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人出现在石门后,眼见护山大阵被破。抬手直接拿出一个法宝。然后张口吐出一口心头血。
血雾将法宝覆盖,金色的丝网带着血光飞向空中,变成一张大网直扑君墨白。落下的过程中,网里长出许多细密长刺, 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是萃了毒的獠牙。
君墨白眼都没抬,挥出的剑气将网冲破。与心神相连的法宝被毁,气血上涌,赵晨喉间生甜。
费力压下后,赵晨再次拿出一个宝贝丢了出去。
是个巴掌大的木偶。青绿色的原木雕成了三头九手的鬼面。
木偶一出,周边气息一滯,乌云将日光挡住,大风刮过带来一股恐怖气息。
君墨白抬剑直指木偶,眼里寒凉如冰:“堂堂仙门掌门居然用此妖邪之物,杀你不冤。”最后四字特地在中间停顿了一会,杀气十足。
赵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内心的退却胆怯,赵晨脸色一黑,往前踏出两步狂妄道:“杀我?尽管试试。”说罢抬手朝木偶一点道:“启。”
木偶的三双眼睛凿出的凹穴上嵌了六颗红色宝石,红宝石发出渗人的光,君墨白抬手挥出一道光幕将斐玉尘和清远护在身后。
接着左脚平挪半步,右手洛河剑脱手而出,绕着木偶转了三圈。红色宝石从空中落下,接着长剑直起,再一个下落动作,直接将木偶给削成两截。
黑色怨气从截断处不断涌出,赵晨阴险一笑道:“被困压几千年的冤魂,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应付。”边说边甩出数把玉色小剑。
巴掌大小的剑混在怨魂中,只等机会一到给君墨白来上一下。剑身萃了这世间最阴冷的三样东西——北边幽冥泉下的池水、千万心狠手辣之人死前不甘心的泪水以及被各种手段滑落的死婴怨气。
只需来上一下,便是仙人也活不过三日。
洛河剑剑身消散,直接化成一条银色长龙。张口间,清泉吐出将怨灵净化,露出藏在里头的小剑。
君墨白手抬到眼前,半空中风起云卷,一个巨大的透明手出现在君墨白头顶。
他抬手狠狠一抓,半空中的手随之一抓。
数把玉色小剑直接被碾成粉末,然后被洛河剑化作的银龙吐出的清泉给卷落。
赵晨见状大喊道:“列阵。”
君墨白连个眼神都没给,冷声道:“不知悔改者,与之同罪——死。”最轻飘的语气,满是杀气。
那些弟子阵列一半,听了这话,直接顿住。
赵晨怒骂几声,手提大刀,眼看着是要冲过来同君墨白拼命。
流月宗后山上种了不少梅花,这个季节,本该光秃秃的梅树开满花朵,红一片白一片,风一过,梅花翻涌,有如雪海。
君墨白抬手将手心翻转向上,只见长风一卷,双色梅花随风飘到山门,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风和清冷梅香融合在一起,从赵晨的眼睛、鼻子、嘴巴拂过。
赵晨拿着刀的手缓缓张开,刀落在地上发出“哐当”声响。
花瓣越落越多,像是下了一场大雪,空气中被清冷的花香填满。
赵晨不甘心地往前动了动,有几片白花贴着他的脸颊落下,花瓣染血,添了分妖异的红。
“劝你别动。”君墨白道。
说罢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将洛河剑收回。左手两指摩擦着剑身,神情淡淡。
赵晨嗤笑,看了君墨白一眼,然后目光越过他直接落在光幕后的清远身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的下唇,得意道:“拉一个下水,值了。”
随后又将目光移回,看了眼君墨白手中的洛河剑问道:“这剑,够快吧。”
“清远的血珠,在哪。”君墨白将洛河剑收起,盯着赵晨问。
“自然在这方世界之中。”赵晨闭上眼,露出得意的笑。
没有听到预想中恼怒的声音,赵晨有些失望,他睁开眼,眼前早就没了君墨白师徒三人的身影。
他哼了声,还没想明白君墨白怎么就放过了自己,困倦席卷而来,眼皮沉得像是注了水。
赵晨缓缓闭上眼,在花海中识海随着肉~体的消散而化为一道金光同白~粉花瓣融在一起,将其染上一层金光。
云端下,稻田旁。
斐玉尘看着前方一步距离的君墨白道:“我还以为师尊会放过他。既然他死了,清远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君墨白摇了摇头,手指前方道:“得去那将清远的血珠收回才能出去。”
顺着君墨白的手指看过去,稻田尽头有几户人家,这会正值饭点,屋顶上的炊烟被风吹出老远。
斐玉尘收回目光,不明白道:“那人不是什么都没说?师尊如何确定师弟的血珠就在那里?”
君墨白老神在在道:“猜的。”
斐玉尘:“……”怎么突然这么不靠谱。
一旁的清远抿唇笑了笑,伸手扯了扯斐玉尘的衣袖道:“师尊说的没错,那里确实有股吸引我的力量。”
斐玉尘好奇:“怎么个吸引法?”
清远:“额……”
“再聊下去,天就黑了。”君墨白开口解围。
斐玉尘摸了摸鼻子“哦”了声,将奇怪的问题给吞了回去。
穿过稻浪,又过了条小溪,这才走到了那几户人家附近。
其中一家带了个大院子,院里长了颗大榕树,榕树舒展的枝叶盖过半个院子,可想而知夏日的晚上躺在树下乘凉该是多么的惬意。
院门口站了位老人家,柱着拐杖盯着远处瞧。
君墨白往前走了两步,拱手同老人家道:“老人家,这附近可有地方住宿?”
“住宿啊,得往北边再走上一天嘞。”老人家抬手指了指北边,然后抬头看了眼将黑的天色道:“这天可要黑了。”
君墨白点了点头,似乎有点为难。他扭过头看了看身后两徒弟,然后转过头叹了口气,道了声谢后准备往北走。
老人家心软,看了看身后的院子又看了眼天色然后朝君墨白喊道:“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两间空房。”
君墨白停下脚步转了回来,惊喜道:“如此可就麻烦老人家了。”说罢掏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解释道:“出门急,银钱带的少,就用这个抵房钱,可行?”
“使不得,不过是借助一晚上。”老人家伸手将玉佩推了回去。
君墨白也不强求,将玉佩收了起来,再次道谢。
斐玉尘进院子后,在心里嘀咕道:“看不出来,君墨白居然还会骗人。”
因为只有两间空房,老人家带着三人打开房间后就让他们自己安排,柱着拐杖就下了楼。
斐玉尘抬头看了君墨白一眼,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有心想要把清远塞他房里,还没等他开口。
就听身旁的清远咳了咳,不好意思道:“师尊,在水牢的这段时间腿脚染了点毛病。恐怕我得自己睡一个房间。”说罢低头红了耳尖。
君墨白点了点头道:“无妨。”然后扭头看了眼呆滞的斐玉尘问道:“行?”
这话问的,斐玉尘哪里敢说不行。
天完全黑下来时,老人家上楼叫三人吃饭。五菜一汤,其中有碗刚出锅的焖肉,估计是看他们三穿着华丽,怕吃不惯山间野菜,特地焖上的。
老人家两口子很是热情,君墨白看着桌上的菜,有盘绿色的看着很是可口,于是伸筷夹了几根。入口带苦,回味甘甜,神奇的味道,于是又夹了一筷。
吃完饭后,三人在院中坐了一会这才回了楼上。
上楼时,老人家两口子还在院子里看月亮,手里拿着个蒲扇,笑呵呵地聊着天。
君墨白从瓷瓶里取出几滴灵液,指尖一弹,弹到二老头顶上。
“下雨了?”老人家摸了摸头顶道。
“净瞎说,月亮这么大哪来的雨。”然后额间一湿,有水滴落了下来。她抬手摸了一把,奇道:“好像还真是下雨了?”
“是吧,还说我瞎说。”老人家嘟囔一声,然后起身拿起拐杖准备将竹躺椅往屋里拖。
就听他惊讶地跺了跺扭头同老妇人道:“怪了,我这腿好像不疼了?”
君墨白站在二楼听着他们的对话,扬了扬唇角走进了屋里。
屋内,斐玉尘坐在凳子上盯着烛火发呆,听到声响他抬起头十分紧张地看着君墨白道:“师尊,睡觉啊?”
一紧张就是容易乱说话,斐玉尘在心里给自己甩了一巴掌。结巴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君墨白扯了扯唇,好奇道:“是什么?”
本来就急,被君墨白这么一问。脑子直接一空,是什么呢?
视线到处乱瞟,从洗漱架子挪到窗杦,又从窗杦挪到蜡烛油上。
实在是想不到了,于是眼睛一闭心一横大声道:“是我困了,想睡觉。”
君墨白闷笑一声,愉快道:“既然如此,那就睡吧。”
第四十九章 君墨白:既然徒弟不开窍,……
那就睡吧, 就睡吧,睡吧,吧。
耳里仿佛有回声, 一声大过一声。
然后斐玉尘就看到君墨白走到床边,把外套脱了,脱了。
接着就是腰带,斐玉尘直愣愣地盯着君墨白看,两指宽的腰带扯起来毫不费力。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 却将斐玉尘看得气血翻涌,甚至逼得他抬手把衣服领口松了松。
“师尊……”斐玉尘张口喊道,语气十分虚,
君墨白回头看了他一眼,“嗯?”了声。
“师尊也睡啊?”斐玉尘干笑一声问。
君墨白将脱下的外套叠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嗯”了声,接着解释道:“白日里灵力用多了, 困。”说罢还伸手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似乎真的十分困。
“你不是困了?愣着作甚?”君墨白问,语罢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突然、好像、也不是太困。师尊先休息, 我出去看看月亮。嗯, 看月亮。”斐玉尘说, 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看君墨白。
开玩笑,真睡一张床上, 这么久的努力就白费了好吧,虽然君墨白这样子看起来好像抱着很舒服的样子。斐玉尘想着,然后视线不小心同君墨白的对上,脑袋“轰”的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往鼻子上涌。
斐玉尘双手捂住鼻子, 转身就要出门。就听君墨白道:“你要是出门了,清远的血珠可就跑了,再想找可就不容易了。”
按在门上的手一顿,斐玉尘纠结了片刻然后将手收了回来。
好吧,那就找个地方坐一会,他想。
“刚刚你说困,所以我没和你说清楚。”君墨白又开口道,十分郑重,他说:“水牢里的水是三池水,修士的血液落入后,会形成血珠。血珠形成后,会强行吸走原身一丝精魂,接着逃离原身。只要给他足够时间,血珠就会成长成一具分~身。”
君墨白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十分困。
“同自主修炼的分~身不同,血珠演变的□□会通过那丝精魂吸食原身的一切,最后取代原身成为一个满眼只有杀戮的杀人工具。”
“那我们赶紧去将血珠找回,这东西太危险了。”斐玉尘说罢就要往外走。
君墨白单手撑着下巴朝斐玉尘招了招手道:“过来。”慵懒的调子。
斐玉尘挪了挪,靠了过去。
君墨白坐在床尾,拍了拍被褥道:“坐,问你个事。”
斐玉尘坐下后,被褥往下陷了陷。
“你……”君墨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视线相对,反而是他先退缩。君墨白将头转了回来,轻声问道:“你对清远是不是有意思?”
“哈?”斐玉尘从床上跳了起来,震惊道:“师尊怎么会这么想?我发誓,我是把师弟当亲弟弟看待的。”说罢抬手放在耳边做发誓状。
君墨白勾了勾唇角,心情极好道:“坐下来,还没说完。”
斐玉尘摸了摸心口坐了回去,双手揪着被褥十分害怕。
“血珠同原身距离极近时,确认周边安全的情况下,他会回到原身身上,进行夺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血珠觉得周边安全,好让他自动回到清远身上。所以……”君墨白压了压声音道:“上来睡觉。”
君墨白说完后,直接翻身上床,并且很自觉地将被褥摊开,然后睡到了床里面。
床挺大,老人家用木板做的,能睡三个人。
斐玉尘十分纠结,一方面觉得君墨白奇怪的反应果然是因为自己和清远走太近。另一方面就是不明白,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趁机和清远睡一间?就因为清远的一句话,就做到这个地步?如此一想,心里酸酸涩涩。心里的想法翻来覆去,炒豆子似的,越想越纠结。但也没纠结多久。因为君墨白均匀的呼吸声轻轻传来,睡熟了。
于是斐玉尘抬手将蜡烛熄灭,然后摸着黑将外套脱了后上了床,直挺挺躺着,没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中,君墨白本来闭上的眼缓缓睁开。他小心地转过身看着斐玉尘熟睡的脸,然后动手松了松身上的里衣,再抬手摸过斐玉尘腰身将他右手抬了起来,然后轻轻往自己身上扯。
斐玉尘睡觉本来就不太老实,手被人往里带,整个人顺势就改正躺为侧躺。
于是他的右手就十分合理地落到了君墨白腰间。
当第一缕阳光落入屋内时,斐玉尘动了动有些麻的左手,然后他发现左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着。
被什么给压着了呢?斐玉尘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想。
好一会后,他惊恐地睁开双眼,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左手被君墨白枕着,而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