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跑过来的时候眼睛都哭得模糊了,生怕自己赶到的时候,陈知渊已经入了楚宁的海,从此陷入爱情的漩涡,自怨自艾,再也站不起来。
到陈知渊说话的时候才发现,陈知渊连衣服都还是干的。
那就是还没有开始?一瞬间,月白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觉,那感觉太过激烈,顺着往上直冲向头,让月白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撞向陈知渊,边期期艾艾道:“弟子听说您要给楚宁师弟在仙灵池疗伤?”
“对啊。”
“都怪徒儿这阵子懈怠,没有好好地看着您。让您无知无觉落入这险境里。”
“徒儿人又菜,瘾又大,不知道好好练功,只知道到处乱跑。让您招此劫难,实在是罪过……”
楚宁听他絮絮叨叨,胡言乱语了半天,那脸上越发地冷冽,忍了好久才幽幽:“师尊,弟子别无他意,真的只是想让您替弟子疏导经脉。”
“啊,”月白这才想起来,看着还躺在水里的楚宁,愣了半天,望着陈知渊,有些无措。
“那自然好说。”陈知渊点点头,月白来了之后,任何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陈知渊面不改色地进了仙灵池,直走到身边,一手结了个繁复的印,仙灵池的水便往楚宁头上涌动,从上而下,结成了个包裹住楚宁的水球。仙灵池水又灼遍全身,楚宁只感觉经脉里灵气逐渐有如流水般往丹田而去,汇聚在金丹旁边,一点一点地被压成更凝实的状态。楚宁强支起精神忍着痛在水球里打坐,待到金丹彻底将灵气完全吸收,才睁开眼睛。
“多谢师尊。”楚宁利索地上了岸,在上岸的一瞬间就蒸干了身上的水汽,掸了掸衣服,冷着脸向陈知渊拱手道:“弟子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管陈知渊有没有回应,甩袖就走。
月白看着楚宁决绝的身影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世界怎么了。这氛围和原书里的情节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不相同。可自己还没开始努力啊,怎么就结束了。
“楚师弟怎么走这么快?”
“大概是,今天晚上的事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他把握不住。”陈知渊仍旧在仙灵池里,并且因为楚宁走后更惬意了,和着衣坐在池边,撑在下巴仰望着月白,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
给楚宁疗伤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陈知渊天生有反骨,看不惯天道为难,受不了系统掣肘。哪怕被逼得不得不做,他也要让别人不开心。
这种让系统事与愿违的事情,月白总是能做得很好。他总有办法,让任务还是那个任务,却达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楚宁和上辈子一样,拜了师,进了悟道林,泡了仙灵池。这一步一个脚印,好像哪里都一样,又哪里都不一样。
这位不可修正的变数,像是一只蝴蝶,正在默默地煽动着翅膀,为这方世界带来不可控制的结局。
“是吗?”月白眨眨眼,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想到方才的惊险,又泪眼婆娑了。
让陈知渊和楚宁接触还是太过危险了,看来,努力把陈知渊和楚宁的戏份提前和谐掉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实在不行,哪怕自己冲上去顶了陈知渊,也不能让陈知渊出马。
这好像也是个思路,月白站着心回百转的,待到想清明了,才气势汹汹地咬咬牙对陈知渊道:“师尊,为了给您解忧,日后您多教教徒儿修炼吧。待到徒儿强大了,需要您做的事情徒儿就能代劳了,您也好不用劳累。徒儿可是您的首徒,得时刻惦记着您,为您排忧解难。”
现在倒是知道要惦记着师尊了。陈知渊抿嘴冷笑一声儿,撑着脸的手指轻轻敲着,想到了月白刚才要说的话,面上玩味儿极了,沉吟良久,才温吞吞道:“你要好好修炼?认真的吗?”
“自然认真!”
“修什么?”陈知渊挑挑眉,不置可否道。
“剑!”月白斩钉截铁兴奋道,虽然他是一个木灵根,可剑修能打架能御风,看着风姿飒沓,实在是潇洒极了,很惹人眼啊。
“你修剑道?”陈知渊脸色沉了沉。深深望着月白,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告诉他,浸月竹位在天材之列,安神醒灵的天赋强大,哪怕化为妖修也会受天赋影响。即便修剑道,怕也与旁人不同。
罢了,谁让月白喜欢呢?
陈知渊终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才开口道:“若是想修炼剑道,以你的体质怕是有些麻烦。你过来,为师告诉你怎么做。”
月白点头如啄米,麻溜地跑了过去,没有一丝丝的防备,甚至还伸着脸,对陈知渊漾起一个大大的笑。
只那笑意没维持多久,月白刚一到陈知渊身边,就被陈知渊面不改色地伸手一拽,随着“扑通”一声,便入了仙灵池。
“嗷——疼、疼、疼——”寂静的夜空里又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在那了无人迹的幽谷里回荡了好久也没有消散。
陈知渊皱着眉,等着月白叫够了才将他扶正靠在池边,一把按住他肩膀,借着仙灵池替他打开了禁制。
这禁制可以将月白从妖修伪装成人修,但人修与妖修炼方式不同,月白在云静宗里用人修的方式混迹再久,修为也不会提升。而今想要提升,自然要将这个禁制破开。
只是,陈知渊的眉毛抬了抬,想到浸月竹的天赋,颇有些玩味儿。
月白被陈知渊在池子里揉啊揉,搓啊搓的。等到适应了全身的疼之后,才发觉自己四肢百骸都透着舒爽,像是堵了好久的水管,突然通了,被人打开了阀门,开始汹涌喷薄。
“师尊,我……”月白抖着唇在池子里有些不敢说话。可直觉告诉他,这汹涌澎湃的状态怕是有问题,只能哆嗦着身子,将自己扣在池里欲言又止。
“怎么?”陈知渊身子仰在池边,一手撑着脸,垂眸笑看着他。
仙灵池波光粼粼,那水碰在哪里都疼。哪怕习惯了,月白也还辗转难耐,时不时地哼唧两声,唯有陈知渊,全程不觉一般,仿佛真的在泡澡。
所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以为的感觉,其实陈知渊感受不到?
月白眼睛眨啊眨,想问又不敢问,自闭一般将头沉在水里不说话了。
却被陈知渊一把从水底捞出来,让他对着自己的脸,静静道:“月白,仙灵池的水,内服没有作用。”
月白:“……”谁特么要喝你的洗澡水!
“师尊”月白哽了哽,颓丧地坐了起来,有些蔫道:“你就没发现弟子有什么异样吗?”
“看着是有些血脉贲张,脸色发红。你喝了千红汁?”陈知渊沉吟一声,伸出手来故意地将月白的头拨拉来,拨拉去,趁着月白不注意,小指轻勾,那如瀑的青丝便轻轻垂下了,像是一段浸在水里的丝绸,贴在那白皙清润的脸上,越发衬得这小浸月竹清姿夺魄,清新明澈得宛如早春的瀑布。
陈知渊撑着下巴的手漫不经心地挠了挠自己的脸,玩笑一般,嘴角的笑意加深,另一手抚向月白眉间,指尖轻轻一旋,那眉间便多了一朵凌然肆意的梅花。那梅花灼然绽放在月白低垂的眉间,蒙着淡润的水汽,娇艳欲滴。那盛放着的颓糜气息,伴着月白那略带急促的轻喘,仿佛一个漫散在空中,斑驳又破碎,却引人入胜的梦,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馨香。
陈知渊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意一凝,狭长的眸里有如古井深海,漆黑一片却带着那不易察觉的暗涌的潮。那眼睛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望着月白,仿佛看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想要把他吸进那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陈知渊微眯了眯眼,缓缓靠近月白,仿佛顺着那令人迷醉的馨香而来,直到贴在月白面前,灼灼地望着他。
浸月竹天然的安神醒灵的效果在月白身上像是一种别样的魅惑,在自己替他解开禁制的一瞬间就释放开来,轻而易举地勾出一抹别样的梦,催人深入。
陈知渊面色沉沉,阴晴不定地望着月白。他的神识受创,已经,很久了。安神榻只能让他不崩溃,不因疼痛丧失理智,可却在靠近月白的时候,感受到了从来未曾享受过的安宁与舒服。
陈知渊鬼使神差般从怀里拿出那根护神玉簪,面不改色地挤出一滴血,直看着它融进了玉簪里,才抬手拢起月白的头发,将它簪在月白头上,淡淡道:“为师送你的,须得时时刻刻带上知道吗?”
“师尊,现在不是送礼的时候。”月白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被陈知渊拨弄得脑子迷迷糊糊的,可还是倔强道:“徒儿是喝了千红汁,可徒儿觉得,这应该不是喝了千红汁能有的效果。”
月白不敢说是被他方才又搓又揉又拨出来的毛病,只能挠着头,困窘问道:“师尊,这水泡多了会让丹田炸开吗?”
他怎么感觉自己丹田的地方,又热又涨,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不会。”陈知渊被月白问得猛地回过了神来,勉强从那令人熨帖舒服的感觉里抽离出来,望那护神玉簪愣了一瞬,才默默看他一眼,随意敷衍他道。“但是你灵气逸散出来,再不引气入体,会让你的丹田炸开。”
“师,师尊。”月白撇撇嘴,简直要哭了。不知道陈知渊为什么会那么淡定,拽着陈知渊的衣袖嚎啕道:“您得救救徒儿啊。”
“你好歹也是筑基修为,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不会吗?”陈知渊木着一张脸,丝毫想不通这个小浸月竹到底是怎么被养成这样的。
“啊……”月白愣着,那双眼睛有如两枚黑玉一般透澈,让人一眼都看得出来他眼里的迷惑。
“罢了,你离为师近一些。”陈知渊叹了口气,只能认命。
第26章 修炼(捉虫)
月白呆愣着将身子凑向了陈知渊,他全身上下都蒙了一层水汽,看着清泠泠水润润的,长长的头发方才被陈知渊略显粗糙地挽了起来,漏下的丝缕发丝贴在白润的脸侧上,伴着眉间的血色红梅,一双眼睛明媚却又沁着一股明澈的水意,像是一只潜藏在水底不谙世事的魅魔,散发着令人沉醉的香气,正无声地邀请人盛情采撷。
陈知渊等他凑上来便将头贴了过去。冰凉如玉的额头和月白的抵在一起,惊得月白瞪大了眼睛,眼里星星蒙蒙,只需要翘起眼梢,咫尺之间就能看到陈知渊那静若明渊的眼眸,深邃又漂亮。
只那漂亮的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晦暗复杂,仿佛清喧水面下的无声涌动。
下一刻,脑子里仿佛涌入了什么东西一般,随着涌入的玄心妙法,四肢百骸都泛起阵阵热流,那热流流淌着在身体里,舒服得月白直哼唧,让他下意识就快速牵动起身体里的灵气,不消陈知渊多说便顺遂地引气入体,汇聚在丹田里,再流转向别处儿。
…………
幽谷里晨光熹微,扫开飘荡在空中的淡淡峦雾,照亮了落在草地上的露珠,让那露珠如珍宝般,散发着莹莹青光。
杜衍焦急地在谷外站了一夜,终于看到了陈知渊抱着月白走出来。眼睛一亮,就近前想要接过月白,边问道:“师尊,月白师兄怎么?”
“无妨。”陈知渊连着眼皮都没抬,袖子轻拂,将杜衍隔绝在三步外,才淡定道:“仙灵池里修炼太累,他睡着了。”
“我就让他平时别睡那么多,修仙者不困不乏的时候,怎能浪费时间不修炼而睡觉?现在倒好,修炼的时候还能睡着……”杜衍都替月白窘得脸都红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垂着头蔫哒哒的。
师尊亲授是多么好的机会,他和楚宁做梦都不敢想,只有月白会在这个时候打瞌睡。
“仙灵池里灵气充裕,在水里修炼虽然事半功倍,确实也耗费心神。月白基础不足,睡着了也不怪他。”司空器收了躺了一夜的法宝,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眼睛都没睁开地打圆场。
可刚睁眼,就看到了月白眉间那有如用沁出的血画出来的梅花,目光略过那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才发现月白头上簪着个极精致的竹节簪,就在昨天,它还不是这个样子,而是自己的镇店之宝。
“修炼修成了这个样子,仙尊,您说的修炼是指双修吗?”司空器久久望着那明显已经滴了血的护神玉簪,沉默了一会儿,挑着眉幽幽道。
“区区筑基期,还能与本尊双修?你怕是异想天开。”陈知渊鄙了司空器一眼,低垂的唇角带着讽刺,连话都不多说,袖子一甩就走了。
“为何筑基期不能与师尊双修?”杜衍眨巴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到陈知渊不见了,才低声问道。
方才他也觉得月白的衣衫不太整齐,只是他没有司空器那么厉害的修为,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妄想陈知渊,因此压根不配这么直白地问出这样的话。
“倒不是筑基期不能双修。”司空器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狡黠,握着自己的桃花扇,边拄着杜衍的肩膀道:“仙尊修为深不可测,若是真和你师兄双修,只怕他师兄得立迎雷劫,坐地飞升。”
“不过霸道师尊俏徒弟的话本谁不喜欢呢?筑基期不能双修,不一定以后不能。来日方长,咱们有的追就成。”司空器等了一夜心情也没变差,回自个儿玄冥峰的时候还顺手将杜衍也送回了听雨峰。
只刚下去,就看到玉辰宫后的一座朴素的宫殿里,婴儿头大的两个珍珠被摆在殿里一面墙大珊瑚架子上,闪着柔和又璀璨的光。
“拿出这么大的珍珠来当摆设,你们尘海门是真的有钱啊。”司空器捏着扇子的手有些抖。他的收藏里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珍珠,即便是有,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外面。
“仙尊宫门在前,杜衍不敢逾矩。这样的布置不过普普通通,不值一提,在峰主面前献丑了。”杜衍微微颔首,儒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