楼的君墨白笑呵呵地给自己添了杯茶水。
梧桐叶又落下几片,绿油油的,分外好看。
斐玉尘这会正躺在床上揉肚子,装得久了,好像确实有点疼。
揉了半响,还是有些难受,于是斐玉尘换了个姿势赖在床上。
君墨白推开门就看到斐玉尘下巴靠在枕头上,双手往前拉,臀和腰微微拱起。活像一只蠕动过程中被定型的毛毛虫。
斐玉尘听到动静后扭头看了眼,然后“啪叽”一声倒在床上。
开始装死。
君墨白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好笑。原本想说的话落回肚子,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君墨白不说话,斐玉尘就闭着眼装死。
两人一个趴着,一个站着,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