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艾尔西聊天,他总感觉艾尔西是能听得见的,因为墓园里总是会无故起风,他认为,那是艾尔西对他的回应。
今天,并不是艾尔西的忌日。
可时怀还是来了。
因为他有些事要和艾尔西商量。
是昨天付施庭跟他说的事。
他觉得,有必要过来和艾尔西说一下,顺便说说,自己接下来针对时家的计划。
顾经闲停好车,也下来跟紧了时怀的步伐。
墓园里只有两侧有绿植,时怀直直地从最左侧的绿植那条路走去,再拐弯进了倒数第四条路。
很快,他找到了艾尔西的墓碑。
上面贴着艾尔西晏晏一笑的照片,以及下面刻着——
“时德明之妻。”
时怀蹲下来,指尖缓缓拂过这几个字,感觉心在剧烈的疼痛。
他的母亲,在死了之后,都还要被冠以那个男人的名字。
实在是太恶心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定要将这个墓碑迁到母亲的故乡,并且改成——
【时怀之母】
顾经闲在出门时就已经得知了目的地,他也知道这一次来这里,不管是对时怀还是对自己,都是一次突破。
他也蹲了下来,时怀很快地把他介绍给了艾尔西。
整个墓园里悄然无声,只剩下时怀轻柔的倾诉和风吹过绿叶的细微簌簌声。
顾经闲也认真地跟艾尔西打了个招呼,随后安静聆听着。
他的心情,随着时怀一点点的说话声,慢慢揪了起来。
明明只是说着些家常话,可他听着总觉得时怀平淡的每一个字后都充满着心酸。
时怀的人生,在艾尔西死亡后被彻底改写。
之后的日子,是顾经闲一点点见证着走过来的。
很艰难,却也很光明。
时怀距离上一次来,已经快要一年了。
这一年里,时家内部翻天覆地,可从时怀的嘴里听来,却像是什么都没关系一样。
仿佛……已经释怀了。
顾经闲知道时怀还在努力地针对着时德明他们,从昨晚容安生的出现他就可以推断得出。
他的少年,并不是为了自己,才选择站起来,而是为了母亲而战。
明明自己也受尽了委屈,却平静释怀得让人心疼。
一年前,时怀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一年后,从未离开过时家庇护的时怀自己攒钱租房,远离时家,甚至在得知艾尔西之死的背后真相,毅然决然选择站起来,利用可利用资源,去为母亲复仇。
顾经闲心中复杂。
他的少年,是勇敢的,可敬的,也是值得……被爱的。
是那些人,瞎了狗眼。
没关系,他也会默默帮助时怀的。
虽然何奕南那边出了点状况,可总体来说,一切都在如期进行。
杀手背后的金主,莫伦,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时怀在说完家常后,把顾经闲赶到旁边去,又说起了和付施庭的计划。
此时,一缕清风徐徐飘来,像是一只柔软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时怀的脸。
好像……是艾尔西托这阵风,告诉时怀——
没关系,做你想做的吧。
时怀蓦然睁大眼睛,口腔酸然。
他想起了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他总是在一些事情上犹豫不决,就会颠颠地跑去问艾尔西。
艾尔西总是会很温柔地告诉他——
“没关系,做你想做的吧,小怀。”
时怀伸手,抱住了冰冷的墓碑,风此时也顺着他的衣袖钻了进去。
明明是六月出头,可这风却异常的清凉。
“妈妈,等一年后,我再给你带好消息来。”
时怀闭上眼,慢慢又坚定地亲吻了墓碑。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本来三千字就发了的,结果发现卡的不好,又加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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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晋江独家发表
天色已晚,碎云散在天边,颜色渐浅,层层铺开。
带着鸭舌帽的青年两手提着装着晚餐的塑料袋,若有所感的抬眼,不远处角落的已经显得鲜艳的花坛“哗啦”一声动了下。
随后,一条脏脏的银灰色尾巴悄悄露了出来。
看那尾巴的胖细和花纹,似乎是一只瘦小的狸花猫。
青年的眼神只停留了一瞬,很快撇开,进了楼梯。
怕生的狸花猫在久久没有听到动静后,怯生生从花坛那团绿植后探出小脑袋来。
它安静地趴在灰色砖上,一双大又圆却浑浊的猫眼耷拉着,尾巴无力蜷在一团。
了无生气的样子,似乎饿极到快要昏厥的地步。
没多久,楼梯口又传来了动静,猫一下又缩了回去。
在层层叠叠的绿植掩护下,猫睁大一双眼,警惕地拱起身子。
却只见,一个袋子打开,倒了不少深棕色的猫粮出来,放在地上。
那人并没有守在那里,等狸花猫出来,倒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狸花猫警惕的心在那人离开后降了下来,它扒拉开绿植,狼吞虎咽的吃起了猫粮。
青年站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狸花猫低头吃猫粮,用手机给人发消息。
【之前听你的,买了一款猫粮,那只流浪猫果然吃得很开心,之前我给它香肠,它闻都不闻的。】
【不过它好像还是有些怕生的样子,只有我走开了它才出来吃。】
刚考完试的时怀出了教室,就收到了何奕南微信发来的消息。
他想了下,回复:【很正常,流浪猫没有警惕性,你也见不到它了。】
【对了,你拍一张那只流浪猫的照片来看看,我看看你有没有把美短和狸花猫搞混。】
那头收到消息的青年挠了挠头。
美短是什么?
他没有接触过猫类,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猫也是在一年前碰到的那只黑猫,后来查了才知道那个叫做蓝短猫。
明明黑不溜秋的,却要叫蓝短猫,实在是让青年不解。
在拍照之前,青年先去百度了下美短的图片,看完后沉默了。
他不信邪般,搜了狸花猫的图片。
随后默默保存了狸花猫和美短猫的图片,一一和不远处啃猫粮啃得正高兴的猫对比,发现——
时怀担心的是对的,他确实搞混了两种类别的猫。
这是一只美短猫。
其实搞混了也没有关系,毕竟让不认识猫的人无师自通了解这些东西的确为难人。
可在时怀那句话的打趣下,青年有些纠结。
他不知道该不该发。
时怀一看就是个很了解猫咪的人,难道何奕南也是?
那么现在身份就是何奕南的他哪又怎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下一秒,时怀那边又弹了个消息出来。
【没事,发出来认错了我又不笑你,你之前银渐层和银点猫两只猫没分出来,我不也没笑话你吗,还给你科普怎么区分呢,这次要错了我再给你科普下。】
青年看完这段话后,松了口气。
原来何奕南也和自己一样是个猫类白痴啊。
他拍下了美短吃猫粮的样子,很快就发了过去。
之前他和时怀聊天时,是他主动提到猫咪的话题的,因为他看出来时怀很喜欢猫,便想着投其所好,聊这个话题。
没想到还真就把话给聊得多起来了。
后面时怀给他科普了不少关于流浪猫的事,所以这次他拍照并没有靠得太近拍,而是就自己这个位置,放大了拍。
时怀看着发过来那张图片,手快的点了保存。
时怀很快回复:【你果然认错了,这个是美短。】
说完,从自己的相册里挑出一个视频发给了何奕南,并说:【这里是区分的视频,这可是我的收藏,你得多看几次,等会儿我再来考考你。】
发完,直接切出去,将方才的照片发给了顾经闲。
顾经闲当初查到时谦安装在他手机的监视器后,还顺便就监视器,反过来调查出了监视器的出厂日期、厂家,顺藤摸瓜查到了时谦购买监控器的日期。
所以这种事,交给顾经闲比较妥当。
况且他只是让顾经闲帮忙查一下这个人的地址而已,顾经闲应该不知道计划的事。
顾经闲那边很快发来一个OK的手势。
顾经闲:【你考完了?】
时怀:【对。】
顾经闲:【那你先回家吧,现在还早,冰箱还有一个切好的冰西瓜,你回去吃,做你的那个陪玩,我这边也准备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带点花甲龙虾和牛肉,今晚给你做大餐吃。】
时怀考完试,自然是要在他们租的小屋里住,顾经闲考试前就说了等他考完做大餐庆祝。
时怀站在已经空了一大半的教室走廊,看到消息后抿唇一笑。
【好,等你回家。】
最后还发了个猫猫蹭头比心的表情包。
另一边,跟进的实验项目终于告一段落的顾经闲也缓缓笑起来。
【等你回家】
好简单的四个字。
却感觉,心里有一种被不知名的东西填满的满足感。
时怀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打包好,拖着一个简单的黑色行李箱出来,准备坐公交回家。
现在正是高峰期,大一的全都考完了,每个人都急匆匆地想赶紧回家,一股脑地挤进公交里去。
时怀想了想,干脆打个车回去好了,反正也很近。
成功预约后,他又将聊天框切到了付施庭上。
他已经把照片的事告诉了付施庭,并且说明了顾经闲的高超技术后,付施庭也表示赞同。
毕竟现在局势凶险,莫伦的眼线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能不用陌生人就最好。
付施庭:【容安生已经去打探何奕南那边了,据说受到刀伤,伤口虽深,但恢复情况良好,过多一个月应该就能恢复,这一个月,你能多打探什么消息,就打探什么消息。】
【切记,一切以自己为主,哪怕没打探到什么,都好过把你暴露出去,知道吗?】
付施庭的言语间都是透露出了对时怀的关心。
的确。
结合两世来看,莫伦的手法从来都是相当粗暴,可粗暴中又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睿智。
比如,催眠洗脑时怀,让他误以为何康阳是主角这个事,他就觉得莫伦是某种方面上的天才选手。
时怀满心满眼的想这些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站的位置离学校正门有些偏僻,而面前又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时怀抬眼,看到是黑色车后,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网约车,正准备看一下网约车的信息。
没想到黑车里下来一个人,一下就把时怀的行李箱给提进去了。
时怀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
西装男放好行李箱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少爷,上车吧,大少爷来接您回家了。”
坐在后车座的时谦手心出了微汗,听着属下的话,怕时怀会直接倔起来,直接不要行李箱,自己一个人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的……他现在对于时怀完全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
他自从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后,就不知道该如何找时怀。
总觉得无论怎样,时怀都会拒绝。
可这一次,他还是来了。
哪怕被拒绝。
哪怕被冷嘲热讽。
哪怕从小都以濡慕自己的弟弟一脸冷漠的看自己。
出乎意料的。
车门外,时怀很快就答应下来了。
少年的手抓住了黑色的车门,一下子就钻进了后车厢。
他知道后车座是时谦,可没想到时谦会是一副冷汗直冒,又难过又惊讶又庆幸的表情。
是很矛盾的表情,看起来和时谦儒雅的外表有些不符,时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夸他的演技好。
毕竟以时怀这种正常人的脑回路,是无法想象他这种不正常人的脑回路的。
时怀并没有开口,而是扭过头,看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时谦不知所措。
时怀竟然愿意上来,是不是他终于愿意原谅自己了。
他紧紧相扣的两只手,细细一看会发现,两根拇指一直在难以自抑的颤抖。
其实比起这个,他更高兴于,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鲜活的时怀了。
时谦的喉咙有些痒,他探出手去,想要摸一下时怀温热的皮肤,却又很快缩了回来。
还是算了,他怕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的时怀,对他的观感更差了。
“小怀……”
时谦咽了咽口水,佯若自然的开口。
时怀回过头来,打断他:“等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的话,麻烦下车后再说吧,我现在不太想说话。”
说完,他又转回头去看风景了。
时谦的侧重点完全不是时怀说的“不太想说话”,而是“下车后再说吧”。
果然——又有希望了。
时谦心中的期盼熊熊燃起。
随后又有些不是滋味的想,这样善良的小怀,上一世他和父亲却因为太过愚蠢,导致他的年龄定格在了二十岁……
时谦不敢再想了,他怕又陷入了上一世的梦魇中。
近些日子来,他常常被梦里的那些场景给魇住。
此时,时谦觉得回家的路竟