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喜和给孩子把衣服整理好,抱了起来。
“男孩子嘛,长得好不好看都无所谓,有男子汉气概才行。”
“有你跟章池在他身边,孩子定然不会错了。这孩子叫什么?小宁?”
“孩子叫顾佑宁,他哥叫章佑安,算是一脉相承,也愿他们两人像他们的名字一样,一直平安顺宁。”
文轩淡淡道:“你们真的把小安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顾喜和看着他,正色道:“不是当成,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文轩轻笑一声,“你们对小安的这份心,我很感激,但他毕竟不是你们的孩子。”
顾喜和叹了口气,看着怀里的小宁。小宁正抬手揪了他的扣子,揪住了就不放开,像是要把它扯下来一般,可惜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揪不下来。他十分执着,玩的不亦乐乎。
“我有了孩子之后,能够体会到侯爷的心情,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带在自己身边,不然便会心神不宁。但是侯爷也请理解一下章池,他带着小安已经七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分开。哪怕是我,带他的时间不长,也是不舍得的。”
文轩见顾喜和真情流露,叹了口气,“我虽贵为定国侯,但是在帝都的日子并不很长,一年之中,倒是有大半年是在军中。所以小安要不要带走,我也很纠结。但是如果我一直不娶妻,总是说不过去的,皇上和父母一直在催我。如果我已经有了子嗣,压力便会小很多。”
“侯爷,您真的不打算再娶了吗?您现在正年富力强……”
“曾将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无论娶谁,都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文轩幽幽说完,突然想起刚才顾喜和跟章池的话,语气一变,“顾公子,你刚才说什么,小安的爹亲或许还在世,可能就在这谷城镇上?”
顾喜和道:“我只是以常理推测,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舍得自己的孩子呢?”
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文轩深感有理。
“怎么能让他主动现身呢?”文轩说完,语气又低落下来,“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出现,也许是真的不在了。”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章池插了句嘴,大步走进屋子,脸色依然很冷。
他接过孩子,对文轩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要是不行,你只能死心了!”
文轩不计较他的态度,急道:“怎么试?”
“侯爷,您答应我,要是许安能回到您身边,您不要带小安走,好不好?”
其实文轩看到章池和顾喜和对小安的一片心,已经不是那么想带小安走了。
于是爽快的答应,“好,要是许安回到我的身边,我就不会带小安走!”
“那好,侯爷,我觉得我们应该这么做……”
文轩听了章池的主意,心存怀疑。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章池挑了挑眉毛,“您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
顾喜和连忙打圆场,“侯爷,如果人真的在谷城,我觉得章池的法子应该会有用。他要是不出来,那肯定是不在谷城。”
见顾喜和如此肯定,文轩也不废话道:“好,我就在这里再等五天,要是许安不出现,我一定要把小安带走!”
文轩说完这话,抬脚就走了出去。
章池垮着一张脸,恨恨道:“凭什么他当初不要,这会儿又要带走?小安是个孩子,不是什么东西!他以为他说带走就带走?我要跟小安说,一定不要认他这个父亲!”
顾喜和知道他心里憋屈,把小宁一下子放到了他的怀里,道:“你哄一下孩子,我去洗尿布。”
章池连忙道:“我洗吧!水太凉,别冰到你。”
茗香茶馆的客人们发现,老板章池有两天没来茶馆了。他不在,茶馆里失去了很多乐趣。因为什么呢?客人们自然要问。
“孙征,你家老板怎么不来茶馆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孙征拧起眉头,叹气道:“我家老板的大公子病了,老板还怎么有心思来茶馆?”
“大公子?就是小安?病了?什么病?可请了大夫?”
“当然请了,这谷城镇上的大夫都请遍了,可就是不见好。真是把我家老板愁坏了!”
“孩子长病,做父母的自然担心。”
“谁说不是呢?”
此后,消息不胫而走。只要到茗香茶馆里来喝茶的客人都会问一句,“你家老板的大公子怎么样了?”
孙征依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唉!老样子。大夫看了好几个,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起色。”
“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这个做爹的不好受啊!”
“可不是?顾老板照顾小的,章老板照顾大,两个人都忙的焦头烂额,这茶馆自然就顾不上了。”
“听说小安不是你们老板亲生的,你们老板这么对他,实在是让人敬佩啊!”
“我们老板的人品没得说。就是不知道这孩子的亲爹亲娘怎么这么狠心呢?听说是一出生就把孩子扔给了我们老板。我们老板从小把他养大,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客人们都唏嘘不已,孙征又道:“这孩子可怜啊!那么听话懂事,可是现在,居然得了不能治的病。长这么大了,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见过,要是真这么……唉……”
孙征回到柜台,抹掉刚才挤出来的眼泪,喝了口水。
闫曦憋着笑道:“孙哥,你这瞎话说得越来越熘了呢!”
孙征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里,才道:“是啊!第一次说不出口,多说几遍连自己都信了呢!”
闫曦压低了声音道:“孙哥,你说老板这么做有用吗?”
因为要孙征和闫曦注意来茶馆的客人,所以章池并没有隐瞒他们俩自己的目的。
孙征笑道:“我相信章池。你呀!以后在这里久了,就知道你章哥的本事了,好像还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儿呢!”
三天过去了,茗香茶馆章老板的长子小安病了,病的很重,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学了,谷城镇的大夫都请遍了,可都看不出原委来。
谷城镇不大,但也不小,在有心人的散播下,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大街小巷。
章池虽然在文轩面前很自信,可三天过去一点儿动静没有,心里也动摇了。
“喜和,三天了,还是没动静,可能那个许安真的不在镇上。”
“池哥,不用急,不是还有两天吗?我们再等等。”
章池点点头,但是依然有些心神不宁,要是许安不出现,小安就要跟文轩走了。他怎么能甘心呢?
作为谣言的主角,小安根本不关心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不想跟他们走。
小安已经七岁了,章池不想等文轩要带他走的时候,才告诉他的身世,更不愿意由别人告诉他。
小安听了章池的话,很长时间是茫然的。
虽然他年纪小,但是镇上的风言风语他听了不少,不止一个人跟他说,他不是章池跟顾喜和的亲生孩子。但是他从没有放在心上,不是亲生的又如何,父父和爹爹对他好就够了。
但此时,由章池亲口说出来,虽说他早就有思想准备,还是接受不了。
他不想哭,但是眼泪却无声的流了下来。
“父父,您不要小安了吗?您要送小安走吗?”
看着小安的眼泪,章池的心都要碎了。他怎么舍得呢?
他一把把小安抱在怀里,“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走,他就是侯爷也不行!小安,你要是不想走的话,配合一下父父,让你亲生的爹亲主动走出来,好不好?”
小安止住了眼泪,眨巴着大眼睛道:“只要他出现了,我就不用走了吗?”
“对。”
“好。父父,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才有了小安重病的消息。
小安没去上学,在家里帮顾喜和和章池带小宁,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美。
小安拿着条洗好的尿布,想要挂到晾衣绳上,可惜个子太矮,翘起脚尖都够不着。
章池拿走他手里的尿布,趁机教育他:“够不着了吧?多喝奶,就能长的跟我一样高了。”
“可是,奶不是弟弟喝的吗?”
“大孩子也可以喝呀!多喝奶才能长个子。”
“可是,奶很腥。”
“你弟弟都不嫌,你是小男子汉了,还怕腥吗?”
小安看着章池高高的个子,再想想那个小不点儿,自己还不如他吗?
“好,晚上我也喝奶。”
章池摸摸他的头,“嗯,这才是好孩子呢!”
他才要回屋,听到大门被轻轻的叩响了。
是谁呢?
章池先让小安进屋,这才去开大门。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最终章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让他意外的人,小安学堂的先生,余泽。
“余老师,您怎么来了?”
余泽有些迟疑,“章老板,我、我听说小安病了,来看看他。他怎么样了?”
“来看小安呀!快请进吧!”
“哦。我就是担心他。”
章池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人,摸了摸下巴,这人,很可疑呀!对了,孙征说什么来着,有一位小安的老师,连续两天去茶馆打听小安的病情,好像就是叫余泽。
章池没说什么,带着他进了小安的卧室,小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色沉静,像是睡着了。
余泽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孩子,竭尽全力保持的平静,心里却疼的像在滴血。
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了。原本以为可以远远的看着他就好,没想到连这个可能都要失去了。
余泽心里慌乱,只是贪婪的着看小安,根本没有注意到章池审视的目光。
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了口气,问道:“敢问章老板,小安是得了什么病?可请了大夫?”
章池一直在观察着他,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紧紧握着的拳头,心里的猜测更加坚定。
“请了大夫来看过了,喝了药也不管用。唉!这孩子从小没了亲爹亲娘,此时又有了这个病,以后怕是也见不到他们了,也是可怜啊!”
余泽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他的病……”
章池又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余泽的身子勐地一晃,被章池给扶住了。
“余老师,你没事儿吧?”
“没、没什么。”余泽的脸色变得苍白,哑着嗓子道,“我听说临县秣陵有一位老大夫医术很好,可以请他来给小安看看。小安才病了几天而已,不会有事儿的!”
章池故意道:“秣陵啊!太远了,谁知道小安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说我要去茶馆,喜和要带孩子,都脱不开身……”
章池的话没说完,就被余泽给打断了。
“孩子的事情重要,还是茶馆的事情重要?”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语气的生硬,余泽顿了顿,又道,“章老板,你要是跟顾公子脱不开身,我可以去秣陵请大夫。”
章池沉下脸来,冷声道:“余先生,你只是小安的老师,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余泽心头一跳,随即稳下心神,“我是小安的老师,很喜欢他,只是想帮他做点儿事。”
章池淡淡一笑,“我替小安谢谢你。不过,大夫我会自己去请,不劳烦余老师。”
余泽听章池这么说,一股浓浓的失望袭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他只能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安。
仔细看,这孩子的五官大部分都像了文轩,只有白皙的皮肤和脸颊边的酒窝像了自己。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安的脸,手堪堪要落到小安的脸上,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小安。”
章池淡淡道:“老师有这份心就够了,您就是来小安也不知道。”
余泽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他的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动也动不了。他看着小安,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章池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难受,但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突然开口,“许安?”
余泽下意识的抬头,等对上章池灼灼的目光,快速抹了把眼角,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章老板叫谁?”
章池往前一步,笑道:“自然是叫你。”
章池脸上是笑着的,但余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章老板叫错了,我是余泽,小安的老师。”
“是吗?只是小安的老师?却这么关心他?”
“章佑安好几天没上学,我作为老师,自然要关心他!”
“只是作为老师关心学生?你这两天每天都去茶馆打探小安的消息,今天还到了家里来,真的只是因为是他的老师吗?”
“当然。”余泽保持着镇静。
章池又上前一步,余泽又后退一步,双膝一弯,却一下子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只是老师,那你哭什么?”
面对着章池的咄咄逼人,余泽慌乱不已,他想要站起来,却听床上的小安叫了声,“爹爹,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只这一句话,余泽如遭雷噼,整个人都怔住了,怔怔的转过身,怔怔的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安已经醒了。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只觉得手上一暖,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我爹爹吗?”
余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