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抑制不住地沸腾。
最开始,大部分人都是怀着守护和弥补的心态参与这个项目,渐渐地,另一种声音越来越大——既然欢欢还活着,我们为什么不把欢欢拉回来?
项目开始尝试送人过去,一来更直接地帮助他,二来游说乔稚欢回来。
那一天,三千万人接到指令,共同开始修正行为,将“阮思唤”嵌入到乔稚欢身边。
阮思唤确定地点,抵达时间却在教堂救猫咪的十六年前,他活生生等了乔稚欢十六年。
话说到这里,乔稚欢才忽然明白。
他以为来这里是为了拯救叶辞柯的。
其实,是所有爱他的人拯救了他,为他构筑了这个万般美好的世界。
“欢欢。”严晶上前一步,“对不起,从前让你难过失望了。”
“我们很愧疚,非常愧疚,你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么?”
乔稚欢唇角轻动,正要答话,阮思唤抢先一步说:“别急着拒绝。”
他定了定:“我们会给你时间,会陪着你,直到你回心转意。”
“欢欢。你以前住着的地方,现在种满了丁香。一到六月,海崖上漫山遍野都是淡紫色的花。”
“我们只是,想让你亲眼看一看。”
他们的确没有任何胁迫举动,坦诚一切之后就离开了。
乔稚欢独自站在温柔的海风中,第一次感觉晨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
他无意间抬头,蓦然对上了一个人的视线。
二层露台上,叶辞柯靠在栏杆上,低着头,安静地看着他。
*
“我过来看看你,结果他们说你被叫出来了。”叶辞柯很快下楼和他汇合,“你去我那里休息吧。僻静。”
叶辞柯的宿舍的确僻静,他人孤僻,工作人员和学员很少打扰他,连例行检查都没有,正因如此,奸商还拿他的宿舍当仓库,以此逃避检查。
乔稚欢也怕再被人打扰,他实在是太疲惫了,需要好好补一觉。他点点头,跟到了叶辞柯的宿舍。
路上,他一直在思索另一件事。
叶辞柯一直站在二楼么?
他听到他们的对话了么?
如果听到了,又理解了多少?
叶辞柯沉默了一路,他表情本就寡淡,乔稚欢不断拿余光观察他,实在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不过当他一到叶辞柯的宿舍,身体刚接触到柔软的床,这些想法就砰然消散。
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谁知刚闭上眼睛,左肩却被人温柔地晃了晃:“吃口东西再睡。”
只睡觉不进食,叶辞柯担心他体力流失的厉害,起来身体更困倦。
这时候乔稚欢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只好把人揽起来,倚在自己身上,喂他吃了块巧克力,喝了几口牛奶。勉强吃了一些之后,他没让乔稚欢立即躺下,而是细心地估摸着过了返流难受的时间段才把人放下,又帮他掖好被子才离开。
乔稚欢一觉睡到了晚上。
客厅里正放着悠扬唯美的《普鲁斯特》,他刚睁眼,只翻了个身,这么点轻微的响动,房门立即就被打开了。
叶辞柯站在门口:“醒了?”
乔稚欢睡得还有些发懵,缩在被子里,只从鼻尖轻轻嗯了一声。
叶辞柯上前,先喂了口温热适中的水,再扶他起床,照顾得都不用乔稚欢伸手。
乔稚欢留在他这里吃晚饭,两人简单讨论了一下二公公演的主题,时间已经快到九点。
“我回去了。”
明天还有第一赛段淘汰录制,乔稚欢交待一声,打算回自己宿舍。
叶辞柯站在门口送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想法。
“明天见。”
乔稚欢换好鞋,拧门出去。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乔稚欢站在门外,心悸地听门里的动静。
他会跟出来么?
会挽留么?
一门之隔,里面尤其安静。
乔稚欢等了足足三分钟,却像过去了整个世纪那么漫长。
过了会,他忽然自嘲般笑了笑,他是在期待什么呢?
乔稚欢抬脚打算离开,没想到门忽然被拉开了。
叶辞柯站在门内的黑暗中,沉沉望了他一眼。
他的手腕忽然被捉住,难以反抗的力道袭来,乔稚欢被猛然拉了进去。
大门嘭一声关上,一进门他就被按在门上,叶辞柯深深压了过来,着魔一般紧紧搂着他,在他耳边不断轻唤他的名字,“欢欢,欢欢,欢欢。”
叶辞柯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就像带着魔力,滚过耳廓的时候擦起酥麻感,让他一阵阵心悸。
叶辞柯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带着温柔的鼻音劝他:“留下来,选我好不好。”
乔稚欢心里一紧。
……他听到了。
他知道乔稚欢选择的天平上,一端是他,另一端是沉甸甸的、成千上万份热爱。
叶辞柯轻吻他,从耳廓、外缘到冰凉的耳垂,搂着他的臂膀也渐渐收紧,像是要将他彻底束缚在自己身体里那般拥抱他。
在近乎窒息的距离,叶辞柯轻轻咬上他的耳廓:“留下来。”
“我比全世界更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叔叔和维维亚尼,给《遗愿》读者的彩蛋~
没看过的就当NPC就可以。
蜷缩世界就是卡比拉丘流形空间,理论依据取自超弦,相关衍生都是胡扯的。
第五十七章 抓包
突如其来的剖白骤然击中了乔稚欢。
他被紧搂在叶辞柯怀中,全身都淹在对方好闻的气息里。
叶辞柯垂眸望着他:“你很怀念你来的地方么?”
乔稚欢停顿片刻,正要仔细斟酌,叶辞柯催促道:“别去想,就第一感觉。”
“……其实,以前我活的很没有自主权的。”乔稚欢轻声说,“老师说选跳舞就选了跳舞,经理说努力我就好好努力,说巡演就巡演……连我高考志愿选什么大学,什么专业都是别人定的。我的人生被很多人安排来安排去,但没有一项安排是来自于我自己。”
“我真正自己拿主意的第一件事……”乔稚欢有些羞赧地瞥开他的眼神,“是来找你。”
叶辞柯的眼神像是忽然被点亮了:“你说什么?”
乔稚欢的眼神游移一圈,最终轻轻抬眼,盯住叶辞柯:“我说……我来这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
乔稚欢的身体猛然一轻,叶辞柯居然将他整个举起,双眸含光地望着他。
叶辞柯在笑,他笑的幅度虽然轻微,但却像春水消融一样动人。
乔稚欢趴在他的肩上,鼻尖痴迷般掠过他的脸颊,像是终于寻到了最芬芳的地方,轻咬住他的唇尖。
这个吻缠绵又清甜,连空气都细微融动。
乔稚欢被轻轻放下来,叶辞柯问他:“所以,我可以当你同意了?”
“我还在想他们说的修正行为,能修正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直接把我带回去,会不会直接修改……”乔稚欢轻触上叶辞柯的脸颊,“你。”
这问题谁也说不准,两人陷入沉默。
“不过,那也是之后考虑的事情了。”乔稚欢主动环上他的手腕,“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快入夜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
暴风骤雨把窗棂摇得乱晃,屋内倒是安宁。
黑暗中偶尔漏出些低沉的喘息,又被更深的吻堵住。叶辞柯同他纠缠得身体发烫,心跳聒噪地混杂在一起。
欢欢贴在他怀里,被吻得耳尖发烫,即使在黑暗中,眼瞳也亮晶晶地,格外动人。
他忽然抿出个笑容,抬身凑向叶辞柯耳畔:“叶老师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
叶辞柯长睫微垂,黑沉沉的眸子里映出分外可人的乔稚欢,他滚烫的手掌顺在乔稚欢腰上,没往下游走,掌心的热度却持续而稳定地宣扬着存在感。
他思忖片刻,很淡地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呢?”
“《狂仙》的时候?”
“不是。”
“……鬼屋?”
叶辞柯笑意隐隐:“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概念?”
乔稚欢声音放轻,语气里还有丝不满:“我觉得你一开始对我不咸不淡的。”
“恐怕只有你这么觉得。”
乔稚欢稍稍低头,指尖顺着他颈上的刺青摩挲,叶辞柯臂膀僵了僵,说了句“痒”。
他不说还好,一说乔稚欢愈发变本加厉,刻意只用一点指缘轻挠他的侧颈,还点水般掠过他的喉结。
他正闹得开心,没想到手腕被猛然捉至背后,叶辞柯立即欺身压了上来,成年男性的重量压得他动弹不得,身体被迫打开,紧接着,温热柔软的触感拓上他的脖颈,让他后脊迅速散过一阵酥麻。
乔稚欢下意识扭动肩膀,对方却像完全不明白他的信号,按着他又是轻舐又是用牙尖轻划,柔软和锐利的触感交替,他觉得整个人都被晃得战抖,不自觉从鼻腔里漏出一句“别。痒,真的好痒。”
叶辞柯动作轻顿。
两人用着同样的沐浴露,木香混杂玫瑰香,但嗅得深了,仍会闻到一丝淡淡的清甜香气,让人想起六月的初夏,是乔稚欢自己的味道。
他闭上眼,拿鼻尖蹭乔稚欢的侧颊,经过刚刚那一遭,连这点接触都充满了危险气息,乔稚欢忽然觉得身子发紧,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叶辞柯的动作撩动。
“欢欢。欢欢。”叶辞柯叠在他身上,呓语般唤他的名字,他停在咫尺的距离,低着声音说:“我不是圣人,乔稚欢。”
乔稚欢听出他隐晦的潜台词,只枕在他怀里,没再乱动。
“睡吧,明天还有录制。”
*
次日淘汰录制前,乔稚欢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间办公室前。
工作人员刚一推门,赵英杰正巧从里面走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赵英杰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扫视一周:“你来这里干嘛?”
乔稚欢摇头说不清楚,他一到宿舍就被工作人员叫过来,路上也没说具体要见谁,是什么目的。
“里面还有人,你估计得等一下。”赵英杰说。
三人站在门外,正等得百无聊赖,赵英杰忽然笑话他:“欢欢,你扣子怎么快被人揪掉了,来,跟我过来一下。”
趁着工作人员犹豫,赵英杰直接把乔稚欢拉到了盥洗间。
这里是基地里少有的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赵英杰挨个查看完所有隔间,忽然回头:“把制服外套脱下来。”
乔稚欢有些懵然。
“快,免得太久了外面的人起疑。我和你换一件。”说着赵英杰利索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你救过我,我不会害你的。”
乔稚欢权衡片刻,脱下自己的制服和他交换。
赵英杰的外套他勉强能穿,但赵英杰一披上他的制服外套就愣住了,袖子足足长了半掌,大小也显著不对:“这是你的制服外套么?这么大?”
“叶老师借我的。”乔稚欢简短说,“他爱干净,你爱惜点穿。”
赵英杰制服过大,他生怕穿帮,出了盥洗室就逃之夭夭,乔稚欢自己回到那间办公室门外,谁知正好撞见奸商从里面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学员挨个过来报道。
乔稚欢冲他喊了声奸商,奸商倒像有心事一样,心不在焉地挥挥手,匆匆离开了。
乔稚欢好奇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乔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一进门,四名人高马大的保镖便围了上来,其中一人拿着金属探测器,从头到脚来回扫描,乔稚欢不快地皱眉:“我没带手机,也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跟他进来的工作人员赔笑解释:“您别生气,就是例行工作,谁来都一样的。”
过了保镖,他被引至一茶室,一名女性茶艺师身穿旗袍,正在烫杯温壶,打算泡茶。
“错啦,错啦!”
一人大喊着快步走至茶台前,用木镊取下温着的紫砂茶具,“新来的吧。彭先生喝茶讲究,红茶要用白瓷盅。”
乔稚欢眉尖一挑,“彭先生”。
茶艺师慌忙道谢,从一侧柜中取出白瓷盖碗,重新温杯。
“云天啊,别那么凶,喝个茶嘛,随和点,紫砂倒也用得。”
彭强朗声笑着,从侧门进入茶室,被称作云天的人很使眼色地拉开太师椅,让彭强坐下。
“还不认识吧?”彭强笑着点点身边的人,“云天,今年新火起来的新秀,就在你前头三四个月。”
乔稚欢抽抽嘴角,权当笑了笑,心想彭强又要作什么妖。
彭强抬手,云天迅速弯腰,切好雪茄,点燃了才递予彭强手上。
他放缓动作接下,活像是想让乔稚欢再看清楚点。
乔稚欢盯着桌面,压根懒得看。
两杯茶置于两人面前,彭强扰扰手,茶艺师和云天心领神会地退下。
彭强亲手把茶盏推至乔稚欢面前:“小乔,你离学员近,你觉得这一届,谁能冒尖?”
乔稚欢不咸不淡:“彭副总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待会我还要赶录制。”
彭强额上青筋跳动,险些没绷住。
乔稚欢在卡位战上尤其出彩,就是脾气太倔。
思量想去,他还是想尝试把乔稚欢收为己用,所以才特意把他叫过来。彭强努力挤出个笑:“看到云天了么?之前就是个十八线,要名气没名气,要资源没资源。去年年底和我们合作,今年年初一个S+的剧,一炮而红。接下来他至少还有五六档戏要播出,现在是各大综艺排队要他上,剧的要约多到看不完,预计未来三五年都是他的巅峰。”
“你以为他资质很好么?”彭强说,“我觉得远不如你。”
乔稚欢没接话。
别人红不红、怎么红的,资质怎么样,本质上和他没什么关系。
彭强极力摆出和蔼点化的表情:“我知道市面上是都在骂,大橙不拍些好东西,只知道搞些套路烂片,说我们劣币驱逐良币。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