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前打开了大门,大门一开,陈桂花被闪了一下。她站稳身体,看到顾作成就在眼前,一屁股坐在了大门口的地上,哭天抢地起来。
“顾作成,你还我的孩子!我有好几个月没见到章池了。你说他跟着顾喜和去了帝都考试,骗谁呢!我家章池身怀六甲,大着肚子,怎么能出那么远的门呢?再说,考试被取消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顾作成看着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陈桂花真是太过分了!他以为经过之前的事儿,她该老实了,谁想到过了几个月,她又来了。
他冷哼了一声,“你是章池他娘,你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吗?”
陈桂花一愣,随即叫道:“不可能!他要是回来了,你让他出来啊!我家章池真是命苦啊!大着肚子还要出远门,到现在杳无音信。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办啊!顾作成,你还我家儿子!”
顾作成皱着眉头,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章池跟着顾家老二去了帝都?不会吧?算算日子,他怀孕好几个月了吧?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也别说,取消考试都这么久了,还不见顾二跟章池回来,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应该不会,顾喜和刚刚考中了解元,要是出了事儿,岂不是可惜?”
“不好说。”
“我看顾老爷这么沉稳,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
“那倒是。”
“你们不要听陈桂花这老女人的话,她嘴里哪里有句实话?”
“就是,章池根本就是被她卖了,她还时不时的来人家闹事儿,真是不要脸!”
“要脸还能来吗?她不是要脸,她是要钱。你们等着看,这次她不知道要多少钱呢!”
“也不好说呀!她毕竟是章池的娘。”
“……”
顾作成苦笑,这镇上就这么些人,谁家有点儿事儿,没有不知道的。不过这些人有句话说对了,这陈桂花来,不过是为了钱。
他稳了稳心神,冷声道:“陈桂花,我这里有喜和的回信,他这两天就会回来。等他回来,我会让他陪章池去看你。”
“有书信?谁的?顾喜和的?有我们家章池的吗?”
还真没有。
陈桂花得意起来,“顾喜和的有什么用?顾喜和没事儿,就代表我家章池也没事儿吗?你们家还是大门大户,居然这么不把人当人,让我们章池大着肚子上路,我……”
顾作成看着人越来越多,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章池已经回来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这句话。”
说完,他转身就要回去。
陈桂花勐地往前一扑,抱住了他的腿。
“你别想走!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行了?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见章池,不然我就拉你去告官!”
顾作成没想到陈桂花如此无赖,气愤道:“好!告官不是吗?咱们这就走吧?”
陈桂花见顾作成没有丝毫惊慌,她的心里反而没了底儿。原本她就不是真的在乎章池的死活,眼睛转了转,计上心来。
“行!你说章池很快就回来了。我信你。不过,章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给我钱了,你是他公公,这个钱你来给也没错。”
顾作成知道章池跟她签署赡养协议的事儿的,章池走了几个月,或许真的没给也说不定。
他沉吟道:“应该给你多少钱?”
陈桂花见他像是要给钱的样子,连忙道:“不多,十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发出惊叹声。
顾作成也不敢相信,“这么多?”
“这还多吗?章池不在家,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您怎么也该给我点儿补偿吧?”
听到这里,顾作成知道她又是在胡搅蛮缠了。
他一把推开陈桂花,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章池回来再说吧!”
说完就要回家。谁想陈桂花一下子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人,正是陈桂花的小儿子章清。他冲到陈桂花面前,扶起她大叫道:“娘!你怎么样?娘!顾作成,你敢打我娘!”
他回头道:“孟捕头,你们都看到了吧?顾作成把我娘推倒了,你们抓他去见官啊!”
顾作成自然是认真孟刚的,连忙上前抱拳施礼:“孟捕头,你们是来……”
孟刚跟章池和顾喜和关系很好,也知道顾老爷子是顾喜和的父亲,他理应给个面子。但现在换了新的县令,他并不了解他的性子。而且他知道陈桂花的难缠,要是他今天放过了顾作成,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顾喜和他们走了一个月,江令志被升了官,离开了谷城。
江令志在谷城这三年,十分低调,而且两袖清风,很受老百姓的爱戴。再加上他在处理今年的灾情时特别及时,效果也是几个受灾的府县中最好的,因此升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谷城的老百姓十分不舍,一直送出了县城,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孟刚冲着顾作成一抱拳,“老爷子,在下有几句话要问,我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孟捕头客气了。您请问。”
“顾二夫人有了身孕?”
“是。”
“他现在在何处?”
“跟喜和去了帝都,尚未回来。”
“他为何怀着身孕还要走那么远的路?不怕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
顾作成很想骂人,却只能笑着回答:“孟捕头应该知道,章池跟我家老二情投意合,感情深厚,得知喜和要走远路,不放心,便跟了去。老夫我也是不同意的,却也没有办法。”
旁边的陈桂花“呸”了一声,插嘴道:“你胡说!双儿有孕原本就比女人艰难,哪里还会走那么远的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还安好?”
顾作成非常沉稳,慢条斯理道:“在下有喜和寄回来的家书。对了,前几天章池在承安镇病了,请了刘老大夫去给他诊治,孟捕头可以去问一下啊刘老大夫。”
听了顾作成的话,孟刚再次抱拳:“在下会去落实,打扰老爷子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
陈桂花却道:“孟捕头,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孟刚皱起眉头,“顾老爷子既然有人证物证,在下自然要去证实。”
“呵,章池的事儿需要证明,刚才他推倒我,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你不治他的罪吗?”
顾作成脸上涨的通红,这女人怎么这么无赖呢?
陈桂花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哎吆,好疼啊!我站不起来了。”
孟刚头疼,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可真要把顾作成带回去,也太荒唐了!他刚才亲眼看到顾作成是无奈之下才推了她,而且,也没怎么用力。
陈桂花见孟刚犹豫,又大叫起来,“哼!我就知道你们官商勾结,你是不是拿了他们顾家的好处,所以才不抓他?”
正在孟刚犹豫的时候,就听有人轻笑道:“哟,真是热闹啊!娘,怎么又是你?您是不是生怕这镇上的人忘了你啊!隔三差五的就要来闹上一场?”
陈桂花转头,居然是顾喜和,他身边站着一个大肚子的男子,正是章池。她顿时气愤不已,这个不孝子,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在,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顾作成见到顾喜和跟章池,惊喜不已。
他往前两步,抓住顾喜和的手,道:“喜和,章池,你们回来了?章池,你大着肚子辛苦了,赶紧进去好好歇歇!”
章池摇头,“谢谢爹,我一切都好。”
顾作成拉着顾喜和往屋里走,顾喜和却道:“爹,您先告诉我,她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顾作成低声说了经过。
顾喜和淡淡一笑,“爹,咱不急着进去,咱先把她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说完,他径直走到陈桂花面前,蹲下身子道:“娘,没想到您这么关心池哥,我替他谢谢您了。您也看到了,池哥现在很好,还有两个多月你就当外婆了。既然看到他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陈桂花一直没有做声,实在是被章池的样子惊到了。难道章池真的是双儿?他的肚子是真的?最重要的是,她没要到钱,怎么能走呢?
陈桂花一把把顾喜和推了个趔趄,爬到章池面前,拽着他的衣襟道:“章池,我是你娘,你可要帮我!”
说着,双手摸向了章池的肚子。
章池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而顾喜和连忙上前,挡在了他的身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升堂
陈桂花见顾喜和慌忙挡住章池,她更加肯定自己猜测,章池不是双儿,他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她却不知大着肚子的是顾喜和,而他的肚子是货真价实的。章池拦她是怕她伤到了顾喜和和他肚子里的孩子。
陈桂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指着她眼前的章池大叫道:“章池根本就不是双儿,他的肚子是假的!他不可能有孩子。孟捕头,你快把他抓起来呀!”
她这一喊,围观群众更是议论纷纷。陈桂花说章池不是双儿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也咬定了他不会怀孕,刘振尧为他做了证。而这次人家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她怎么还不相信呢?
不过,章池是她亲儿子,她说的是真的也不一定。
好多人都直摇头,这个陈桂花也太狠心了!不管怎么说,章池是她儿子,顾喜和还刚刚中了解元,要是她说的是真的,这俩人不都得去坐牢?
章池听了这些议论,再看看陈桂花的竭斯底里,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陈桂花真的这么恨他吗?
作为顾喜和的章池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娘,您真要这么做?”
陈桂花以为他是怕了,更有了底气。挑着眉头,冷笑道:“不错,顾喜和,你不要以为你中了解元我就怕你了!大名朝是有法律的!”
她又朝着孟刚道:“孟捕头,我说的可是真的!您要是不抓他们,我这就去县官老爷那里,告你徇私舞弊!肯定是拿了他们顾家的好处!”
孟刚也是头疼不已,上前一步,对着顾喜和道:“顾公子,事已如此,还请您跟夫人跟我走一趟了。”
顾喜和一抱拳,“无妨。总要让她看到真相,她才能彻底死心。”
他走到章池身边,低声道:“池哥,你可以吧?”
章池点头。
顾喜和扶着章池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陈桂花,“那个原告,是不是也要一起见官呀?”
“当然。”
孟刚一使眼神,就有衙役走到陈桂花面前,道:“走吧!去县衙!”
陈桂花倒是不害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昂首挺胸的跟着衙役走了。章清无奈,只得跟了去。
新任的知县姓高,叫高平。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平平无奇。但他却有股韧劲儿,科举考了不知几次,屡败屡试,直到四十多岁才中了举人,又过了三年,才中了个二甲末等,被放了个知县出来。
他自己考了几乎一辈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功,所以对于年纪轻轻就有所成绩的人,羡慕嫉妒恨,真是种种滋味都有了。
他自认自己是个勤勉的人,一直自诩自己大器晚成。所以,即便是一把年纪了才做了个知县,他也并不气馁,反而一腔热血,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只是谷城县是个小县,县城所在地的谷城镇在上任县令江令志的治理下,十分太平,他来了一两个月了,县衙门口的鼓都没有响过一次。
他郁闷不已,这样下去,他怎么才能大展拳脚,做一个全民敬仰、名留青史的好官呢?
他的夫人林氏劝解他,“老爷,人家烧香求佛都求不来太平,你怎么还发愁呢?你这个年纪了…”
高平最烦人家拿他年龄说事儿,冷哼一声,“你们女人懂什么?”
林氏跟他过了这么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性,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却又总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便去了里屋。
高平一阵烦躁,吩咐一声:“英年,备轿,去县衙。”
英年躬身道:“大人,今天修沐。”
高平只是看了他一眼,径自出了门。
英年抹了把额头的汗,连忙吩咐下去,备轿去县衙。
轿子刚刚进了衙门,就听鸣冤鼓“砰砰砰”的响了。
高平立即激动起来,这可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听到鼓响。
“英年,快,升堂!”
高平看着堂下站着的人,有年轻人,老年人,男人,女人,居然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双儿。门口则围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
他一拍惊堂木,叫道:“喊冤的是谁?可有诉状?”
陈桂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嚎啕道:“大人,您可要给老身做主啊!”
“哦?你有何冤屈?尽管道来。慢着,”高平看着其他的人,“你们为何不跪?”
顾喜和冲着堂上鞠躬作揖,朗声道:“学生顾喜和,是今年的解元。这位章池,是我的夫人,已经身怀六甲。我父亲,顾作成,已经年过六十。按照大名律,都是可以不跪的。”
顾喜和说的都在理,高平也没有办法。只是他看着顾喜和这么年轻居然就是解元,眼睛蓦地严厉了起来。
这么年轻,长相这么俊美,居然还能考上解元,是真的吗?
他转头去看英年,英年趴到他耳边,小声道:“小的听说过这个顾喜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