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
秦越注意到季南溪的目光，抿唇道：“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季南溪随着他的搀扶，慢慢地走向出口。
走到出口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了洛雪风的声音。
“洛雪风是不是在喊你？”
秦越脸不红心不跳：“没有，是你听错了。注意点台阶，看仔细点。”
“哦哦。”他这么说，那就是没听到了，季南溪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可怜一路上追出来的洛雪风，还没来得及和俩人说上一句话，秦越就小心翼翼护着季南溪上了车。
“秦越哥！小溪！”话音刚落，洛雪风就眼睁睁看着人把车开走了。
场外还有些遗留在这里的人见状，纷纷拿起了手机，洛雪风不敢再呆下去，又只好转身跑回去了。
“奇怪，我好像真听到了洛雪风的声音。”
秦越听着旁边人的嘀咕，眼神闪烁了一下。
季南溪的脚崴得蛮严重，所以当秦关海喊李叔把汤送上去被告知人不在屋内的时候，还对秦越发了好大一通火。
“明明知道小溪崴到脚还把人带出去，万一磕碰着哪儿了，你赔得起吗你！”秦关海生气起来，连季南溪都不敢开口说话。
秦越自知理亏，低着头默默承受他的怒火。
在老一辈面前，他温顺得就像一头大狗狗，丝毫看不出平日里气势逼人的样子。
骂到最后，秦关海还惦记着季南溪的脚：“小溪的脚不方便，今晚你们就住一个房。秦越，你给我好好照顾小溪。”
好像明白了爷爷的良苦用心，刚才的挨骂挨得值了。秦越嘴角勾了一下，郑重点头。
“爷爷，我不用……”季南溪愕然，被秦关海一眼看过来，妥协了：“好吧。”
到底是他们两个理亏，怪不得爷爷生气。
秦关海缓和了脸色，“把汤喝了，上楼去吧。”
季南溪和秦越又乖乖把汤喝了，然后上了楼。
“去谁的房间？”季南溪问。
“……你的吧。”秦越垂下了眼帘。
跟着他们上来的管家李叔，在把俩人送入了房间之后，又下楼告诉了秦关海。
眼下秦关海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盛怒的样子，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问：“老李，我刚才的演技，还不错吧。”
李叔默默伸出个大拇指。
秦关海仰头大笑，臭小子，机会交给你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季南溪在老宅的房间里，还保留着他上次离开时的样子，东西摆放整齐，屋内干净明亮。
“你现在要洗澡吗？”秦越不动声色地环顾了整个房间，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季南溪的身上。
经他这么一说，季南溪才注意到时间，被秦关海训了将近半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洗。”
“我去给你放水。”秦越进了洗手间，麻利地放水，试温度，出来的时候看到季南溪单脚站在衣柜前，手上已经拿好了睡衣。
“谢谢了，你也回去洗个澡吧。”季南溪单脚跳过来，把秦越吓了一跳，忙搀扶他进浴室。
秦越站在门口，问道：“你的脚……可以吗？”
季南溪眨了眨眼睛，“没问题。”
他一脸纯真的表情，把秦越的视线逼退了回去，只觉得心中升起的旖旎在那一瞬间消退回去，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我、我在外面等你。”
秦越站在门外，脸上镇定全无。
浴室内的水声好似在无意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让人不禁遐想，那人白瓷一般的肤色染上了水珠，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姿态。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秦越这才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好像在季南溪的面前，失效了。
第32章
季南溪本来以为房间里面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自己会睡不下去的。却不想脑袋刚一沾到枕头，整个人就睡沉了过去。
秦越洗完澡在浴室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敢出来，视线一扫过去，就看到床上那人恬静的睡颜，顿时松了一口气。
缓步走到床前，季南溪抱着一方被角环在胸前，犹自睡得正酣。
傻小子，睡得这么熟，还好站在这里的人是他。
这要是居心不良的人……
算了，自己对季南溪来说，何尝又不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呢？
秦越一方面觉得他对自己不设防感到了一丝欣慰，一方面又感觉到有些痛苦，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确实叫人难以忍受。
不过，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这小没良心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从龟壳中探出头来，展示出真情实感的自己。
虽说以前的季南溪沉闷孤僻，但是会笑、会打闹、眼里有星星的季南溪，才是他更乐意看到的。
世上的感情大多都是这样，你心里眼里装着一个人了，便想着那人不管如何都是极好的。
对秦越来说，沉默孤僻的季南溪也好，还是现在活像个小太阳的季南溪也罢，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情意如此，便想叫这人越发变好才是。体验过季南溪阳光向上的一面，秦越便是一想到他以前形销骨立的孤独背影，就越发让人心疼。
睡着的人浑然不察清醒者的满心悸动，凝视半晌，秦越轻轻抬手，抚上了他瓷白光顾的脸庞。
他向来清冷的脸上布满了一片温柔，和他冷硬的气质相比，手上的动作可以说是轻柔至极，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人。
终于如愿以偿地摸上了这傻小子的脸，和想象中的一样，摸起来的触感软乎乎的呢。
秦越近乎痴迷地凝视着他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在脸上的某一点上。这个地方，笑起来有着特别吸引人的酒窝，如果可以，真想让这两个酒窝只为自己展现。
他这般想着，手上不自觉地用了一点力。
季南溪羽睫轻轻翕动，似要被吵醒一般。秦越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方才升起的念头被冷水泼醒，动都不敢再动，如同一尊雕塑。
好在季南溪呓语了几声，抱着被子蜷缩起来，就再没了动静。
秦越这下是不敢再闹他了，收回了手，轻手轻脚地给自己在地上铺置床被——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眼下还不是他们同床共枕的时机。
晨光熹微，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季南溪迷迷糊糊醒来，准备去上厕所的时候，冷不丁一眼看到地上隆起的鼓包差点没稳住身子载了上去。
脚下传来一阵疼痛，这一下是直接把他的瞌睡虫都给吓跑了。
这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被子是有些短的，秦越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露出了在外的两只脚，高大的体格缩成一团。
这人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为了在爷爷面前做戏，还真是受委屈了。
季南溪心里一软，估摸着现在时间还早，索性就抱起了床上的被子单脚跳到秦越旁边，给他盖上的话应该还能再睡一两个钟。
只是他低估了自己的脚伤，搬个被子的事情都变得这么困难。
好不容易拖着被子盖到了秦越的身上，刚想起身，手上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季南溪回头，对上了秦越还带着一丝惺忪睡意的漆黑眸子。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秦越的声音有些低沉：“你在干什么？”
他觉浅，耳旁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把他闹醒，语气有点冲，分明是带上了几分起床气。
季南溪一愣，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看你被子太短了，就给你换了一床。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这、这是他盖过的被子？
花了两秒钟才明白他的话，秦越意识回笼，只觉得盖在身上的被子带着一股烫人的热意：“不、不用了，我睡不下去，先去洗漱了。”
说完他起身就走，向来沉稳的步伐此刻竟有些慌乱。
季南溪差点被他掀开，好在稳住了身子。不就是一床被子，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至于这么避如蛇蝎的样子吧？
这起床气也忒大了，只一个举动，就叫季南溪对秦越升起的那一点心软全部都消失不见。
只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发酵，网上就着昨天番茄台晚会的事情又成功地把三人炒上了热搜。
季南溪一连三次上了热搜，被网友们调侃自带热搜体质，别人辛辛苦苦花了大价钱想上的热搜，他总是无意间就冲上了榜首，一个素人能达到他这种地步也是厉害了。
前阵子有不少橄榄枝伸到他这儿来，想让他进入娱乐圈发展，但都被他给拒绝了。
眼下和秦越、洛雪风同登热搜，不难想象网上是怎么猜测他们的关系的。
关于三人之间的阵营cp，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发展成了超大规模，三家的cp粉暗戳戳地各自争斗起来。
因着崴到的脚被众人发现，季南溪就绝了用绿光治疗的想法，安心等着把脚养好。确定能够蹦跶之后，才被秦关海放出了家门。
距离两人见面已经有一阵子了，张先辉这段时间都在忙着为晚会练舞，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见到烤肉，他两眼发绿，季南溪觉得他这活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一样。
“你都不知道，这些天要控制饮食，我饭都不敢多吃一口。”张先辉控诉道。
说起来，晚会那天过后，张先辉结束之后才看到季南溪发的消息，便明白了他是瘸着脚来看自己演出的。
那时候他有些担心，打电话过去，接听的人却是秦越。
一直憋到现在，张先辉才问出心中的问题：“你们这是住到一间房子里了？”
他一脸猥琐样，季南溪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些废料：“得了吧，是我崴到脚爷爷叫他照顾我才住一起的，收起你那猥琐的笑容，我俩什么关系，睡都不在一个床上的好吗？”
他脚养了两天才好，秦越也在房间打了两个晚上的地铺。
白天秦越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来的时候季南溪也差不多睡了下去，俩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硬要说的话，就是半夜他口渴，秦越总是能在他下床之前醒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互道一声晚安就各自睡了下去。
清晨起床时，地铺已经被收拾起来，哪里还有秦越的身影。
到了晚上，又要重新在地上铺被子，为了不让爷爷看出来，季南溪都觉得秦越装的有些辛苦。
第33章
“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改变你们的关系了？”张先辉问道。
反正左右没有别人，张先辉这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季南溪自认为他还是可以信得过的，于是便把自己和秦越签了离婚协议这件事说了。
张先辉听得目瞪口呆，一把摸上季南溪的额头：“乖乖，你是不发烧了讲出这种鬼话？”
季南溪打掉他的手，没好气道：“我认真的。”
“你来真的？”
“当然了，协议都已经签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回去把东西拿来给你看也不是不行。”
说的时候，他满脸笑意，眼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张先辉一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这人没在说笑。
“那倒不用，只不过你这一磕到脑袋，整个人变了不少啊。”
听到张先辉这么感叹，季南溪想说些什么，话还说出口，就又见他猛地一拍桌子，满脸豪言壮志：“好！磕得好！”
季南溪：……
说话就说话，拍桌子干什么，吓我一跳。
“哈哈哈哈，我早就对那秦越把你当做透明人的做法有意见了。”张先辉拍他的肩膀，肯定道：“做得好！”
说到这里，季南溪又看到张先辉叹了一口气，语气惆怅：“虽说以前咱俩是受了秦爷爷的恩情才能走到今天这份地步，但要我说啊，你这报恩要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当。”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就算再喜欢你也不能强求你和秦越的感情啊。”站在旁的角度，张先辉还是能看清一些的，但当时季南溪应承了下来，他又是被秦关海资助的，也不好出声反对。
事后他去问过季南溪的意见，季南溪根本就没有什么意见，而那个时候，婚姻中的两人认识也不过才三个月。
大抵是旁观者清，张先辉对这两人的感情发展向来都不看好。
“更何况秦越还和洛雪风那人关系微妙，小溪啊，离得好。”
说到洛雪风，季南溪轻轻笑了，不得不说张先辉在感情一事上看得更远。
洛雪风生性单纯，普通人家出身，为人乐观向上。虽说其中有了两三年出到国外进修演技，但和秦越也是知根知底的，有着从小到大的感情基础在。两人走到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张先辉喝了一口水，又问：“既然你打算离婚了，学校的事情……要不要继续？”
季南溪拿筷子的手顿住了。
烤肉的味道突然熏了过来，也不知道张先辉在上面放了多少孜然辣椒酱，呛得他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眼眶氲湿之间，季南溪脑海中闪过了当初原身应允了结婚之后，回到学校办理休学的那一天。
心宽体胖的辅导员收下了材料，眉头的皱纹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只要再读一年，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你确定真要休学？”
原身当时木然点头，谢过辅导员之后离开了学校。
那时的天空阴沉沉的，一团乌云笼罩在天上，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
就如他当时的心境，觉得与秦越成婚之后，就成为了秦家的傀儡，自己的学业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陡然回想起来，那股子的心酸委屈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反而积压在心中越酿越深。
张先辉好不容易处理好了那块糊了的烤肉看到他眼眶通红的模样，怔住了，回过神来，递过一张纸巾。
“你要是想继续那就继续吧，没必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奶奶她泉下有知，不会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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