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代泽走了一段,忍不住又折身走回来,“喂,你说你很伤心?”
说完不等席恙回答,他伸手来扯人,“走,带你去个地方,去了你肯定就不会这么矫情了。”
席恙听闻,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顺着代泽的力道坐起了身子。
凌晨一点,代泽带着席恙进了一家市中心的酒吧。
酒吧里人挺多,但并不喧嚣,席恙扫了一眼,环境也还不错。
“嘿,小哥哥,”代泽冲调酒师招了招手,然后贴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调酒师笑着点点头,很快便端上来了一排特调。
“酒?”席恙端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转过头看代泽,“你喝这个?”
代泽没说话,先抿了一口,随即像只猫科动物般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这才反问道,“你不敢喝?”
席恙没说话,盯着眼前的酒杯,他记得Omega父亲说过他们被改造过的身体是忌喝酒的,酒精会进入血液和体内的缓释剂相互作用,从而使人产生极大的痛苦。
“你常喝?”席恙偏过头去看代泽,他知道对方跟他一样,身体也是被改造的。
他们两之间的区别不过是身为alpha的代泽被多加了一个可以转化Omega信息素的器官,而他正好与之相反。
“嗯,挺好喝的,”代泽有些漫不经心地冲他挑了挑眉,“敢不敢试试?”
“不过,你是Omega,反应应该要比我大一点。”他又补了一句。
席恙听闻又回头看向眼前的酒杯,片刻后,他拿起来喝了一口。
起初没什么感觉,但过了有两分钟,仿佛有千万支烧红的钢针瞬间钉向了四肢百骸。
既痛又烫。
席恙抿着唇,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怎么样?”代泽朝他凑近了一些,“感觉是不是挺爽的?”
席恙目光寒凉的看他一眼,而后又极缓地喝下了第二口。
慢慢地他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也沁出了冷汗,但手中的酒杯却没放下。
代泽的目光由戏谑渐渐转为了佩服,他知道像他们这种人第一次触碰酒精是什么滋味,当时连他都有些扛不住。
何况席恙还是个体质天生就弱于alpha的Omega,而且他叫人刚刚上的是纯度非常高的蒸馏伏特加。
“喂,”代泽不由有些担心,他伸手拦住要拿第四杯的席恙,“你别喝死了。”
喝死了,两位老板估计会将他挫骨扬灰。
席恙却挡开了他的手。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酒吧角落的阴影处正坐着喝酒的封、秦二人眼中。
“不过去?”秦礼看了眼吧台的位置问道。
封亦摇了摇头。
秦礼,“那个代泽跟你那个新婚妻子认识?”
“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封亦沉声说。
听到他的话,秦礼若有所思的晃了晃酒杯。
等代泽把席恙从酒吧里弄出去时,席恙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疼的,他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代泽都有点后悔带席恙出来了,他感觉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怎么样啊?少爷?”他扶着席恙的身体问道。
席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推开代泽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而后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代泽连忙接住他,触手摸到了一把湿冷的汗,他刚想说什么,席恙却突然呕了一下。
“喂,你别吐啊,吐我身上,我就把你丢街上去。”
席恙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没再干呕,但过了半分钟,他开始闷咳。
代泽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丝,登时惊道,“操?你他妈反应这么大?”
“封亦,”席恙却喃喃地叫了一声,“好疼啊,骨头,眼睛,心脏都好疼。”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有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封亦因着这个隔了好几天才收到的答案而眸底一片晦暗。
第二十二章 你别管我
“操,都开始说胡话了,”代泽手撑着席恙,一直气定神闲的神色终于变了。
“你不会真死吧?”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要是席恙挂了,从今天开始他就得开启被追杀的逃亡之路了。
席恙似乎还保持着几分清醒,他抹了下嘴角咳出的血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什么表情地说,“出血量这么少,怎么死?”
代泽嘴角抽了抽,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少爷,不死就好,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你来喝酒。”
说完,代泽又嘀咕了一句,“我真是有毛病,竟然跟你一起玩。”
明明他很不待见席恙的,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因为席恙的几句话觉得人可怜。
“下次我可以自己来,我又不是找不着喝酒的地方。”席恙拧着眉道。
代泽,“……”行吧,有理有据。
不想跟一个醉鬼再交流什么,代泽揽住席恙的腰,让人半靠着自己,然后伸手从对方的兜里去摸车钥匙,“我们得叫个代驾……”
话说到一半,代泽看了眼自己不小心扯出的东西,顿时啧了一声,“操,你他妈出门还随身携带结婚证啊?”
刚感叹完,席恙猛地弯腰,又咳出一点血来。
“喂,”代泽刚想说什么,神色却变了变,他凑近席恙的后颈闻了闻,“操,你的信息素溢出来了?”
几乎是同时,代泽的喉管险些被锋利的刀刃割断。
“滚开。”席恙用力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手上握着的正是一把又薄又利的手术刀。
一晚上连续两次危及性命,代泽简直要气死了,他很想丢下席恙一走了之,让他自生自灭,但眼前的Omega也算是他的半个老板,他不能这么任性。
于是代泽磨了磨牙,压低声音吼,“这里是大街,你丫消停点,赶紧跟我回去。”
不然待会儿等闻到味儿的alpha赶过来,指不定席恙会怎么发疯。
席恙却摇了摇头,然后有些痛苦的撑住了路边的护栏,冷汗从他的脖颈一直没入领口,而那张清冷精致的脸此刻更是白的似霜雪。
酒精和体内缓释剂相互作用再次引发信息素紊乱,席恙眉头拧紧,呼吸变得越来越重,“你走。”他哑声说。
除了仿佛要把身体都撕扯开来的疼痛之外,从代泽身上传来的陌生alpha信息素也让席恙感觉异常的烦躁和暴戾。
看着这样的席恙,代泽眯了眯眼,想到什么,下一秒他表情凝重的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他打算强行把席恙揍晕了带走。
“你好,需要帮忙吗?”旁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质感很冷的声音。
代泽登时收手,转头的同时嘴边立刻挂上笑容,“不用,我在跟自己的
Omega……”
然而当看清来人的脸时,代泽的话音猛然顿住。
他眸色微闪,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笑着道,“二位是?”
问完也不等两人回答,代泽立马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你是席恙的alpha!”他指着封亦说。
而封亦已经略过他,朝席恙走去。
席恙呼吸很重的低喘着,他紧紧攥着刀刃,十分防备的盯着正靠近自己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信息素再次失控的原因,席恙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他抿了抿唇,心里想着怎么样挥下一击,才能让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
然而紧接着他闻到了再熟悉不过的alpha气息。
“封亦?”席恙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觉。
但更加浓郁的alpha安抚性信息素笼罩住了他,同时封亦也站到了席恙面前,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
席恙紧绷的神经一松,有些摇摇欲坠的用额头抵住了封亦的肩膀。
“封亦。”他又喃喃的叫了一声。
“快给他咬一口。”一旁的代泽喊道。
封亦微微偏过脸,冷沉的眸子扫了眼代泽,随即又回头看着席恙。
数秒后,他低头咬上席恙的腺体。
当浓郁的alpha信息素注入体内,席恙浑身一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哑的似痛苦似舒缓的低哼。
“我送他去医院。”封亦抬头看向秦礼。
“不去。”席恙跟代泽同时说道。
封亦听闻,漆黑的眸色更加冷沉了几分。
“不去,我没事。”席恙又重复了一遍。
代泽也不敢让席恙轻易去医院,他们体质都异于常人,身体里又多着一个器官,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见他坚持,封亦盯着席恙看了好一会,在后者坚持不住,又要往地上倒的时候,他伸手揽住席恙,然后把人抱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我跟你一起。”秦礼说。
代泽赶紧抬手,“那我也一起。”
半个小时后,四人来到了席恙的住处。
席恙的房子算不上整洁,但也不脏乱差,秦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而封亦轻车熟路地踢开了卧室的门,把席恙放在了床上。
“需要吃什么药?”他垂眼问席恙。
席恙疼的发空的大脑想了想说,“给我一杯温开水。”
封亦听闻,起身出去,过了片刻,他端着水杯重新走了进来。
“谢谢你,封亦。”喝完水躺下后,席恙小声说道。
封亦伸手拨了拨席恙被冷汗打湿的额发,“睡一会,你需要休息。”
席恙听话的闭上眼睛。
因为见到了封亦,席恙其实一点都不想睡,但在alpha信息素的安抚中,他的呼吸不知不觉间慢慢变沉。
等他睡着,封亦拿着水杯出去,客厅里代泽跟秦礼相对而坐,两人不知互相试探了什么,此刻瞧着双方的气氛有些紧张。
封亦看了他们一眼,咬着烟去了阳台。
席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睁开眼时,外面天还没亮,房间里亮着一盏落地灯。
而床边alpha的影子就投在地面与墙壁上。
“封亦。”席恙伸手去拉他。
封亦手上夹着支烟,偏过头来看他。
席恙闻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烟草味,他不禁又叫,“封亦。”
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养成了总是喜欢叫对方名字的习惯。
“嗯。”封亦答应了一声。
席恙仿佛受到了鼓励般,便一遍接一遍的重复叫他。
“席恙,”封亦打断了他的声音,而后默了片刻说,“去把标记洗了,我给你找医生。”
这份标记算是当时极恨之下他给席恙的报复——被彻底标记的Omega每次进入特殊时期,若没有自己alpha的安抚,会过的非常痛苦煎熬。
封亦想让席恙永远记住这份痛楚。
但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了。
席恙却沉默。
良久,他转过身背对着封亦,细白手指攥着枕头垂眼道,“我不去,你别管我。”
第二十三章 生气
席恙的语气很平,听着跟平时一样不带什么感情。
就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今天杀了个人”和“我今天没吃早饭”都是一个口吻。
但这会席恙心里除了难过,甚至还有点生气。
这是封亦说好给他的东西,怎么还能要走呢?
再说了,缺失信息素安抚的痛苦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他又不是不能忍受。
席恙揪着枕头越想越生气。
来封亦家卧底的时候,席恙曾接受过几个月的培训,他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做出什么反应。
比如收到礼物时要开心,开心就要笑一笑。
比如封亦晚出不归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耍脾气,闹别扭,这时当然嘴角就不可以翘起来。
席恙当初对着镜子练了很久。
但真正体会到生气这种情绪时,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实时表达。
于是在默了好一会儿后,他又声音很大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封亦,你不要管我!”
有的人生气就是这样用吼的。
但话一出口,席恙就被自己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他连忙回头去看封亦,而对方也正垂眼看着他。
“……你别生气,”席恙坐起身,去拉封亦的手。
封亦却避开了他微凉的指尖,收回目光,又眸色沉沉地把烟咬在了嘴上。
席恙没敢再吭声,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大概过了半支烟的功夫,封亦起身离开了卧室。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席恙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把挽留的话说出口。
封亦来到客厅,把空了的烟盒丢进了烟灰缸里。
动静惊醒了正在假寐的代泽。
“嗯?”代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盯着他问,“人醒了?”
封亦没回答,反而问道,“你跟席恙什么关系?”
“朋友,我们两中学同学,后来他去留学,我来港城读大学,一直云联系,最近知道他来了港城工作,终于又聚一起了。”代泽按照组织里给他们编造的资料解释说。
封亦听闻,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代泽也不知道对方信没信,不过就算不信去查,他所说的这些东西都可以落实。
凌晨三点的时候,局里有紧急任务,秦礼早一步先走了。
封亦看了眼时间,也打算离开。
“你要走啊?不管你的……”
代泽刚想说不管你的Omega了?但看到封亦冷沉的眉眼,他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干巴巴地笑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封亦没理他,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代泽立刻跳起来,蹦进了卧室,“操,你活了啊?”
席恙还坐在床上发呆,听闻他才抬起眼问,“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另一边,封亦取了车,往自己的住处走。
天刚蒙蒙亮,路上行人稀少,路面也很空旷,但封亦的车速并不快。
他的脑子里回响的都是席恙在酒吧门外的那句低语。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